结果在舆论攻击者着手宣传的第二天, 屋大维娅便带着尼禄去皇宫参加家庭聚会,一副与布列塔尼库斯握手言和的样子。
当然,在此之前, 布列塔尼库斯在那耳喀索斯的强迫下,无条件释放了马库斯.巴尔巴图斯,以便有人去安抚那些愤怒的人群。
“感谢在座的各位参与这顿并不奢华的晚餐。身为主人,我希望今晚能抛弃我们曾经的不愉快,共享这份被神明恩赐的宁静与美好。”即便布列塔尼库斯已经被外界讽刺为火烧眉毛, 但是在晚宴上,他仍占据了最尊贵的位子。然后故意让人给屋大维娅搬了张椅子而不是卧榻,以便屋大维娅能记住她的身份。
尼禄对此感到十分不满,所以让屋大维娅跟他坐在一起,甚至将有扶手的床头让给屋大维娅。
“看来我的姐姐与她未来的丈夫相处的不错。”布列塔尼库斯瞧着尼禄的举动,有些似笑非笑的说道。
结果第一个开始怼他的并不是屋大维娅,而是他们的母亲麦瑟琳娜:“怎么?难道短短几天里,你就把克劳狄乌斯给你的财富挥霍一空,连把床榻都找不出来了?”
身为一个享乐主义者,麦瑟琳娜根本看不上布列塔尼库斯的寒酸宴会,所以从头到尾都是拿着酒杯在那里独酌:“还有,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简朴了?”
“亲爱的母亲,考虑到我现在所担任的职责,我觉得自己有必要改掉一些不好的习惯,恢复先人的优良习俗。”被母亲质疑的布列塔尼库斯显得十分得意,这与他简朴的打扮格格不入。
“如果你真想学习前人的优良习俗,我建议你去学习你的父亲,从一名史学家的学徒做起。”马库斯.巴尔巴图斯很看不上布列塔尼库斯的那一套,甚至觉得稍微有点脑子的罗马公民,都会对布列塔尼库斯的自我感动表现出十足的讽刺。
“可是史学家当不了皇帝。”布列塔尼库斯对那些枯燥的文献并不感兴趣,这让在座的一些学究感到被冒犯,因为他们曾是克劳狄乌斯的求学对象,并且还当过前几任皇帝的顾问。
马库斯.巴尔巴图斯觉得自己跟布列塔尼库斯已经聊不下去了。明明是相同的父母所出,为何布列塔尼库斯和屋大维娅的行为逻辑毫无相似之处。
结果这顿饭吃下来,所有人都食不甘味,对布列塔尼库斯自顾自的滔滔不绝也表现出厌烦,甚至是厌恶的态度。
政治小白的尼禄很讨厌布列塔尼库斯的宴会餐品。他对那些煮烂的蔬菜与烤过头的鱼肉表现出十足的厌恶,而屋大维娅则是看着一双双油腻的手去撕肉撕面包,愣是被用餐环境倒尽了胃口。
“我记得皇宫里原是有不少餐具。”屋大维娅让尼禄少吃宴会上的东西,免得回去拉肚子。
虽然在现代,餐具是每家的必备品,但是在工业技术并不发达的古罗马,一个小勺子的造价不亚于一件精美的首饰,甚至称得上是罗马帝国时期的奢侈品。
“你弟弟既然要装样子,那便只能在这些人面前饿肚子。”麦瑟琳娜讽刺道:“他这幅样子倒是像极了克劳狄乌斯,父子两登基前后都是两幅面孔。”
“您似乎对布列塔尼库斯很是不满。”屋大维娅注意到麦瑟琳娜并不像以往那样偏袒布列塔尼库斯,所以试探性地问了一句。
“我哪敢啊!”被屋大维娅轻易勾起火气的麦瑟琳娜弯了弯嘴角,阴阳怪气道:“你弟弟现在可是当家做主的人,比你父亲强多了,我哪敢有什么意见。”
屋大维娅见状,也只是给麦瑟琳娜添了点酒,然后瞥了眼被布列塔尼库斯当成侍卫的那耳喀索斯,后者在克劳狄乌斯当政时,没少跟着他们一家共享晚餐,甚至在场的不少人曾邀请那耳喀索斯赴宴。
然而在布列塔尼库斯这儿,那耳喀索斯还是那个未脱离克劳狄家族的奴隶。他像是被卡里古拉羞辱的禁卫军首领,尽力不去关注那些元老的嘲讽眼神。
“没想到他也有今天。”尼禄注意到屋大维娅的眼神,以为她跟自己一样,是在为那耳喀索斯如今的遭遇感到解气。
“像他那样忠诚的人已经很少见了。”屋大维娅有些遗憾道:“我父亲将他留给布列塔尼库斯,就是希望他能保护布列塔尼库斯,只可惜我的傻弟弟完全体会不到父亲的苦心。”
“屋大维娅,你的宽容让我为之敬佩。”尼禄感叹道:“他明明对你施加过体罚,你却愿意为他说话。”
对此,屋大维娅只是拍了拍尼禄的手背,两人之间的温情引起了麦瑟琳娜的不满,以及部分人的欣慰。
“如果小多米提乌斯和小克劳狄娅的婚姻能缓和罗马内部的局势,那就是一件再好不过的事。”某个靠近布列塔尼库斯的议员如此感叹道。
“这位大人,我姐姐可不是小克劳狄娅。你应该称呼她为小瓦利瑞亚。”布列塔尼库斯不满地道:“还请您牢记这一点。”
“是,确实是我口误了。”被点名的元老表情一僵,但很快便恢复了平常的脸色。
布列塔尼库斯在这顿饭里委婉提到了因为他的政策而逐渐暴动的罗马人民,希望各方的代表,尤其是与玛特罗娜们相处甚密的屋大维娅,能够出面安抚民众们的情绪。
只是在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问起是否要撤回法案时,布列塔尼库斯的脸色有些不自然,然后再某个支持者的帮助下转移话题。
“除此外,我还有一事想摆脱我最亲爱的姐姐。”登基后的布列塔尼库斯难得对屋大维娅露出好脸色,这让后者感到来者不善,甚至在心里冷笑她是布列塔尼库斯最恨的姐姐才对。
“在我父亲当政时,得力于屋大维娅的帮助,玛特罗娜们同意借出近两千万的塞斯特提,然而今天,我却不得不遗憾地宣布一件事。”布列塔尼库斯知道,在场有不少人都向玛特罗娜们借过钱,所以他想联合这群人向屋大维娅施压,好赖掉这笔账。
“为了给前线的军队发饷,我父亲已经耗尽了国库里的所有钱财。而如今,罗马城内几处公共设施出现老化现象,急需投入一笔巨资进行返修重建。”
“为此,我想请求我最亲爱的姐姐,去说服玛特罗娜们放弃这笔借款。”布列塔尼库斯无比感慨道:“所有罗马人都该为这个伟大的国度有所付出,不是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共和国时期,只有男客能用卧榻用餐,而妇女和孩子只能坐椅子。但是在共和国后期,随着一些妇女在政坛上取得的影响力,她们也开始在卧榻上用餐。
尼禄:家庭主夫ING。
第54章 礼物
屋大维娅觉得自己已经不认识布列塔尼库斯了。
在此之前, 她以为世上最无耻的人是克劳狄乌斯或者小阿格里皮娜,但是见了今天的布列塔尼库斯, 屋大维娅都觉得克劳狄乌斯和小阿格里皮娜似乎也没那么讨厌。至少这二位有最基本的尝试, 懂得按规矩的办事。
而布列塔尼库斯……
“我亲爱的姐姐, 你怎么不说话了?”布列塔尼库斯很享受屋大维娅的沉默, 所以步步紧逼道:“还是说父亲最乖巧的女儿不愿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如若是为罗马的伟大付出一切, 那么重建的花园上刻着谁的名字?”屋大维娅尽力温和道:“捐助者才是那个被后世铭记的人,既然你让玛特罗娜们为罗马付出,那么她们总要有一座铭记功绩的丰碑, 不是吗?”
一句话就把布列塔尼库斯堵回去的屋大维娅似笑非笑道:“还是说, 新广场的名字是布列塔尼库斯?”
“……”没法回答这话的布列塔尼库斯只得看了眼那耳喀索斯, 毕竟他对借贷之事最为熟悉,而那耳喀索斯并不想搭理自己的小主子, 于是装作没看懂的样子,继续低着头沉默不语。
“玛特罗娜们的借款自是要还的。”马库斯.巴尔巴图斯握紧酒杯, 警告布列塔尼库斯别再说话:“天底下哪有欠钱不还的道理。况且玛特罗娜们捐了一笔巨款,那么在座的各位大人是捐, 还是不捐?”
此话一出,别说是不想理会布列塔尼库斯的议员们, 就是布列塔尼库斯自己都沉默了。
如果不捐, 那就表示他们这群主宰罗马的人还不如女人有胸怀。
如果捐, 那么具备公民权的他们就得出数倍于玛特罗娜们的钱。
可以说,这个是死局。
而且更让人窒息的是,玛特罗娜们可不是空手借钱的蠢货, 她们的手里还有一部分土地和矿产的抵押文件,若是将她们逼急了……
“我记得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说过,今晚是个轻松的时刻,所以在餐桌上就别谈论那些个头疼的问题,将烦心事都留给议院吧!”一位打圆场的议员幽默道:“这突然紧张的气氛让我以为自己还没下班,还请布列塔尼库斯大人让奴隶们端上更多的美酒。”
“这是自然。”顺着台阶下的布列塔尼库斯强笑道:“今晚一定让各位尽兴。”
坐下的屋大维娅瞥了眼那耳喀索斯,只见后者偷偷露出个苦笑,似乎在期待屋大维娅能够做些什么。
还真是可惜呢!
屋大维娅避开那耳喀索斯的眼神求助,盯着餐桌上被瓜分的烤鸡。
相信过不了多久,布列塔尼库斯就会被架空。只怕那时,马库斯.巴尔巴图斯都会默许议员们的收权举动。
毕竟罗马已经承受不起第二个卡里古拉。
而以克劳狄家族为首的几大贵族也没法接受第二次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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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皇宫的屋大维娅和尼禄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乘着轿子去了多米提乌斯家的湖心大剧场。
“你想给我看什么?”屋大维娅瞧着兴奋了一路的尼禄,有些莫名其妙道:“难道你给我准备了什么酒后表演。”
“期待吗?”抵达目的地后,尼禄将亲自将屋大维娅抱下轿子,然后蒙住她的眼睛,牵着她进了闭客的大剧场:“小心台阶,跟着我慢慢来。”
眼前一边漆黑的屋大维娅努力克制自己想去摸b-i'sh0u的冲动,掐尖调高自己的声线,装出一副很开心的样子道:“到底是什么演出?神话还是喜剧?”
“或者说,你已经把木偶戏练好了。”
尼禄没有回答屋大维娅的问题,而是握紧了屋大维娅的手,然后在屋大维娅站稳于剧院的第一排后,让暗处的仆人们升起火把。
“你看……”尼禄迫不及待地解开了屋大维娅的蒙眼布,让她瞧见自己努力多日的成果。
只见在湖泊中心的表演台上,无数的火把组合成屋大维娅的名字,照得墨色的水面像是泼了一桶淡橘色的颜料,惹得附近或是高处的住户纷纷探出头来,看着黑夜里唯一清晰的“屋大维娅”。
“这是给我的?”老实说,尼禄的这一套就跟后世的九十九朵玫瑰与蜡烛比心一样,在屋大维娅这儿并没有多少震撼。
可是在古罗马,这无疑是浪漫至极。
尤其是不是所有人都有财力做到这一点,光是组成名字的火把就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我一直都想让你开心一点,怎么样?心情好些了吗?”尼禄见屋大维娅一直盯着湖心舞台上的火把,半是期待,半是羞涩道:“在我心里,你就是让维纳斯失色的普绪克,所以没有珍宝华服能配得上你,这些也只是微末的点缀罢了。”
“……谢谢。”屋大维娅一时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有那么一瞬间,她觉得跟尼禄就这么过下去也不错,但是一想到布列塔尼库斯张狂的面容,以及蒸腾的浴室里,她被切开血管的模样。
这些风花雪月便荡然无存,剩下的唯有对失败的恐惧。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回报你。”屋大维娅用帕子擦了擦脸。搁在尼禄的眼里,就是一副感动要哭的模样。可实际上,却是屋大维娅让自己清醒过来的举动。
“你要是能高兴,那么这些功夫也不算白费。”对于钱,尼禄并不怎么在意,甚至很得意于自己将铜臭改造成极具美感的艺术:“我打算过几个月便在这个剧场里举办人生里的第一场演出,不知亲爱的屋大维娅愿不愿意助我一臂之力。”
尼禄说着,摆出一副邀请的姿势,倒是将屋大维娅逗得“破涕为笑”。
“好啊!”答应的很爽快的屋大维娅在脑海里搜索着合适的剧本,屈膝回应了尼禄的邀请:“我负责剧本,你负责表演。还请小多米提乌斯不要嫌弃我的粗略文笔。”
“怎么会呢?”尼禄抵着屋大维娅的额头。
他们两在不远处的仆从眼里,倒真像是对亲密无间的恋人,只可惜某一个人并不是这么想的。
埃利乌斯瞧了眼休假回家的多律弗路斯,隐藏在黑暗里的后者面无表情地看了眼剧院第一排的小情侣,垂下眼帘道:“是我太自大了。”
明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他却期待自己是拿到金苹果的希波墨涅斯,能够赢得阿塔兰特的芳心。
“现在放弃还来的及。”埃利乌斯很同情每一个看上屋大维娅的小伙子,所以出于好意地劝了多律弗路斯一句:“德鲁乌苏斯一直很关心你,所以你还有机会去娶一位贤淑美貌的妻子。”
“不会再有了。”多律弗路斯拉上斗篷兜帽,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多米提乌斯的大剧院,然后朝着红灯区的方向走去。
不同于冷静的法院与肃穆的维斯塔神庙,这里的糜烂远胜于神庙的背后,甚至更加张狂与低俗。
无数的多里斯与鲁帕身姿妖娆地攀附在粗糙的墙壁上,像是美杜莎的蛇发分|身,将整个区域化作女妖的头颅,用法力留住每一个为之驻足的男人。
在多律弗路斯不断深|入的同时,有一些喝得烂醉如泥的嫖|客被j-i|院的打手扔上街,在一双双故意踩过来的脚下,发出吃痛的声音。
“啧!没钱还来玩女|人,你他|妈当老娘是贱货吗?”
“行了,跟他废什么功夫啊!那边的色雷斯小帅哥不进来瞧瞧吗?这里可是罗马最好的地方,远比薄荷水和鼠尾草更能让你睡个好觉。”一个金发的j-i|女瞧见多律弗路斯,故意向他展示自己身上的图腾,冲着他妩媚地眨了眨眼道:“不进来瞧瞧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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