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熬到了舅舅被暗杀,结果他的母亲转手就将长期不见的儿子,送给了变|态叔父。”
屋大维娅坐在尼禄的床边,顺着他的脸庞轻轻抚下:“皇帝曾在最无助的一段时间里,将我当成他们的救赎,可是我并不是他所想的好人。”
“我看着他被我父亲侵|犯,甚至还帮我父亲毁灭证据。”屋大维娅说着让斯波鲁斯三观崩塌的话,然后将手挪到尼禄的脖子上:“尼禄才是婚姻关系里,一直被压榨的那方。”
“我不过是站在表面的同情下,一点点地温水煮青蛙。”
“那你想杀了他吗?”斯波鲁斯的接受能力远胜于屋大维娅的想象,甚至主动为屋大维娅辩解道:“你做的善行足以抵消你的罪恶,而尼禄并不能为他的过错赎罪。”
“但凡是伟大的人物,总会有那么一两段黑暗的过去。“
“可是尼禄并没有做出大奸大恶的事情,他只是个过于懦弱的普通人罢了。”
屋大维娅收紧了握住尼禄脖颈的右手,看着昏迷中的皇帝露出窒息的表情:“也许在未来的历史中,他会被塑造成一个无能的昏君,但是在我这儿,他只是个被左右了一辈子的可怜人。”
“一个当过皇帝,优越了一辈子的可怜人。”斯波鲁斯并不觉得尼禄有多么让人心疼,盖因他已经体会过皇帝的糟糕脾气:“如果可怜人都这么幸运,那么请让我当个可怜人吧!”
斯波鲁斯的目光紧盯着屋大维娅,其意昭然若是:“我愿用尽我的一生,去体会尼禄的生命巅峰。”
屋大维娅当然知道斯波鲁斯对她的感情,所以想看看对方能做到哪一步:“如果让你来解决尼禄,你愿意吗?”
斯波鲁斯看着屋大维娅松开了桎梏尼禄的双手,然后对他微笑道:“跟你的过去做一个告别吧!”
这一刻,斯波鲁斯觉得他跟床上的尼禄调换了位子,差点被屋大维娅掐死。
哪怕他们之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但是斯波鲁斯很清楚屋大维娅能够轻而易举地将他逼入绝境。
“你要是不动手,我就亲自来了。”屋大维娅见斯波鲁斯呆愣了半天,都没有上前一步的意思,于是降低了自己的语气:“顺便问一句,你能模拟尼禄的声音吗?”
屋大维娅换了个更舒服的坐姿,好像这样就能降低她对斯波鲁斯的威胁:“我听说阉伶的声域可是很宽广的。你跟尼禄呆了那么久,总能模仿他的声音,对吧!”
斯波鲁斯被屋大维娅的期待之情,弄得有些毛骨悚然。
“奥托之所以让你成为尼禄的新宠,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所以斯波鲁斯……你难道就没有什么过人之处吗?”
被屋大维娅紧盯着的斯波鲁斯吞了口口水,冲着屋大维娅无比艰涩道:“你说得对,我确实能模仿尼禄的声音,这也是奥托会选择我的主要原因。”
………………我是分割线………………
多律弗路斯从一堆酒瓶子中醒来,看着醉倒在他身上的法摩塞,感到头痛欲裂。
“要是让人知道你在疫情期间这么放纵,第一军团的贵族们绝对会借此向屋大维娅发难。”提图斯收起随身携带的书籍,看着这个行为不羁的男人将共度一夜的法摩塞推到一边,十分贴心道:“需要我送一下这个可怜姑娘吗?”
遭到情人粗|暴对待的法摩塞在提图斯的目光下,用一袭拿来取乐的白纱,将自己团团围住,然后逃一般地离开了多律弗路斯的住宅。
“我可是皇帝的释奴。”面对狡诈的提图斯,多律弗路斯也不再是那个冲动少年:“屋大维娅那么喜欢将脏水泼到皇帝身上,也不会介意我将脏水泼到她跟皇帝身上。”
“这话真是充满了怨妇气息。”提图斯知道多律弗路斯的郁闷之情,但是这跟他又有什么关系:“给你透露个消息,被找回的皇帝又患上了不知名的疾病,所以元老院正密谋推动布列塔尼库斯取代尼禄。”
“所以你想让我做什么?”多律弗路斯知道提图斯无事不登三宝殿,而且他也不想看着布列塔尼库斯继承王位。因为这个前任皇帝的小儿子,性格跟第一军团里的那些混蛋,并没有太大的区别。
总之就是不把贵族以外的人当人看。
“将布列塔尼库斯快要当上皇帝的消息,告诉正在庞贝救灾的加尔巴大人。”提图斯丢给多律弗路斯一枚印章戒指,上面刻着“克劳狄乌斯.日耳曼尼库斯”的字样:“然后再带一句话。”
“罗马的元老们想贩卖部分行省的自治权,让加尔巴大人做好围城的准备。”
作者有话要说:
法摩塞:为了找刺激而去当妓|女的贵族小姐。所以多律弗路斯还是对自己的出身很执着。
第111章
“滚开,都别碰我,小心我砍了你们的头。”
“让罗马元老们都过来,这里有人杀我,有人杀我……”
“克劳狄乌斯……克劳狄乌斯他该死,他该死……”
“但凡是跟克劳狄乌斯相关的人,也都该死……该死……”
伴随着器具破裂的噪音,几个浑身是伤的奴隶连滚带爬地跑出了皇帝的病房,仿佛里面是有一只兴风作浪的刻托,叫嚷着要让可怜的人们献上无辜的安德洛墨达。
前来看望皇帝的禁卫军领袖埃普里乌斯曾是卡里古拉之死的见证者,所以深知一位暴|君会给人民带来多大的灾难,以及将这位暴君刺杀后,会引来怎样的后果。
“如您所见,我实在是不能让这样的皇帝,出现在大众面前。”屋大维娅苦笑道:“万一让元老院知道了尼禄的现状,随之而来的皇位之争,绝对会破坏我们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罗马现状。”
屋大维娅故意用了“我们”一词,以表示她对埃普里乌斯的信任与拉拢。
而后者也不是蠢人,自然明白屋大维娅让他提前来看尼禄的状况,肯定是对他有所求。
只是……
“小克劳狄娅,我曾帮你的父亲夺得了皇位。”埃普里乌斯并没有直接给出他的承诺,而是想试探出屋大维娅对他的估价:“作为回报,他给了我公民的身份和禁卫军队长的职位。”
埃普里乌斯算是跟着克劳狄乌斯吃红利的那批人。
因为卡里古拉被刺杀时,杀红了眼的刺客们为了报复贵族们的不作为,而将利刃对准了卡里古拉的随行人员,甚至还摸进了卡里古拉的私宅,将皇后和卡里古拉尚在襁褓中的继女活活摔死。
可以说,在克劳狄乌斯登基前,罗马被鲜血清洗了一遍。
而当时的克劳狄乌斯也无愧于他的大智若愚,在事发后干脆利落地藏了起来,愣是在帷帐后躲了两天两夜,才被一个偶然路过的卫兵所发现。
因为克劳狄乌斯的保命举动,他成了卡里古拉之死的唯一目击者,然后在禁卫军的拥护下,登上了皇位。
至于那位发现克劳狄乌斯的卫兵——埃普里乌斯,则是在禁卫军找到克劳狄乌斯前,拼死保护了一路,然后获得了新皇帝的信任,被授予了禁卫军队长的职位,从此平步青云,成了最靠近皇帝的人。
屋大维娅知道她有足够的筹码去收服埃普里乌斯,而后者也很希望自己被屋大维娅所收服。
“阁下,我以为您是个聪明人。”在与父亲的旧人对视一番后,屋大维娅才开口道:“还没做事就先提条件,可不是做生意的道理。”
“正因为我不是您想象中的聪明人,所以才要在决定前,摸清楚您的底细。”埃普里乌斯并不是个表面奸诈的人,甚至看面相还有几分憨厚。恐怕这也是克劳狄乌斯当年愿意相信他的理由之一。
然而面相的老实,并不代表着埃普里乌斯就是个蠢货。
相反,一个能在卡里古拉被刺杀时,果断下注,拼全力去赌克劳狄乌斯会是最后胜者的文盲士兵……其眼光绝不是一般人所能比拟的。
甚至克劳狄乌斯还跟屋大维娅开玩笑说,他要是有决定不了的事情,问埃普里乌斯准没错。
而面对屋大维娅的试探,埃普里乌斯也表现得没有一丝丝的破绽:“小克劳狄娅,我还担不起您的一句聪明人,也不是什么拯救罗马的奥古斯都。我所拥有的,只是在关键时刻果断下注,站对立场的能力。”
说罢,埃普里乌斯还幽默道:“有时候,最好的出身与几十年的努力,都不如一次机遇更能改变人的命运。”
“而我现在很幸运,因为很少人会像我一样,拥有两次改变人生的机遇。”
屋大维娅终于明白了埃普里乌斯的隐藏意思,合着他是想借这次机会,给自己的儿女谋个后福。
“你儿子想去哪一军团?想当什么官?未来的计划又是什么?”屋大维娅不怕埃普里乌斯的条件多,她是怕埃普里乌斯留着机会以后提条件:“说出来我听听,也好让你拿了东西赶紧办事。”
“您可真是和克劳狄乌斯陛下如出一辙的爽快人。”埃普里乌斯估计也没料到屋大维娅能这么快就理解他的意思,甚至都没用上已经准备好的说辞。
“我想让我的儿子加入第一军团。”埃普里乌斯的手掌疯狂冒汗,连声音都带了点颤音:“哪怕第一军团只收骑士阶级的孩子,我也想让我儿子去试试。”
“这可不是聪明的决定。”屋大维娅好心提示道:“第一军团要求成员最低是骑士出身,恐怕你儿子进去后,少不了被敲打几年。”
“可这不理所当然的事情吗?”埃普里乌斯的态度好到让屋大维娅都有些吃惊。
“如果他进去后不被刁难,才是我真正担心的事情。”埃普里乌斯意味深长道:“毕竟刁难的方式有很多种。您只要保证我儿子不在服役期间落下终身残疾或者自杀,平日里的伤口也不过是孩子间的小打小闹罢了。”
毕竟埃普里乌斯在克劳狄乌斯登基前,也不过是罗马城里的自由民卫兵,所以也被公民出身的卫兵刁难过。
“你能这么想,我就不担心以后会在这上面,产生更多的矛盾。”屋大维娅很讨厌被以前的事情,弄得驻足不前,所以有必要与埃普里乌斯说清楚免责问题:“第一军团里有弗拉维乌斯家的老人,我会跟百夫长打好招呼,让他避免你儿子遭受非人的磨难。”
“如此,我便怀着对您和克劳狄乌斯陛下的感激,聆听你的一切要求。”收钱办事的埃普里乌斯露出了发自肺腑的真诚笑容,示意屋大维娅可以说出她的条件。
结果下一秒,他差点以为自己是幻听了。
“我想当皇帝。”
“……”埃普里乌斯的瞳孔微微睁大,尽可能保持冷静地问了一句:“您……你能把刚才的话再说一遍吗?”
“我说,我想当皇帝。”屋大维娅用谈论天气的语气说着颠覆埃普里乌斯三观的计划:“我,克劳狄家的屋大维娅,想成为罗马的第六任皇帝。”
“或者是说,只有我成为皇帝,才是对当下罗马的最好选择。”
第112章
埃普里乌斯从未想过屋大维娅会向王位发起挑战,亦或是说,没人会以为一个女人能登上皇位。
在此前,罗马用贞操道德束缚着女人的一举一动。直到共和制末期,军阀的断嗣与独|裁官的上任,另那些站在男人身后的女人有了用武之地,开启了继承资源的夺取战。
而在这一步整合过程后,奥古斯都为了凝聚罗马的上下一心,突出罗马文化的重要性而将传统的美德重新塞进了生活的方|方面面。
只可惜那时的各项条规连奥古斯都的亲生女儿都阻止不了,更别提去阻止那些已经尝到权力甜头的女人了。
等奥古斯都去世后,因为王权转化的不稳定性,以及继承权从选举制向血缘制的转换。利维亚.德鲁苏拉成了第一个走上台的奥古斯都,这也为麦瑟琳娜与小阿格里皮娜的第一夫人之争,以及屋大维娅联合罗马的玛特罗娜们,向元老院和公民大会施压以获得妇女的各项权益,奠定了良好基础。
而现在,屋大维娅已经不满足于当一个能立于人前的奥古斯塔,或是跟国王一起出现在雕像和硬币上的王室成员。
尤其是在给不靠谱的弟弟与前夫收拾过烂摊子后,内心深处已经掀桌子不干的屋大维娅,觉得是时候废除毫无理由的男性继承法。
免得后世再跟风出现被无数人吐槽的《萨利克法典》。
“小克劳狄娅,请恕我直言,现在的罗马还有不少保守派。而且他们都认为让女人继承皇位是蛮夷才有的行为。”埃普里乌斯是自由民出身,所以对女性继承的接受度远胜于罗马人,但即便是如此,他也不看好屋大维娅能够成功:“哪怕您是密涅瓦再世,他们也不会支持您成为皇帝。”
“关于这一点,我也我的考量。”屋大维娅看向窗外,仿佛那里有无数双隐藏于黑暗中的眼睛:“曾有一位罗马官员说过一句值得推敲的话。“
“埃普里乌斯,你觉得罗马最尊贵的家族里,还有几人没有沾染上外族的血液?”
“从日耳曼到色雷斯,从埃及再到叙利亚。”
“罗马难道还有真正意义上的纯血贵族吗?”屋大维娅的目光里透露出显而易见的嘲讽意味,让埃普里乌斯感到有些狼狈。
“所谓的保守派,有多少是真正意义上的保守派?而有多少,是想用保守派的身份,来凸|显重要性的投机者?”
埃普里乌斯似乎明白了屋大维娅的意思,于是试探性问道:“您的意思是……收买不坚定的保守派,让他们为您的登基造势?”
“不仅如此,我还要稀释保守派的票数。”屋大维娅绞紧了合十的双手,尽量掩饰她在谈论这一话题时的紧张心情:“你知道玛特罗娜们为何要主动纳税,主动承担社会义务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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