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宋圆摇摇头,耐心教她:“就比如说我和姐姐每年生辰前,爹爹和娘亲都会早早开始准备礼物,你和阿扬哥哥生辰前,我们也会过来和你们讨论啊,可是明天他过生辰,你却什么都没准备,我觉得,阿澜哥哥还肯跟你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舒晚抓住重点:“你们怎么知道他明天生辰的?”
“因为阿扬哥哥他们两个人生辰是一天啊,”宋方解释道,“爹爹对阿扬哥哥特别上心,还时时教导我们一定要对阿扬哥哥好,他的生辰,我们记得比自己的还清楚呢。”
“而且每年爹爹提起阿澜哥哥,都……很不高兴,所以我们就记住了,”宋圆一脸天真地看着舒晚,“阿扬哥哥和阿澜哥哥的生辰是同一天。”
靠,又是她写的。
舒晚快自闭了,他们生日是同一天这个设定她没忘,但是她没有写具体日期,所以不知道居然就是明天。
咦?舒晚忽然想起一事,如果现在剧情是易沉澜被罚一百刑鞭之后,那么他过的应该是十八岁的生日——这里还是一个大情节点。
原书里,易沉澜被舒晚砍去手臂,就是十八岁生辰这一天。
第12章 还他身份
这里也是舒晚厌恶易沉澜的开端,在这之前,舒晚还是一个不懂事的、有些傲气的小丫头,对易沉澜虽说不算很亲近,但也不曾欺负他,至少见面是叫师兄的。
舒戚察觉到这一点后心有不满,他担心女儿和易沉澜走的太近,就在易沉澜十八岁生辰这天搞事情了。
他当众送了易沉澜一本武功秘籍,是武林中人人梦寐以求的剑法“千秋斩”,并说了很多对于舒晚而言的诛心之语:
“阿澜,这部千秋斩,师父只传于你一人,你要好生参悟。”
“你的根骨合适,能把这剑法发挥出最大功效,晚晚和阿扬是练不成这剑法的。”
“你不要给别人看见,自己钻研便是。”
心高气傲的舒晚立刻怒火中烧,她想得到这部千秋斩很久了,父亲也承诺过会给她,可是他却食言了。不仅把它给了易沉澜,还不许别人学习,甚至言谈间,大有她比不上易沉澜的意思。
作为一个只为推动剧情发展的工具人,舒晚怒不可遏地去找易沉澜了。嫉妒使人发狂,她斩了易沉澜的手臂,抢了他的武功,叫他再也没办法练千秋斩,再也得不到父亲的一句称赞。
还好她穿在这事发生之前……舒晚每每回忆完情节总要感慨一会,这样光风霁月的人物,她把人家写的又是独臂又是跛脚……唉,她真太不是人了。
不过,现在不一样了,舒晚已经换芯了,绝对干不出砍人手臂这种凶残的事,不仅如此,还要想想明天该送个什么礼物好呢……
“小晚,小方和小圆有没有不听话?今天辛苦你了,耽误你这一天的练功。”
原来不知不觉都已经走到宋安之的住处了,舒晚笑对眼前男子道:“小方和小圆很乖,三师叔不用担心,您和婶婶要是有事忙,就把他们送来我这里,我一点都不麻烦的。”
宋安之笑着打量舒晚,倒是觉得他这侄女亲和活泼了许多,也许是长大了懂事不少,“明日我没什么事,阿扬要过生辰了,我去看看他。”
宋圆在旁边小声插嘴:“明日也是阿澜哥哥生辰。”
宋安之眉目一沉,脸色顿时难看起来:“提他做什么?他算你哪门子哥哥,谁准你这样称呼他?”
他疾言厉色,语气很重,宋圆顿时就吓哭了,舒晚连忙把他搂进怀里拍哄,看了一眼宋安之,“三师叔,你别吼他呀,小圆也没说错什么。”
宋安之胸口起伏,显然是真动了怒:“你爹要把那魔头之子收于门下时我就不同意,现在可好,你们怎么能认他为兄?!成何体统!若不是他父亲,阿扬——阿扬怎么会小小年纪成了孤儿!”
他重重呼出一口气,“你爹心胸宽广,我确实比不上。可是我只怕大师兄在天之灵不会安息。”
是,江玄风要真的在天有灵,肯定不会安息。舒晚心中忽然一下生出一股火,可是一想到宋安之得知真相后是怎样心疼的死去活来,那无名火又慢慢散去了。
这都是她写的,写的时候也觉得虐,可是身处其中,她的感受才是无以复加的强烈,她难受的几乎喘不过气。
舒晚试图表达一下:“三师叔,那些恩怨都是易衡的恶果,阿澜……易沉澜当时也只是一个小孩子而已,他没有做错任何事。”
“我明白,”宋安之说,“可我就是恨。”
他是如此,世上千千万万个人也是如此。
易衡带着手上无数无辜生命就这样死了,活着的人满腔的恨无处发泄,只能发泄在易沉澜身上。
“我知道了,三师叔,”舒晚把宋方和宋圆推了过去,“你们早些休息吧,他们两个还小,就别对他们说这些了。”
回去的路上,舒晚低着头,跟自己有仇一样快步往前走。
她忽然意识到,一直以来,她的做法有些隔靴搔痒,所做的一切都没做到点子上,什么关心、爱护、尊重、友情等等这些,其实得到这些并不难,易沉澜差的只是一个身份。
舒晚知道她接下来的目标是什么了。
她要把江玄风儿子的这个身份还给他。
……
舒晚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身份一事说的容易,实施起来却困难重重。
她的剧情设定里,易沉澜和江扬长的都像他们的母亲,易衡的夫人早早就去世了,而江玄风的妻子在诞下孩子后不久就失踪了,所以换子一事被舒戚神不知鬼不觉地瞒了这么多年。
小说进行过一半,江玄风的妻子朱瑶突然回来了。
原来,她是西域大漠神教的圣女,本是终生不得嫁人的。她与江玄风两情相悦后,被教众察觉,无奈只好忍痛与丈夫和爱子分离,苦熬数十载,终于有机会逃了出来,一入江湖,就听到丈夫早已死在易衡手里,她的儿子,一直与易衡的儿子缠斗不休。
她想着,自己必定是要为心爱之人报仇的。
朱瑶只身去了雪夜山,那时的易沉澜承继了易衡的位置,带着他留下的黑银面具;朱瑶有神教圣女训,容颜不可让仇人看见,所以面覆薄纱。二人就这样双双蒙面打了一场,朱瑶伤得不轻,知道自己打不过,便找准机会施展轻功逃走了,易沉澜也身受重伤,暂时放任她去了。
朱瑶损及心脉,生怕见不到自己孩子便死了,岂不是遗憾至极?她强撑着一口气来到终山派,认回了江扬,却在他身上寻找当年她亲手刺下的图腾时愣住了。
江扬的腰侧没有刺青。
实际上,当她摘下面纱时,在场的所有人都愣住了。
无他,只因为她与易沉澜实在是太像太像了,若说不是母子,只怕都是见鬼了。
她虽然拿着江玄风的信物,但这东西用些手段不是得不到,原本众人还对她的身份颇多存疑,但这容貌却太微妙了,一时间所有人都忍不住生出了一个猜测。
朱瑶和江扬随即滴血验亲。
结果可想而知。
朱瑶本就受了重伤,又得知如此噩耗,她想了念了十几年的孩子刚刚几乎被她杀死,心神巨震,没两天便撒手人寰,没能见到易沉澜最后一眼,死不瞑目。
接下来江扬依旧走他的阳关大道,易沉澜过他的阴沟独桥,还背上了弑母的骂名。
总之剧情怎么操蛋怎么来。
舒晚又翻了个身,长长地叹了口气,想把换子之事抖出来,就必须找到朱瑶这个唯一证人。可是大漠神教极其神秘,隐蔽在西域荒漠中,在她的描写中,是有一句“只闻大漠入江湖,不见江湖流大漠”的,就是说只有大漠教的人可以行动自如,别人如果想找到大漠神教,是万万不可能的。
不过那也得想办法,舒晚咬着嘴唇琢磨着,还好她写过江玄风和朱瑶的小番外,他们二人是在江湖上一处名为的落仙山庄的地方初识相恋的,而江玄风的师父不同意他与这来路不明的女子成亲,他们二人便偷偷私定终身,也是由落仙山庄的庄主做了证婚人。
这位庄主会不会知道什么信息呢……
舒晚默默给自己定下小目标,她要想办法出山,去落仙山庄,打听消息,然后……然后去找大漠神教……
人一旦想通了事,很快就越来越困,舒晚眯着眼睛瘫在床上,挣扎着保持一线清明——总觉得好像还有什么事没做……
对了!
易沉澜的生辰礼物!
送!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两更白天见。
第13章 和他一起
每年江扬的生辰,舒戚都会给他大办,甚至比给舒晚办的还要隆重。而每年开宴之前,舒戚都会做一件事。
他会领着江扬给他父亲江玄风上香,而易沉澜则要在江玄风的牌位下,跪足十二个时辰,赎罪。
这举动相当诛心,就是盼着江玄风在天上难以瞑目,不得安息。舒晚一早起来洗漱时一下想起这个情节,人都呆滞了片刻。
说真的,江玄风在天有灵要真的降下天雷,第一个劈的也得是她吧?
我都写了什么!舒晚越想越气自己,一把把布巾摔在了水盆里,不行!我受不了让我的反派受这委屈!
……
舒晚头发都没好好梳,在头顶随便束了一根发带就急匆匆地往祠堂走,一到地方,果然舒戚和江扬都在,易沉澜跪在牌位下方,身姿挺拔孤绝。
舒晚脑中立刻蹦出来了关于这一段易沉澜的心理描写——“他沉默地跪在冰冷的地面,清楚而甘愿的父债子偿。他期盼着,自己有偿尽的那一天,不用再背负父亲的骂名,不必再承受屈辱和冷眼,他可以振衣立冠现于人前,好好做人,为自己而活。”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心疼!
舒晚立刻跑了过去。
此刻舒晚心中受尽委屈的小白花易沉澜低垂着头,巧妙地掩藏住唇角那一点上扬的弧度。时隔多年,他又一次跪在这里,跪在江玄风面前,心境却是大大不同了。
他再也不会愚蠢又可笑的去期盼什么,上一世手执屠刀后他才发现,比起行侠,他更适合做一个恶魔。
我想过解脱,也想过结束的,易沉澜望着江玄风肃穆的牌位在心中喃喃,可是上天不放过我,偏偏叫我重生而来。
重生的意义是什么?上天明明知道他是一个恶鬼的,易沉澜漠然轻笑,明知而故犯,大概就是要默许他把这世间变成火海炼狱吧。
他不在乎这种程度的折辱,他现在还没有和舒戚抗衡的力量。不着急,他有的是耐心,这一次,他会慢慢玩。
易沉澜正想的出神,忽然身边跪下了一个娇小的少女,粉雕玉琢般的小人儿,一双眼睛清澈见底,浓密的乌发干干净净的披散至腰间,竟然是舒晚。
易沉澜被灼到一般地移开目光,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的牌位,手指却不自觉地去抓地上散落的衣角紧紧捏住。
这一生两世,跪的次数数也数不清,可永远都是孑然一人,他的身边人来人往,从未有人陪伴哪怕一刻。
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没有人看见。
“晚晚,你怎么过来了?”舒戚皱着眉过来扶她,“你跪着做什么。”
“要给大师伯上香啊,自然要跪下。”舒晚没起来。
舒戚神色莫名的一笑:“今日不算什么祭日,不必行这样的大礼,起来吧。”
“那为什么阿澜师兄要跪着?”
易沉澜手中的衣角已经被他捏皱了,他浑然不觉,有些微怔地看了舒晚一眼。
舒戚目光沉沉:“阿澜做错了事情,当然要跪着。是不是,阿澜?”
他的语气带着一种隐隐的威胁。
易沉澜心中冷笑,将目光落在江玄风的牌位上,微微启唇,诉说着上一世他被教了无数次的标注答案:“是。我的父亲是恶贯满盈的魔头,手上沾染了无数无辜之人的鲜血。他害死了江大侠,害得江师兄成为孤儿,我要为父还债,感恩终山派养我成人,教我赎罪……”
舒晚暗自捏紧了拳头,看向舒戚的目光带着倔强:“可是这样听来,阿澜师兄没有做错事。爹爹不是常常教导弟子,自己的错误要自己承担吗?”
“确实如此,”舒戚不知女儿今日为何不依不饶,语气放软了些,“可是父债子偿也是天经地义。”
“爹爹常常说自己对不起大师伯,无颜面对大师伯,想来也是做错了事,”舒晚就等他这一句,“既然如此,我也可以替您偿还,今天就在这里陪阿澜师兄一起跪。”
易沉澜目不转睛地看着上方的牌位,面上一片平静,只是掩在宽大衣袖中的手有些细小的颤抖。
舒戚张了张嘴,发现他被自己的小女儿绕进去了。两边的话都被她堵死了,思来想去,他面不改色地爽朗一笑:“罢了,你们都起来吧。”
舒戚背过他们,脸色有些阴沉,他余光看见舒晚和易沉澜亲密地并肩跪着,眸光更加晦暗不明。
他们看起来很亲近。
舒戚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成了拳,他背着众人,脸上全是阴暗的算计之色。
舒晚见舒戚果然妥协,就知道他时时刻刻都不想丢掉君子光环,作为作者大人,拿捏她笔下的这个小角色的心理还不容易?
计划成功,舒晚小狐狸一样偷偷笑了一下,轻轻拽了拽易沉澜的袖口,小声说道:“阿澜师兄,快起来吧。”
作者有话要说: 修改基本是捉虫哦~飞吻~biu biu biu !
第14章 世间恶意
易沉澜低下头去看她细白的手指,软软地捏着他的袖口,像落在他手边的一朵百合花苞。他的心蓦然一动:她跪在自己身边,与舒戚周旋,就是为了让他少受些苦……
他的手指微蜷了下,不着痕迹地移开了手,慢慢站起身。
舒晚也跟着轻快地站起来。
舒戚看了一眼他们,转头对江扬温和的笑,拍了拍他的肩膀,“阿扬,去给你父亲上香,你平安无恙地长到十八岁,成了这般优秀出众的才俊,不坠乃父遗志,他在天之灵,必定欣慰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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