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袖中美人——寒菽

时间:2020-12-01 11:01:16  作者:寒菽
  轿子到了门前,停稳,媒婆递来一道红绸,两人各握住一边,萧叡手都在发抖。
  他觉得自己每走一步,都像是踩在云端,又像是在做梦。
  跟宫里的婚礼完全不同,他们被喜乐和祝福围着,他们相识了快二十年,他才牵着他心爱的小姑娘,走到了喜堂。
  没有奢华,没有文雅,没有规矩。
  他不是皇帝,怀袖不是皇贵妃,他们只是世间一对相爱的男女。
  司仪道:“一拜天地。”
  两人一起跪下,拜向天地。
  “二拜高堂。”
  再拜上座主婚的皇叔。
  “夫妻对拜。”
  萧叡站起来,怀袖像是有些站不稳,他伸手扶了一把,心里觉得好笑,怀袖看上去淡然,其实也很激动吧?哪个女子成亲不开心呢?
  顺王道:“喜今日嘉礼初成,良缘遂缔。一堂缔约,良缘永结。看次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日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1(引用)”
  他道完祝词,司仪拔高声:“礼成,送入洞房。”
  萧叡随便在外头应付了一圈,没一刻,就急急地回了喜房。
  关上门,就那么吵了。
  他的新娘子盖着红罩头,端端正正地坐在喜床上。
  萧叡一时间都不敢走近过去,站在门边望着他,心怦怦乱跳,只怕那是个梦,一碰他就醒了。
  那真是袖袖吗?袖袖竟然愿意嫁给他吗?
  只差这几步了,他反而畏葸起来,仔细打量,却看那身形,怎么看都是怀袖。
  就算没有揭开盖头,他也能认出来。
  萧叡拿起桌上的喜秤,忐忑地上前,挑开了红罩头。
  怀袖梳着妇人髻,脸涂得白白的,嘴唇抿得红红的,微微抬起头,望向他,展颜一笑:“七郎。”
  这就是他的袖袖。
  萧叡嘴角忍不住扬起,胸口似有一团热流,鼓胀起来,却不知道该如何发泄:“袖袖。”
  怀袖站起来。
  萧叡握着她的双手,像是傻了一样,只知道直勾勾地盯着她,傻笑。
  他们执手相望,也不知过了多久。
  时光像在此刻停滞,倒流,萧叡恍惚觉得自己还是那个深宫中无人问津的小皇子,怀袖也只是个不起眼的小宫女。
  还是怀袖被看得受不了了,说:“赶紧喝交杯酒吧。”
  萧叡一拍脑门:“对,对,还要喝交杯酒。”
  怀袖倒好两杯酒,递给萧叡一杯,自己一杯,两人勾着手臂,仰头饮下。
  酒液灼喉,五脏六腑都烫了起来,但都不比心烫。
  萧叡激动得恨不得骑上马去跑两圈,他的一腔爱意疯狂膨胀,却不知道该如何宣泄,反而显得笨拙起来,傻笑地喊:“袖袖。”
  怀袖说:“我在。”
  “袖袖。”
  “嗯?”
  “袖袖。”
  “你想说什么就说啊。”
  萧叡面红耳赤地说:“我好爱你,袖袖。”
  怀袖看着他,像是无可奈何一样地轻声说:“……我知道。”
  萧叡等着下文,却没听见怀袖对他说爱这一字。
  萧叡牵着她到床上,怀袖坐在他的腿上,主动抱上来,把头埋在他的肩膀:“七郎,你别动,让我抱一会儿好不好。”
  这一刻的拥抱,无关肉欲,只是两个人的爱在静静地相融。
  反而比任何一次的床笫之事都更让萧叡满足。
  怀袖一声不吭,他却感到自己的肩膀脖子有点湿了。
  萧叡好笑地说:“哭了啊?还害羞?”
  “我都说了,在我心里,最重要的是你,等个五年好不好?我一定立你为后。”
  “袖袖,当年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你是世界上最漂亮的小姑娘,我的小姑娘又给我生了小小姑娘,我现在觉得我是世界上最幸运的男人。”
  怀袖没说话,低低地“嗯”了一声。
  萧叡继续抱着她,高兴地说:“我明日不用上朝,我装病,明天一整日,都在这里陪你,就我们俩,你炊饭,我烧火。”
  “宁宁呢?宁宁要不要接过来?”
  “我觉得还是不要了,要是宁宁在,你又围着宁宁转,没空搭理我了。”
  萧叡在那兀自喋喋不休地说着,怀袖一句都没回。
  说着说着,怀袖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是灌了铅一样,慢慢地滑落下来,抱不住他了。
  萧叡这才感觉到不对劲,满身酒气的他终于嗅到了血腥味。
  他感觉到有一滴温热的液体落在他的手背上,低头一看,他以为是怀袖的眼泪,却看到一滴黑红的鲜血。
  萧叡如魂离题,怔了怔,才僵硬地把怀里的怀袖翻过来面朝着自己,怀袖倒在他的臂弯里,黑红的血从她的嘴角流出,将她的侧颈、前襟,将萧叡的肩膀也都染湿染红了。
  萧叡这才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他双手止不住地发抖,不停地去抹她脸上的血,怎么擦都擦不干净:“……你干了什么?袖袖。”
  “朕现在就去找御医,朕现在就去!”
  萧叡把她打横抱起来。
  怀袖靠在他怀里,摇了摇头,轻声说:“没用的,我上轿子前服的毒。我既想死,无人可救我。”
  萧叡哪听得进去,他太着急了不看脚下,却被绊了一脚,摔在地上,还记得要把怀袖护在怀里。
  萧叡便要爬起来,怀袖拉了他的衣服一下:“我有话要与你说。”
  萧叡发抖地问:“你要说什么?”
  萧叡坐在地上,把她搂在怀里。
  怀袖像是用尽了最后一点力气,若不仔细听,她气若游丝的声音一说出来,便飘散不见了:“您说您爱我,您也问过我许多次。”
  “我终于可以告诉您了。”
  “我不爱您。”
  “您是这世上最尊贵的人,贱妾卑微,一无所有,我只剩下我的一颗心,实在不想奉献给您。”
  “您坐拥江山四海,无数人爱您,应当不缺我这颗心。”
  “……您为什么……总想问我要呢?”
  她闭上眼睛,耳边的声音都飘远。
  不知怎的,突然梦见幼时的事,那时他们都小,萧叡非要教她背一首诗,她学会了后,萧叡考她。
  她把诗背给萧叡听:
  “春日宴,绿酒一杯歌一遍。
  再拜陈三愿:
  一愿郎君千岁,
  二愿妾身常健,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她不知道为什么萧叡要她背这首诗,总觉得有点不正经,背完,抬起头,看到萧叡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自己,脸颊不知怎的就发热起来。
  萧叡夸她:“背得真好。我得奖奖你。”
  她傻乎乎地问:“奖什么?”
  萧叡飞快地亲了一下她的脸颊,她满脸通红,羞气得把书砸在萧叡的脑袋上,再也不敢去见他了。
  她在心底默默念。
  三愿如同梁上燕,岁岁长相见。
  怀袖终于要死了。
 
 
第84章 
  皇宫突然变了天。
  一直说岌岌可危的太皇太后还吊着一口气, 刚生了孩子、仍圣宠不衰、如日中天的皇贵妃秦氏却毫无预兆地薨了。
  册子上只写了短短的一句话:皇贵妃秦氏,年二十七,四月初三, 急疫而卒。
  皇贵妃听上去贵重, 但来来往往百年间,宫里也出过不止一个皇贵妃, 死过不止一个皇贵妃, 倒无甚稀奇。先前还有臣子为皇贵妃的盛宠而心生忧虑, 担心到时皇后入主东宫之后,皇上依旧宠妾灭妻,坏了规矩。
  但皇贵妃自己交了凤印,皇后又没进宫, 且静观其变,待看后事如何……却没料到,皇贵妃突然没了, 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 所有人都松了一口气。
  然后,皇上也跟着病倒了。
  卧病在床, 长眠不醒。
  萧叡记不大清后来发生的事,他的记忆是破碎的,只有一些断断续续的碎片,他无论说什么,自己都像是听不见,却觉得自己像是聋了哑了,一点声音都没传到心里。
  他记得自己抱着怀袖跑出去,满身是血,他站在门口, 却不知该往哪个方向去,该去哪找大夫,仓皇无措,手抖个不停。
  在此时此刻,至尊无上的皇权亦毫无用处,他觉得自己在天地之间,彷如一粒微不足道的尘埃,他什么都做不了。
  只有用最后的一丝理智,命人赶紧套了马,乘马车去找御医,在黑夜中一路狂驰。
  他把怀袖抱在怀里,想要焐暖她正在冷去的身体,握着她的手反复亲吻,不停地对怀里的人说话:“袖袖,袖袖,你醒醒,我带你去找御医。”
  “你一定会好的,你别睡好不好?”
  “宁宁还在宫里等娘亲回去呢,你忍心抛下宁宁吗?你想想宁宁好不好?宁宁才学会喊‘娘’啊。”
  “你不喜欢我便不喜欢吧,你想想宁宁好不好?”
  “我求求你,你别睡。”
  “你睁开眼睛啊,你骂我啊。”
  “袖袖,我求你了,你骂我啊,骂我啊。”
  来不及去太医局,直接去了太医正家。
  医正被吓了一跳,大半夜的都睡下了,突然被皇上咋开门,还鲜血淋漓地抱着皇贵妃上门。
  他不敢多问,赶紧给皇贵妃诊脉,一摸脉象,再探颈息。
  这人都死透了……
  皇上问怎样:“将医药库开了,用什么要都可以,朕准了,朕都准。”
  他跪下谢罪:“……皇贵妃已薨。”
  萧叡提了剑就要砍他,幸好有顺王在,将他拦下:“你杀他有什么用?杀了他怀袖就能活吗?不过给怀袖徒添杀孽,害她到了地下下辈子投个好人家的胎。”
  “你活着你要她为你当牛做马,她死了你还要接着害她吗?”
  萧叡深吸一口气,扔了剑:“再去找个大夫,再去找一个,换一个御医,快点,把人都叫过来!!!”
  医正仍伏地不起:“陛下,医者可救活人,却不能活死人。”
  萧叡眼睛赤红,头发凌乱,满身狼狈。
  他难道不明白吗?他当然知道怀袖死了,谁都救不了了,但明明,明明他眼前的怀袖还像是好好的,只是闭着眼睛而已。
  怎么就死了呢?
  他又抱起怀袖,走出屋子,下意识朝皇宫的方向走去。
  他看到巍峨高耸的宫墙,已有溟濛的光。
  天亮了。
  怀袖的手也凉了,就算他把怀袖的手贴在自己的胸口,也焐不热了。
  那个曾与他手牵手在黑暗的冷宫小道里穿行,与他偷偷接吻的小姑娘就这样死了。
  他无力地跪坐在地上,把人紧紧地搂在怀里,亲吻她的额头,无声地哭泣。
  曾经有个小姑娘,眼睛亮着光,高兴地对他说:“我的老家在江南的一座小村子里,我家门前有一条小溪,等到时,我出了宫,便回去。我想开一间女塾,教别的女子读书识字,每天日出而作日入而息,悠闲到老。”
  他不以为然,开玩笑说:“那好,那我就做个农夫,给我们的女先生种菜猎肉,哈哈哈。”
  纵有皇权如何,还不是连这样一个小女子的命都挽留不住。
  不是留不住,怀袖就是他一步一步逼死的,他连怪罪别人都不行,他自己就是罪魁祸首。
  他再也无法找借口了。
  那碗药是怀袖自己服下的,也是他亲口喂怀袖服下的。
  萧叡看到父皇站在他面前,腐烂可怖。
  父皇对他说:“我早说了吧,你就不适合当一个皇帝。不过都一样,是皇座选了你,不是你自己坐上去。”
  “每一个皇帝都一样,谁坐到了哪里,都会变成这副模样。”
  萧叡低头看自己,已经开始烂了。
  他站在皇座之前,他的兄长姐姐都在此处,抓着他的腿,要将他往下拖。
  他怔怔地坐下,犹如被裹尸布缠住,不得动弹,腐烂从下而上地蔓延上来。
  萧叡闭上眼,沉入一片漆黑深潭,不知过了多久,他再醒来,依稀听见有个人在叫他:“七郎,七郎。”
  像是袖袖的声音。
  萧叡睁开眼,看到袖袖正在看着他。
  是十六七岁时的袖袖。
  怀袖推了他一下,催促道:“你快起来,该回去了,不回去的话就要被人发现了。”
  萧叡愣愣地问:“发现什么?”
  怀袖皱眉,像在看傻子:“发现我们暗通款曲啊!”
  怀袖自顾自坐起身,薄被从她的身上滑落下去,她也不管萧叡的目光,背过身去,开始穿衣服。
  萧叡懵了,他已经分不清这是在梦中还是在现实,怀袖明明死了啊,死在他的怀里,他一看到怀袖要走就慌张,就算是梦,能再多做一刻梦也是好的。连忙从背后抱住她:“袖袖,袖袖,你别走。”
  怀袖不耐烦地说:“七殿下,您别折腾我了,再不回去就要被皇后娘娘发现了。”
  怀袖回过头,被吓了一跳:“你干什么啊?怎么要哭了的样子。”
  萧叡红着眼睛说:“我梦见你死了,你死在我面前。”
  怀袖笑了下:“什么啊?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萧叡哽咽地道:“我怕是做梦。”
  怀袖凑过来亲他一下:“好了,别傻了,不是在做梦,行了吧?”
  萧叡又说:“我梦见你自杀了。”
  怀袖像是觉得很荒唐似的说:“我自杀?我怎么会自杀?我才不想死呢。你这做得什么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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