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瞳:……
他算是准确找到了她的萌点,他脆弱祈求的神情完全就是她的死穴。
沈瞳闭眼抱住乱蹭的少年,晨光熹微,在墙上投下摇晃的花影,如同他起伏不定的沉沉鼻息。
……
那条被精心挑选、委以重任的裙子,终究还是没能去成游乐园。
站在洗手间的镜子前,看着T恤领口露出的点点痕迹,沈瞳决定从此对裹身裙这种东西予以全面禁绝——只用一根带子系住整片裙子,这种设计实在欠缺安全考虑。
都是裙子的错!
她低头掬起一碰凉水,扑在脸上试图降温,这时叶延舟在外面敲了敲洗手间的门:“目目,你电话响。”
她胡乱擦了把脸,有些心慌意乱。大清早的谁会找她?该不会是她家女王大人?
这时外面传来叶延舟的声音:“稍等,她在刷牙。”
沈瞳大惊,失火般冲出了卫生间。
他怎么能乱接她的电话?
早上七点“在刷牙”,简直比晚上七点“在洗澡”,更容易让人误会。
“是谁?”她用口型无声地询问。
叶延舟撇嘴:“顾希闻。”
呃,顾希闻?这人到底搭错了哪根筋,拖黑他都没用吗?
沈瞳有点火大地接起了电话。
那边听起来也不大爽,听起来还有点难以置信:“沈瞳,你把我微信给删了?”
“你有事?”还是有病?
对面默了默,半尴不尬的开口:“你吃过早饭了吗?”
沈瞳:?看来确实是有病。
“你在哪?我在你实验室楼下,给你带了早餐,你最喜欢的肠粉。”
沈瞳:……病得还不轻。
她看了一眼叶延舟,觉得今天是务必得把话给讲清楚了。
“我在我男朋友家,不想吃你的肠粉,也不想见你。我删了你的联系方式,已经足够表明我的态度。不管你是想要重修旧好,还是中了Mike的邪想要跟我炒CP,我都不想参与,请你别再来烦我了。”
早年沈瞳以为她挺了解顾希闻,这种天之骄子难道不是时刻讲究脸面第一?然而近日重逢,她发现自己有点判断失误。
此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来她这儿碰壁,简直都固执到偏执了。
果不其然,顾希闻没有立刻气得挂电话,而是愤然开口质疑:“其实,你从来没有喜欢过我,对吗?Marsh才是你一直放在心里的人,所以当年你才会那样对我。”
“顾希闻,当年那点破事,就没必要再拿出来说了,挺没意思的。你既然喜欢葛芸蕾,就好好跟她在一起,别在我这儿浪费时间。我们当年……”她想起叶延舟那句,觉得非常贴切,“误会一场罢了。”
“我什么时候喜欢过小蕾,那都是别人瞎起哄,我从头就只……”
顾希闻的后话被消了音,沈瞳直接挂断了线。沈瞳握着电话,有些紧张地看着叶延舟。
他一直保持同个姿势靠在床头,怀中抱着个雪白的枕头,瞅着她动也不动。
表情倒还平静,但她无端从他凌乱的发丝中读出了一股委屈。
沈瞳心一软,话音不由带了点哄人的味道:“我和他没什么往来,微信早就拖黑了。”
“手机还没拖黑。”
“我都没存他手机号……”
叶延舟手臂一伸,拿走了沈瞳的手机,亲自动手将曾经的情敌加入黑名单。
手指划过“最近通话”名单,叶延舟忽然一顿,下面一整页都是沈瞳昨晚拨给他的电话。
他在她的通讯录上,居然叫“弟弟”???
沈瞳脸色乍变,疏忽了,她竟然忘了给他改昵称。
眼看着叶延舟的委屈脸变成了哀怨脸,沈瞳彻底缴械投降。
她爬上床抱住他的脑袋,轻声哄道:“我错了……”咬了半天牙,又道,“……哥哥。”
……
事实表明,沈瞳选择了一种自杀式的道歉方式,等她被允许起床,已经快要中午。
游乐园是彻底去不成,即使时间来得及,她也没有那个体力,某只精力旺盛的家伙却不满足,点外卖的同时,还夹带了一盒私货。
“……你干嘛!”沈瞳脸爆红,他们在一起才三个星期,是不是也太快了!
“有备无患。”他一脸淡然,甚至还有点学术,“而且,0.01厘米,如今的机器手已经可以操作这么复杂的水性聚氨酯工艺了,制成品究竟长什么样子,你难道不好奇吗?”
不好奇!沈瞳用被子蒙住脸,她今天就去学校宿管处交钱,绝不在他这里过夜……
难怪说少年人不能早恋,19岁的男孩子,根本不知道自制力三个字怎么写!
最后他们得以走出家门,还是因为胖达疯狂挠门,迫切需要出门遛遛。
日影西斜,叶延舟牵着沈瞳,沈瞳牵着狗狗,在人行道上投下长长的影子。
可能这良辰美景过于美好,叶延舟走着走着,忽然感叹:“目目,你知道吗,在你面前,我才是卑微的那个。”
没头没脑的一句,再问他又不肯多说,故意岔开了话题,和她聊起手上正做的那篇论文。
沈瞳很容易被他带偏,一打岔便忘了再追问,而且她早就想和叶延舟聊一聊论文的事。心魔一除,她不得不承认,其实他才是最好的拍档,永远知道从什么方向给予她新的思考维度。
二人边走边聊,在路过一个街口时,突然被胖达拉扯着停住了脚步。
牧羊犬的耳朵兴奋地立起,使劲拽着他们往街边的巷子里去。原来不知不觉中,他们走到了当年就读的初中附近。
胖达自小流浪的那块地界。
熟门熟路,牧羊犬领着两个人到了当初它经常乞食的地方。
“拆”字仍在,面馆未拆,生意居然还很不错。叶延舟牵着沈瞳挤过走道,在角落的空桌前落座。不知为何,两个人相视一笑,居然都有点脸红。
才刚坐定,突然身后响起了招呼声。
细俏眉眼的雁子妹妹看了一眼两人交握的双手,不情不愿叫了声“哥”。
叶延舟也站起来,带着沈瞳坐到了隔壁桌,对王雁倪身边四处找眼镜的中年人笑道:“王老师好。”
是阿骨打!
沈瞳有些惊,试图挣开叶延舟的手,她浑身不自在,仿佛课间谈恋爱时被老师当场抓了包。
这时中年人已经找到了眼镜,戴上仔细把他们看了一遍,笑得格外心满意足:“沈瞳,叶延舟,你们果然在一起了。”
这个“果然”是从何结的果,哪个所以然,沈瞳一概摸不着头脑。
她抿嘴羞涩笑,跟着叫了声:“王老师好……”却被中年人的朗笑声打断:“还是叫阿骨打吧,小姑娘长大了,差点没认出来。”
在老地方,吃老味道,夕阳昏黄,将一切染得如同老照片。
阿骨打谈兴甚浓,从当年的比赛说到如今的云图,老园丁眼角眉梢都是欣慰,点评了一番沈瞳在夏令营挑战赛的表现,又感叹道:“念了这么多年的女神,可算追到了,你不知道这小子当年哭得有多惨。”
哭?沈瞳错愕,捕捉到一抹赧色掠过叶延舟的面庞。
“王老师!”他提高声音抗议。
叶延舟从小四平八稳,性子是好,也有些不卑不亢的冷,何尝有机会见他这般窘迫。
阿骨打将叶延舟从初中带到高中,几乎拿他当半个亲生,哪管他抗议不抗议,兴致勃勃对沈瞳道:“就有一天,他找回了你的狗,兴冲冲去你学校,遇到你被钢琴王子表白。”
钢琴王子……是说顾希闻?
沈瞳记得他和自己表白那天,一中举办了一场建校百年的纪念演奏会……
那天刚好是她生日……
记忆沉浮,似浪头接连拍向沈瞳,她恍然睁大了眼。
阿骨打一时嘴快,打趣完了叶延舟,立刻被雁子拖着逃离了案发现场——对,这里就是案发现场,叶延舟牵着胖达回到学校,就坐在这个他们早年常坐的位置,眼泪刷刷往碗里落。
十四岁的少年,初次尝到了心碎的滋味。
迷雾倏然消散,忽然间沈瞳解了很多困惑。
为什么他忽然与她断了联系,为什么他找到胖达也不和她说,为什么他对“弟弟”这个称谓格外敏感……
她还记得当时顾希闻与她表白的场景,在学校礼堂的后台,室内乐团的人都在,不知为何葛芸蕾也在。
原本众人只是在拿沈瞳和顾希闻打趣,葛芸蕾偏要出来打岔,说沈瞳在原来的学校有个青梅竹马,每次上编程课,都能看到她和小竹马偷偷在网上聊天。
当时她怎么答的?她说,她没有什么竹马,只有一个小她三岁的弟弟,她怎么可能会对一个小屁孩动心?根本就不是她喜欢的类型。
所以,当时好巧不巧,恰好被叶延舟听到了?
沈瞳脸色微僵,偷觑坐在身边埋头吃面的少年。
叶延舟被戳破了糗事,满脸端作冷峻之色,却有耳根一点绯红,久久不能褪去。沈瞳想了想,还是认真描补了一句:“那时候我没开窍,说话都不当真。”
他耳根绯色更重,大有往脸颊扩散之意,含糊地应了声:“嗯。”
作者有话要说: 胖达:我要便便!我要便便!我要出门便便!康康都几点了!昏君!还带不带朕上早朝了!(挠房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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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沈瞳伸出手掌, 试图握住叶延舟的手。
但他的手已经长得太大了,因此她只能握住几根手指。
一丝遗憾从心底升起——如果可以,她多希望能穿越时空, 给当年那朵小小的棉花糖,一个大大的拥抱。
“对不起, ”沈瞳低声道, “当年我大概是……人不眼瞎枉少年吧。”
“我从来不瞎。”叶延舟抬眸。
“你是天才少年嘛,天才和我们凡人, 不一样。”
叶延舟反手将她的手扣进掌心,见她用另一只手执起筷子,从他的拌面碗里往外挑胡萝卜丝。
“你做什么?”
没什么, 只是想从现在开始, 对你好一点, 像你对我一样好。
不对, 比你对我还更好,这样才能弥补过去那些年的亏欠。
“你不是不爱吃这个嘛。”沈瞳笨手笨脚绞着筷子。
下一秒,筷子被叶延舟收走。
“目目,你要是想补偿我, ”他目光深深,“有的是方法,回家我们慢慢聊。”
沈瞳在他温柔的目光中慢慢被煮沸。
小面馆热意蒸腾, 是温暖妥帖的俗世烟火气。一直以来埋藏在她心底的那口井, 似乎就在这样的妥帖中, 慢慢被填平,灌满了咕嘟冒泡的糖稀。
每一个升腾泡泡都在说:人生多么神奇,你卑微地爱着的那个人,居然从很多年前起, 就以更卑微的姿态,深深地爱着你。
“你后来,就再也没去找过我?”沈瞳好奇。
“不敢去,”黑衣少年坦陈,“毕竟不知道,有没有变成你喜欢的类型。”
“有!百分之百!”沈瞳抢着道,“其实,那些外在的东西,已经都不重要了……”
她已经长大了,知道了人生在世,应该懂得切开外表看本质。
“当然重要,”他伸手,摸了摸她的头顶,“要满足女朋友的少女心。”
“我一直不敢让你知道,”他自嘲地笑笑,“毕竟听起来不怎么酷。”
“叶延舟同学,”沈瞳严肃,“你觉得,看到你狼狈的样子,我就不再喜欢你了?你对我这点信心都没有吗?关于你的一切,我都想看,都喜欢,只要是你。”
同样一番话,居然回旋镖似的,原封不动被用回到自己身上。
叶延舟哭笑不得,又觉得心里发软,忍不住俯身,在沈瞳的眉心印下一吻:“说得对,是我错了,目目原谅我。”
沈瞳笑,想了想,又忍不住感叹:“但你知道吗,其实这一切,都是一个天大的误会。顾希闻那天,根本就没打算跟我表白,他喜欢的人是葛芸蕾。”
叶延舟疑惑皱眉:“怎么会?”
怎么不会……那本日记里写得那么清楚。
可是叶延舟作为一个隐形的当事人,对于自己亲身经历之事,知道得更为详细。他连前情都顺带听到了一耳朵——在音乐会的后台,顾希闻和帮忙送花的朋友一遍遍确认,那束藏了告白卡片的玫瑰,必须送给他的钢琴搭档,短发齐耳、眼睛很大的圆脸女孩。
沈瞳困惑了。
明明那本日记中写得清楚,花打算送给葛芸蕾,葛芸蕾没肯要,才气头上转手给了她。怎么听叶延舟说来,自己才是那个正牌女主角?
但她未及深想,便被叶延舟捏着腮帮子酸溜溜警告:“不准再想别的男人,反正我的五音,这辈子是全不了了,你要是喜欢那种会弹唱的钢琴王子,只能老实等下辈子。”
沈瞳当机立断:“不喜欢!我只喜欢会搞机的赛车王子!”
叶延舟刚要点头,忽然眉头再次皱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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