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便可除掉窦炤那个心头大患。
他们仙神寿命绵长,彻底除了窦炤,她何愁不能与贺荆仙君在一起?
未来的日子啊,可长着呢。
云朵儿等桐木离开去隔壁休息后,便是坐着想了很久,手里摩挲着那颗龙珠,想着想着,唇角便溢出笑来。
原来窦炤看着普通,实则很不普通呢,早知道的话,在爹将她带回隐天宗时,她就应该让爹把那窦炤杀了,把那颗心挖出来给她吃了。
如今爹都死了。
云朵儿看着屋子里放在高位上的那牌位,嘴角撇了撇。
爹是没用,但好在,如今还有一个天华帝君。
想着云朵儿又笑了起来,她低着头看着这一身以前见都没见过的鲛丝云裳,捂着嘴掩住了笑声。
灵山秘境还有十天结束,她就等着窦炤出来了。
……
灵山秘境是坤山派的宝贝,可以说,坤山派能够成为修仙界第一大派,这灵山秘境是有很大功劳的。
大道三千,变化无数,灵山秘境灵气浓郁,藏有无数机缘,修仙者能步入灵山秘境一趟,若是正在修行瓶颈处,很快就能突破。
窦炤选择的这一条路是水灵气息最浓郁茂盛的一条。
也不知道是不是体内那颗被她吞下去的龙珠的关系,她明显感觉到自己对水灵的气息更敏感了一些,对灵气的感应也更清明了一些。
只是,还是有些凝滞与晦涩,就像是被一张网兜住了一样,那张网摘不掉,便永远不顺畅。
“师兄,你有没有感应到什么?”
他们往灵山秘境内山走了一天了,什么都没看到,入眼的就是翠山清湖,并没有像是那个坤山弟子贺云清所说的,内山是曾经的古战场,一片荒芜,也没看到什么荆棘与深渊。
她怀疑那贺云清是胡说八道的,只是那贺云清看着也是个温和的老实人,到不像是说假话的样子,何况,他是坤山弟子,就算是听前辈们说起也当是了解一些的。
卫漱的竹剑挑开了前面的一丛带刺的灌木,免得这些刺伤到炤炤,他抬头看向前面,“有一股尸气。”
尸气?
窦炤愣了一下,她倒是感觉到一股浓郁的水气,至于师兄所说的尸气,她没感觉。
“还记得前不久我们在外历练时对付的那只鬼新郎吗?”卫漱拉着窦炤到自己身边,面色有些肃然地看向前方。
窦炤自然是记得,那天她还穿着嫁衣,那鬼新郎嘴里喊着她的名字,还让她陷入了幻境里,想到了重生前听到贺荆仙君说再来一次还要杀她的话,也回忆起了自己死的那一幕幕。
那只鬼新郎,她印象可太深了 。
窦炤看向前方,前方是一处很美的湖泊,水碧而清澈,阳光落下来,在水面上都泛起一阵一阵的金光来,湖泊周围还长满了美艳的花朵。
这些花朵 ,窦炤有些陌生,只是一眼看过去,便觉得浓丽非常。
在这一片翠色的灵山秘境里,就像是一个飘渺的仙境一样,显得很是突出。
那浓郁的水灵气息,就是这湖泊那里传来的。
窦炤和卫漱已经走到了湖旁了,置身在花丛里,花香浓郁得令人有些晕眩。
“别闻。”卫漱忽然拿了帕子捂住了窦炤的口鼻,那帕子上传来的是卫漱身上那股天然的清香的气息,刚才泛上来的那股晕眩的感觉一下子消失了。
窦炤再一眨眼,便觉得周围好像变了变。
实际上也没变,就只是她觉得那湖泊的颜色不再是碧色,而变成了墨色,就像是在外山的时候她看到的那样一样。
花开的依旧浓艳,但衬托得这没有一丝波光的湖水变得可怖起来。
窦炤有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喉咙都像是被人掐住了一样的不适,她的眼睛紧紧盯着前方的湖泊。
仔细听,静下来听,好像前方有人正在喊着自己,仔细听——
“来啊,快来啊,下面有你想要的。”
“你不是想找长者吗,你下来,你就能找到他了”
“快下来啊,炤炤,你叫炤炤是吗,快下来陪陪我们啊。”
“下面有好多好多宝藏哦,带着你身边的那位貌美郎君一起啊。”
“师兄,你听到什么声音了吗?”窦炤转头问卫漱,声音都压低了几分,就怕师兄听不到。
“声音?没有,炤炤你听到什么了?”卫漱一听窦炤听到什么声音,温柔的脸上那眉一下皱了起来,环视了一圈四周。
除了一股尸气外,什么都没有。
窦炤看向那湖泊,隐约之间却看到了龙尾游曳的影子,她忍不住朝前走了几步,到了湖水边往下看。
下面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好像刚才她看到的只是一个错觉而已。
那些刚才在耳边响起的声音这会儿也都消失不见了,安静到诡异。
“师兄,我想下水看看。”窦炤握紧了手里的秋水剑,沉默了一会儿后忽然开口。
灵山秘境是坤山派的宝地,寻常不会对外开放,要想进秘境,也必须由掌门开启,若不是这一次登仙大会,他们这种不是坤山派弟子的人是不可能进来的。
其次,就算是坤山弟子,也不是随时都能进来,据说每十年才开启一次。
所以,她只有这一次机会。
她在灵山秘境里闯入了灵山小世界,那她就一定要到传说中的灵山内山去看看,如今找了一天了没有什么头绪,而这湖古怪的很,之前在林间外山时也见过专业的墨水一样的湖,这必定是有蹊跷的。
“一会儿我先下去,你跟在我后面。”卫漱的脸色在那墨水一样的湖水衬托下显得越发的白,那妖冶的红痣也越发妖冶。
窦炤却说道,“师兄,我水性好,我在前面。”
“炤炤。”
“师兄,就这么说定了,我先下去,我带你在前面游,师兄别怕,有我呢。”
窦炤说着眼睛弯了弯。
她的师兄什么都好,什么都行,洗衣做饭,哪怕是缝衣刺绣,那都是拿手的,她小时候的衣裳都是师兄一针一线缝的。
那时候她年纪小,像个雪团子一样被师兄抱着放在师兄的床上。
然后她就可着急地看着才十岁大小的师兄拿着针线,在烛火下笨拙地穿针走线。
那时她着急坏了,恨不得抓过针线自己来做,可那时她那么小,小胖手抓过针线把自己手当时就戳了个洞,流出血来。
当时师兄心疼极了,抓着她的手又擦血又用丝帕包着,明明也没流几滴血,看着师兄自责的眼神,弄得她不好意思极了。
后来师兄担心她又不小心戳到自己,都没有在她面前做过针线了,只在她睡着时偷偷缝衣服。
她当时那么小,睡得多,当然熬不住的。
后来师兄做针线做的越来越熟练,衣服缝得越来越好看,她穿着小裙子出去的时候,整个隐天宗的女弟子眼神里都是羡慕的。
云朵儿有师父买的特别贵的绫罗绸缎,可每次见到她都要生气,缠着师兄给她也做裙子,但师兄从来都不肯的,师兄只给她一个人做裙子。
那一回云朵儿欺负她,把她关在柴房里,脱了她的裙子,师兄找到她时,脸色都沉了下来,温柔的脸上再没有往日的柔和,他牵着她的手离开柴房时,直接用剑气把云朵儿穿在身上的裙子绞碎了,云朵儿大哭,可师父都奈何不得师兄。
就这样什么都厉害的师兄,就是不会游水,每每下水都搞的很狼狈,若是时间久了,是真的会被淹到休克的。
师兄对她游水厉害也很纳闷,明明他都没教过自己。
“师兄我先下去。”窦炤想着小时候的事,忍不住笑出声来,对这件事,她信心十足。
卫漱没说话,表情有些闷,好半天,温柔的声音才是响起,“也好。”
窦炤实在是没忍住笑出声来,可又担心师兄面子过不去,忙转过头,她将裙子卷起来,袖子也挽起来,然后拉过卫漱的手。
师兄的手冰冰凉凉的,好像真的很害怕一样,窦炤忍不住捏了捏师兄的手,“师兄别怕,有我呢。”
卫漱低着头看着她,又看了一眼被她的手牵着的自己的手,终于又笑了起来。
窦炤拉着卫漱直接跳进了黑湖里。
下水的一瞬间,便是风云巨变,刚才还平静的湖面卷起了水卷风,像是要引着两人坠落到什么地方去。
而湖泊周围的那些浓艳的花开始枯萎,花瓣一点点剥落,成了灰烬,像是被火烧美的一样,地上一片一片的,像是火烧过的一样。
而在那些枯萎的花旁边,又长出一朵朵新的花来,它们洁白无瑕,一朵一朵,却像是白骨的样子,每一朵花上都好像住着一个人,或者是一个魂一样。
周围的一切也开始变,那些高山仿佛越来越高。
也不对,倒也不是高山越来越高,而是这湖好像在不断不断地往下沉一样。
窦炤在水下的视力也很好,她抓着师兄的手,仿佛一条最灵活的鱼,游曳的很快。
湖水里黑漆漆的,什么都没有,但下方有一处漩涡 ,那漩涡一直卷着他们进入。
灵山秘境到底是有危险的,窦炤也不敢贸然进入,便打算绕着那漩涡,哪知道,这漩涡就像是跟着她一样,她一换方向,漩涡也立刻跟了过来。
漩涡里有一股浓郁的水灵气息席卷着她,里面像是有一只手,拉着她进去。
窦炤担心师兄受不住这漩涡,回头看了一眼师兄,却见到师兄脸色苍白,唇色也苍白,眼睛虽然睁着,但显然看着不太好了。
她游过去,抱住了师兄的腰,又捏了捏他的手——‘师兄别怕。’。
卫漱看了一眼窦炤,反握住她的手,又看了一眼那漩涡,眉头皱得很紧。
但漩涡太厉害了,像是有无数只手拉扯着她,窦炤觉得自己的身体都要被撕碎了,她担心自己和师兄分开,便死死抓着师兄。
黑水里有一股异香袭来。
窦炤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直接昏厥了过去。
……
“新娘子来啦!”
耳边忽然炸开的敲锣打鼓的乐声把窦炤惊醒,尤其是那一声尖细的叫声。
她睁开眼,发觉自己是在一个摇晃着的轿子里,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穿着新娘子的婚服,身上的秋水剑也不见了,不由心里咯噔一下。
她不是在水下吗?师兄呢?师兄在哪里?
“停下,停下!”窦炤感觉到外面有很多人,忙出声叫停。
可那轿子根本没有动,反倒是吆喝着的喜娘笑呵呵地宽慰道,“马上就到啦,新娘别急呀!”
窦炤索性站起来撩开了花轿帘子,作势要下去。
结果她就听到了前方传来的一声温柔的男声,“怎么了?”
窦炤抬头,一眼就看到了穿着鲜红色婚服的师兄,她眼前金色的珠帘晃动,可即便如此,她还是看得清楚。
那是师兄。
那婚服极为精美,衬得师兄肩宽窄腰,身形修长,那张光风霁月柔和的脸此刻变得俊美到晃眼,右眼角下的红痣都显得那样夺目。
真好看。
她从来没见过师兄穿过这样鲜艳的衣服,一时有些愣住了。
“师……兄?”
第23章 (每晚日更
“小雪是不是在轿子里坐得闷了, 不舒服了?再忍一忍,马上就到了。”
师兄走过来,微微弯腰, 在花轿前面温柔地说道, 眼神还是和从前一样柔和。
小雪?她?
师兄怎么了?
窦炤心里有无数个疑问要问, 但看着师兄如今意气风华俊美非凡的样子, 又见外面都是人, 好像都是来凑这婚礼的热闹的, 不得不将这疑惑给咽下去, 先看看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她对卫漱使了几个眼色,但卫漱好像没看见,又像是没看到, 将花轿的帘子又重新放了下来。
窦炤看着周围这红彤彤的颜色,皱着眉头仔细回想了一下, 总算是想起来了。
对,黑水, 漩涡,她昏厥之前闻到了一股异香。
这股异香,就像是苍龙族的逆鳞散发出来的香气。
苍龙逆鳞, 柔软美丽,且能散发出异香来, 这异香能蛊惑人心, 使人蒙蔽内心,当然, 每一条苍龙的逆鳞都是不一样的, 香味则不同, 能力也不同。
但唯一相同的是, 苍龙本族是不会受到这异香蛊惑的。
这就是为什么她是清醒的,师兄是被蛊惑的状态。
如今这一幕,让她想起了初遇贺荆仙君时,那一次遇到了长者苍郁,苍郁便是用这逆鳞异香蛊惑了仙君。
所以,现在蛊惑师兄的是谁?
是长者苍郁吗?
窦炤双手叠交放在腿上 ,心里有万般思绪,但是脸上不显山不露水,她想看看,蛊惑她与师兄的人究竟想做什么?为何蛊惑这样一幅场景?
还有,外面那些人,那么多人,都是哪里出来的?
灵山内山没听说过有人住,就算有人住,这黑水底下怎么会有这样一处好像古城的地方。
外面喜乐的吹奏声再次响了起来,热闹非常,即便是假的,好像都能令人从心里高兴起来。
窦炤看着新娘冠帽上垂下来的金色珠帘随着轿子晃动而摇摇晃晃的,心情竟是也跟着摇摇晃晃起来。
很快,花轿到了地方,外面又是一阵喧哗吵闹,喜娘嚷嚷着,然后窦炤就看到了师兄那双白皙修长的手轻轻撩开了花轿帘子。
也不知怎么的,窦炤忽然紧张起来,她抬眼看了出去,一眼就看到了师兄弯着眼睛,含着笑意看着自己,心里忽然又安宁了下来,不紧张了,她把手交了出去。
她的心神是清醒的,但这会儿又是迷迷瞪瞪的。
她没成过亲,不论是在天界还是在凡界都没有,自然是不知道这成亲的过程是什么样的,她任由师兄牵着她往前走。
他们是在一处看着很是古朴的街道上,师兄如今的‘家’看着很是气势雄伟,门前放着的守门首张牙舞爪的,像是任何魑魅魍魉都无法靠近。
人也很多,一个个脸上都带着笑容,打从心底里祝福她与师兄。
窦炤偷偷看过去,看到了那一张张笑脸下的皑皑白骨,那些衣服挂在身上都是破旧不堪的,还染着血,显然已经不知死去多少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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