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天道给与他们的天秤。
苍龙皇族而成的魔神魔气最是强悍。
魔神的力量甚至比起苍龙还要强盛,他们可回溯时光,可一次次重来昨日之事,只要你愿付出代价,他便可以替你做到你所求之事。
魔神没有情丝,只有杀戮与索求的欲念,毁天灭地,直到身体无法承受魔气,便会走向自爆而亡归于天地的路。
每一只苍龙最后的结局便是如此,天赋予了他们一切权力,必也会在他们死后全部收回。
除非,杀了苍龙,逆转血脉,改变一切,瞒过天道。
五十万年,天道下了神谕,算出那一日是苍龙族力量虚弱的灭族之日,命九重天之上的战神趁苍龙族大婚之日剿杀整族。
配合以天道的九天惊雷劫,龙族不可活。
当年的九重天战力第一的天华帝君便是奉命前往剿杀苍龙族之神。
那一日,龙族盘踞的高山之上血流成河,那条环绕着山的河流里都是浓稠的苍龙鲜血,悲绝的龙吟声连绵不绝。
整个龙族,共一万八千九百零六条苍龙,全部丧命。
包括在龙蛋里没有孵化出来的小龙。
天道是如何将苍龙族变成九天神祗的便是怎么将苍龙贬成妖族。
不仅如此,更是永绝了苍龙重新修炼成神的任何可能。
苍龙不可飞升,这是龙族堕神之后的定律。
可是窦炤是个例外。
她身上有两个例外,第一个例外是,当初龙族灭族时却活了下来。
第二个例外就是龙族不可飞升成仙,她却飞升了。
贺荆的声音平静而缓慢,说得也极为简洁,他说道窦炤是个例外时顿了顿,看着她不知道想起了什么,然后才是继续往下说。
“那时,我见你总是喜欢与浅雪亲近,喜欢粘着她,喜欢喊她姐姐,喜欢把什么好东西都给她,而浅雪也喜欢你,你每每跟在我后头缠着我,可见了浅雪却是把我都抛之脑后了,我那时虽然不说,可心里总有些不畅快。”
“但我从未遇过这样的事情,难免心浮气躁,后来几次,你去找浅雪时甚至故意刁难你,有一次我记得你受了伤,要藴神花疗伤,百河带着你来求药,央我将藴神花给你,我拒绝了。”
窦炤听到这里,嘴唇紧抿着,没有说话。
这件事她记得,且永远都不会忘记。
贺荆也想起那一次,不自觉垂下了眼睛:“藴神花是不能给你的,对于旁人来说,藴神花是神药,对于苍龙族来说,藴神花就是一味毒药,你不能用,用之立即显出原形。我对你态度恶劣,极其过分,我自知过错不可挽回,不可原谅。”
“早在这事之前 ,我因为好奇你喜欢浅雪的原因,便去查了你的飞升档案,却发现档案里一片空白。”贺荆自顾自地继续往下说,好像要将这些年都藏在心里的事都说出来。
“我去找了天华,一番争吵过后,得知你是苍龙飞升,你能飞升,是因为你长出了一颗七巧妖心,这颗七巧妖心 ,是天华圈养了一群试图升仙的妖族,关在一个地底深渊里,经过优胜劣汰,最终胜出的那一个才是能飞升才是七巧妖心。”
“他也不知你是如何混进去的,而你是唯一胜出而可飞升的,你飞升过后的那颗心挖出来才可……可用于浅雪续命,所以我知道了你是苍龙这个秘密。”
“浅雪曾是神族皇子的晏柳的妻子,这件事,你若是经历过灵山小世界,应当会知道,那里曾是大战之地,晏柳在那里留下了一抹执念,那一日我便感受到了。”
“至此后,每一次你下凡捉妖,我都会跟着。”
说到这,贺荆顿了顿,没有往下说,更没有说缘由。
他今日与窦炤说这些,也不是为了让她对自己如何,不过是想把心里藏着的那些事情说出来一些。
“十万年前,青黎入魔前来找我那一日,我杀了你,你恨我,我知道。”贺荆又顿了顿,说出这些话对他来说似乎是极为艰难,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说道:“如果有一天,你必须要杀了我,炤炤,别心软,拿起你的秋水剑,刺进我的心脏,这是我欠你的,我该还。”
窦炤听到现在,这会儿脑袋有些乱了,只听到这一句便下意识地回了一句:“我自不会心软。”
贺荆看着她,深深地看着她,良久之后,唇角弯弯,笑了一声,他说道:“好。”
“你杀我,是觉得有一日我也会变成魔神?”
窦炤问道。
她的心里如今一直是抵御着贺荆仙君的,她下意识地就不会把他往好处想。
贺荆笑了起来,眼神竟是窦炤从未见过的温柔:“我不怕你变成魔神。”
我只是怕你会因此而彻底消亡于天地之间,天道收回一切,连碎魂都不会有。
窦炤总觉得自己错过了什么重要的信息,刚才贺荆仙君好像还说了逆转之术,逆转之术做什么?
贺荆的声音还在继续,没有给窦炤更多的思考的时间:“所以,你若是为了重新振兴苍龙一族,我不阻拦,只是,你不能再吞下龙珠,不要再修出苍龙之身,你想要这些龙珠,我给你。”
当年窦炤是怎么逃过天劫的,他不知道,但是,她既然逃出来了,那么,必然还有别的漏网之鱼。
时间过去那么久,这世间必定有一处地方,苍龙族悄悄地在繁衍生息。
他们如何,他也不想参与,但是炤炤……
不要再成为一条苍龙了。
最后她会彻底消亡,连碎魂都不会存在。
窦炤不明白,贺荆仙君为什么那么抗拒她成为苍龙,她是她的本命所在,她是她本该踏上的一条路。
她疑惑地看着贺荆仙君,发现自己从来没有懂过他。
从前不懂,如今也不懂,即便他告诉了自己这些事情。
……
当天晚上,窦炤睡在竹屋的二楼房间里。
她的枕边放着的是之前贺荆仙君给她的那七颗龙珠,那七颗龙珠在夜幕下散发出阵阵蓝色的荧光,灵气十足,又极为好看。
与贺荆仙君分别后到现在,她的心里便一直好像装着事,到了如今该修养调息的时候,怎么都静不下心来。
她躺在床上,感觉自己好像是一条咸鱼,翻来覆去的,脑子里好像空空的,又好像装满了东西。
到最后实在是睡不着,窦炤坐了起来,靠在床头,将锦盒里那枚最大的龙珠拿在手心里。
龙珠是冰冰凉凉的触感,但是她拿着却觉得很是熟稔和喜欢。
窦炤知道,这是同族之间的感知力。
她又将那支蝴蝶簪取下来,晏柳神君还在沉睡着,没有苏醒过来,那一日喂养他的血令他休养至今。
若是他醒来了,便可以好好问问他关于今日贺荆仙君所说的是不是真的。
这件事,她本来想和师兄说的。
但是她担心自己告诉师兄后,师兄不会再同意她为苍龙族做事,不会同意她去做那个恢复龙族名誉的人。
窦炤想着想着,手里拿着那枚龙珠,竟是睡着了过去。
好像那龙珠有安抚人心的力量一样。
再次醒来时,窦炤发现自己是在一个梦境里。
一个她的梦境?
窦炤有些茫然。
这好像依然是在九重天之上,周围的一切都显得很熟悉。
右手边不远处是天河神女的洞府,远远望去,华丽又精美,气派十足,左前方不远处是药老君地盘,那里种着各种灵草灵花,所以那里的灵气很是浓郁,非常吸引在九重天的一些灵兽灵鸟飞往过去。
但是,正前方的那个高耸入云的大殿是什么?
大殿是由白玉雕琢而成,上面似镶嵌了各色的珠宝,在九重天的光晕下折出艳色的光,将其他洞府与神宫的风头都压住了,一时她的眼中看不到其他。
那座陌生的大殿就好像是对她有莫名的吸引力一样,窦炤忍不住朝前走。
她穿透了薄云,悄悄飘了过去,像是有一根线在牵引着自己朝前。
大殿的门是虚掩着的,不用敲门就可以进去。
窦炤往里探了探头,里面好像是有声音传出来的,隐约是有人在吹笛子,笛声悠扬,特别好听。
有一瞬间迟疑了一下,她在想,自己没经过别人同意就这样进去是不是不太妥当?
可想了一下,窦炤又放心了,她是在做梦,梦里还不是自己最大?
这时候,窦炤都忘记深想为什么自己会清楚地知道自己在梦境里。
大殿里面一样风景秀致,满园看去便是盛开的花的,层层叠叠的,虽是有些晃眼了一些,可她喜欢。
她还看到了百花里盛开得最浓艳的那一丛花,是纯白的百合花,在风中摇曳着,好像都因为她的到来而欢喜起来。
走过那一片花,便看到藏在一簇簇花丛后的,是一处凉亭。
凉亭里摆放着桌椅,这会儿里面像是有人。
窦炤下意识地站住了,犹豫了一下,站住了没往前走。
可就在这时,她听到了前方传来的声音,是一道无忧无虑的女声,很是娇憨。
“阿荆,今日你回来的好早呀,弄得我急急忙忙就从浅雪神女那里回来了,你怎么不提前让传信鸟传个信给我?”
听到这道声音,窦炤就和见鬼了一样,整个人都僵住了。
因为那是她的声音!
但是她从来没有用那种近似于撒娇的语气和贺荆仙君说过话!
“我回来得早不好吗?”
贺荆仙君的声音温柔得像是春水一样,语气里的宠溺她听得清楚。
窦炤咬紧了唇,一边骂自己怎么会做这样一个梦,难不成她潜意识里还没有对贺荆仙君死心,还在抱着一丝希望吗?
“阿荆回来早当然好了,正好我昨天去了浅雪神女那里,我和神女一起做了好些糕糖点心,取了一些回来给你尝,我去给你取了,你尝尝。”
窦炤又听到她含着笑意欢快的声音。
“好,我们炤炤做的,一定很甜。”贺荆仙君轻笑出声,点了点头。
然后窦炤就看到穿着一身浅粉色鲛丝长裙的自己满脸笑意地提着裙子跑进了一边的大殿里,等再出来时,手里端着一个托盘。
托盘上放着一些糕点和糖果。
她脚步如飞地穿梭在花树林里,有些调皮的花瓣落在她的头发上,染着她的脸更加的粉嫩。
窦炤清楚地看到自己满脸都是笑容,那眼底里的笑意都漫了出来。
然后她看着自己奔向了坐在凉亭里的贺荆仙君。
贺荆仙君张开了双手,笑着迎接着她,双手环住了她的腰,她直接摔进了他的怀里,坐在了他的腿上。
窦炤:“……”
她心里有些着急,也有些羞恼,她怎么会做这样的梦?还好这梦只有自己知道,否则……
窦炤看着自己拿了一块糕,送进了贺荆仙君的嘴里,贺荆仙君张开了嘴凑过去,态度随和宠溺的很,好像不论她给的是什么,哪怕是毒药,他都会笑着吞下去一样。
“阿荆,甜不甜?”
“炤炤做的,都甜。”
“也不全都是我做的,我和浅雪神女一起做的,神女很会做,她就指挥我放料,其余的她来。”
“那你这个料放的特别好。”
“阿荆你怎么和神女说的话一样。”
窦炤看着自己眉眼弯弯,笑倒在贺荆仙君怀里,忍不住捂住了眼睛。
“也不知道百河什么时候回来,他这一次下凡界的时间久了有些,也不知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
“他厉害着,不必担心他。”
窦炤看见自己嗯了一声,自己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块糖,嚼了两口,说道:“悄悄跟你说,琉璃糖还是百河做的好吃,我经常怀疑是不是百河会在琉璃糖里放花蜜的关系,可神女不喜欢放花蜜。”
贺荆仙君看着她凑过来的脸,忽然伸手捧住,一下亲了上去。
窦炤整个人从头到脚都要炸开了,她没忍住,从旁边跳了出来。
她想上去拉开自己和贺荆仙君,但是她的手从他们身体里穿了过去,她清晰地看着自己红着脸,仰着头,闭上了眼睛。
她看着贺荆仙君的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下一下亲吻着她,温柔缱绻。
一直亲到她喘不过气来,贺荆仙君才放开了她。
然后窦炤便看着自己红着脸,眼睛里都泛着情动的光泽,仰着头看贺荆仙君:“仙君,浅雪神女说,头三个月不能……同房的。”
窦炤:“……”
同房是什么意思,她懂,前三个月不能同房意味着怀孕了她也懂。
窦炤的脸发烫,不知道是被气得还是因为这样一个梦境的关系。
这一定不是她的梦,如果是她的梦,她一定可以自己改变这个梦境,而不是像是现在这样只能干看着。
如果不是她的梦,是谁的?!
窦炤心里烧着,她看着贺荆仙君的额头抵着她的额头,声音都沙哑了几分,轻轻摸着她的头发,也不说话,只是看过去的眼神缱绻如春风。
很快,眼前画幕一幕幕地过去,转眼间,她便看到自己到了大殿内的房间里,进进出出的都是九重天的仙娥,浅雪神女也赶过来了。
只是神女身边没有桐木。
屋子里传出来她轻哼喊叫的声音,贺荆仙君站在外面,白着一张脸,最后没忍住,转身就跟着浅雪神女进了屋子里。
窦炤面无表情地也跟了进去,这一进去,就看到了满头大汗躺在床上正在……生孩子的她。
这梦境实在是太过诡异,她如今倒是可以心无波澜了。
贺荆仙君坐在她的床沿口,白着脸,好像生孩子的人是他一样,他的仙力源源不断地输入她的体内。
窦炤看到自己的眼睛一下红了,她看着贺荆仙君:“阿荆,我好疼啊。”
“不生了。”贺荆仙君的脸色白着。
窦炤以为他要做什么,忙抓住了他的手。
浅雪神女也来拉他:“你别瞎捣乱!”
贺荆仙君不肯走,浅雪神女也没办法,她招呼着仙娥们忙活着,那张美丽柔婉的脸上都是着急与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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