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你想害二公主,让我猜猜......”苏塘看着她愈发惊恐的面容,淡笑出声,“是不是淑妃知晓了当年的事,逼你做的?”
是淑妃利用当年璟修容做的事威胁她,璟修容不恨洛美人也不恨二公主,只是被淑妃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做。
就像那时候淑妃用秦婕妤的事威胁苏塘一样的手段,不过她是没应,璟修容为了遮羞应了。
不过一切原先都是苏塘的猜测而已,她曾经听淳嫔说过一句‘璟修容看似无欲无求,其实和宫里的人没两样’。这么一句话足以让她想多很多。
璟修容在乎皇上的宠爱,她会嫉妒会恨,心里边扭曲的像条蠕虫。只不过整日装成一幅无欲无求的模样,掩盖自己身上那点酸味。
而苏塘继续笑着温柔道:“我出生卑贱,淑妃也出生卑贱,璟修容怎的和她同为一窝蛇鼠?”
作者有话要说:快了快了,都快下线了!!
第九十六章
突然, 璟修容开始笑了起来,她捂着胸口‘咯咯咯’地笑,听起来让人毛骨悚然, 她瘫坐在地上,眼睛里满是不甘和愤恨。
她没有反驳, 那就证明苏塘说的八/九不离十, 这宫里面看上去最孤傲不染尘世的璟修容,早就腐烂成了一团不知名东西, 手上的血腥味浓厚恶心。
苏塘觉得她疯了,摇摇头站了起来准备离开, 刚从了两步便被那双肮脏的手抱住了腿,一步走不动。
“你知不知道我过的是什么日子?”璟修容声音尖锐, “我一个侯爵嫡女,屈身给他做妾,做妾啊, 那时候他已经有了两个侧妃, 那么多人阻拦我们, 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在背后嚼我的舌根,骂我恬不知耻, 辱没了权贵的名声, 我都忍了, 我就是想嫁给他和他多说几句话而已, 可是他竟然是正眼都不瞧我一下......”
“我怀胎十月给他生了一个孩子, 我肚子上全是伤疤,丑陋的我连洗澡的时候都不愿意去看,可是他呢,那贱人一入宫一怀孕, 他便那么宠她爱她,我坐月子的时候发了高烧,他才来没看我两眼,只因为那贱人叫人来他便弃我而去。她还没生呢,皇上就给她升了位份叫她整日踩在我脸上,什么都抢我的,冬日没了炭火,我在冷宫一样的地方熬了一整个冬天,你知不知道那种刺入肺管的冰冷?”
“她不过是个寒门贱女,我背负了骂声嫁入皇宫,我从不惹事给他添麻烦,我难道不比她更好吗,可是她偏偏仗着自己怀了孕,让我日子都过不下去,我怎么能不恨!”
她简直恨毒了淑妃。
璟修容满脸恨意,更是咬牙切齿的道:“宜妃,你以为那药是我亲手送到她面前的?是她自己,是她自己设计好了,当着皇上的面喝了下去,然后逼着我让我嫁祸给洛美人,不然便要我站出来给她抵罪。”
苏塘目光微颤,这是她没有料到的。
“她什么都算计好了,她逼着我自己下手,什么证据都牢牢的掌握在她手心,她握着我的把柄让我在宫里屈服她这么多年......”
她能怎么办?她当年马失前蹄落在淑妃手里,她被压制的死死的,皇上若是知道了当年那事,别说加害二公主只是让她在行宫里老死,说不定直接叫她给洛美人抵命。
她不能,她不只是她自己,她代表了整个侯爵府的荣誉,她怎么抗衡?
苏塘没说话了。
“可是你来了,你阻了她的路。”璟修容突然嘲讽一笑,“若不是你装疯卖傻皇上压根不爱你,你这位置坐不了多久,她就会让你再无喘气的机会。”
“现在在我面前还有几句话扎我的心,到了她面前便是什么也不剩,你看着吧,总有一日她知道你的狼子野心,她也不会放过你的。”
璟修容松了手,突然站了起来,“你以为我恶毒?告诉你,我不过要的是一点点,淑妃图谋的那些东西,我瞧着都觉得恶心。”
她一拍手上的灰尘,唇角的笑及其阴冷。
苏塘见她的笑容,却觉得有些无法故作轻松了,不过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你当年非要嫁给皇上,可有问过他是不是想娶你?”
璟修容笑容微僵。
桌凳被踢倒,木架上的瓷器被砸的一片狼籍,外边的人听见里面越来越混乱的声音,心头发急,即可便推开了门,只见宜妃不顾身后发疯的妇人,正对着他们走来。
苏塘朝他们挥挥手,“我没事。”
才没走几步,在门槛前望见李筠站着,剑眉星门,衣袍衣诀被风吹起。
苏塘一征,再耸肩朝他笑了笑。
她的笑容里看到些顽皮,很让人意外的神色,她提起裙摆,露出淡荷色的丝履尖尖,轻轻点过台阶到他面前。
“审完了?”李筠朝里面看了一眼。
他听见了吗?若是听见了却没有大发雷霆......转而苏塘又突然释怀,或许李筠早就和她想到一处去,这时候得了验证,怕是早就有了准备,没什么好意外的。
“主审应当是后边的皇上才是。”
听她这俏皮的话,李筠拿眼睛凝视她,一会后低不可闻的轻叹了一口气,说是陪她回去。
两人并肩走于游廊之间,苏塘突然感叹:“宫里的各位妃嫔就像是各异的花,不去摘取她的时候瞧着是美丽的,闻着还能透着股香味,后来近了才知道,那叶子是锋利的,香味能蛊惑人的神思,就连花瓣都带着毒性。”
若是以往,这种话她是绝不肯对李筠说的。她总觉得他明白,他能把握,可这就像是战场,再是运筹帷幄的人也免不了算差了人心,从而一败涂地。
“皇上,您养着这些漂亮的花,解过她的花语吗?”
一阵沉默后,李筠正要答她,苏塘却自问自答,“有什么好解的,谁都有苦衷谁都有私心,安抚了这个那个又要生气,一团乱麻乌烟瘴气。”
听她语调之中,透着些真性情的憋屈,真实的让人忍不住想笑。
李筠轻轻弯了唇,放任她,“嗯。”
“皇上不必顾及这些,谁犯了错就该罚,他日要是臣妾犯错了您也罚,别给这些人找借口,完了说您偏心生出无限怨气,臣妾可抗不住。”
她像是小性子的说完这些,转而又把自己一掂量,补救道:“也不是什么都该罚吧,得酌情处理。”
“朕挺好奇你到底犯了什么错,朕会气得非要罚你不可。”李筠转着手上的玉扳指,像是有几分兴趣。
苏塘长长叹了口气,“有些话不适合现在说现在做,夜黑风高才是杀人放火的时候,现在当务之急还是二公主的事,臣妾就不给皇上添乱了。”
“你怕吗?”李筠将玉扳指往手指根部抵了抵,侧目看她,“朕见你很怕。”
苏塘不知道该怎么说好,怕吗,怕的。
干了亏心事还有鬼敲门,心里有鬼自然怕事情败露,她这虽然也不是鬼,但多次欺君也不是做假的。
李筠眉宇间落下些抑郁,又道:“苏塘,你该信朕。”
作者有话要说:前一章后半段加了一些,本来是准备放在这一章的,你们说没看懂我就穿差到那边啦,大家可以回头看看,么么~
第九十七章
夜里繁星闪烁, 皎洁的月亮散着微光,又逐渐攀爬上树梢。
苏塘抬手将发缕别到耳后,笑:“我信您的。”
“那就不该有隐瞒太多。”李筠把她盈盈的眼底看透, 耐着性子问了一句。
月朗星稀,呼吸声随着风飘逸。
苏塘却话锋一转, “皇上准备怎么处置淑妃?”
李筠看了她一眼, 没介意她生硬的转开话题,居然破天荒的回答她, “她人跑了。”
“跑了?”苏塘一惊。
什么意思?是她被皇上收押跑了?她怎么敢,难道她察觉到自己处境危险吗?
李筠点头, “朕私下将她送到城外,让人悄悄审查, 可她在出宫没多久就跑了,身边的禁军被尽数斩杀。”
“可找到了?”
李筠摇头,他握拳放在身前, 勾唇冷笑, “淑妃在皇宫扎根多年, 她甚至对太后下了手。”
太后的病……
苏塘恍然大悟,淑妃这是要干什么?难道她知道太后不中意她做这个后位, 已经决定对她动手了吗?
疯了。
“疯子。”苏塘低喃了一声, 心里几分惊恐, 又对李筠道:“皇上, 她做了不止这么一件恶事......”
“朕知道。”
准确来说, 在秦婕妤出事的时候他就仔细留意过太医院的动向,隐约有预感太医院之中一股流派与淑妃有勾结。
后来苏塘告诉他那熏香的事,他心里已经确信了一二,贤妃假孕, 他便利用这事将淑妃带走私审,可一边忙着照顾二公主,那边淑妃有所察觉避祸离开。
苏塘迅速冷静下来,凝重道:“皇上,太后娘娘的病严重吗?”
“太医已经控制了下来。”李筠道。
“近日可有传信?”
李筠眉心微动,再答,“并无。”
可听他这么答,苏塘却是心尖一跳,直道不妙。
宫内的信件应该早就传到行宫了才对,怎么会到现在都不到,而且太后分明是病情更加严重了,怎么会是被控制住了?
她一转身吩咐下人,“快去准备几匹快马!”
下边的人乱做一团,都望着宜妃娘娘不知所以,苏塘很快大声又吩咐了一遍,见李筠并没出声阻止,小福子才急忙下去准备。
李筠正要询问,苏塘便拉着他的手往外走,脚步正风。
她一边回答,“皇上,宫里难道还有淑妃的爪牙吗?”
李筠看了一眼她与他相连的手,随着她走,“尽数被控制住了。”
“不……一定有漏网之鱼。”
他并不知道她的理论从何而来,只抿紧了唇随着她穿过回廊长路,连守夜的宫人见了都懵了,只待他们走远才双膝下跪。
到了行宫外,马匹却还未准备妥帖。
“皇上,您或许觉得臣妾有些武断,但太后现在一定病重,宫里一定还有淑妃留的暗棋。”
幽冷的台阶如玉,她衣裙随着夜里的凉风摆动,面上却是一排郑重。
“现在当务之急应当是赶快回宫,不然淑妃将宫内控制起来,威胁的就是您,若不是您查出了二公主,她手上的把柄将会更多。”
不是苏塘阴谋论,可如今淑妃做的一切全都是不顾一切的,谋害洛美人、秦婕妤、萧妃、贤妃、二公主、太后……这一切都会被皇上知道,但凡是里面一条被公布于众,她就是死无葬身之地。
可是她会坐以待毙吗?
她敢在太岁头上动土便是存了逼宫的心思,她要逼着李筠接纳她!
疯了,淑妃真的疯了。
李筠幽暗的神色在她脸上驻足,似乎是在思考她话说的真假,这时候下边的人已经带来了马匹,因为这等动静左右卫统领都出动在外,等候皇上的吩咐。
马蹄声在夜里撕裂宁静,却衬的场面愈发平静。
苏塘知道自己这套说辞简直太过虚弱,但凡李筠稍微觉得她有异心,她现在的处境可能堪比璟修容。
她没有任何助力,她却能知道宫里的事,这本身就很让人怀疑,甚至毫无说服力可言。
可现在她不能让淑妃得逞,她得说。
见她神情怪异,李筠却抬起手帮她把那丝俏皮的碎发别至耳后,再是拉开距离,应声道:“照顾好几个小家伙。”
苏塘眸光一动,深知他是理解了自己的意思,也愿意相信,这时候胸口都觉得滚烫了起来。
但男人侧过她准备离开的时候,她却一把拉住了他的袖子,“行宫很安全。”
在这一瞬间,她察觉到她拥有了行宫的视角,是一整个行宫,重兵把守的渡月阁,安稳歇息的淳嫔,以及一株草木一朵花卉。
她要陪皇上回宫,她固然可以选择呆在这照看,可如果她不回去,淑妃要鱼死网破她必然是被殃及的池鱼。
她得站在他旁边,起码捞自己一命,而且心底有些说不清的异样情绪,淑妃这么疯,李筠这一去真的安全吗?
李筠眉心轻陷,始终不给应允,现在应当是在行宫更为安全,宫里若是真出了事就是一场凶险的局。
苏塘却强硬的看着他,深呼吸着:“臣妾在宫内还算有些亲信,能知道些内情。”
什么亲信,苏塘心里苦笑,大话倒是会说,就怕没什么效果。
李筠垂了睫,突然叹气,“你还不如说担心朕。”
“有的,臣妾担心你。”苏塘随机应变,拉着他的袖子晃了晃,“皇上,您带上臣妾吧,臣妾能为您挡刀。”
“不必。”
李筠不为所动,“若真如你说的这么危险,朕更不会带你走了。”
此行凶险,他心底已然明白了三分,他一直在等宫里的回信,若是等不到或者等到一封假信他便知道生了异相,可是没想到先是苏塘提醒的他,那他便不能再等了。
她跟着去明显是置自己安危于不顾,但她可以不顾,他不能。
他是说什么都不肯退步,狠了狠心要去拉开她的手,苏塘却愈发捏紧,声音压低,“皇上不怕我跑吗?”
李筠一顿。
“您早和我说过会放我出宫,您既知我怕得要死,所以于我来说,离开是最好的选择对吗,您一离开行宫,我若是想跑那不是轻而易举么?”
她是说什么也要去,她是想躲在安全的地方,但是这次心底涌现的冲动却在折磨她,叫她做出完全陌生的选择来。
李筠的目光在她面容上流连了好长一段时间,有那么一瞬间他翕动了唇要答应她,却突然摒弃于怀。
他想到前一夜,苏塘喝醉了酒说宫里的斗争太多了,这让她既害怕又累,她是个无忧无虑的人,不拘泥于荣华富贵,只想过好自己的每一日。
可在他身边,她永远过不好这种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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