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杀人不犯法,何立业下手把方尧弄死的人都有。
两个五大三粗的兵丁把饿了三天的方尧直接拖到巷子里,批头盖脸就是一顿打。
这一回,可不管什么有伤没伤的了,直打得两个兵丁都喘气如牛。
“三日内离京,不然,你就别走了。”
方尧已经吓破了胆,连滚带爬地回了家,歇了两日,第三日不敢耽搁,就出京了。
出了城门,方尧留恋地看了一眼盛京城高大的城楼。
想当初他进城时,何等的意气风发,有着大好的宰相府的婚事,有着秋闱高中的雄心,还有一个温柔貌美还怀着身孕的表妹。
如今却只有一身的伤痕和污点,还有母亲的满耳叨唠,“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废物,你要是能有你五分,呸,有一分像你爹爹,也不至于沦落到这种地步。”
方母唠叨别的还好,方尧都能忍,但唯独忍不了的,就是拿他跟父亲比较。
“我不像爹爹?我若不像他,又怎么能在十四岁就中了秀才。倒是你,非要我来京城提亲,还非要我今年参考。不然,若按我的计划,等到下一届再参考,也能把握大些。”
“到时我中了举人,聘了表妹为正妻,在渝州不知要过得多好。现在可倒好,说是回渝州,渝州哪里还有我们安身之地?”
“怪我?当初是谁听说了亲事,就满脑子吃喝玩乐不思进取的。但凡你能多读些书,又怎么会被穆家人瞧不起?”
“再说了,那吴采薇根本就是在坑你,你倒好,还相信她能给你官做。结果呢,事情败露,你连秀才功名都没了,她却能安然无恙地嫁人。”
“都说养儿防老,可怜我辛辛苦苦地把你拉扯大,最终却落得个无家可归的下场。”
方母越说越气,看着方尧脸上还没下去的淤青,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抬手便打,“有能耐你去跟别人横,在外面挨了打,倒是跟老娘厉害起来了。”
方尧本就气愤,又被打得很疼,就伸手推了母亲一下。
方母一个没留神,被方尧推倒在地,脚也崴了一下,顿时坐在城门外就大哭起来。
这一哭,来往的行人都往他们母亲二人身上看来,方母倒是可以闭着眼睛哭,方尧却是满脸的尴尬。
再加上他一身的伤,难免让人指指点点。
“这人莫不是在外面挨了打,拿母亲出气,啧啧。”
方尧气得想吐血,可是这会儿和路人争辩也没用,只能是上前想扶起母亲,赶紧走开。
方母却是撒起泼来,把这些天受的气全都冲着方尧发出来。
这下看热闹的人更多了。
就在方尧拿母亲没办法时,一个头带灰斗笠的人走了过来,“这位兄台请了,令堂这是伤了脚么,小弟会些医术,要不要帮忙看看。”
方尧正焦头烂额,一听有主动替他解围,如同看到救星,立刻应道:“正是,正是,家母伤了脚,一时疼痛难忍,还望这会兄台帮忙看看。”
灰斗笠蹲下身来,握住方母的脚,轻轻一掰,就把扭到的脚扶正,然后看向方尧,“令堂的脚需要上药,小弟的马车不远,就在那边。不介意的话,就随在下过去一趟。”
方尧巴不得赶紧离开这儿,立刻道:“好好好,兄弟真是医者仁心,在下谢过。”
方母见到有外人,再看灰斗笠虽然衣着朴素,但却甚至有威严,一时间也不敢再撒泼,任由儿子托起自己。
方尧用没受伤的左手勉力掺着母亲,右手挽着包裹,跟着灰斗笠走到了不远处的马车旁。
上了马车,灰斗笠先是给方母上了药,然后又看向方尧,“这位兄台的手,想必也是最近才受伤的吧。不如也让我看看?”
一提这手,方尧的脸色就白了一分。
萧长恭既然说要断他四根手指,就必然不会少断一根。
右手除了拇指的四指,全都是硬生生掰断的。
而且都是在他清醒的时候下的手,哪怕痛晕了都要用水泼醒。
只是,这手伤得不怎么光彩,方尧下意识的就缩了下手。
看到方尧犹豫,灰斗笠当即一拱手,“在下白祥,刚过而立之年。看这位贤弟年纪不大,在下就自称一声愚兄了。”
“愚兄家里世代行医,尤其对于跌打损伤,颇有心得。所谓相逢即是有缘,不如让愚兄看看,也算与贤弟结个善缘。”
对方既自报了家门,方尧也不好不言语,当下也报了名姓,称对方一声兄台。
虽然能治手是好事,但经过封石一事之后,方尧对于陌生人的善意,都不免抱了一丝警惕。
正犹豫时,方母见儿子不说话,却是着起急来,“我儿是欢喜得傻了,这位小神医赶紧帮我儿看看吧。”
“神医不敢当,贤弟请把手递我吧。”
方尧只好把手递过去。
白祥用手轻轻摸了摸方尧的右手的断骨处,“兄台不必提心,骨头虽断,但有我这祖传的药膏,再辅以夹板,不出一年,必能恢复如初。”
方尧微微叹了一口气,恢复如初又能如何,没了功名,这辈子再也当官无望。
“不知何人对兄台下如此狠手,这手指可是被生生折断的啊。”
这一问,方尧再次想到断骨之痛,脸上又是一白。方母立即道:“还不是那个萧长恭,堂堂的侯爷,竟然滥用私刑。”
方尧本想制止,可是断骨之痛,实也太痛,他心里也是萧长恭恨极了的。
方母当着白祥的面,把萧长恭骂了个狗血淋头,说成人间恶魔一般。
白祥一脸的震惊,“一直听说镇西侯战功卓著,没想到竟然是如此卑鄙小人,真是可惜了兄台这样大好的学问与前程啊。”
若是没有封石,方尧或许还就真信了,但此时的他已经对自己有了比较清醒的认识。
当下也只是自嘲的笑笑,并不说话。
但方母却不这样觉得,虽然面对方尧时,嘴里没一句好话,但是当听到有外人夸儿子时,她立刻就得意起来。
“谁说不是呢,我儿十四岁就中了秀才,他爹还是那一科的状元,要不是那萧家和穆家狗眼看人低,暗中使坏,如今高中解员的,又怎么会是穆鸿岭,必是我儿才对。”
“什么?他们竟然连科考也敢徇私舞弊?”
“那可不,他们就是嫉妒我儿的才华,才使唤那些肮脏的手段的。”
白祥摇摇头,一脸痛色,“方兄,你这……唉,真是太可惜了。你这样的人才,离了京城岂不是明珠蒙尘?”
看到方尧不说话,白祥又道:“如今也不怕告诉贤弟,为兄此次进京,正是为了给一位贵人治病。”
“那贵人早年习武,伤了根本,如今才开始习文,听说他正缺一位西席,方贤弟这样好的学问,必能胜任。”
方尧虽然心里谨记着封石的教训,但也不免被捧得飘飘然,只不过生怕自己露馅,不敢贸然答应。
白祥看方尧迟疑,“方兄可是担心酬劳?放心,那位贵人出手阔绰得很。而且他早年习武,文章读得少,如今欠缺的只是一个领路人而已。”
一听对方学问不怎么样,方尧放心了些,再加上母亲怂恿,也就点头答应了下来。
当下,一行人再次入城。守城的官兵看着方家母子有些狐疑,不明白刚刚出城不久,怎么又回来了。
但无论白祥还是方家母子的通关文碟都没有问题,也就放行了。
方家母子又回了京城,这事除了过往的路人有个印象,其余并无人知晓。
哪怕是萧长敬也早就撤回了风八、风九。
他们的想法和婉宁一样,方尧这事儿已经翻篇了。
此时的众人,心思都转移到了即将到来的新年上。
萧长恭这一年找回了幼弟,又多认了个妹妹,府里过年不会只有自己一人了。虽然年三十要去宫里陪皇帝,但还是能赶回来和弟弟一起守岁的。
婉宁这一年经历的则更多,重生后的日子,几乎每一天都精彩万分。
这一年里,她重新找回了祖母、父亲的疼爱,粉碎了方尧的骗婚,又创办了状元斋和新净坊。
当然最重要的,是遇见了萧长恭。从此,婉宁的生活,不再是以复仇为核心,也不必为了报仇而拿自己的后半生做赌注。
有了希望的新年,比过去的每一个新年,都更让人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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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5章 过年
大年三十, 穆鸿岭一大早就被弟弟妹妹们围了起来。
“大哥哥,我那清黎院还少一副对联呢。”说话的是安宁,手里拿着的, 是早已备好的红底洒金的对联纸。
“大哥, 我要个福字。来年我可是要考武举, 这第一福字的好兆头,你得可给我。”此时出声的,自然就是过年也是一身武人打扮的穆鸿渐。
安宁立马接口, “那我来还要出阁呢, 二哥哥今年考不好, 还有下一次,我可就嫁这一回人。”
穆鸿渐眼睛一瞪,“你才考不好。”
婉宁不理二人的争吵, 挤到穆鸿岭身边,抱住他的胳膊, “大哥哥今年还要参加春闱, 先写状元斋的对联, 最吉利不过。预祝大哥哥高中状元。”
若宁最小,挤不上前, 看着与自己同在后面的穆鸿林, 拉着他的袖子不住的晃动, “五哥哥, 我也想要大哥哥的第一幅字,你帮我想想办法呗。”
穆鸿林脸上带笑,眼睛转了个转,当即把若宁抱起,然后大喊一声往里挤, “尊老爱幼,小的优先。”
若宁乐得喜笑颜开,“对对对,我最小,第一幅字要给我。”
穆鸿岭笑意盈盈地看着几个弟弟妹妹,虽然他平时最喜安静,但此时众人你一言我一语的,他竟然完全不觉得吵闹,只觉得哪个都好,哪个都想给。
可是第一幅字,就一幅,给谁呢。
这时穆鼎走进正厅,因为今年穆鸿岭中了解员,因此穆鼎特意让他一大清早就坐在正厅,专门给家里人写对联、写福字。
既是庆祝,也是让家里人沾沾喜气。
就是没想到第一幅字竟然急得这么激烈。
“都别闹了,第一幅字,你们谁也别想要,我要拿去贴在大门上。”
老爹发话不敢不听,不过众人也就是在过年时闹上一闹,活跃下气氛,听到这个安排,立刻叫好。
婉宁手一伸,把墨条捏在手里,“我给大哥哥研墨。”
若宁一听,赶紧把镇纸抢在手里,“我给大哥哥铺纸。”
安宁离笔架最近,抢了最大的笔握在手里,“我给大哥哥润笔。”
穆鸿渐和穆鸿林对视一眼,“那我俩只能去门口贴字了。”
穆鸿岭哈哈大声,“有诸位弟弟妹妹加持,我一定要写好这个字。”
不多时,婉宁墨研得差不多,然后又在墨汁中加入提前磨好的金粉,再次研了会儿,让墨汁与金粉混合均匀。
安宁也把那支最大的毛笔用清水润开,又拿出自己的帕子把多余的水份除去,这才交给穆鸿岭。
一张洒金的大红纸铺在桌上,若宁乖巧的用镇纸压住两边。
穆鸿岭提笔沾墨,屏气凝神,盯着纸看了一会儿,然后笔走游龙,一气呵成。
穆鸿岭写完,众人都挤过去看。婉宁对书画鉴赏并不在行,但也觉得既有气势,又很是好看。
待到墨干,鸿渐鸿林两兄弟把福字拿给穆鼎看,穆鼎频频点头,“我儿此字,足以挂在宰相府门前了。”
福气写完,就是对联。然后各兄弟姐妹轮流上前,让穆鸿岭写字。
好不容易把弟弟妹妹们的写完,王氏也让人来催字,一同来的,还有周氏身边的张姑姑。
穆鸿岭活动了下手腕,赶紧把祖母与母亲的写了出来。
刚写完,婉宁就殷勤地上了茶,“大哥哥辛苦了。稍后可别忘了我的状元斋还有新净坊。”
穆鸿岭接过茶盏,抿了一口,“忘你不了的。”
结果,茶还没喝完,管家穆福就从外面进来了,“大少爷,隔壁户部尚书的府邸前来求字。还有同一条街的礼部尚书。”
本朝的习俗,过年时确有向兴旺的府邸、邻居求字的传统,意为沾福气。今年穆鸿岭是解员,许多府邸都来求字。
当然,穆鸿岭的字写得好,也是很重要的一方面。
穆鸿岭也只好提笔再战。而且既然是沾福气,那就一视同仁,来者不拒,谁要写,都给写。
渐渐地,连周围的一些平民家里,也有人大着胆子来求字了。
这一下可不得了,穆鸿岭是越写人越多,婉宁墨条都磨没了三块,一问府外,居然还有人等着。
王氏一看要是这么写下去,写到晚上也写不完,这还不把他的儿子累坏了。
当下王氏亲自到了大门口,“不写了不写了,再写下去,人都累坏了。”不过说归说,大过年的毕竟不好扫人的兴。
王氏让人备了些瓜子糖果,送予了邻居,也算是过年了大家同喜。
清兮院里,婉宁把穆鸿岭的一副字卷好,加上自己写的一幅,交给云香,“之前准备好的东西都送去了吧?”
云香笑道:“送去了,这会儿将军、二少爷还有小六姝,怕是已经都用上了呢。”
婉宁还未出阁,并不需要她给萧府送年礼,因此便给长敬和六姝一人做了对暖袖。暖袖上还绣了一丛竹子,也算是对过去的纪念。
至于萧长恭么,婉宁生怕他吃醋闹别扭,在他那份上,精心绣了一圈獠牙纹饰,看起来比萧长敬的要高级不少。
萧长恭拿到后,把自己的那份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心里欢喜,在看了萧长敬那份后,更是直接乐出声。
然后不仅戴上了,还特意在萧长敬面前晃了两圈。
“幼稚。”萧长敬一脸鄙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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