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无人得知,师容凛酒量极好。
他们师家人,大部分都是千杯不醉。
那晚,他虽然喝了不少的酒,但绝不会醉到那般程度。最让他无法接受的是,昌宁知道了这件事。
他向她表白心意时,明明说过这一生只会爱她一个女人,也只会有她一个。
可不过一晚,短短几个时辰,他便违背了自己的诺言。
无论是不是人算计了他,无论有什么理由,他终究是与别的女人有了肌肤之亲。
即便她拒绝了他,可师容凛并没有想过就这样放弃。
可出了这种事,他还如何理直气壮地去说只爱她一个,去追求她?因此,对于那个女奴,师容凛心中厌恶至极。
他甚至起了杀意。
若不是念在这个女奴也是被人利用了的份上,师容凛当时便会要了她的命,而不是把她扔进奴隶营,留了她一条命。
他本以为在奴隶营那种地方,这般柔弱的女人活不了多久,却没想到那女奴不但活了下来,还生下了一个孩子。
而这个生于奴隶营的孩子,竟还活了下来。
师容凛其实并不太在意有没有子嗣传承。所在在知道师桓的存在时,他的第一反应是慌乱的,他甚至想过让这个孩子消失!
旁人都说卫国公是个痴情种,他也确实是个痴心人,但这辈子能让他痴心的唯有一人。
他的心,是冷的。
为了那一人,即便是亲生的骨血也可以舍弃。
但昌宁公主知道了这事,并且执意要把师桓接回来。师容凛从不会拒绝妻子的要求,这一次,也不例外。
彼时,昌宁公主身体已经不大好了。
若是能让妻子安心,他什么要求都能答应。
他一直都明白,她对他心怀愧疚。
所以竭尽所能的想要补偿他。
可她却从不明白,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她的愧疚。
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走了。
死之前,甚至连一句话也没有留给他。
从此,他们的女儿师施便是他的命。
至于儿子,他还真不太在意。但他没想到,施儿竟然如此喜欢这个哥哥,既然如此,为了女儿,他的计划便需要做一些变动了。
思及查到的关于师桓的一些事,师容凛盯着面前少年的目光越发的锐利。师桓背脊挺直,微微垂首,任由他上下打量。
若是上一世,师桓许是还会心怀忐忑紧张。
但如今,他早也不是当初那个脆弱可欺的小奴隶了。
说起来,他们父子二人在某些方面颇为相像。
师容凛从未把他当儿子看待,而他自然也未把师容凛当做父亲对待。上一世,两人的关系也很是冷淡。
与其说是父子,不如说是上下级。
他是让师容凛放心的属下,而师容凛也只是对他有恩的上峰。
师容凛不是他的父亲,从不是。
虽然在师容凛死后,师桓接手了师容凛的势力,但也不是因为两人是父子这个理由。
而是他们做了一个交易。
师容凛把师家的东西给他,而他,必须要照顾师施一生。只是可惜的是,师容凛为自己心爱的女儿殚精竭虑,想让她活得更好。然而,师施却没有这个福气。
师容凛死了不久,长安那边便传来了师施的死讯。
想到此,他看了看旁边的少女,心中的违和感更强。
若说这一世与上一世有何区别,唯一的不同,便是他的草包妹妹了。
“你也修养了好几日了,功课和训练不能再荒废下去了。”这头,师容凛瞧着师桓,心下微微满意,淡声道,“明日便去训练营吧。”
训练营乃是师家子弟以及精兵们训练的地方,让人向往,却也能让人畏惧。那里的训练非常之严苛,进去的人不脱层皮是无法完成任务,从那里出来的。
上一世,师桓自然也进了训练营。
那里确实是个残酷的地方,但在某方面来说,却也是一个能让人脱胎换骨的好地方。
可重来一次,已经在那里待过的师桓并不想再去浪费时间。
只是他明白师容凛既然出口,便不会轻易改变主意。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的看向了一旁的师施,突然道:“妹妹也去吗?”如今的“师桓”并不知道训练营是何种可怕的地方,所以,有些话倒是可以随意出口了。
边说,他边用期待的眼神瞧着师施。
那模样看上去像是怕人抛弃的大狗狗。
师施心中一软,头脑一热,脱口而出:“我去!爹爹,我也要与哥哥一起去训练营!”
“胡闹,你是个姑娘家,去那里作甚!”师容凛斥了她一句,“你可知训练营是什么地方,岂容你去胡闹?”
师施不满道:“爹爹,您可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儿就偏心。哥哥能去,我怎么就不能去了?”
不等师容凛拒绝,她又道:“况且,女儿当自强,巾帼也能不让须眉。爹爹你是大将军,那女儿以后也要做个女将军,让您为女儿骄傲!”
“所以,爹爹,您就让我与哥哥一同去吧。”
她面色严肃,目光坚定无比。
师容凛还真被她唬住了,顿了顿,才问道:“你真的是这般想的?”
“当然!”师施认真点头,“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可是您的女儿,自然说到做到!”
见她真的下定了决心,师容凛沉默片刻,终究是点了点头,还甚是欣慰的拍了拍师施的肩膀道:“既然如此,那明日你便与你兄长一起去吧。我儿有志气!”
女儿自来娇气,他本以为是个不愿吃苦的,没想到倒是他狭隘了。身娇体贵的小女儿竟有如此大的志向,反倒是他这个爹爹耽误了她。
所谓技多不压身,女孩儿本就不容易。施儿能学点功夫,也是有好处的。
“父亲放心,儿子定会好好照顾妹妹的。”一旁,师桓意味深长的看着师施如此说道,“与妹妹同甘共苦。”
闻言,师施心中喜滋滋。
看来她的法子没有错,她哥果然是个善良心软容易被感动的好孩子,听听这话,是个多有爱的好哥哥啊!
笑得真傻。
真丑。
师桓的目光在那两个浅浅的梨涡上停顿了一瞬,便很快移了开来。
师施自是不知师桓心中所想。
她本来还想留在这儿与师桓多培养培养感情,师容凛却突然开口把她打发走了。
待师施一走,师容凛便沉下了脸色。
“听说,你收用了一个丫鬟?”他眉眼锐利,语气低沉听不出喜怒,“此事可属实?”
师桓本欲反驳,但话到嘴边,他却临时换了话头。
垂首回了一个字——
“是。”
作者有话要说: 演技派哥哥又上场啦!
第12章 暴露
师容凛面色微沉道:“你记住,我们师家人绝不可沉迷女色。你若是因女色坏了事,可别怪为父不容情。”
到底只是个丫鬟。
扔下这个警告,师容凛也没再说什么,又训导了几句,便走了。
待他离开,师桓脸上才浮现了一个嘲讽的笑。
说起沉迷女色,他这位父亲才是其中翘楚吧。为了女人,断子绝孙也在所不惜。
况且,他们接他回来,不就是为了给国公府传宗接代?
师桓讥诮的勾了勾唇。
或许做个沉迷女色的大郎君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毕竟若要更好的隐藏弱点,最好的法子,不就是制造一个新弱点吗?
***
若是时光能够倒流,师施绝对会收回自己说的这些话,再扇自己两巴掌。她当时嘴皮子怎么就这么快呢?
做甚女将军,她的目标是混吃等死、悠闲自在的长公主!
可这世上没有后悔药。
因此,当翌日一早被送进训练营,看到里面的情况时,师施的腿软了。
她开始打退堂鼓。
一旁的师桓仿佛并未看到少女被吓得苍白的面色,挑眉,轻笑着道:“原来这就是训练营,果真名不虚传。幸好有妹妹陪我,否则,为兄独自一人怕是难以坚持了。”
此话一出,师施那些想要反悔的话便被堵在了喉咙里。
不上不下,难受极了。
“只是为兄这身子也不知道能坚持多久。”说道此,师桓应景的咳了两声,削瘦的身子在太阳下摇摇晃晃的,眉眼间还染着病气,面色微白,看上去仿佛风吹就倒。
师容凛的那顿惩罚可不轻。
虽说修养了几日,但师桓出身奴隶营,身子本就亏损得厉害,自是比不得常人的。
师施一听,心中就是一跳。
果然下一刻,就听师桓补充道:“妹妹,你会一直陪着为兄吧?”那双碧绿眼睛盛满了期待和依赖。
她可以说不吗?!
当然不可以。
事已至此,她若是半途而废,岂不是前功尽弃?
师施真的……好想哭啊。
她只能安慰自己,没关系,今天的付出,明天的收获。
付出得多,收获的越多!
她要做公主,做公主,做公主!
在心里做了一堆的心理建设,师施终于成功说服了自己。况且,她可是大将军的女儿,不过是些许小训练而已,如何能难得住她?
虽是这般想,但师施的语气依然不大自信,“我会……努力的。”
师桓眉头微挑,似笑非笑的打量了师施一眼,这才意味深长的笑道:“妹妹真好。”
装得这般像,不知是真傻,还是……心机深沉?
然后,师施在第一轮训练中便哭了。
师容凛并没有让人给她优待,因此,她做得训练与其他人是相同的。首先便是围着训练场跑二十圈,算下来大概有十里地。因是第一次,还没有在脚上加重。
饶是如此,师施也累成了一条死狗。
她长这么大,怕是都未用两只脚走过这般长的路。最后几圈,她是哭着跑完的,中途还摔了好几次。
眼泪糊了满脸,身上的衣衫早就被汗湿透了,又脏又臭,哪里还有半点长安第一美人的风采?
师桓故意表现得比师施差一点,一直跟在她的身边。
他目光幽深的注视着旁边跑得歪歪扭扭的女孩,见她边抹泪,边朝前跑,还不忘偏头对他说:“哥哥……呜呜呜……就快到了……呜呜呜我们能行的!”
边说边打嗝,声音中全是哽咽。
他本以为她是一圈也坚持不下来的。
这些金尊玉贵的贵女,哪里吃过这种苦,出门皆是乘车坐轿。一生中,一双玉足下地的机会都没有几次。
可师施坚持下来了。
哪怕中途摔了很多次,哪怕磕磕绊绊,哪怕眼泪成串得掉,可她真的跑完了。
到底有何因由,能让她如此坚持?
师桓心中越发警惕。
待到教头终于宣布二十圈满了时,师施整个人都要虚脱了。她心中一放松,强撑的力气便没了,身子一歪,眼见着便要倒在师桓身上。
师桓正想着事,没有防备,这具身子反应也太过慢。
竟让师施倒了个正着。
师施也不是故意的。
只是她太累了,一松懈,便再也坚持不住。她想着自己都付出这么多了,与师桓也算是共过苦了,只是靠一靠而已,师桓应该不会介意吧?
毕竟他不喜人接触,只是为了掩盖自己的隐疾嘛。
因为天热,又为了方便训练,他赤着上身。师施是女子,虽不能露出身子,但衣衫也很是轻薄。
直直倒下来,难免有些肌肤相接。
霎时,一股触电般的感觉瞬时传遍了师桓的全身。
他如遭雷劈。
那一刻,心底深处竟然生出了一个无比可怕的想法,他捏着那柔软滑腻,竟是恨不得一寸一寸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师桓心中恶意丛生。
他用尽平身所有的意志力抵抗住那股汹涌的欲,那些伪装再也维持不住。他眸色深沉,猛地推开了师施,眼底满是戾气——
“别碰我!”
师施本就累得快晕过去了,因是沙地,落在地上也不疼。她现在脑子晕乎乎的,也没察觉师桓的杀意,倒是听出了他话语里的嫌弃。
顿时委屈极了。
她现在又臭又脏,还不是因为他?!
她什么时候受过这种委屈?!
师施心中叛逆心起,非但没有滚远点,反而朝前一扑,抱住了师桓的腿,大哭:“不要不要,我就要碰!”
边说,边用尽全力抱住了那条腿。
唔,这是她的金大腿,谁也不能抢走,包括金大腿本人!
师桓额头青筋直冒,很想一脚把腿上的人踢开。
只是,还未等到他动作,便听到一阵鼾声,他垂首,入眼的是睡得像只小猪的某人。
这草包睡着了。
师桓:“……”
一旁的教头见此,忙道:“大郎君,您还是带郡主回去睡吧。今天的训练暂时结束了,你们可以回去休息了。”
训练场中没有伺候的下人。
师施也没有带丫鬟来,再去叫人也来不及。
师桓很想不管,但旁边的教头还看着,他想走也走不了。
“大郎君,这日头大,您还是快点带郡主走吧。”教头催促着。师桓唤了师施几声,也没把人叫醒。
他沉默了许久,才皱着眉头对教头道:“把衣服给我。”
拿到衣服后,他用衣服把师施从头到脚裹得严严实实的,这才把人抬起来抗在了肩膀上。
“唔,好硬哦,有点臭……”
肩膀上传来某人睡得迷迷糊糊的娇软抱怨声,语气颇为嫌弃。
师桓脸色一黑。
那一刻,沉稳自持了多年的男人真的很想把肩膀上的人扔下去。恰好,周围无人经过,旁边又正好是个池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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