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上桥县去清河郡,马车都要走两天。
许芷萱从许家武行带了三个师傅过来。
古代路上可没现代那么安全,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丫鬟小厮各带了一个,还有盘缠糕点,换洗衣裳,反正能想到的,许芷萱都带了些。
两日后正式出发,沈子昂靠在马车里,加紧时间看书。
许芷萱则望着野外风景,悠悠闲闲的吃着零食。
三个肌肉满满的络腮胡子大汉:武大、武二、武三带着刀骑着马在前面开路。
荒野小径,孟平微微闭眼靠在树桩上,右脚流着血,整个身体虚弱的马上要昏厥。
他听到哒哒的马车声音响起,怀抱着最后一丝希望,忍着痛,一瘸一拐的冲上去,‘砰’的声摔倒在地上。
“ 吁…… ”
武大拉住缰绳,马前蹄高高举起,从侧边落下才没伤到躺在地上的人。
许芷萱见马车停下,拉开帘子,打量了下外面,见躺地下的人。
咦?什么情况,古代版‘碰瓷?’
沈子昂拉住好奇要出去的阿芷,安抚道:“娘子莫急,我去看看。”
“那相公小心些。”
沈子昂点点头。
武大正检查着这人的伤口,见姑爷过来,抱拳,用粗犷的声音道:“此人突然出现,可是惊了您和小姐?”
沈子昂摆摆手:“无碍,情况如何?”
“这人右腿伤了些,其他倒是无碍,更像是饿晕了。”
“武二,拿些水和吃食过来。”
沈子昂不可能见死不救。
孟平饮了些水,才慢悠悠的转醒。
他狼吞虎咽的吃下糕点后,苍白着脸,郑重给沈子昂行了个大礼:“在下孟平,字景然,安县人士,本准备去清河郡参与院试,哪晓得会逢此大难。多谢这位兄台相救!”
“在下沈谨,字子昂,你我都是同行去赴考的学子。举手之劳罢了,无足挂齿。”
沈子昂让武三扶着人,疑惑道:“前面可有盗匪?兄台这伤?”
孟平哭丧着脸:“三个流.氓(古代混混、赖皮、为非作歹之徒统称)所致。”
扒拉掉他所有东西就算了,还见鬼的动了刀子。
他知道自己倒霉,可没想到倒霉成这样,要碰不到这位兄台,自个绝对饿死了。
许芷萱下车,立于相公身旁,问:“这是?”
沈子昂解释一番,两人见了下礼。
他与娘子商量道:“阿芷,我们可否载这位兄台一程?”
“自然可以。”
孟平这人在原书里也算是个厉害角色,但前半生倒霉的要死,走路上被抢,喝口水都要被呛,反正诸事不顺。
等前半生霉运用完了,他后半生才开始顺风顺水,拜有名的大儒苏慎为师,还官至礼部侍郎,总体来说是个君子。
孟平也想请求子昂兄搭他一程,可考虑到这倒霉体质。
自个遭殃也就算了,总不能还害了救命恩人。
于是等沈子昂发来同行邀请时,他歉意表明了下缘由,苦笑道:
“你给我留些药物干粮便好。景然日后必然结草衔环。”
“你不与我们同行,我家相公以后去哪找人结草衔环。”
“再说,我们从不信什么天煞狐星之类的话。”
许芷萱倒是蛮好奇孟平的日常倒霉状态,看看与男主光环碰一起,会起什么化学反应。
“景然兄多虑了。”
沈子昂也道:“你安心上马车便是。”
孟平看看自个受伤的腿,再看看救命恩人那一副‘没事,没事,跟我们在一起保证没问题’的表情。
他内心极为感动,挣扎了会,还是应下了。
小厮帮着孟平找了个有水的小河,清洗了下,换上了姑爷的衣物,再上药包扎伤口,好生照顾着。
一行八人开始动身,结果还没半小时呢,一向好好的车轱辘卡着石头,‘啪’的声,坏了。
沈子昂\许芷萱\孟平:……
第24章
场面一度十分尴尬!
寂静了几秒后,三人下车,孟平一脸歉意,微微行礼鞠了一躬:“是我拖累大家了。”
沈子昂:难不成还真有‘天煞狐星’、从小霉运之人。
他内心惊讶,但面上还是端的云淡风轻,将人扶起,出声宽慰道:“无碍,景然兄不必自责,不是你的问题。”
不是他的问题是谁的,孟平自责的很,他就是个倒霉蛋,谁沾上谁遭殃。
这是了然大师都算命批过的,否则他一个宁伯侯府的公子,即使是庶出,也不会被扔到安县那犄角旮旯地自生自灭。
孟平丧的一脸:“子昂不必安慰我,我都习惯了,只是害了你和弟妹耽误了行程。”
他可不习惯嘛,天天这么倒霉,倒霉到就算他走路上,平白无故掉坨屎到身上都算是轻的。
许芷萱也不知道为什么,她既同情又想笑。
真的好惨一男的!
原书作者这恶趣味也忒重了些吧!
“武大,马车修的如何?”
“小姐,问题不大,换根轴便好,您和姑爷先歇会。”
“孟公子可听见了。”
许芷萱挽着相公,一脸‘我很大度,不care’的模样笑道:“不过耽搁点功夫罢了,不值当什么”
只是男主光环也不压不住这货的霉运啊!
简直‘霉王’本霉认证了!
“现在会耽搁,后面更会耽误。”
毕竟天晓得后面会发生什么。
孟平太了解自个体质了:“这马车修好后,子昂和弟妹便先走吧。”
大不了这次院试,他不考了,跟命运做斗争什么的,太难了,简直太难了!
要死了,撑不住,撑不住!
“若我和阿芷先走,景然你拖着病体,走到清河郡,不说其中艰难,若是错过院试。一年辛苦便是白费。”
都是读书人,沈子昂以己度人,万万做不出那等事。
“相公说的没错。这荒郊野岭的,你一人也不安全。万一再出现流.氓.”
可不会再给他留底裤了,估计得扒个精光。
许芷萱把武三招过来:“等会你带着这位孟公子骑马。”
坐马车不行,骑马应该问题不太大吧。
事实证明确实没问题。
当然了,只要忽略掉一络腮胡猛男带着一俊秀男比较辣眼睛的骑马画面,忽略掉中途偶尔落下的鸟粪,控制住有些暴脾气随时容易跑偏的马儿,其他一切安好。
一行人原本两天的路程硬生生搞了三天,等到清河郡,见到热闹的集市时,众人才纷纷松了口气。
特别是翠环,都恨不得放鞭炮了!
孟平对着沈子昂谢了又谢,感动的眼眶都红了。
这一路艰难,若是换成旁人,早躲瘟疫一般,不知道把他扔哪去了,怎会像子昂夫妇那般不计较的妥善照顾他。
两位可真是大善人啊!世间都少见!
许芷萱见这位未来的礼部侍郎泪眼汪汪,她:……
不是吧,这就要哭了?
说好的男子汉流血不流泪呢!
沈子昂拍了拍孟平肩膀,宽慰了一番,解下腰间青色荷包递了过去。
他一路走来,相互交谈之间,便发现这位景然兄确实大才,知识储量丰富,品性高良,值得一交。
孟平连忙摆手:“我已经受了子昂许多恩惠,怎好再接财物。清河郡已到,我便可以去找孟家求助。”
他是宁伯侯之子。
那孟家偏支往日又受父亲恩惠极多,帮他一点,他就当是借钱,给个面子总可以吧!
孟平都这么说了,沈子昂也不好强行让他收下。
许芷萱则考虑到这位现在的倒霉特性,分别前特意提了句:“我和相公就在迎喜客栈。你若有事,寻来便可,不必客气。”
她记忆若是没错的话:整个孟家,不管是本家还是偏支对这位的态度可是难看的很,以至于后来孟平入朝为官,第一件事便是想方设法与宁伯侯府脱了关系。
“弟妹放心,好歹是亲友啊,孟家还是会助我一助的。”
孟平一脸单纯自信,你们勿要担心。
许芷萱:……
有时候话还是不要说的那么满的好。
两方正式拜别,沈子昂早半个月前便派小厮过来这边定了客栈。
当然许家在清河郡也有房产,只是距离考试的地方较远,还是住客栈方便点。
此时的迎喜楼人满为患,多半是为了院试而来的童生。
沈子昂预定的中等房,直接加钱到了上等房。
他原本计划是自己带着小厮过来的,住个中等房也便够了。
可娘子来了,沈子昂委屈谁也不会委屈阿芷。
办理好了入住,翠环收拾好床铺,问小二要了水四处打扫了一番。
许芷萱安安静静陪着相公看书。
后日便是院试,她这个学渣一向信奉,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现在是关键时刻,许芷萱虽然相信子昂必中秀才,但还是忍不住小心翼翼。
毕竟氛围太带动人了,她就下去一会,便见好多学子吃个饭都拿着书看,感觉都要魔怔了。
沈子昂见娘子这无聊的撑着下巴,在烛光下睡的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看着便心软了十分。
他轻抚她的发丝,在她额间温柔吻了一吻。
许芷萱朦胧撑开眼,迷迷糊糊道:“相公怎么了?”
“无事,阿芷累了便去休息,不必陪我。”
他将她抱起放在床上,语气中带着疼惜。
许芷萱起身,搂着他的腰,亲呢蹭了蹭,轻扯嘴角笑着,也不客气:“那我睡了,相公也莫要看的太晚。”
再熬下去,她真感觉自己要成猫头鹰。
沈子昂自从体弱真治好后,这精神劲头是越来越强了,每日就睡个四五个钟头,一天也是神采奕奕的。
真大佬,她比不了,比不了。
这边许芷萱和相公已经安安稳稳的休息了,另一边孟平还失魂落魄靠在孟府侧门旁,忍不住捂脸哭泣,内心不停飙着脏话。
妈蛋,他怎么那么惨,身无分文,还被亲人当瘟疫上门,骂的狗血淋头,呜呜呜~
早知道当初就接下子昂好意赠的银钱了,也不至于现在跟个乞丐一样流落街头!!
这倒霉日子特么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他怕还没熬到大师说的转运之时,就被磨死了啊!
第25章
许芷萱一夜好眠, 起床时沈子昂已经在埋头苦读。
她洗漱装扮好后, 放轻脚步出去, 本打算带着翠环去买些好吃好玩的,结果刚出迎喜楼的门, 便见不远处蹲着一位可怜兮兮,双目无神的大兄弟。
许芷萱:……
昨天还一脸信誓旦旦孟家绝对会帮助他, 结果就是这样帮的, 这孟家也忒损了点吧。
“孟公子, 你这是?”
这才一夜没见吧, 昨天还风度翩翩的佳公子, 今日就成邋里邋遢乞丐帮成员了。
孟平见到许芷萱,原本黯淡的眼神蹭的下亮了, 可怜兮兮道:“弟妹,我可算找到你们了。”
昨晚他求助孟家无望, 便随意找了个地休息,没想到被一群叫花子困住,围着要钱。
孟平自个都身无分文, 哪来的钱做好事, 于是乎, 就悲剧了呗。
外套都被扒了, 衣服被他们摸得脏兮兮的,要不是跑的快,人都留那了。
许芷萱听着孟平一番描述,嘴角抽了抽, 这货倒霉催的,要不要那么惨?
她想安慰都找不着词,干脆直接带人进来。
沈子昂见景然兄这般也是惊讶,不过考虑到这位兄台的倒霉属性,他也并未说些什么,只是安抚了一番后,给他在迎喜楼开了间房,送了些银两。
孟平自然不好意思,可这时候面子总不能当饭吃啊!
他感激收下,与此同时,内里暗暗发誓,今后子昂夫妇便是他的亲人,他必然报答。
一年一度的院试在众学子紧张期待中拉开帷幕。
天还未亮时,许芷萱便挣扎着起床送相公去考院。
沈子昂本意是想让阿芷好好休息,可终究是拗不过撒娇的夫人。
“考引可带好了。近几日天热,相公多注意些,切莫中暑了。”
许芷萱拉着他的手,细细叮嘱着:“无论如何,在阿芷心里,子昂安康才是最重要的。”
这两日她在客栈,可听不少童生在那议论担心这天越发酷热,在考棚生病,走着进去,抬着出来。
沈子昂轻扯嘴角,握紧娘子的手,温和笑道:“阿芷勿忧,一切都准备好了。”
他自体虚症被治好后,便日日锻炼身体,两日两夜还是撑得过去的。
许芷萱目送着他进考场,等人身影彻底不见后,才吩咐武大在这等着,以防万一,自个带着翠环回清河许府。
官兵拿着灯盏将沈子昂引入考棚,在正式进门前,搜身检查,查完后才把人带到号房前。
院试不比县试府试,它是童生考取秀才,进入士大夫第一个关卡,考场监督自然更加严格。
毕竟童生若中院试,成为秀才后,便可以免徭役、田赋,见县令可不拜,日后就算无法在科举中更上一步,也能进县衙做个主簿之类的小官,一生也算无忧。
沈子昂进入号房后,官兵便在外面落了锁。
他微微打量了下考场,一张桌子,一把椅子,一张竹床。
桌子上放着个考篮,里面装着笔墨纸砚,一应物品俱全。
沈子昂坐在椅子上闭目休息,养精蓄锐。
外面学政带着考官,看着一批批童生进入号房后,打更声一响,便吩咐人将考卷发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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