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说话嘛,做什么像是审问人一样。”忘忧说道。
张三爸给气的胸口闷疼:“这糊涂东西还不该受审吗?”
忘忧把不敢起身的张炭硬从地上拉了起来。“张龙头,我胆子可小了,您也小声些,别吓到我了。”睁眼说瞎话谁不会啊,这些人谁敢说不是。
结果自然是挺令人满意的,除了轻咳、干咳、呛到咳之外没别的声音。忘忧看了看天气道:“好在现在不冷不热的,要在院子里说也成。二哥、三哥……哼!不用你!”这是对一脸玩味等着她叫一声“四哥”的冷血说的。“二哥、三哥还有王小石,搬三把椅子出来。张龙头和大娘都不能久站,刘叔也坐。”若是进了客厅,就又成了所有人坐着,张炭站着的样子,不知为何,忘忧极不喜欢这样。
嗔了冷血一句,气氛果然缓和了很多。张一女配合的笑出声来,她也不容易,犯错的是自己义兄,生气的是自己亲爹,偏偏当着苦主息大娘,她半句也劝不得。现在,忘忧问也不问,直接拉起了跪着的张炭,“审问”一下子变成了“询问”,气氛轻松了不只一点半点。
其他人也暗自松了口气,都是盟友,各人什么心性脾气也都清楚。害人之心是绝不可能有的,顶多就是一时糊涂信错了人看错了人而已。谁也不想闹得太僵,导致以后再见徒添尴尬。
以“朝政繁忙”为名没有过来的诸葛先生,实则躲在后院和天/衣居士下棋。天/衣居士见他翘着嘴角十分得意的样子,问道:“把孩子们推出去,自己躲个懒就美成这样?”
诸葛先生下了一子:“我哪里是躲懒,分明是躲‘麻烦’。这事,全天下再找不出比我家忘忧更适合劝解的人了。有她在那震着,那些人保管和和气气的说话,丁点问题也不会有。”
天/衣居士瞟他一眼:“你去不也一样?”
诸葛先生闲闲的道:“你忘了,那无梦女可曾经四师弟的人,我可不想他从军营回来再找茬和我拼命。”
天/衣居士笑道:“连‘捕神’都亲自到了,你这做主人的面都不露,不失礼?”
诸葛先生手抚须髯:“没人挑这个礼,就算有,小丫头也能给我圆回来。我就享享养女儿的福吧。”
没有女儿的天/衣居士抬了抬眼,落下一子,棋盘上诸葛先生的大龙瞬间便游不起来了。
诸葛先生不生气,仍是笑眯眯的道:“我算是知道为何大师兄一定要收几个女弟子在门下了,不过二师兄现在知道也不算晚,收入门墙教个十年八年的便也能享享女儿福了。”顿了顿又说道,“也不对,十几岁的大姑娘了,要是嫁出去可真真心疼死了,还是我家的姑娘这样好。要不二师兄也给天/衣或者小石头挑个媳妇出来?”
轻微的碎裂声响起,天/衣居士手里的棋子给他捏坏了……
……
椅子搬出来,刘独峰和两个伤号坐下。
忘忧这才满意的道:“行了,好好问话吧,不能再生气了啊。”
张三爸给忘忧的做派弄得没了脾气,事实上在场的所有人都对她没脾气。没见四大名捕都乖乖的做小厮被她呼来喝去吗。张三爸顿时觉得心里平衡多了,屁股底下做的凳子都格外舒服起来。
“说吧,你与那女子是什么时候开始往来的,对郝连侯府的事又知道多少?”
张炭一张黑脸都苍白起来:“爸爹,孩儿与无梦女只是情人关系,并不知道她参与了郝连公子的事。若孩儿知道,无论如何也会阻止的,还请爸爹相信孩儿。”说着,又要跪下。
忘忧一把拉住他:“动不动就跪还怎么说话,在这的都是你的亲人和朋友,”看了刘独峰一眼,“还有长辈。刘叔这么辛辛苦苦的去‘风雨楼’找你求证,为的不就是还你清白吗。若不信你,直接把证据往郝连侯府一交不就行了。还不快谢谢刘叔。”
张炭赶紧抱拳躬身:“多谢刘捕……”
忘忧踢他一脚。张炭也是非常机灵乖觉的人,马上改口:“多谢刘叔。”
刘独峰淡淡的应了一声,不管多淡,反正是应了。
杨无邪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看着忘忧的目光跟看神仙一般。随后又撇了自家楼主一眼。这没本事的家伙,到手的姑娘都能让你给气跑了,若是现在楼子里有这么位楼主夫人……咳咳,怎么这么冷?环视一周,发现寒意来自场上唯四坐着的人。张三爸三人坐的都是搬出来的椅子,无情自带轮椅,到哪都坐着。
杨无邪被寒意一激,生生打了个激灵。犹如脖子里被扔进了两块薄冰。苏梦枕轻咳一声,用口型对无情道了声:“恭喜。”
寒意尽消,杨无邪也松了口气。向苏梦枕递了个询问的眼光,得到他肯定的答复。两个人多年养成的默契,这时候根本不用说话。原来是无情大爷得了美人芳心,这也算是“肥水不流外人田”了。别说,这两个人在一起还真是怎么看怎么养眼。
……
张炭说着和无梦女交往的经过,半分不敢隐瞒。“老林寺中,我用‘反反神功’制住了无梦女,结果和她两人功力相互交融以致难解难分。还是忘忧姑娘到了之后帮我们分开的。”
忘忧点头:“就是这样。”
张炭继续道:“那之后,我就再没见过她。直到有一天,在大街上遇见了她,她说元十……元神君正在被蔡京追杀,现在生死不明。她一介孤女,已经无家可归无处可去了。于是我就……收留了她。我和她之间在老林寺之事后,好像有种不同寻常的联系。很多时候不管是感觉还是想法都出奇的一致。这段时日以来,我再练功时便是与她双修,进境奇快。”
听到这里,忘忧抬了抬头,却没说什么。
张炭继续道:“我平时也没管过她做些什么,与什么人接触。直到前几天她忽然消失,我还托楼子里的兄弟各处去寻她……若不是今天刘捕……刘叔到楼子里来,我甚至不知道那块令牌被她拿走了……实在是……”
息大娘问道:“张兄不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如何会有‘六分半堂’的令牌?”
张炭道:“初进京时,我尚不知雷纯的身份,曾与她结拜为兄妹,也为‘六分半堂’效力过一段时日。那令牌便是那时雷纯给的,后来,知道‘六分半堂’的行事作派后便退出了,那令牌却是一直忘了交回。若不是此番之事,我甚至都忘了有这么回事。”
张一女总算听明白了,凑到忘忧身边小声说:“于是就是那个无梦女偷了炭哥‘六分半堂’的令牌,拿去找了‘老字号’温家的大小姐温柔,说雷纯能帮她解开白愁飞的穴道,条件是要温晚珍藏的许多种剧毒。那温柔还真就给她了?”
忘忧可找到机会吐槽了:“你没见过温柔,除了刁蛮任性之外,也可……咳咳……总之,不聪明。”差点忘了人家师兄在那。
张一女想了想这些人和背后的势力之后,惊讶的长大了嘴巴。忘忧倒是挺高兴,这和她刚知道时简直一模一样。掰着手指头数道:“张炭一个人带出‘金风细雨楼’、‘桃花社’和你们‘天机组’,令牌是‘六分半堂’的,毒药来源是‘老字号’温家,无梦女曾经是元十三限身边的人,那会他是蔡京的人,捎带着拉进他们‘自在门’也没问题。戚少商和二娘、三娘现在又立了‘始终塔’。天啊,简直比唐宝牛和方恨少被砍头牵扯的人还多。”想了想,眉眼弯弯的笑道,“幸亏请动了刘叔,拐了这么多道弯的事也查得清楚。要是换个人,直接去‘六分半堂’查问,那各处的谣言就真压不住了。哎?刘叔怎么知道无梦女拿的是张炭的令牌?”
刘独峰作势叹了口气:“真当给你写话本子的人就只会写话本子了?”
忘忧讪讪一笑,好吧,有狄飞惊在。恐怕再没比他更了解“六分半堂”内务的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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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没选错
息大娘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此事牵连如此之广,幕后之人想见到的就是咱们几家反目成仇,咱们偏不如他的意。张兄,此事你本就没什么错,就此揭过吧。”
张炭对息大娘深深一躬,息大娘起身还了一礼,双方对这结果都很满意了。
刘独峰也很满意:“如此最好,稍后,我去跟郝连乐吾解释一番。春水和大娘既然都有救,便让他也松松口,只暗中追查幕后之人便是。”
张一女环视了一圈,悄声问忘忧:“‘六分半堂’不知情没来人,‘老字号’温家的人怎么也没来?”
问的声音很小,但是在场的每个人都听到了。
苏梦枕轻咳一声:“在下就算代我那不长进的师妹来听一听结果吧。”温家人倒是巴不得想来解释,但是用脚趾头想也知道,他们若是来了,必得不了什么好脸色,恐怕解释不成反而结了仇去。
忘忧拉着张一女道:“我不喜欢温晚那枝的人,他们最好别来。简直见一次就更讨厌几分,对了,你以后要是碰见了,也尽量离他们远点啊。真的是又不讲理又难缠。”
张一女认真的点了点头。
王小石暗自咧嘴,见面就抽人家姑娘的耳光,怼完了小的怼老的,怼了老的不算还怼人家满门。就这还说人家难缠,跟他们比起来到底是谁比较难缠一点啊……
正暗自吐槽,忽然觉得周围气氛不对,王小石抬头,就见所有人都笑呵呵的望向自己。
忘忧最开心:“看到没!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爱走神,小石头也会!”
王小石不好意思的摸摸鼻子:“那个……刚才说什么了,我没注意。”
忘忧眼睛都笑得弯弯的:“我说,让你和张炭对一掌给我看看,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张炭精通江湖上多种奇门异技,王小石又是最爱玩乐的性子,两个人关系很好,也经常一起过招。所以,要看张炭的功夫,让王小石去试就再合适不过了。
王小石点头:“对一掌就行吗?几成力?”
忘忧想了下:“两成就够。”
张炭和王小石各出一掌,一沾即走。为了让忘忧看得清楚,他们已经放慢了速度,但这种实打实的内力对耗,本就是瞬间的事。即使放慢,也只比瞬间再多了那么半个瞬间而已。
不过忘忧已经看到想看的东西了,也因为看到了,所以面色严肃了许多。“张炭,你曾经学过‘自在门’的武功吗?”
张炭据实答道:“学过丁点皮毛。之前,□□居士隐居‘白须园’,爸爹想请他老人家出山做‘天机’的供奉。因为我通晓江湖上的几种联络之术,所以都是我负责给爸爹和居士传递消息。就那时,居士指点过我一些,我也算是居士不记名的弟子了。”
王小石为张炭担心:“他的情况可要紧?”只对了一掌,王小石就清楚的感觉到张炭内力的进步,如此短的时间内进步这么多,真是怎么想怎么让人担心。
忘忧道:“我只能说,不是什么好事,但也不算坏。那个无梦女一定是在元十三限身边时偷学了他的‘山字经’。即使行事作风再不相同,元十三限终究也是‘自在门’的人,经他改过的‘山字经’是要以‘自在门’的内力打底才能进步的。无梦女偷偷修习的时间应该不短了,但她只修‘山字经’,没有内功打底,不光不得寸进,应该也大大影响了她的心性和记忆。若再坚持这样修习下去,最多一两年,一定变成疯子了。但她运气好,正好碰到习过‘自在门’内功心法的张炭,两人共修之下,归正了无梦女的记忆和心性不说,也双双修为大进。”说到这里,忘忧对有些愣愣的张炭道,“所以你也不用难过,无梦女和你在一起时,很有可能并不是用计骗你,而是真的缺失了记忆,也变了心性。只不过后来又记起什么来,才做了对你不利的事。”
张炭即使不说,心中也松快了很多,无梦女对于他,终归是个特殊的女人。
张三爸皱眉道:“怎么,你对那女子竟还有情?”
张炭支支吾吾:“孩儿……孩儿……”
张三爸严肃的道:“做出此等事来,可见那女子本性就非善类,再加上至今未曾露面的幕后之人,一件事便能牵连如此之广,所谋定然不小。你趁早将那女子忘掉,也断了那些情爱之想,好生协助刘捕神查清幕后之人将功折罪是正经。”
张炭还没说什么,忘忧听不下去了:“情爱之想哪里是说断就能断的?恐怕他自己都做不得主吧。至于忘记一个人……为什么要忘掉呢?哪怕她做了不好的事,和她之间也总有些好的回忆吧。张炭若是连曾经亲近如无梦女的女子都能忘记,那我才真的不要和他交朋友了,谁知道有一天他会不会因为什么事对我也忘一忘。”
张三爸能对张炭严厉,对救了自己性命的小姑娘却摆不出冷脸。“我是怕他被那妖女迷惑,色令智昏之下……”
“咳咳咳……”经常色令智昏的忘忧这回是真的被自己的口水给呛到了。
张一女一边给忘忧拍背,一边小声嘟囔:“要只是图‘色’,谁还能比忘忧好看,哎呀……怎么这么好看……”
息大娘也道:“张兄是重情义的好汉,岂是区区色相能够迷惑的。至于什么‘将功折罪’的话,张龙头也莫要再提,张兄只是救了个失忆的女子,不巧那女子失忆之前不是善类而已。这哪里称得上‘罪’,简直连‘错’都算不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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