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客到,半夏止住笑退下了,还不忘对忘忧挥挥手里的披风。忘忧老大一对白眼送她。
王小石拎着食盒来的:“我看你没去黄楼,席上有道羹很好吃,特地让厨房给你留了一碗。”
忘忧道谢,打开食盒捧出一碗鲜香四溢还冒着热气的羹汤来。喝了一口,果然美味。
忘忧笑的眼睛弯弯的:“小石头你口味果然和我差不多。”
王小石笑笑,抿了抿嘴开口:“你,别生温柔的气。”
忘忧顿了一下,咽下口中的羹:“嗯,让她少出现在我面前吧。”
王小石摇头:“我不是来给温柔讲情的。我想说的是‘你’别生温柔的气。”
忘忧微笑:“嗯,我不生气了。你就是为这个来找我的?”
王小石道:“其实,我是来劝你好好学武的。”
忘忧被呛了一口,连连咳嗽。王小石想帮她拍拍背,伸了伸手又放下了。等忘忧止了咳才慢慢说道:“我原来就知道你医术好,现在觉得可能比我想的还要好更多更多,至少我真的想不出什么手段能救了茶花和沃夫子的命。诸葛师叔让你来楼子里读书,他可能是觉得大哥能照顾好你,但是还不是有温柔出来给你委屈受。所以还是要学好武功,被欺负了也能打回去。”
忘忧微微弯着嘴角:“谢谢你。”
王小石本是极认真的说之前的话,现在却在忘忧的微笑里红了脸:“你……你不怪我唐突就好……我先走了……”
他起身太急,差点带倒了凳子,脸红到几乎滴血,逃也似的走了。
……
当苏梦枕腿上的“绿豆”剧毒终于拔除干净之时,茶花和沃夫子也活蹦乱跳了。这天,忘忧受了茶花和沃夫子两人结结实实三个响头,声音大的她都想抚一抚额头了。
苏梦枕从不说谢,他只会做出实事来表示。但对忘忧,他甚至不知道要做些什么。不过这回,忘忧自己开了口,她要一块随时能进出“白楼”的令牌。诸葛先生没有说时间,只说让她好好珍惜进白楼的机会。等真正看到白楼藏书的数量后,忘忧觉得自己可以在风雨楼养老了。
令牌自然奉上,杨无邪很有些洋洋自得的亲手交到忘忧手上。忘忧失笑,杨无邪现在的样子应该是和自己要夸奖的时候一模一样。
于是,忘忧收好令牌道:“好容易开口一次,自然要求世上最好的。杨总管,多谢了。”
杨无邪的嘴角果然又上翘了三分。
白愁飞忙得不见人影,王小石却没他那么忙。忘忧这才知道,苏、白、王三人结拜,苏梦枕邀请两人加入“金风细雨楼”,白愁飞当下求的便是副楼主之位。苏梦枕还真就应了,表示只要他有本事做,副楼主就是他的。
白愁飞确实很有能力,傅宗书一病,涌上京城的除了大量医者外,还有大量来碰机会想要大展拳脚的人。不管是金风细雨楼还是六分半堂,包括其他势力,都在努力的招揽人才。谁都知道,只要傅宗书这阵风过去,便是一场大战。
不过这个“谁”,不包括忘忧。
玉塔里,苏梦枕、白愁飞、杨无邪都在。
苏梦枕罕见的对忘忧沉了脸:“你去‘六分半堂’了?”
忘忧眨眨眼睛:“是。”
上午去的,中午在外面吃了饭,打算整个下午泡在白楼,结果刚到就被叫来了玉塔。
苏梦枕一阵咳嗽,忘忧上去帮他顺气被他瞪了一眼,有些不知所措。
缓过劲来,苏梦枕接着问:“你去做什么?”
忘忧看看旁边的杨无邪和白愁飞,再看看苏梦枕,问道:“苏大哥,我是不是做错事了?之前,狄飞惊借给我一件披风,我去还给他。”
苏梦枕皱眉:“这么久才还?”
忘忧有些不好意思了:“我……我之前没洗过衣服,那披风被我洗的整个染了色,滚边的绣线也都松动了,我让半夏帮我找人修复,昨天才修好。”
苏梦枕不说话了。
白愁飞问道:“你见到狄飞惊了?”
忘忧摇头道:“我只是交给‘六分半堂’的守卫,让他转交。”
白愁飞道:“可是其他帮众不这么想,他们只知道你去了‘六分半堂’。今天上午,已经有人质疑你是‘六分半堂’派来的人了。”
忘忧想了想,越想越晕:“我又不是‘风雨楼’的人,为什么会有人质疑我?”
白愁飞道:“你出入玉塔为搂主治病,若有二心便是防无可防,质疑你的人也是关心楼主安危。况且,你从客房搬到楼里女弟子处住已经有段日子了,帮众并不认为你不是楼中人。”
杨无邪微微皱眉,苏梦枕看了白愁飞一眼。
忘忧仍是想不明白:“那有人质疑树大夫吗?”
白愁飞道:“为何要质疑树大夫?树大夫又没去‘六分半堂’。”
忘忧道:“可是树大夫去别的地方啊,皇宫、傅宗书府上树大夫都去过。他们也质疑树大夫是皇宫、傅府派来的人吗?”
白愁飞皱眉:“树大夫是皇宫的御医……”
苏梦枕和杨无邪在忘忧提起树大夫的时候就明白她的意思了,白愁飞慢了些。
忘忧道:“我还是神侯府的府医呢。若要怀疑,至少也说我是神侯府派来的吧。”
白愁飞语气软下来:“我是怕帮众对你有误解。”
忘忧有些不高兴:“怕他们误解我,不是应该说他们吗,说我做什么。”
白愁飞道:“你也不是一点错都没有,这一上午消息乱飞,就是找不到你的人,你可知我们心里急成什么样了。现在这种时候,你直接从‘风雨楼’跑去‘六分半堂’,不报备也不提前告诉楼主……”
茶花突然跑进来:“公子……”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苏梦枕道:“直说。”
茶花看看忘忧:“有人……有人翻了忘忧姑娘的屋子。”
“放肆!”苏梦枕喝道,又低低的咳嗽起来。
忘忧掉头就走。
茶花道:“沃夫子已经去处理了。”
忘忧赶到住处,东西果然被翻得乱七八糟。在场人不少,最显眼的就是温柔。
从上次封了温柔的喉咙以来,她再没出现在忘忧面前过,也有忘忧除了玉塔就只呆在白楼的缘故,反正到现在还都相安无事。
温柔还是一身红衣,对站在一旁的几个人道:“搜成这样都没搜出什么来,你们可满意了?她要真是奸细,哪能自己跑到‘六分半堂’去,你们傻不傻!”
矮油,这是什么情况。
忘忧一出现,温柔立刻道:“我就说了吧,她肯定不能是奸细,这不回来了。”
忘忧指着满地狼藉:“谁翻的?”
温柔笑嘻嘻的道:“他们说你是卧底,我听了不高兴,跟他们争了几句。他们说等师兄下令搜过你的房间才放心,我就直接带他们来了。我就说了,你只是脾气坏点,人还是挺好的。”
忘忧深呼吸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能跟她一般见识。师无愧更是焦头烂额,不知如何处理。
偏偏温柔见忘忧不说话就认为她同意自己的看法,接着说:“别看你之前封了我的喉咙,我不生你的气。我师兄说了,你很有本事,也对我手下留情了,你肯定是好人。不过你即使有本事,也该守规矩是不是。他们都说你没跟人报备去处就随意外出,你以后记得就不会有人怀疑你了。这次我会帮你找师兄求情的,不让他罚你。”
忘忧已经压下了火,现在只剩无奈了:“那温柔姑娘出入可有报备去处?”
温柔一愣:“我当然不用!我和你不一样,我是师兄的师妹,我爹又是‘洛阳王’,有迹可查、家世清白……”
“忘忧姑娘并非帮众,乃是楼中贵客,为就近给楼主诊治才住到这来,并不受帮规约束,不用报备去向。”王小石听到温柔的话就觉得要糟,赶紧出声打断。
忘忧觉得这个温柔当真是与自己犯克,有意无意都能捅刀。当下也没了计较的心思,只淡淡的说了一声:“你们,与我个交代便是。”
然后她便走了,直接出了金风细雨楼。漫无目的,只是机械的走着。
谈不上伤心难过,反而心里一片平静,脑袋空空。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天上还下起了雨,正是雨水落在身上才让她回的神。
忘忧看看四周,这是什么地方……
作者有话要说: 这本里,在苏楼主这虐了点,算是我对这个人物表达一点小小的不满。
下本,我补她一个魔女女主。话说,我这里的魔女设定和普通魔女有点不一样,等我再码多点放个设定上来给大家看看,反正性格还没定,改也方便。
第61章 去刑部
先避雨,湿衣服很难受。忘忧躲在小巷的一棵大树下,准备等雨过了再找路。
危机感突生,忘忧飞身跃起,自己之前的地方被什么东西打穿一个小洞。不过倒是没有杀心,这个位置打的是自己的腿。黑影一闪而过,忘忧飞身跟上。
下雨天她不想用万物生感知,会同时得到太多的信息,比如雨水打在树叶上,打在昆虫身上之类的。于是就只用轻功跟上黑影,没想到翻过几间民房后竟然埋伏着很多黑影。
同时,不远处的酒馆的后院里还有忘忧认识的声音传来。之前和温柔同时出现的那个唐宝牛,正一个人应付好几个黑衣人,险象环生。
忘忧从腰间抽出软剑,顾不得继续追踪伏击自己的黑衣人,先去救唐宝牛。
软剑光芒闪过,每闪一次就有一个黑衣人倒下。唐宝牛身形高大,牛一样撞倒剩下的两名黑衣人,顾不上问救了自己的是谁,忙往酒馆里跑去,边跑边大喊:“黑炭头!你可活着没有!”
忘忧跟在他身后一起进了酒馆。
一个声音响起,让人感觉到悠悠从容、温和亲切,甚至可以从声音想像出说话的会是一个肥肥胖胖、满脸笑容、没有什么事不可以解决的人的声音。
“天下第七,习少庄主、孟先生、彭门主,你们可热闹哇,近来可好?”那人还添了一句,就像为人劝酒加茶一般,“近来可发财了?”
天下第七?这什么东西?
“天下第七?”唐宝牛疑惑道。
看,有疑问的不止我一个,忘忧这样想。
之前说话的人果然是个笑容满面看起来很好说话的胖子。“我只知道他叫天下第七,别的什么都不知道。”又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哎呀呀!死人了啊,这我就不能不管了。任劳,都带回去。”
跟在胖子身边的老头躬身应是,店外,十几个捕快服饰的人已经把酒馆包围起来了。忘忧心道,真是晦气的很,被他们抓走,应该又要被无情骂一顿了吧。
那个叫任劳的老人特别低声跟唐宝牛道:“回去只要交代清楚,便没事了,我们也只是为了公事而已。”转身看到忘忧,笑道:“呦,这还一个小姑娘呢,沾了血的剑可得缴下来了。”
忘忧想了想,伸手把剑递了过去。
唐宝牛现在才看到忘忧,脸上的笑瞬间又大了几分,用手肘碰了碰一旁的皮肤黝黑的胖子,笑道:“这回可放心了。”
捕快上前用牛筋绳绑缚众人,忘忧尝过这东西的滋味,咬了咬唇,还是伸出双手给他们绑了。捕快绑人比之前毁诺城的女兵绑得更紧三分,忘忧险些给痛出泪来。
还是任劳发话:“人家一个小姑娘,你们下手轻着些……都绑好了?那就这样吧。”
忘忧真的有点想哭了。外面还下着雨,身上的绳子沾水后直往肉里钻,就这样一路被带到六扇门。
忘忧本以为是要问话,没想到竟直接被带到了大牢。狱卒极不客气,推推搡搡。
忘忧心想,以后还是随身带块蒙面布吧,要做什么起码要挡住脸,见事不好先跑再说,再不吃这亏了。
狱卒把忘忧和唐宝牛还有那黑脸汉子一起推进一间刑室,里面全是让人看着毛骨悚然的刑具。
忘忧心里一沉,忍痛问道:“不是问话吗,为何要动刑?”
唐宝牛和那黑脸汉子已经被解开绳子吊了起来,也有狱卒过来捉忘忧,被她一脚踢开。
那任劳笑道:“小姑娘,我劝你还是老实些,到了这里,谁都逃不掉。”
唐宝牛大叫:“你们敢对她用刑?!别说你了,朱刑总也吃罪不起。”
朱刑总?好吧,那个胖子是朱月明,人称“笑脸刑总”的朱月明。说起来也算是四大名捕的上司,但他们四个身份特殊,又有“平乱玦”在手,朱月明有时却要受他们的节制。
任劳一听这话,到真不敢继续嚣张了,问道:“她是谁?”
唐宝牛大笑:“是谁?神侯府的大小姐!”
现在,唐宝牛觉得任劳的脸色简直好看的可以下十碗饭。
那黑脸汉子也哈哈大笑道:“刚才要杀我的那三个是方应看的手下,京城现在谁不知道方应看对这位大小姐一见钟情,我看他们回去怎么跟方应看交代!”
任劳的脸色忽红忽白,拿了根火把去照忘忧的脸。唐宝牛笑道:“可看清楚了,是不是倾国倾城?我唐巨侠就要娶她这样的美人做媳妇。”
雨夜天黑,忘忧脸上又有易容,是以在酒馆根本没看清她长得什么样。现在火把一晃之下,任劳只觉得头嗡嗡作响,脑中迅速把之前的事回忆一遍,并叫狱卒去通知朱月明。
迅速换上一张笑脸,任劳这辈子都没笑得这样和蔼可亲过:“误会误会,这可是大水冲了龙王庙,快给姑娘松绑。”
狱卒上来给忘忧解绳子,一道剑光凭空而起,凌厉到让每个人都觉得剑已刺入自己心脏一般。所有狱卒刑捕都急急退开,忘忧面前留出老大的空地来。转头,一个猎豹一般坚忍而英挺的年轻人手中握着一柄长剑,剑尖尤自抖动,发出微微的剑鸣。杀气铺天盖地而来,刑房中已有人腿软跪倒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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