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幼宁离开后,李深的身边并没有女人,慧贵妃几次三番为他说亲,都被他断然拒绝。
傅成奚相信,跟幼宁成亲后,他绝对不会再纳嫔妃。
“她要的,不是现在我做到,而是从前的我,三年前的我,你懂吗?”
“三年前?”傅成奚捋了一下思路,恍然道,“三年前,她以为你要娶杜云贞,所以她才那么干脆地离开了你和珣儿。可你并没有娶杜云贞,这个误会已经解除了,不是吗?”
“不是的。”
傅成奚扬起下巴,静静等着李深说下去。
“她问我,当时有没有想过娶她做太子妃。”
傅成奚愣了一下。
“她还问我,如果现在的她不是北梁长公主,只是一个寻常的农女,还会不会去父皇跟前请命要娶她为太子妃。”
“这个嘛,你会吗?”
“会。”李深的回答没有丝毫的犹豫。
三年了,他认清楚了自己心里想要的东西,也有底气去争取自己想要的东西。
傅成奚这才露出了笑容,微微颔首,“我想也是。”
顿了顿,傅成奚蹙眉道:“不过,这两个问题对你而言,的确是无解的难题啊,三年前的事已经发生了,根本无力回天,现在的幼宁已经做了北梁的长公主,也没有做农女的机会让你表明心迹。幼宁这是铁了心不想跟你回去了,你打算怎么做?”
“有些眉目,走一步看一步。”
傅成奚拍了拍膝盖,感慨道:“从前我揣摩过很多次幼宁的心思,如今听你这么一说,还是猜错了方向。”
对于李深和徐幼宁之间的关系,从前傅成奚并没有过问。
但傅成奚知道,李深从皇子走到太子这一路并不顺畅。
李深并不是完美无缺的人,但他在皇帝和朝臣跟前塑造了一个完美无缺的太子形象,靠着这个无可挑剔的形象,他才坐上了东宫之位。
他的太子妃,并非只为他一人而选,而是为朝廷而选。
尤其三年前的他,才刚刚入主东宫一年,皇后和二皇子虎视眈眈,他没法去做这样的事。
傅成奚还想再说点什么,望见李深神色,于心不忍,斟酌一番,缓缓道:“幼宁还肯跟你说这些,她心里定然是有你的。认定了你这个人,她才想跟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想做你的妻子,只不过,她希望你喜欢的是她这个人,而不是她的身份。”
“嗯。”。
“无论如何,现在你们身份地位相当,你可以娶她做太子妃,剩下的,是幼宁的心结,我看她喜欢珣儿得紧,为了珣儿,她很可能改主意。”
李深轻笑了一下,“她贪心,我何尝不贪心?我并不希望她只是为了珣儿才跟我走。”
他希望徐幼宁嫁给他,只是因为徐幼宁爱他,而不是割舍不下孩子。
傅成奚用力抚掌,长长地“唉”了一声。
“正所谓对症下药,如今知道症结了,下对了药,就能药到病除。”说完,傅成奚打了个哈欠,“明儿我一早就去打猎,怎么去公主府,你自个儿看着办吧。”
说着,傅成奚便离了屋子。
李深倒了杯酒,正欲饮下,忽然听到窸窸窣窣的声音。
他站起身,推开了里间的门,里头没有人,只是榻上的帐子抖了两下。
这小鬼头,又偷听大人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有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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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4章
“殿下快请进吧, 万岁爷都已经吃上了。”钱荣站在御书房廊下,见徐幼宁来了,热络的招呼道。
“多谢钱公公。”徐幼宁有些不好意思。
昨儿闹得太厉害, 实在是乏,死沉死沉地睡了一晚上, 早上根本起不来,丫鬟喊了她四五次, 方才爬起来。
徐幼宁进了御书房, 径直往后院去了。
御书房颇为宽敞, 后院有一个小天井, 养着几缸睡莲,看着很清幽, 燕渟最喜欢坐在这边用早膳。
“哥哥。”徐幼宁见燕渟果真吃上了,忙走过去,在他对面坐下。
她身边就有一缸莲, 涟漪微动, 便有红色的鱼尾划过。
“缸里的鱼换过了吗?”
“嗯, 锦鲤看腻了, 叫他们换了些红鲤鱼过来。”燕渟抬眼看着她, 笑道, “瞧还没睡醒吧?本来彻儿也在我这边吃早膳的,说饿了, 我便陪着他先吃,好送他回去。”
“都怪我起晚了。这剩着这么多东西,够我吃了。”徐幼宁正想拿一个水晶包子,瞥见燕渟的眼睛周围也黑乎乎的,“哥, 你也没休息好吗?”
“最近是睡得不大好。”
徐幼宁见他比上次见面憔悴了不少,担忧道:“哥哥,改制的事还没有妥当么?”
“是啊,光是一个丈量土地就已经折腾了半年了,改制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实行。”
“既然这事朝臣们都反对,要不……缓缓再说。”
满朝文武,就连皇族燕氏和外戚霍氏都反对燕渟的改制。
徐幼宁不懂朝政,以她有限的认知而言,千百年来的朝廷都是这么运转,哥哥要改,或许真的不对。
燕渟抬眼,对徐幼宁道:“我以前不是跟你说过吗?多数人都赞同的事,未必的就是对的。就好比所有的男人都三妻四妾,可这样就是对的吗?”
徐幼宁被说得哑口无言:“我知道了,哥哥。朝政的事我不懂,不过,你做什么决定我都支持你。”
听到这话,燕渟终于露出了一丝疲倦的笑意:“这么多天来,你是唯一一个说支持我的人。”
“啊?”徐幼宁有些意外,“那……嫂子呢?”
“她不明白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徐幼宁沉默。
难怪看他们俩有些别扭,原来还有这一茬。
“哥……”
“不说这些了,今日叫你过来,是要说说你的事。”
“我什么事啊?”
燕渟抬手给她舀了一碗山药鸡肉粥,“还装傻,昨天你带着的那个孩子,是怎么回事?”
“哥哥肯定猜得出来,还问我做什么?”
“我不是神仙,怎么会事事都猜得出来?”从他把徐幼宁从南唐带走的那一天起,所有的故事都跟他从前看过的书不一样了。
就好像多米诺骨牌一般,一旦推倒了第一块骨牌,即便是当初摆骨牌的人,也阻止不了骨牌的倒下。
“那个孩子是我的儿子,他叫珣儿。”徐幼宁坦诚道。
燕渟没有什么反应,既不惊讶,也不愤怒。
果然他是猜到的,就想要自己老实摊牌。
徐幼宁只好接着解释道:“是傅大人把他带到北梁的,我一见他,就喜欢得紧,哥哥,你会不会觉得我没出息?”
燕渟这才淡淡笑了下,“你还担心我觉得你没出息?”
“嗯。”徐幼宁很在乎哥哥的评价。
燕渟无奈地摇了摇头,拿起水晶包子,细嚼慢咽地吃了几口,方才继续道:“既然他把孩子送来了,就留下吧,彻儿正好缺个伴儿。”
“啊?留下?”
“不然?你还要给李深送过去。”
徐幼宁被燕渟一句话噎着了,清嗽了几声,“珣儿跟李深感情深厚,若是住得久了,肯定想回去的。”
“一个三岁的孩子,养久了他就跟你亲了。”
“不是这样的,哥哥,你没跟珣儿说过话,珣儿可聪明,虽然才三岁,可他特别有主意,旁人做不了他的主。我现在只想着他在这边的时候,好好陪陪他,让他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是开开心心的。”
听着徐幼宁对儿子喋喋不休的夸赞,燕渟想起从前看书的时候番外里提过李珣的事。
南唐倾覆后,李深和徐幼宁身死,十来岁的李珣带着残存的朝臣士兵重建了小朝廷,继续与舅舅对抗。
能做到这一步,应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
“改日得了空,你带珣儿进宫,我们一家人吃个饭。”
“好。”见哥哥轻描淡写的应下了,徐幼宁心中窃喜,然而还没高兴多久,燕渟便问,“李深呢?”
徐幼宁愣了一下,“李深怎么了?”
“他把儿子交给傅成奚,自个儿没来北梁吗?”
“说的也是啊,”徐幼宁装作认真思索的模样。
“照理说,李深知道你还活着的消息,应该是会马上有所动作。”
“或许,他以为,你一定会答应他求亲,等着我嫁过去吧。”
燕渟淡淡笑着,点了点头。
他的探子早就跟他说过,李深对儿子极为宝贝,看得比眼珠子还紧,绝不可能让儿子跟着傅成奚到北梁来。
李深,一定也混在使团之中。
不过使团里的确没有李深身影,他到底躲在哪里呢?
“他如果来了,应该会找你的。”燕渟道。
“哦。”徐幼宁答得很快,“我只见到了傅大人,我去过驿馆,没见到李深。”
燕渟微微颔首:“若是发现李深的踪迹,立即告诉我。”
“知道了,”徐幼宁答完,状若不经意地看向燕渟,“哥,若是抓到了李深,你要怎么处置他呀?”
“他若是光明正大的来,我自然将他奉若上宾,既然他敢悄悄来,自然是悄悄处置他了。”燕渟说完,看向徐幼宁,“怎么,要处置他,你舍不得了?”
“毕竟相识一场,”徐幼宁将头发别到耳朵后头,勉强朝燕渟笑道,“他不算对不起我,嗯,哥,你能不能放他一马啊。”
“放他一马的前提是能抓住他,他来没来北梁还另说,抓着了你再求情吧。”
“说得也是。”徐幼宁按捺下心中的不安,低头把方才燕渟给她盛的粥喝了。
燕渟又道:“刚我琢磨一下,李深心里是要定你的,不然不会叫傅成奚带着儿子到北梁来找的,想的就是用儿子让你心软。幼宁,你心软了吗?”
“珣儿是珣儿,李深是李深,在我心里是不一样。”徐幼宁笑道,“昨儿我还问珣儿了。”
“问什么了?”
“我问他,要是我改嫁,他答应吗?”
“他怎么说?”
“他说只要我高兴,他就高兴。”
燕渟听完,连连点头:“真是个好孩子,比他爹强。”别说是古代了,现代的孩子能像珣儿这样通透的都不多。
这句夸赞令徐幼宁十分受用,她的儿子就是天下最好的,谁都比不上。
“一会儿让钱荣带你去库房挑几件好东西,算作舅舅给珣儿的见面礼。”
“我替珣儿谢过舅舅了。”
“南唐使团在北梁应当还会逗留一阵儿,我打算在他们还在的时候,给你和卫承远走一走定亲的议程。”
方才一直在说李深和珣儿的事,徐幼宁倒忘了卫承远这一茬。
“哥哥,你怎么想到找卫承远来跟假定亲的?”
燕渟道:“也是巧合。他这个人,我用得着,所以我听说辞官了便找人把他叫到北梁来。不过他对做官没什么兴趣了,我本想让你见见他,但他当时不想见你。”
徐幼宁知道卫承远的想法。
她做了北梁的长公主,他觉得自己配不上她,所以不肯见面。
其实这样也好。
她离卫承远远一些,慢慢的,卫承远也能找到自己的生活。
可是现在,卫承远又被哥哥拉过来了。
“哥,你让卫承远做我的未婚夫,为何也不事前跟我说一声?”
“不高兴了?”燕渟问。
“不是,我只是觉得对不住承远哥哥。你知道的,我从前跟他定过亲,这些年,他一直没放下。”
燕渟清了清嗓子:“你到北梁之后,从未与他联络过,这么多年他都未曾放下你,所以他是否放下与你并无关联。我让他来做你的未婚夫,也是为了这个计划能顺利进行。”
“找别人不是也一样吗?”
“不说李深,就说傅成奚,何等聪明的人,若是随随便便找一个人,他们能相信吗?但是卫承远就不一样了。”
的确,卫承远跟她颇有渊源,两人是青梅竹马,又定过亲,退亲的时候是逼于无奈,如今重逢,再度定亲的确更可信。
昨晚李深就是因为听到她跟卫承远定亲的消息才冲到公主府去。
“那等北梁的使团离开,这桩婚约就废除吗?”
“废不废除,你说了算。”燕渟道,“你的婚事,我本不想干涉的。”
“哥哥,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才做这样的打算,我没有怪你。”
“我怎么会生你的气呢?”燕渟颔首,放下筷子擦了擦嘴,“我该上朝了,你往岚云宫坐一会儿吧。”
他事务繁忙,之所以让徐幼宁进宫用早膳,正是他太忙了,只能在这个时间跟徐幼宁见面。
“哥哥且忙,不必管我。”
从御书房出来,徐幼宁跟着钱荣去库房挑了几个稀罕的小玩意,又往岚云宫去拿了不少彻儿做的新衣裳。
宫里人少,就燕渟一家三口,针工局的姑姑们提早半年就把彻儿的衣裳做了,尺寸正好可以给珣儿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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