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树上全是树根,从另一个方面来说,这也像是一道墙能将徐幼宁跟周遭混乱的人群隔绝开来。
“好,你快去吧。”
“你不放手,我怎么去?”
李深并未离开,反是对着徐幼宁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徐幼宁正在摸不着头脑,忽然发现自己还紧紧握着李深的手。
她脸一热,赶紧松开,别过头:“快去找珣儿,我担心他。”
李深自然也担心珣儿,当即跃下榕树,往方才卫承远被挤走的方向追过去了。
他一走,徐幼宁的心突然不安地跳起来。
李深在她身边的时候,她总是觉得最安全的,只要有他在,任何危险都靠近不了她。
徐幼宁此刻居高临下,看着周遭混乱的一切,惨叫声、哭喊声不绝于耳,她心急如焚。
都怪她没用,一开始就被人挤倒了,李深才需要先安置她。
若是她没事,李深就不会由着珣儿被人群冲散。
虽然有卫承远在旁,可是卫承远到底不会功夫,万一被人挤到在地,他自身难保,更别说护着珣儿了。
想到这里,徐幼宁的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不停祈求菩萨保佑珣儿平安无事。
混乱持续了一炷香的时间才停止,京兆府大队人马控制住了四方街,将身毒艺人连人带蛇全控制住了。
徐幼宁是被自己的侍卫从榕树上接下来的。
见她满脸泪痕,两个侍卫都跪在地上请罪。
“公主殿下!”京兆尹听说长公主在此,亦上前叩首请罪,“微臣救驾来迟,请殿下赐罪。”
徐幼宁拿袖子把哭花的脸擦干净,这才道:“今日是意外,你们何罪之有?都快起来吧。”
京兆尹这才从地上起来,“殿下,是否需要微臣安排马车,送殿下回府?”
“伤亡如何?可有百姓受伤?”
“唉,”京兆尹叹了口气,这才回答,“有二十多名百姓被踩伤。被毒蛇咬到那个人,还未送到医馆就已经没命。”
徐幼宁心中感慨,那人虽是冒失,可赔上性命也太不值当了。
“大人,伤者里头可有稚童?”
“有两位女童被人踩到了,一个被踩到了胳膊,一个被踩到了脚,都已经送去医馆了。”
两个都是女童,这么说珣儿没受伤,徐幼宁松了口气,对京兆尹道:“这两个孩子一定要全力诊治,所需的药品诊费一律由本宫来出。”
孩子受伤,当娘的是最心疼的,虽然珣儿幸运的没受伤,但徐幼宁能够感同身受。
“殿下仁慈,微臣替这两个孩子谢过殿下。”
“大人先去忙吧,本宫自行回府便是。”
四方街一片混乱,的确需要京兆尹处理,留在四方街的百姓,还得慢慢疏散,徐幼宁既发了话,他便匆匆离开了。
徐幼宁环顾四周,见李深抱着珣儿站在不远处。
珣儿安然无恙,还朝着徐幼宁挥手。
徐幼宁立即朝他们跑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身毒就是印度的古称。
温馨提示:不观看动物表演,拒绝食用野生动物。
第129章
“珣儿, 你没事吧?”徐幼宁看到儿子安然无恙,顿时喜极而泣。
她从李深手中接过珣儿,使劲儿蹭了蹭儿子的小脸蛋, 放把他放到地上仔细查看。
珣儿知道她担心,在地上跳了几下, 又转了几个圈。
徐幼宁见他身后的衣裳沾了不少灰,忙伸手拍灰, 一面问, “你摔了?”
珣儿点了点头, 见徐幼宁着急的样子, 马上补道:“不过我没摔到地上,承远叔叔一直护着我, 我没事,他受伤了。”
卫承远受伤了?
徐幼宁这才想起这里只有他们父子二人,没有卫承远的身影, 她抬头望向李深:“他人呢?”
李深道:“他的脚踝被人踩了好几脚了, 不方便走动, 我就先带珣儿过来了, 他往医馆去了。”
卫承远因为珣儿受了伤?
徐幼宁心中不安, 对李深道:“你先带珣儿回府吧, 我去前头看看,他受了伤, 身边定然需要有人搭把手的。”又是脚踝受伤,没人扶着怕是寸步难行。
“你一个人吗?”
“放心吧,我带着侍卫呢!”
李深扫了一眼徐幼宁身后的两个侍卫,微微颔首。
徐幼宁跟珣儿道了别,匆忙往前头去了, 沿街找了两家医馆都没有见到人,直到在第三家医馆门口,方才见到坐在街边台阶上的卫承远。
“承远哥哥。”徐幼宁急忙跑上前,关切道,“听说你受伤了,大夫给你瞧过了吗?”
卫承远摇头:“里头都是比我伤得更重的人,我还是不进去为好。”
方才闹出的乱子太大,受伤的绝对不止二十几人,徐幼宁连着跑了三家医馆,每一家都是人满为患。
“你哪里伤着了?”
“方才不小心崴脚了,又被人踩了几下,差点伤到珣儿。”卫承远语气尽是自责。
“你别这么说,珣儿都告诉我了,是你保护了他。”
方才徐幼宁自己被人撞倒,李深也来拉她,若不是有卫承远在,珣儿定然会被慌乱的人群踩踏。
卫承远看着徐幼宁担忧的模样,定定道:“珣儿是你的孩子,我当然要护好他,否则,我拿什么颜面见你。”
听着他温柔的话语,徐幼宁愧疚地低下头。
“承远哥哥,你先随我回公主府吧,我让府医帮你瞧瞧。”说完,徐幼宁立马补道,“你是为了救珣儿受的伤,不许推辞。”
“好,不推辞。”
在街边候了片刻,徐幼宁的侍卫赶了马车前来,帮忙将卫承远扶上了马车。
“走吧,回公主府。”
徐幼宁放下车帘,转过身,看向卫承远:“承远哥哥,除了脚踝,还有别的地方受伤吗?”
卫承远摇了摇头,看着徐幼宁的目光一直意味不明。
“有什么事吗?”徐幼宁问道。
“那个……”
“承远哥哥,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珣儿的那个侍卫。”
“啊?”徐幼宁惊愕了一下,旋即意识到了不对劲,强自镇定下来,故作轻松的问,“他……他怎么了,对你不敬吗?”
卫承远定定看着惊如小鹿的徐幼宁,过了一会儿,方将目光移开,“无事。”
徐幼宁心中不安,预感卫承远已经猜到了什么,只是卫承远若是看破不说破,她跟着装傻是最好的办法。
两人一路无言,马车行到了公主府门口,一下马车,便见月芽迎了上前。
“你怎么这个时候回来了?”
“我在衙门听说四方街出事了,不放心,赶回来瞧瞧,公主,你没受伤吧?”
徐幼宁摇头:“我和珣儿都没事,只是承远哥哥受了伤。”
月芽抬眼,见侍卫扶着卫承远从马车上下来,顿时吓了一跳,“我马上去叫府医。”匆匆往里去了。
“当心台阶。”徐幼宁回过头,见卫承远一蹦一蹦地往上走,赶忙提醒道。
为了气派,公主府门前的台阶都修得很高,好在门口的侍卫有眼力见,很快叫来了两座步撵,将徐幼宁和卫承远抬了进去。
因着卫承远是客,可以侍卫们将他抬到了客房,刚把他扶进屋子,月芽正好领着府医赶到,一番诊治过后,说卫承远脚踝骨折了,需要静养,不宜挪动。
听到这里,徐幼宁自然愧疚,便道:“既是如此,承远哥哥,你就在公主府养伤吧。”
“幼宁,我有住的地方,再说了,你这里人多差人扶我一把,再叫个轿子,把我抬回去就是。”
“那可不行,你是因为救珣儿受的伤,我得让你伤好了才离开,否则,珣儿也不会答应的。”
“就是就是,”徐幼宁话音刚落,珣儿的声音就从外头传了进来,他笃笃笃地跑进来,看见卫承远坐在榻上,脚踝上缠着重重绷带,顿时内疚起来,“承远叔叔,都怪我不好,害你受伤了。”
卫承远拍了拍珣儿的肩膀:“怎么能怪你呢,是叔叔没用,被人一技便崴了脚,又摔倒叫人踩了,差点连累你受伤,万幸你无事。”
“那你也是因为抱着我才会站不稳啊。”珣儿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的肚子,“都怪我太胖了。”
这回不等卫承远说话,徐幼宁抢着道:“不胖不胖,我的珣儿一点也不胖,今天只是发生了意外,珣儿没做错什么事,不过承远叔叔受伤是为了保护珣儿,所以珣儿要照顾好承远叔叔,知道吗?”
“知道了。承远叔叔,我会每天过来看你的。”珣儿拍着胸脯保证。
“好了,珣儿,你今儿还没午睡呢,让雅歌姑姑带你去午睡,晚上娘亲让人准备一桌好吃的东西,咱们请承远叔叔吃饭。”
“娘亲,我想要你陪我。”珣儿缠着徐幼宁的胳膊不肯走。
刚才进来的时候,父王就给了他一个密令,要他时时刻刻跟着徐幼宁,不叫徐幼宁跟卫承远独处。
为了能早些学习骑射,珣儿只能拼了。
徐幼宁哪里受得住珣儿的软磨硬泡,只好转过来对卫承远道:“我先带珣儿回去,你好好休息,有什么事尽管吩咐外头的人。”她留下来也帮不上什么忙,让卫承远静养也好。
卫承远颔首:“放心,我不会客气的。”
徐幼宁牵着珣儿的手往外走,身后的卫承远忽然道:“秦侍卫,想不想坐下来聊几句。”
“啊?”徐幼宁下意识地就回过头。
一回头,她又后悔了,人家叫的是秦侍卫,她回头做什么,岂不是掩耳盗铃吗?
卫承远见徐幼宁惊愕的模样,笑了笑,又望向李深。
“好。”李深面无表情,径直走到了房屋正中。
这个人……徐幼宁还在想法子为他推脱呢,他倒好。
想到先前卫承远在马车上支吾的话语,徐幼宁总觉得不安。好在不管卫承远发现了什么,徐幼宁都相信卫承远不会做对自己不利的事。
她牵着珣儿,忐忑地离开了客房,往寝宫去了。
“秦侍卫,烦请把门关上。”
李深瞥了他一眼,将客房的门关拢,重新站到卫承远的身边。
卫承远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无奈的笑:“我真是大胆,居然敢指使一国皇太子去关门,若非身在北梁,恐怕已经人头落地了。”
李深的眸光微微一闪,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语声淡淡:“这就是你想说的话?”
“许久不见,想问殿下一声安好罢了。”
“说完了?”李深眸光一敛,在卫承远身上打了个转,“你是怎么看出来的?”
“殿下一直看着幼宁,幼宁一直在回避殿下的目光,如果你只是一个侍卫,她只需要把你打发走就成,根本不会这样纵容着你。”
当然,也不止这一点。
看身毒人耍蛇的时候,徐幼宁觉得害怕,下意识地就往秦羽的身边靠过去了。还有,那条大蟒靠近的时候,秦羽握着她的手去摸那大蟒,她丝毫不觉得不适,反而在摸过大蟒之后,与秦羽相视一笑。
这样的依恋和信任,除了李深,没有第二个人。
这一点,卫承远不想说出来。
李深没有说话。
卫承远脸上始终带着温温的笑,微微一叹:“看样子,殿下并不想与我多言。”
李深语气不善:“不是不愿,只是没这个必要。”
“哦?殿下此言何解?”
“你对我而言,就是一个曾经有用的臣子,除此之外,在我眼里什么都不是。”
“殿下会这么说,就证明殿下不是这么想的。”卫承远虽然瘦弱,可他口中说出的一字一句都铿锵有力。
李深冷笑:“莫非,你觉得你配当我的情敌?”
“情敌二字该怎么说?”卫承远脸上笑意终于散了,整个人变得冷冽起来,“殿下,幼宁是我的订婚妻子,我们俩自幼相识,青梅竹马……”
“那又如何?”李深蹙眉,断然打断了卫承远的话,“徐幼宁早已跟你退亲,你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我从未将幼宁的庚帖退还给她,既未退还庚帖,我们的婚约便是作数的。倒是殿下,强抢了我的未婚妻子,在我看来,殿下名不正言不顺,却也当不起我的情敌。”
李深对卫承远的这一番话不屑一顾。
“卫承远,你是不是以为在北梁,有燕渟给你撑腰,你可以说这些疯话?情投意合也罢,巧取豪夺也罢,徐幼宁早就是我的女人了,我的儿子也管她叫娘,她回去做我的太子妃只是时间的问题,你以为你能抢得走吗?”
“抢不抢得走,我不敢随便断言。但殿下应该跟我一样清楚,幼宁并不想离开北梁。”
“我说了,这只是时间问题。”
“便是这个时间的问题,我可以留在北梁一直等她,殿下可以吗?”
李深的手瞬间握成了拳,脸上青筋亦鼓了起来。
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
眨眼之间李深便恢复了平静,他昂起头,居高临下的注视着卫承远。
“那就,等着瞧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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