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就替小黄谢谢宜妃娘娘了。”
“小黄?”
徐幼宁不小心说漏了嘴,只好道:“嗯,是我给孩子取的小名。”
“太子哥哥喜欢这个小名吗?”庄和忍不住道。
以庄和对太子的了解,绝对不会给孩子取这样的小名。
徐幼宁忍着笑摇了摇头。
“太子哥哥是真的疼姐姐和小黄。”庄和不禁对徐幼宁微微侧目。
初见徐幼宁的时候,庄和对她的印象并不深刻。
只是听母妃说,前朝后宫都流传着对太子不利的流言,所以慧贵妃特意给太子找来了命格奇佳的徐幼宁。
所以,当她听说徐幼宁的时候,心里还颇为好奇,想知道被青玄子夸赞的命格是什么好命格。
然而见到之后,顿时有些失望。
徐幼宁看着就是个寻常的小姑娘,除了相貌清秀些,眼神清澈些,再没别的。
可就这么个看起来普普通通的姑娘,上回在御花园,燕渟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还说想认徐幼宁做妹妹。
庄和也是从那个开始留意徐幼宁的。
第66章
“怎么把东西全堆地上, 都没地方落脚了。”太子的声音从背后传来,似乎不太愉快的样子。
“殿下。”徐幼宁怕他责怪下人,赶紧喊了他一声。
贺礼铺了一地, 的确不太好落脚。
不等他说话,徐幼宁便道:“月芽, 东西我都点过了,都收起来吧。”
“是。”
月芽赶忙跟素心一块将地上的贺礼挪开。
“太子哥哥。”庄和站起身, 朝太子福了一福。
“怎么过来了?”跟庄敬公主不一样, 太子每回见到庄和, 语气都挺亲切的。
正因如此, 他才是前朝后宫有口皆碑的完美太子。
庄和起身,把最靠近徐幼宁的座位让给太子, 一面道:“母妃给小侄儿做了一床被子,担心下人们手脚粗笨弄坏了,非叫我亲自送来。”
太子自然看到了桌上铺的那一床观音送子被, 绣工精湛, 寓意吉祥, 看得出是费了功夫的。
“宜妃娘娘费心了。”
庄和道:“幼宁姐姐怀的可是父皇的第一个孙儿, 自然是要紧的。”
太子拿手挠了挠徐幼宁的头发, “下午见到的父皇的时候, 还看着父皇身上那件道袍眼馋了,这会儿到立刻就得了宜妃娘娘的好东西, 便宜你了。”
“这也是缘法。”庄和笑道。
太子看着巧笑倩兮的庄和,忽然道:“你的亲事,如果改了主意,我可以帮你。”
庄和愣了一下,旋即捂嘴笑起来, 断然拒绝了太子的提议。
“不要!这婚事是我好不容易求来的,我才不改主意呢!太子哥哥,你若真的想帮我,叫庄敬姐姐别捣乱就是了。”
她语气轻松,眼角带笑,太子的眸光却越发深邃。
“若你远嫁北梁,将来发生什么事,没人能帮得了你。”
“我有夫君,怎么没人帮?只要嫁对了人,根本不用担心这些事,”庄和说着,走到徐幼宁身后,抱着她的肩膀道,“瞧幼宁姐姐,独个儿在太子哥哥身边,日子不一样过得舒心,哪里用得着家里人操心?”
太子跟庄和的话没头没脑的,但提着婚事、北梁,徐幼宁哪有猜不出的道理。
只是她没想到,燕渟跟庄和的婚事居然定了。
想着燕渟可能是自己的哥哥,庄和就是自己未来的嫂子。
徐幼宁对庄和没有什么恶感,但燕渟跟庄敬之间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令她决定劝庄和几句。
“不是的,孤身在外的滋味当真不好受。你在南唐贵为公主,皇上和宜妃娘娘千娇万宠的,去了北梁”
“瞧瞧你们俩齐心协力对付我的样子,”庄和却对徐幼宁的话不以为然,反是朝太子眨了眨眼睛,“太子哥哥,听出来了吗?幼宁姐姐是在诉苦哦!”
徐幼宁顿时一愣,下意识地看向太子,太子也看了过来。
庄和哈哈笑道:“姐姐别怕,我给你撑腰,跟我说说,你在太子哥哥这儿受了什么委屈?我给你撑腰。”
“公主说笑了。”
徐幼宁刚说完,庄和便打断她:“说了别叫公主,多生分呀,叫我庄和就是。”
太子原是想好生劝庄和一回,但庄和看起来异常坚定,徐幼宁跟庄和随意寒暄了些别的,这才送她离开。
回过头,见太子一脸凝重,徐幼宁忍不住道:“殿下,公主的亲事定了吗?”
“还没有,不过,父皇已经答应了。”太子的眸光渐渐冷下来,“年底的时候,燕渟会与庄和完婚,过完年他们一同返回北梁。”
“啊?”徐幼宁大吃一惊。
过完年燕渟就要回北梁?
算算日子,差不多那时候,徐幼宁就要生了。
太子见她惊讶的模样,问道:“你是不是觉得庄敬跟燕渟才是一对?”
“不啊,”徐幼宁摇头,“庄敬殿下成了婚的,怎么会跟燕渟是一对呢。”
提到庄敬,太子的脸上的表情越发凝重。
等到燕渟跟庄和的婚事正式昭告天下,皇姐不知道会闹出什么状况。
“殿下,”徐幼宁难得见太子提起燕渟的事,小心地喊了一声。
太子抬眼。
“我瞧着庄敬殿下跟驸马关系不睦,当初她就是想嫁给燕渟吗?”
“嗯,”太子应了一声,微微一叹,“皇姐一直是想嫁给他的,只是母妃不应允,那会儿我也不太明白情爱之事,只是觉得燕渟并非良配,所以没有帮他。”
三年前的他,并不识得情爱滋味,做事只靠利弊的权衡,是以他坚定地站在母妃这边,阻止庄敬的肆意妄为。
“那会儿?”徐幼宁忍不住问,“那现在的你,会帮她得偿所愿吗?”
“未必。”太子道。
他不一定会帮庄敬,但应该不会阻止她。
毕竟,他尝过了动心的滋味,就不可能理直气壮地叫庄敬不动心。
太子担忧着庄敬,徐幼宁则琢磨着燕渟,两人便没怎么说话了。
……
从前徐幼宁是太子身边一个小小的侍妾,即便怀了孩子,也是随时可能被踢开的。
如今不同了,她是名正言顺的太子良娣,名字记入了皇家玉牒,即便没有孩子,等到太子登基,凭着东宫良娣的位份晋为妃位是顺理成章的事。
何况她肚子里怀着一个孩子。
这一胎若是个儿子,徐幼宁一步登上贵妃之位也不是没可能的。
因此,徐幼宁这几日除了贺礼收到手软,还接到了各宫娘娘们邀她去喝茶小坐的帖子。
她不想得罪谁,于是一概婉拒,直到五日后皇后那边递了消息,要她去凤阳宫说话。
旁人她可以不理,皇后不敢不理。
于是,在华阳宫呆了五日之后,徐幼宁坐着步撵下山了。
皇后的凤阳宫位置并不当道,位于御香山行宫的边上。
住在这边,并不是底下人有意怠慢,而是这凤阳宫临着山谷的小溪,景致特别好。
徐幼宁还没到凤阳宫,便听着潺潺的溪水声。
说来奇怪,平常最怕吵闹,可哗哗流水的声音落入耳中,并不觉得吵闹,反而能感受到一种异样的宁静。
“徐良娣到了。”步撵刚一落下,便有宫人进去通传,很快有人将徐幼宁迎了进去。
昨日来传话的人,说是皇后娘娘要在凤阳宫设宴,徐幼宁一路走进来,宫里宫外冷冷清清的,并没有其他客人。
她疑惑着跟着宫女进了正殿,便见皇后端坐在凤座上。
“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徐幼宁朝着她恭敬行礼。
“免礼,坐下吧。”
皇后的语气还是如从前一般温和,只是气色大不如前,看着有些憔悴。
想是这几日都睡不着觉。
寒暄过后,徐幼宁道:“娘娘,今日不是有宴会吗?是我来得太早了吗?”
“不是你来得太早。”皇后意味深长道,“是本宫特意叫人跟你早说了半个时辰,好同你说几句体己话。”
徐幼宁有些胆战心惊。
之前在文山别院,她算是几度经历了生死。
太子说,皇后是所有这些事的幕后主使,她如此心狠手辣,偏生还能泰然自若地跟徐幼宁坐在这里说什么体己话。
“娘娘请讲。”
皇后一使眼色,殿内的宫人将殿门拉上,退了出去。
待殿内只剩下皇后与徐幼宁二人,皇后从凤座上起身,走到徐幼宁身边坐下,还没开口,先垂了泪。
“娘娘,您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吗?”徐幼宁见她这副模样,心中顿时一沉。
不知该说什么,只能干巴巴地劝阻。
等着皇后哭得差不多了,方才问:“娘娘,到底出了什么事了。”
皇后拿出帕子,拭去脸上的泪痕。
“幼宁,本宫知道,这回你在文山别院吃了许多苦头,”皇后拉着徐幼宁的手,动容道,“皇上已经查清楚了,这一切都是老二那个不争气的畜生做的。”
徐幼宁不知该怎么说什么话,只能闷着听她说下去。
“好在你和深儿福大命大,没叫他得逞。”皇后说着,又垂眸拭泪,“这些,深儿应当都跟你说过吧。”
徐幼宁低下头:“幼宁知道一些,只是这些事都没有我说话的份,所知并不多。”
她是实话实话,这些皇帝和太子自有主张,根本轮不到她做主。
她连二皇子都没见过,只是从前在御花园似乎跟二皇妃打过照面。
“你是个单纯善良的孩子,这又大病初愈,该好好静养,本宫原不该找你说,可有些话,思来想去,还是只有同你说才妥当。”
“幼宁人微言轻,恐怕帮不上忙。”
皇后看着徐幼宁,淡淡笑了笑:“你不必谦虚,本宫看得出,深儿很喜欢你。”
太子喜欢她?
听到皇后说的这话,徐幼宁的呼吸莫名一滞。
“娘娘,太子殿下对我好,只是因为殿下很重视我腹中的孩子。”
皇后望向徐幼宁的肚子,脸上的笑意有些苦涩:“深儿当然重视这个孩子,但他喜欢你,也是真的。”
徐幼宁本来猜测,皇后可能会叫她去太子跟前说些什么,可没想到皇后先跟她谈这个。
她不自觉地红了脸,有些难为情。
“你应该知道,深儿他们几兄弟都是本宫养大的。”
徐幼宁点头。
“他小时候跟本宫在一起的时间,比慧贵妃还要长。他每日下学,要到坤宁宫跟本宫说他学了什么、做了什么,”皇后眯了眯眼睛,似乎回忆起了从前的事,“深儿小时候是很活泼开朗的,几个兄弟里头,数他最喜欢笑。”
这……徐幼宁倒是不知道。
小时候的太子,很喜欢笑吗?
徐幼宁的脑海中浮现出李深那张冰山似的脸庞……爱笑的他?难以想象。
“本宫可以毫不夸张的说,慧贵妃这个亲娘还没有本宫这个养娘了解自己的儿子。”
徐幼宁不知道慧贵妃是否了解太子。
单从言谈举止的风格来说,太子的确跟皇后更像。
四平八稳,滴水不漏。
第67章
见徐幼宁若有所思, 皇后道:“如今看着深儿同慧贵妃母慈子孝的,都没人记得起他七岁多那会儿,根本不亲近慧贵妃, 只跟本宫亲近。”
还有这种事?
徐幼宁有些不信,慧贵妃虽然脾气差, 对太子的爱护之情谁都看得出,太子不可能不亲她。徐幼宁自己是在嫡母手底下长大的, 她知道亲生的跟不是亲生的区别多大。
皇后没留意徐幼宁的神色, 继续道:“慧贵妃这个人啊, 生性刻薄善妒, 她瞧着本宫同深儿亲近,深为记恨。那个时候皇上送了本宫一只波斯狸猫, 胖乎乎的,一身的白毛那叫一个漂亮,本宫见深儿每日下学回来都要跟猫儿亲近, 便把那猫送给他。他养了三个多月, 有一天他抱着猫儿回去找慧贵妃, 回来的时候猫就没了。”
皇后一提起猫, 徐幼宁顿时一震。
那回在东宫外头, 太子半夜学了几声猫叫, 皇后说的是会跟这只猫有关么?
“那猫儿怎么会没了?”徐幼宁忍不住问。
皇后冷笑了一下,“慧贵妃说是猫儿从窗户上跳出去摔死了, 幼宁,你听听,猫都能摔死,这种谎话也只有她这样没脑子的人才能编的出来。”
猫,的确不容易摔死。
“那太子殿下是怎么说的?”
“他年纪虽小, 却懂得维护亲娘,自然跟慧贵妃说法一样。”看着徐幼宁紧张的模样,皇后叹了口气,“本宫不知道慧贵妃到底跟他说了什么,自那一日起,本宫便没怎么见过深儿笑了。”
徐幼宁不禁为那只可怜的猫儿哀叹起来。
照皇后的说法,那只猫儿应当是在慧贵妃的手中死于非命了。
联系到太子学猫叫的事,皇后的话应当八九不离十。
“慧贵妃美艳绝伦,一直盛宠,进宫没多久就有了身孕。那会儿她身子不好,连着怀了两个都没过三月便掉了。把庄敬抱到自个儿宫里养着招儿子,后面才有了深儿。这个儿子来之不易,所以她视儿子如命。她的儿子本宫也不稀罕。只是当年本宫的济儿出事,皇上为了安慰本宫,把几个皇儿都带到坤宁宫来要本宫教导。”
说到此处,皇后转向徐幼宁:“你是不是觉得本宫霸道?抢人家的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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