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徐幼宁听到这称呼,顿时有些呆愣,“你叫我什么?”
“妹妹啊,上回在凤阳宫我们不是都已经改了称呼吗?”
徐幼宁不好意思地笑了笑,看着燕渟期待的眼神,抿唇喊了一声:“哥哥?”
“太小声了。”
徐幼宁见他这样,哈哈笑了起来,大喊了一声:“哥哥!”
“这还差不多。”燕渟满意了,便将桌上一个天青色的汤盅推到徐幼宁跟前,“尝尝。”
“什么好吃的?”
“先尝尝。”
徐幼宁的手刚碰到汤盅,便缩了回来,“好冰啊!”
燕渟替她打开了汤盅盖子,“要是担心,就吃一小勺。”
“我才不担心,”徐幼宁说着,拿着勺子舀了满满一大勺,全部送进嘴里,“哥哥,这是什么呀?怎么这么好吃?”
“这个叫冰淇淋。”
“冰?冰淇淋?”徐幼宁有点说不利索这个名字,“这是你们北梁的小吃吗?”
“不是,这是我的小吃。”
“你的?你自己想的做法?”徐幼宁惊讶道。
燕渟眯着眼睛想了想,“也不是,不过是一个神秘人告诉我的做法,有很多东西这边没有,我试了好久才找到替代的东西。”
他从前在现代的时候,做冰淇淋都是直接买的冰淇淋粉,他冥思苦想了许久才想到手工制作冰淇淋的方法,可有些东西只能用替代品,他尝试了许久才终于做出来这一份像模像样的冰淇淋。
就在说话间,徐幼宁已经将汤盅里冰淇淋一扫而空了。
“哥哥,还有吗?”
“你平常饮食很少用冰,不能一回吃太多,”燕渟道,“等你出了月子,我天天给你做。”
等她出了月子,也是太子跟杜云贞大婚的日子了。
徐幼宁的笑容一下又淡了许多。
燕渟察觉到她的神色,淡淡笑道:“怎么?还是不想离开这里?”
“我……”
“李深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已经定下来了,你真的想留下来看着他迎娶新人?”不等徐幼宁说话,燕渟又道,“如今他身边只有你一个,所以你觉得是妻还是妾,并不重要,毕竟你跟他朝夕相处、同……”
燕渟轻嗽了一下,继续道:“上回在山上,杜家的人说了几句话,你都觉得难受,若我真的走了,再想从这里把你带走就难了。幼宁,你真的……”
“哥哥,你不用再说了。”徐幼宁笑着打断了他的话。
燕渟的笑容凝滞住了。
努力了这么久,徐幼宁还是不想离开吗?
其实他知道,作为一个古代的女人,徐幼宁有许多理由留下。为了孩子,为了男人,但燕渟总觉得徐幼宁应该去尝试一下别的生活。
“幼宁,也许你已经做了决定,但你听哥哥把话说完,好吗?”
“你还想劝我吗?”徐幼宁板着脸,故作不满的问。
“当然。”燕渟的神情有些无奈。
都已经做到这份上了,即便明知是失败,他还是想把该说的话全说完,不留下一丝一毫的遗憾。
若是今日没把话说完,将来两国兵戎相见之时,他一定会后悔今日没有把话说完。
“哥哥。你不真的不用再说了,我已经有了决定。”
徐幼宁看着燕渟,神情比以往都要严肃。
“我已经决定了,我要跟你一起离开这里。”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实在很抱歉,但是最近的事情真的好多呜呜呜,周末完全没有属于自己的时间,反倒是工作日稍稍好一点。
第79章
燕渟的眸光原本已经黯淡了下去, 在听完这句话的一瞬间,登时亮若星辰。
“幼宁,”他一把攥住了徐幼宁的手, “什么?你说什么?我没听错吧,你再说一遍!”
徐幼宁见他如此开心, 情不自禁的跟着笑起来,郑重其事地将刚才的话重复了一遍:“我说, 我已经决定了, 要跟着你一块儿回北梁。”
“好, 太好了。”燕渟看着徐幼宁, 感觉如梦似幻。
瞅着他惊喜的神情,徐幼宁忍俊不禁道:“你是不是以为我不想走?”
“没有, ”燕渟立马否认。
他心里当然是没底的,即便在刚才,他都以为徐幼宁的决定是要留下来。不过, 他不会在徐幼宁跟前承认, 故作淡然道:“我只是觉得, 你可能会舍不得孩子。”
徐幼宁下意识地低下头, 看着自己的肚子。
其实, 令她一直犹豫的, 并不是小黄。
她不舍的,另有其人。
“要带他一起离开吗?”燕渟问。
“不, ”徐幼宁坚定地摇了摇头,“这个孩子原本就是要给他的,自然要给他留下。”
“你真能放得下心?”
“他会待孩子好的。”太子的为人,徐幼宁从来都没有怀疑过。
燕渟不禁问:“既然这么相信他,为什么还是决定离开?”
“哥哥, 你不相信我的话吗?”徐幼宁不满道。
“我不是不相信你,我只是很好奇。通常来讲,女人总是把孩子看得很重,曾经我有一个朋友,在生完孩子之后告诉我,在她的生命里,孩子比夫君、比父母、甚至比她自己还重要。”
徐幼宁听到这句话,眼中划过一抹茫然:“或许是因为,这个孩子从一开始就不属于我吧。”
孩子不是她想生的,生下来也是为了李深。
她不是孩子的母亲,只是生孩子的工具而已。
是的,从太子大婚的日子便能看得出,她的用处。
燕渟轻轻颔首:“我懂了。幼宁,那我们就说好了,不能再反悔了?”
“不反悔。”徐幼宁说着,忽然想起了月芽,“哥哥,我能带月芽离开吗?她不是宫女,是因为我才在东宫做事的,如果我逃走了,她肯定会被惩罚的。”
素心、锦心都是东宫的人,如果徐幼宁消失,太子一定会把月芽抓起来审问。
“我来安排。如果月芽跟你一块儿离开有点困难,你最好找个时机先把她打发出去,只要她人离开东宫,其他的事就好办了。我会先安排她离开。”
见燕渟一口答应,徐幼宁顿时大喜过望,“知道了,等回了京城,我就琢磨这事。”
燕渟见她如此高兴,自是心情大好,两个人脸上的笑意怎么都抑制不住。
安排好了月芽,徐幼宁又开始关心起自己的事:“哥哥,那我到时候怎么离开呢?”
“这件事我还需要细细筹划,等一切安排妥当,再告诉你。”
徐幼宁“哦”了一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之前你做什么事都胸有成竹的样子,难得今日把你问倒了,你是不是压根没想过我会跟你离开?”
“当然不是,”燕渟依旧不肯承认,“并非一切事情都在我的掌控之中,这里是南唐,许多事我只能在别人的计划中进行转圜。”
“我才不相信,你就是觉得我不会离开。”
燕渟见她不肯放过自己,只好道:“我的确觉得希望渺茫,但不是完全放弃。”
顿了顿,燕渟补道,“若我真的完全放弃了,哪里会叫你听我说完最后一句话。”
“这倒也是。”
看着徐幼宁得意的笑容,燕渟忽然想到了什么,敲了一下桌子道:“对了,有个人你今后得提防一点。”
“谁?”
“傅成奚。”
“傅大人,他……他怎么了?”
燕渟正色道:“这个傅成奚因为庄敬公主的缘故,一直对我怀恨在心,把我盯得很紧。如今因我与你亲近,他便把你也盯上了。”
“我?傅大人待我一直挺好的。”
“傅成奚如今已经怀疑上了你的身世,他前几天刚到御香山行宫没多久,便急匆匆地去了徐家借宿的地方,反复试探了徐启平。”
“试探我爹?”徐幼宁这下慌了,“那我爹有没有……”
“你放心,我早就有所防备,你爹虽然不如傅成奚聪明,到底含糊其辞,没露出什么马脚。”
“你跟我爹说了什么把他唬住了?”
“不是唬住,我只是向他摊了牌。”
“那不是更危险吗?万一他说漏嘴怎么办?”徐幼宁担忧起来,徐启平并不是那种擅长说谎的人。
他若只知道自己是捡回来的就罢了,若是知道自己是公主,能瞒得住吗?
“他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之后确实吓了一跳。当初他救你的时候,只以为你是家里遭了难遇到了劫匪。但你却是北梁的公主,他救了你,将来北梁与南唐交战,必然会有人给他扣上里通敌国的罪名。像他这样的读书人,名声比性命还重要,一旦扣上了卖国贼的帽子,徐家就万劫不复了。”
徐幼宁眸光一动,“哥哥,北梁和南唐还会交战吗?”
燕渟将目光转向别处,并没有去看徐幼宁的眼睛。
“天下大势,总是合久必分,分久必合,将来发生什么事,都是有可能的。”
“那,等你回到北梁之后,两国还会交换质子吗?”
“我也不知。”燕渟坦言道。
按照书中的描述,两国在燕渟返回北梁之后还交换了一次质子,维持了几年的平和。
但是燕渟明白,一旦他带走了徐幼宁,后面的一切就不会如书中描写的情景一样了,一切都是未知数。
想到未知,他反而有一种热血沸腾的感觉。
“我知道了,之后再跟傅大人说话的时候会小心的。”
“不错,傅成奚这个人很聪明,很会捕捉蛛丝马迹,如果可以,你最好不再同他说话。”燕渟看着徐幼宁,继续道,“从今日开始,我不会轻易跟你见面,以免打草惊蛇。”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我生完孩子吗?”
见徐幼宁一直催问离开的细节,燕渟真的相信她是想离开了。
他蹙眉思索片刻,“生下孩子不宜立即动身,大致就是生完孩子的十日后,到你出月子这段时间吧。如今我也说不好,到时候要见机行事。”
“若是你不见我,那我怎么知道何时动身呢?”
“你放心,该知道的时候自然会让你知道的。”
徐幼宁见燕渟神神秘秘的样子,便不再追问,点头应了下来。
想了想,她又道:“哥哥,若是我离开,徐家的人会被连累吗?”
“你别担心,我会给你的消失做一个善后,不会叫他们抓住由头的。”
“多谢哥哥。”虽然徐幼宁不待见徐幼姝,但徐家的的确确是她的救命恩人,她不希望自己的离开连累他们丢了性命。
燕渟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敲了一下,“既然叫了哥哥,那还谢什么。”
徐幼宁的脑门被他敲得疼了,可听着他打趣的话,心里反倒很乐。
两人又说了几句话,徐幼宁便起身告辞了。
庄敬公主送她出了幸昌宫。
“我听李深说,他要先回京城,那咱们就在京城见吧。”
“多谢公主的招待。”
徐幼宁回到华阳宫,太子不在,她便自己回去歇下了。
月芽服侍着她换了衣裳,悄声道:“姑娘,奴婢瞧着你从公主殿下那里出来心情就格外的好,有什么好事吗?”
徐幼宁摸摸脸颊,看着自己,有看向镜子:“有这么明显吗?”
“那当然,姑娘的心情全都写在脸上,前几天是阴霾密布,这会儿是晴空万里。”
“那可不行。”徐幼宁长长的舒了口气。
按照燕渟的说法,傅成奚已经对自己的身份有所怀疑了,他跟太子那样亲近,定然跟太子说过他的怀疑。
太子已经知道自己的身份了吗?
不,燕渟说,傅成奚还在调查,他们只是怀疑。
傅成奚去试探徐启平,徐启平有所防备,他们定然一无所获。
只要自己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太子才不会起疑。
想到这里,徐幼宁收起了脸上的笑意,板着脸望着镜子里的自己。
月芽看着她的变化,诧异道:“姑娘,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不是,”徐幼宁转过身,握住月芽的手,“方才我在公主殿下那里,见到哥哥了。”
“姑娘是说梁王殿下?”月芽惊讶道,却没忘记压低声音。
徐幼宁点头:“我跟他说了,我愿意跟着他离开。”
听到这句话,月芽是真的张大了嘴,“姑娘……”
徐幼宁握紧了月芽的手:“我也跟哥哥说了,我要带你一块儿走。”
“嗯,不管姑娘去哪儿,奴婢都跟着姑娘,不过,”月芽还是忍不住道,“我们俩真能从东宫逃走吗?”
“没事的,我哥哥会想办法。”提到自己的哥哥,徐幼宁信心满满,“我哥哥什么都行,你忘了,他连疫症都能治好。”
徐幼宁是这次疫症中唯一活下来的人,一提到这事,月芽对燕渟也信服得不得了。
月芽其实想再劝徐幼宁三思的。
太子殿下待姑娘其实挺好的,将来姑娘生下孩子,一家人一定会很和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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