珣儿看着她的眼睛,认认真真的说:“是你取的名字,我就喜欢。”
刹那间,徐幼宁的心像被什么温暖的东西包围了一般,一时紧张,一时狂喜。
珣儿说的话,比世上任何的甜言蜜语都要好听。
“我给你做的荷包,你见过吗?”
“是这个荷包吗?”珣儿从身上翻出一个荷包,荷包的边角已经有一点磨损了,显然是长期带在身上的缘故。
三年前离开的时候,她匆忙做了一个荷包留给儿子,儿子居然一直戴在身上。
她一把将珣儿拥抱在怀里,激动得什么话都说不出。
儿子真好啊,她丢下他一个人来了北梁,如今相见,儿子居然还会说好听的话哄她开心。
“小黄,娘对不起你。”
不管珣儿认不认她,她都是他的娘亲。从前,她躲了,以后她不会再躲。
珣儿窝在她怀里,静静地由着她抱着,一句话也没有说。
马车哒哒地往前跑着,车里的母子二人再也没有说一句话,就这么静静地抱在一起。
“主子,到帽儿街的街口了。”赶车的侍卫在外头禀告。
出发前,徐幼宁同侍卫说过,到帽儿街,不要把马车驶进去。
“要不咱们再回公主府?”徐幼宁抱着儿子,舍不得放手,再一次询问他的意见。
“你别担心,我还会去找你的。”珣儿拍着胸脯保证道,“明儿个我要吃你做的午膳,你可别忘了。”
“当然不会忘,明天的每一道菜,我都会亲自做的,”徐幼宁忍不住被他逗笑了,“不过,要是你父王不让你找我呢?那怎么办?”
今天是珣儿偷偷跑出来找她,李深是不知情的。
徐幼宁想象着他此刻找不到珣儿抓狂跳脚的模样,暗暗觉得解恨。
“我会来找你的。”
珣儿的回答让徐幼宁眸光一振。
他可真是个好孩子,他没有说李深会怎么样,也没有说他要如何应对,只是简单直白的说出他的承诺,叫徐幼宁安心。明明是个三岁的小娃娃,说出来的话却叫她无比的信服。
徐幼宁俯下身,在他的额头上轻轻印下了一枚吻。
珣儿愣了一下,目光直勾勾地望着徐幼宁。
徐幼宁被他澄澈的眼神一照,顿时慌乱起来,儿子不想让她亲么?是了,儿子连一声娘亲都不想叫,肯定不想要她亲他。
不过,亲都亲了,徐幼宁不后悔。
她故作泰然地朝着珣儿一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去吧,明儿中午马车还在这里接你。”
“嗯,”珣儿应了一声,便由着外头的侍卫将他抱下马车。
徐幼宁挑开车帘目送着他。
小不点个子小小的,走路却很快,眼看着他要进驿馆了,徐幼宁的心揪得疼,暗恨自己为什么不狠下心把珣儿留在公主府,为什么还要把他送回给李深。然而就在这时候,珣儿突然回过头,朝着徐幼宁笑了一下。
“小黄。”徐幼宁心中一动,眼角又有了泪意,看着儿子走进了驿馆。
难怪傅成奚说,跟珣儿亲近之后,她或许不再想一个人过日子了。往后,她想跟珣儿两个人过日子。
“主子,咱们回府吗?”外头的侍卫询问道。
“回吧。”
明天亲手做一顿饭,要准备的东西太多了,得抓紧时间。
……
“小祖宗,你这是跑去哪里了?奴婢就差没把这房子拆啰!”王吉一看到驿馆门口的小身影,如蒙大赦一般冲上前来将珣儿抱住。
珣儿感受到了王吉的激动,拍着他的肩膀安慰道:“王公公,我没事,就是出去玩了一下,爹爹呢?”
出京的时候跟父王约定过,到了北梁要叫爹爹。
“主子跟傅大人上街找你去了。”
听到这话,珣儿这才吐了吐舌头,“王公公,爹爹是不是很生气,会不会罚我呀?”
“小祖宗!你就是主子的命根子,他哪舍得罚你哦!”王吉自是又着急又欣喜,“奴婢马上叫人去把他们找回来,少爷先跟我去洗手更衣。”
珣儿在马车里蹲了那么久,身上的华衣蹭了不少灰。
王吉对旁边的人吩咐了几句,抱着珣儿上了楼。
打了热水,抱着珣儿洗了头,刚把他放进浴桶里,李深踹开门进来了,脸黑得吓人。
珣儿坐在热气腾腾的浴桶里,愈发显得唇红齿白、玉雪可爱,看着他一眼,李深的怒气就消了大半。
“跑到哪里去了?”
“父王,为什么不问我是不是被刺客抓走了?”
“那你是被哪个刺客抓走了?”
珣儿嘿嘿一笑,指了指李深身后的傅成奚。
傅成奚诧异道,“珣儿,你可别诬赖叔叔啊,叔叔可什么都不知道。”
“是真的啊,我坐着傅叔叔的马车出了门,后来傅叔叔一个人下了马车,把我一个人扔在那里,没办法,我只好一个人走回来了。”
珣儿说得轻描淡写的,李深和傅成奚闻言,俱是一震。
傅成奚去的地方,不就是徐幼宁的府邸吗?
“你去见了什么人?”李深急急追问。
珣儿并没有想瞒李深,他只是想说得缓一些,好叫李深不发火。
“傅叔叔见的谁,我就见的谁。”
傅成奚适时的干咳了一声,朝浴桶旁边的王吉使了个眼色。
王吉会意,放下了手中的葫芦瓢,默默跟着傅成奚一块儿退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李深和珣儿父子二人。
珣儿恍若没看见李深阴沉的脸色一般,撒娇道:“父王,我的肩膀好冷呀。”
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孩子特有的鼻腔调调,好听得不得了。
李深吸了口气,走过去拿起葫芦瓢,一下一下地往珣儿身上浇水。
“父王,我今天问她了。”
“问她什么了?”
“我问她喜不喜欢父王。”
李深的眸光一动,“她怎么说的?”
“她说她说不清楚。”
李深冷笑了一声。
“我就一直逼着她回答,她没办法耍赖了,才说……”
“说什么?”
珣儿的眼里滑过一抹得意,果然,一提起娘亲的事,父王就顾不得生他的气了。
“她说她对父王有喜欢,也有讨厌,所以她说不清楚。”
听着儿子的话,李深又是哼了一声,叫人捉摸不透。
“父王,她……”
不等珣儿把话说完,李深打断他的话:“她是你的娘亲,你不可以‘她’、‘她’、‘她’的喊,这是不孝,知道吗?”
珣儿的眼睛里闪过一抹委屈:“知道了。”
李深看着儿子的样子,心中微微一叹,将珣儿的背擦洗过后,把他从浴桶中抱了出来,放到榻上穿衣裳。
“你在公主府的时候没有叫她娘亲么?”
“没有。”
“为什么?”
珣儿低下头,不肯说话。
李深飞快地为珣儿穿好衣裳,重新抱到怀里,声音不自觉地柔了几分:“为什么不肯叫她娘亲?”
“不知道。”珣儿道。
“她待你不亲吗?”
珣儿摇头。
“你在公主府玩了什么?”
“她……娘亲给我做了沙冰,我答应她明天去公主府吃午膳。”珣儿终于改了口,将自己在公主府的经历细细同李深说了一遍。
“你答应她了?”
“答应了。”
“虽然你不肯叫她娘亲,但是你肯答应她再去吃饭,你很喜欢她,是吗?”
珣儿没有说话,脸上却浮现出了笑容。
他抱着李深,把脸埋进李深的胸膛。
“娘亲说话的声音很好听。”
“哦?”
“身上的味道也很好闻。”
“的确,还有呢?”
“她亲我的时候,我的额头很舒服。”
“她亲你了?”
“嗯,”珣儿伸出手,在李深的眉心点了一下,“亲了这里。”
曾几何时,徐幼宁也亲过李深这个地方,当然,不止这个地方。
“还说了什么?”
“她还说明天会亲自下厨给我做好吃的东西,她说她会做好多东西,都是我从前吃不到的好东西。”
李深闻言,艳羡不已。
他还从来没吃过徐幼宁做的菜。不,他压根不知道徐幼宁还懂厨艺。
“父王,娘亲做菜好吃吗?”珣儿好奇地问。
李深无言以对。
没有吃过,如何知道是好吃还是不好吃?
他不说话,坐在他怀里的小人精却已经猜到了:“父王,你是不是没有吃过娘亲做的菜?”
“当然吃过,还成,能吃。”李深突然想起,有一回徐幼宁拿桃子和冰块做了一个小点心呈给他,算不得什么菜,到底是她亲手做的。
“父王,要不你明天跟我一块儿去公主府?”
“我去?”李深眸光一动。
珣儿很认真的点头:“娘亲说,明天她会派马车来接我,你现在是我的侍卫了,跟我一块儿去赴宴多好呀。反正娘亲也不知道。”
李深笑了。
儿子还不知道他上次易容成秦羽的事,以为徐幼宁不知道自己的身份。
不过,这个提议,他的确很心动,
他从来没有吃过徐幼宁做的饭,他不允许别的男人在他之前吃到徐幼宁的饭,即便那个男人,是他的儿子,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有两更哦,我很努力了!
第115章
徐幼宁一大清早就睁开了眼。
昨日送了儿子回去, 匆忙跑回来跟厨子一块儿商议菜单,最终拟定了六道菜,四味大虾、糖醋鲤鱼、奶汤蒲菜、文思豆腐、盐煎猪、手撕鸡肉, 另有一道燕渟传授给她的披萨饼,这饼名字奇奇怪怪的, 味道却特别好,徐幼宁可喜欢吃了。
既承诺亲手给珣儿做菜, 就一定要做到。
因着珣儿到来, 月芽今日去衙门告了假, 帮着徐幼宁筹备今日的午膳。
“公主, 我刚刚去厨房看了一下,食材已经全部洗干净备齐了。不过, 你真要自己做吗?”月芽对此依旧保持怀疑,自家姑娘可从来没有下过厨,从前在徐家当姑娘的时候也就跟着学过两道点心, 普普通通的水平, “要不, 你就做一道披萨饼, 如何?”
徐幼宁很是坚决:“我答应了珣儿, 每一道菜都要亲手做的, 我可不能失信于他。”
月芽叹了口气,不知道自家公主为何要许这样的诺言。
徐幼宁晓得月芽不理解, 但她不打算解释。
她有自己的小九九。
珣儿是李深养大的,他很尊敬李深。李深这个人虽然脾气差惹人讨厌,但文治武功都没得挑,跟他比这些,肯定被他比下去。在珣儿心里, 就会落下娘亲处处比不过爹爹的印记,她身无长技,总要给珣儿留下一点好印象才行。
娘亲可以亲手为他做一顿丰盛的午膳,爹爹不行。
看着徐幼宁踌躇满志的模样,月芽还是劝道:“公主,或者切菜你就别亲自切了,叫厨子们给你切好了,你只管烹饪。”
“不行,”徐幼宁回答得斩钉截铁。
她不顾月芽的阻拦,大步流星地走向厨房。
一进门,见到台子上那些堆积如山的食材,信心顿时崩塌了:“这全都是午膳要用到的吗?”
厨子恭敬回道:“是,都是按殿下定的菜单备的菜,除了这些,水缸里还有今儿早上捞起来的新鲜鲤鱼,那边还有栓着鸡。”
昨晚徐幼宁定下了菜单的时候同底下人说了,这一次做菜,她要独自完成,连菜都要亲自切。
厨子们虽然觉得奇怪,主子有命,只能照办。
见月芽拼命朝他们使眼色,想起自家主子平时十指不沾阳春水,恭敬劝道:“殿下,还是叫奴婢们帮着切菜备菜,这些东西若是奴婢们做,至少也得三五人,主子一个人哪里做得完?”
徐幼宁刚在月芽跟前夸下海口,这会儿哪里下得来台:“不……不行。”
她原先想的简单,无非是六道菜,可一见这些食材,方才意识到宫里做东西耗费巨大,光是一道豆腐就要用十几种食材,打理起来能累死个人。
厨子见她意动,继续劝道:“素菜倒好说,可是这活鱼活虾活鸡,主子金尊玉贵的,哪里杀得了啊?”
徐幼宁瞥了一眼盆子里爬来爬去的活虾和缸里游来游去的活鱼,再看一眼墙角那只五花大绑的三黄鸡,顿时泄了气。
她哪里敢去杀鸡?
月芽适时道:“奴婢听说打理活鱼可难了,不是熟手根本做不了,若是不小心弄破了鱼胆,鱼苦得不得了,根本没法吃。”
“真的?”
厨子亦在旁附和:“是啊,殿下,平常厨房做菜,杀鸡杀鱼都是有专门做的,你叫奴婢去杀,奴婢都杀不好的。”
徐幼宁想了想,终于下定了决心:“你们把这些活物打理好,其余的我自己来。”
“是。”
因着主子要亲自下厨,厨房这边也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早早地就根据徐幼宁定的菜单将备菜的顺序和出菜的次序写好了,先做什么,后做什么,有专人把控着次序。
徐幼宁先将猪肉切成片,抓粉放盐进行腌渍,这时候鱼杀好了,立马再腌渍,紧接着徐幼宁开始切菜,香肠、蒲菜、山药、黄瓜、鲜椒以及葱姜蒜全部切好。这功夫鸡杀好了,整只鸡和整根山参一块儿放到陶土瓮里炖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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