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是真,绝无虚言。”
秦婉这才点头:“那就说好了,这是最后一次。”
她看向那个老板:“去把裴曦带过来,我要让他自己当场写保证书。”
赌坊老板让人将裴曦送了过来,裴曦在门口众目睽睽之下,被推了进来。如一只鹌鹑一样,站在角落里。侯爷拿了鸡毛掸子,抽他:“你个没有良心的东西,要害死全家才行吗?”
外头的鹩哥:“忤逆不孝,害死全家!混账东西!”
裴曦瞪了一眼那只破鸟,什么不会学,就学他爹娘骂他的话了。
秦婉侧头看裴曦,脸上皮笑肉不笑:“夫君,想不想我帮你还了这赌债?”
裴曦缩在那里点了点头,秦婉:“那行,你告诉我,以后还赌吗?”
裴曦摇头,秦婉:“好,你先站一边儿,等下让你签字画押。”
秦婉一张一张翻看桌上的赌债欠条,抬头:“一共才一万三千二百两,你跟我要三万多两?”
“这里面有利息。”
秦婉手指叩着桌面:“我觉得他的手留着也是祸害,还是砍了吧!”
裴曦过来拉住秦婉,一脸焦急:“娘子,你不为我想想,也得想想你肚子里,兴许有了我裴家的后代。我要是被砍了手,万一一个不慎,一命呜呼,孩子就没了亲爹,你好歹也得为咱们的孩儿着想吧?”
秦婉冷哼:“你放心,慢说有没有孩子还不知道,就算有,亲爹没了,还有后爹。总比你这个赌棍的爹要好。三万两我是不会出的,给你把本金还了。我已经很客气了。”
赌坊老板看着自家头儿,又看看秦婉,这个女人太狠了。他顿了顿,好似很难下这个决定,说:“郡主娘娘,那就这样,一万五千两,按照正常钱庄的利息,你总该付的吧?”
秦婉沉吟了一下:“可!”
“郡主娘娘,给钱吧?”
秦婉低着头,喝了一口茶:“给钱可以,但是你们以后不能再允他去你们赌坊赌钱。”
“这个腿长在他身上,我们可管不上。”
秦婉看着他笑:“那这个钱不能给你。”
“您想赖账?”
“钱是我欠的吗?”秦婉问他,她看向裴曦,“我不信他会戒赌。所以我要你们承诺,不会再让他进赌场。”
那个赌坊的老板沉吟了一下,问:“您说,要什么样的承诺。”
“给我写张保证书,只要他踏进你们赌坊,我就砸烂你们赌坊,你们不可有半句怨言。”
“这?”那个老板看着秦婉。
“你不写保证书,钱不会给你。”
老板妥协写下了保证书,秦婉收了起来。拿了银票给了老板换回了那些欠条,走出裴家的时候直摇头:“什么郡主,连赌债利息都要赖。”
秦婉把欠条拍在桌上:“裴曦,从今日起,你给我好好念书,好好上进。”
裴曦转头看着侯爷:“爹!”
“听你媳妇的。”侯爷虎着一张脸。
“明年开春就是大比之年,我给你三年时间,一年考秀才,一年中举,一年参加春闱。”
“这怎么可能?”裴曦跳了起来。
秦婉寒着一张脸:“没有什么不可能,如果不可能,就是你读书不够用功,头悬梁锥刺股知道吗?我会好好让你上进。从今日起,你不可出院子半步。”
“你不能这样,把我关在屋子里。”
“这个不是你说了算。”秦婉扬了扬手里的银票。
秦婉带着裴曦进院子,把他塞入书房,他的书房就有密道,随便他怎么出去。
一进房门,秦婉一脚踹在裴曦的腿上:“以后有这种事情,先跟我商量一声。害得我差点被橘子给呛死,你是不是故意要让我呛死,好继承我的财产?”
“没,真没有!冬天了,想要买一批棉袄,缺了几个钱。想着刚好可以这么来一场。”
“正事儿啊?”秦婉问他,“够不够,不够我给你拿。”
“一万两肯定够了。”
“那你怎么想到开口要三万两的?”秦婉一下子笑了起来,“是不是想要早点凑满十万两,好……”
裴曦反应过来,脸烧了起来,捂住她的嘴:“混账,胡说八道什么?只是把数字开高一点,一万两听上去没气势。你怎么想着要把赌债砍掉一半?”
秦婉伸手点了点他的鼻子:“傻,我只肯给赌坊本金,就是为了让赌坊不能靠利滚利来诈钱。这个意味着什么?”
“你要绝了我再赌的路。”
“对,然后我让赌坊写下承诺书,也是为了这个。让所有人都认为,我真的要一己之力,来让你走回正途。”秦婉用手指刮着他的脸,这张脸触感真好。
“但是,后来我忍不住,又去赌了。你恨不能杀了我,去把赌坊给砸了。最后走投无路之下,你还是不放弃,把我拖到外头山里,闭门读书。我爹怕你太凶,万一忍不住把我给砍了,要过去看着。也一起去了。然后我们一家子都出京了。”裴曦不自觉地伸手揽住了秦婉的腰,她的腰又细又软……
秦婉靠在他身上:“夫君,真聪明呢!”
裴曦将她抱住,其实师傅说的也未必都是道理,有些事情,自己真的要学会睁眼看,她虽然性格跳脱了些,可是为人极正,对他有极好,自己还是要用心待她,尤其是那一日虽然没有做了夫妻之间的那事,他对她做了那样的事,也算是有了肌肤之亲,只要以后他真能成了事,她总归是他的妻。
秦婉伸手探入了裴曦的胸口,他的胸肌结实,手感很棒,上辈子羞羞怯怯,放不开,任由他施为,这辈子一定要好好感受小鲜肉的优点。
想到这里秦婉仰头,在他的唇上亲啄了一口,裴曦伸手捂住自己的嘴,听秦婉说:“我知道夫君虽然嘴上不说,其实也盼着早日满十万两。”
裴曦推开她,生气地转圈圈:“你混蛋!”
*
当皇帝听到秦婉逼着裴曦上进,叹息:“只可惜秦婉生做了女子,这般争强好胜,还能为裴曦这般思虑周全,实在算是人中龙凤了,可惜啊!”
“随便她折腾吧!女人,夫君就是天,要是嫁个混账的夫君,那就是天塌了,她这样也是无奈。”皇后端了一盏茶过来,“倒是太子娶亲这个事情,秦家白氏不在,如今秦家当家的秦相的张姨娘。到底是个妾室,那秦二姑娘也不过十六岁,做这些事,难免没有个章程,怕是要闹了笑话。”
“既然如此,你便多帮衬着点。”
皇后轻轻一笑:“太子素来与妾不亲,妾这个做后婆婆的,总不能管到太子妃出阁的事情上。这一点,那秦婉倒是手段了得,亲娘和婆母都不在,也将个大婚办得妥妥帖帖,没有纰漏。”
“待朕提点太子一二。”
皇后虽然比王贵妃年轻,人端着,没有趣味。王贵妃得宠这么多年终究是有她的道理。皇帝从皇后宫中出来转头去了贵妃那里,这下说话就肆无忌惮了:“要是裴曦这样的纨绔子能改邪归正,朕的季字倒过来写。”
“可不就是吗?秦婉还在奢望,即便不能嫁个好郎君,也要给自己扳回面子。可能吗?狗改不了吃屎!”王贵妃端着茶出来给皇帝。
“反正让她去折腾,折腾累了,也就认命了。”皇帝接过茶水喝了两口,靠在那里悠悠叹了一声,“她太让朕失望了。”
“陛下对她已经仁至义尽,是她自己不争气,闹到今日这个地步。活该!”王贵妃鄙夷地说。
“是啊!”皇帝拍了拍王贵妃的手,“她不该在退了太子的婚之后,再打老二的主意。成运要大婚了,成遥的婚事,你怎么看?”
“何佩蓉这孩子,您还是觉得不行吗?”
皇帝原本还是希望太子能继位,但是季成运太让他失望了,现在看来确实要把眼光放在其他人身上了,他说:“既然你和老二都看上何家这位姑娘。这个事情朕就让皇后去做了。”
王贵妃斜坐在皇帝身边,把头靠在皇帝的膝盖上:“三郎待我还是一如往昔。”
皇帝伸手摸着她的头发,虽然头发少了,还有了白发,这个女人陪着他经历过风霜:“朕自然会对你一如往昔。”
第二日,皇帝去找皇后,皇后听见这个消息,心头却是恨杀了那王贵妃。靖王有了何家的势力,她的皇儿岂不是少了一份胜算?
只能强颜欢笑:“也是姑娘喜欢,何家姑娘实在是率性了些。”
“你去办就是了。”皇帝知道她不乐意,不乐意又如何?
“是!”
“太子大婚,你这里务必要操持得精细。”
“妾知道了。”
“哦,秦婉好歹占着朕的义女之名,不能拿她当定远侯府少夫人的身份看待。还是要特地请她。”
皇后听皇帝这么说,就知道皇帝的意思了,其实不过是为了让秦婉看一看太子的婚礼有多盛大,让她心里膈应而已。
“妾自然知道,婉儿夫妻那日进宫来作为至亲安排。”
“如此便好。”
这样秦婉收到了宫里请柬,原本她应该出现在秦家嫁女的现场,但是她成婚那日与西府里已经决裂,没有请西府的人,西府自然也不会请她。原本这一次,不过是跟着普通的勋贵一般就吃个喜酒。没想到被安排到了内廷,甚至要看季成运挑红盖头。
皇帝心量之狭窄,真的就跟条小沟渠似的,呸!
皇帝跟太子一提,季成运固然恨皇后多嘴多舌,却也嫌弃秦姝连这点事都办不成。秦婉大婚比她难多了,不也办下来了?
虽是如此,他还是去了趟秦家,进入秦家却见秦家的下人如同陀螺一般都没得停歇。秦姝越发瘦弱,抱着个暖炉在那里咳嗽,看着礼单账册,满脸忧愁。
秦姝听季成运说:“给你两个宫里的老人,在你身边帮衬着,不要大婚之日,给我出什么丢脸的事。”
秦姝落胎之后,一直忙着出嫁之事,都没有好好养过病,这些日子身上还淅淅沥沥不干净。已经是熬空了心血,却还被他这般说,横竖不满意,心中难受,脸上难堪。
季成运扔了两个人过来,两位嬷嬷是过来张嘴皮子说这个不对那个不行,不是来干事儿的,秦姝还得对她们恭敬着,日日都是错,天天就没有个对的时候,秦姝终于累得病倒,太医来看,匆匆去报给秦贺永。
秦贺永才知道女儿落了胎,身为东宫主位,居然出了这等事?即便弄出这个事的是太子,可到底坏的名声却是自家女儿。秦贺永怨怪秦姝,为何要让太子胡来,秦姝是有苦说不出,凭什么这种事情都是她的错处?
说是将养,不过晌午时分能够歇一歇,秦姝靠在罗汉床上,手里抱着手炉,身上盖着灰鼠毯子,闭目养神。
身边丫头来报:“姑娘,柳姨娘来见。”
秦姝顶顶烦这个柳姨娘这个妖精,仗着年轻漂亮,整日勾着她父亲,如今肚子里又有了孩子,更是越发没有了规矩,甚至跟张姨娘抢班夺权起来。
秦姝坐了起来,丫鬟替她整理了鬓发,她说:“让她进来。”
柳姨娘从外头进来,进门之后,丫鬟将她的披风取下,上身水红色的锦缎小袄,掐了一条细腰,下头灰色马面裙,曲线玲珑,娇媚可人。
“给大姑娘请安!”自从与秦婉闹翻,府里头如今都叫秦姝大小姐,下面几个庶出的姑娘也都升了一个排位。
“罢了。”
“大姑娘,脸色还是有些不好。也不好好调养调养,若是进了宫中,如何能给殿下诞下子嗣?”
秦姝听见这话,心头烦躁:“不劳你费心。”
看秦姝这般说法,柳氏自己也不过是个姨娘,虽然得宠,却也没有越过主子小姐的去的,她只能切入正题:“老爷觅了几个温柔勤快的婢女,让姑娘带进宫里,也能在宫中帮衬着姑娘。”
柳氏让自己的丫鬟去把人给叫进来,四个美人鱼贯而入,秦姝容貌清丽,而这些美人都是浓艳的相貌,尤其是带头的一个叫绿袖的姑娘,眉眼之间颇有秦婉的姿态,身材也是胸大腰细腿长的妖艳贱货的风范。
秦姝一下子愣在那里,她爹这是什么个意思?柳姨娘站了起来:“望姑娘不要枉费老爷的一片苦心。”
等人离开,秦姝眼泪滑落,父亲也不过是为了他的前程而算计,自己也不过是一件可以利用的东西罢了。
转头太子迎娶太子妃的日子就到了,皇太子大婚自然马虎不得,从一大早忙到了黄昏,才得以出宫迎接太子妃。季成运一日里被牵着鼻子走,转来转去,忙碌之下却无半点期待。
也不算是没有期待,只有晚宴之时,据说今日皇后请了秦婉过来,只想看她一眼。
秦姝被迎入东宫,坐在帐中,听着外头鼓乐喧天。
前头东宫主殿,文武百官,皇室宗亲,筵席从殿内一直排入院内。裴曦原本可以不来,只要侯爷来出席即可。只是秦婉收到了请柬,宫中皇后一定要他们夫妻二人到场。
位子又被安排在至亲那块,跟着皇家亲眷在一起,这位长公主的驸马爷,那位皇帝外甥,还有皇帝的那些儿子们。
裴曦只想安安静静地喝两口酒,等下跟着秦婉早早回去,偏生那些人都不放过他。
尤其是听说他大半个月没有出现在人前,秦婉亲自带着他读书,倒是成了众人取乐的对象。
“裴世子,听说现在用功读书呢?明年要给郡主考个秀才回去?”
裴曦垮着一张脸,又有一个过来勾住他的肩:“听说你们圆房,还是奉旨圆的。没有被她给踹下床吧?”
“与你何干?”
“大美人是不是颇为不同?哦,你和她圆房的时候,还是个雏儿吧?要不要哥哥带你长长见识,以后让郡主娘娘满意,让她可以放你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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