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婉拉他起来,好不容易好些的屁股又伤着了吧?
这下完了,原本不过是玩笑,现在玩笑开大了,扶着他坐在床上,裴曦皱着眉头喊疼,上了床,进了被子里,探出的脑袋,全然都是委屈。
秦婉掀开被子也钻进去,往他身边蹭:“好了好了,夫君不哭了。是娘子的错,怪娘子开玩笑开过头。”
“谁哭了?”裴曦转过头不睬她。气死人了,现在疼成这样,要是再办那事儿肯定不成了。好不容易?裴曦不高兴。
秦婉撑起来,将他的脑袋抱在胸口,就跟揉个球似的,揉着他的头:“夫君不要伤心了。娘子错了。”
裴曦的头靠在某人软绵绵的地方,气血上涌,拉着秦婉,瓮声瓮气:“你躺下来。”
“哦哦!”秦婉立刻躺下去,和他脸对脸。
裴曦问她:“你真觉得今天是你不对?”
“对啊!都怪娘子做事没有分寸。”秦婉一直属于认错特别积极。
裴曦想着老李说的话,要想夫妻之间感情深厚,让娘子在房里不要拘谨,将她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那娘子不如补偿一下为夫?”说着将她的手往下拉……
秦婉自认不要脸,一直以为自家夫君还算很要脸,没想到男人不要脸起来……
秦婉洗了手出来,裴曦让她侧过身,背对着他,他伸手过来,贴着她搂着睡,秦婉伸手拧了一把着货的腰,他探头咬了咬她的耳垂:“娘子,好香!”这些可算是舒坦了。
*
过年过节是对那些有钱人来说的,那些连一口饭都没得吃的人,有个地方给饭吃,有活儿肯定干。秦婉也没必要管什么过年过节,乘着马车来到贡院这里的客栈。
第一个客栈已经装修完成,原本被她请出去住其他客栈的举子被接了回来。
举子们跟着她往里走,这个客栈的概念,就是那种胶囊旅馆的想法,结合了贡院的号房的一些做法。拉开布帘,里面四尺宽,七尺长的一个空间,比那贡院号房要宽敞很多。早上起来把被褥收到里面,前头的床板往上抬,搁在上一个凹槽上,刚好就是做书桌可以温习写字。
这些举子家境贫寒,怕时间上耽搁,早早地出发,来早了之后又舍不得那么几个住宿的钱,之前的这种客栈就是个大通铺,好些人混在一起,又脏又嘈杂。
现在看见每个人有这么一小格子,虽然还是不免吵闹,可好歹布帘一拉就看不见人了。晚上睡觉也不会跟别人混在一起。
秦婉在家里管事的带领下,往里走去,里面是一个宽敞明亮的堂屋,前边一排放着一个炉子,上头烧着开水,边上桌子上,有茶杯和茶叶。
听那管事跟举子们说:“每日辰时开始供应早餐,早餐一个馒头一碗粥,巳时就没有早饭了。只有茶水,各位举人老爷,要是觉得房间里不够明亮,也可以来这里从巳时看书。午时,这里有面条和饭,十文钱一位。两菜一汤,晚上也是如此。”
“那一天多少钱呢?”
“一天三百钱。”
那举子略微兴奋:“这个价钱,跟之前的大通铺没区别啊!”
边上的管事说:“怎么没区别?郡主说了即便是长住,半个月洗一次被褥,还有边上,你们去看,还有洗澡的地儿,虽然另外要出三文钱,不过热水足够你用。还有,衣服你也可以让咱们这边的人洗。这样您读书只管读书,不用去多想其他了。”
那些举子看,虽然要收钱,可价格低廉,倒是什么都考虑到了。一下子舒心起来,其实来了京城每天为了一顿饭发愁,还有大通铺里总有人手脚不干净,偷鸡摸狗,很是烦恼。
跟举子们转了一圈,秦婉这才跟这家客栈以后的管事一起说话,这管事原本就是秦家的家仆:“如果人不够,找些三四十岁的婆子来。”
管事在那里说:“郡主,如果按照您说的三百个钱一天,这个价格太便宜了。”
“价格是低,刚好能打平,其他的费用从我那里出,你们只管去做。”秦婉跟他们说,“改造之后可以容纳七八百人。要是家里有钱,断然是不想住这么逼仄的屋子,反正家境贫困的举子,能帮就帮一帮了。”
“是!”
秦婉这厢结束,回了府里,进了房间,看裴曦靠在美人榻上百无聊赖,一个嬷嬷过来行了个礼说:“少夫人,荣安伯府的少夫人身体不适,老爷请您过去探望一番。”
裴曦立刻坐起来问:“菲表姐怎么了?”
荣安伯府的少夫人是裴曦的表姐,裴夫人的侄女,早早没了娘,被后母作嫁给了荣安伯府的二公子,这位倒是京城有名能干公子,年纪轻轻,领了将军的职,得到皇帝的喜爱,前途无量。一个个都说这个后母人好,把个前头原配的女儿嫁这样的如意郎君。
当真如意吗?婚前房里的丫鬟没一个干净的,一嫁过去,通房丫头先生下长子,这位少夫人半年没有身孕,婆婆就敲打,而且荣安伯府的二公子还喜欢上青楼,爱召妓。
“前几日产下一个死胎,昨天夜里发了高烧,有些糊涂,说是想要见姑母……”
“菲表姐自幼丧母,没有人给她做主,又远嫁京城,原本有我娘可以照应,现在我娘……”想到这里裴曦一下子内疚起来。
秦婉握住他的手:“你先别着急,婆母就是在,她也不可能插手人家的内宅吧?我先过去看看。你在家好好看书,等我回来。”
秦婉带着三个丫鬟,带了一个匣子,上了马车。
到了荣安伯府门口,原本裴家还是侯府,高伯爵府一等,可如今的荣安伯得皇帝重用,荣安伯的这位二公子又与季成运交好,在官场上官运亨通。自然比没落的定远侯府荣耀得多了,因此上她这个忠孝郡主上门也没当什么事儿。
荣安伯府的这位二公子,裴曦的这位表姐夫,秦婉可是记得,那一辈子,这位可是季成运身边一条忠实的狗。原本秦婉认为各为其主,也无可厚非。
后院,荣安伯夫人以前对她可是毕恭毕敬,如今神色淡然,秦婉以晚辈之礼对着荣安伯夫人行礼:“今日听闻岑家表姐身体不大好,家中婆母又不在,公爹让我来探望表姐。”
荣安伯夫人说:“天底下没有十全十美的事儿,男子若是能干些,势必要照顾外头,那些应酬不可少,整日为了那些哭哭啼啼,这是什么事儿?郡主你来了也好,跟她多说说,如你这般,不也日子照样要过吗?她孩子没了不打紧,大哥儿抱在她房里养着也是一样的。”
“这个?家中夫君虽然不成器,却也恪守家族遗训,家中无有通房和妾室,还真的很难去开解到点子上。我只能尽力吧!”
荣安伯夫人让人带着秦婉进岑家表姐的后院,屋子里浓烈的药味儿混合着好生违和的香味儿,里面伺候着四个丫鬟,一个穿水粉色,一个穿粉紫色,还有一个穿浅绿色,另外一个颜色更多,头上个个鎏金簪子,走到秦婉身边,秦婉差一点打喷嚏出来。
秦婉看看跟着自己过来的三个丫头,三个都是那辈子为自己出生入死的,她把她们当成姐妹看待,平时也不过私下里,把她送给她们的东西拿出来戴戴,在家里都是简单朴素,涂脂抹粉是从来没有的。一窝子的妖精?个个都是往爷们床上爬?
不过也要爷们喜欢她们争先恐后爬才行。这位表姐自己的丫鬟怎么都变成了这样?
“少夫人,裴家表少夫人来了。”
秦婉进去,她和这位岑家表姐不熟,毕竟这位表姐从小不在京城,嫁入荣安伯府之后,她也很少跟她打交道,秦婉走到床前,床上的女子脸色蜡黄,唇上毫无血色,整个人显得灰败,浅绿色丫鬟搬来一个绣墩,她坐下:“菲表姐,公爹和阿曦让我来看你。”
“多谢姑父和表弟。”说着菲表姐闭上眼,眼泪落下。
秦婉伸手搭上菲表姐的脉,仔细地探查了一下,心里已然有数。若是在这里,这位表姐的命,恐怕也就活不长了,得想个办法带她出去,这事儿也不是说能做就做的,毕竟两人不熟。
秦婉跟岑家表姐坐了一会儿,她也没有力气多说话,秦婉站起来离开。
从房门往外走,却见那位号称勤奋能干高大威猛的表姐夫跨入院中,他朗笑一声:“郡主怎么来了就要走啊?”
秦婉与他行了一礼:“见过表姐夫。”
翟雅昶低头看秦婉,他自诩风流,当时听说秦婉被配了裴曦,好生为她惋惜了一回,这般貌美的女子,怎么就配了那么一个蠢货?原本她是太子未婚妻,他又是太子一派的人,自然不能仔细看她,他一想哂笑,太子对她念念不忘,作为心腹他还是知道的,太子为她造了金屋,等着藏娇。今日见过之后,恐怕以后也很难近距离好好欣赏这等美人了。
秦婉见翟雅昶迟迟不应,咳嗽了一声,他才回过神来:“郡主,何不再坐一会儿?”
秦婉念头一转,浅浅一笑:“表姐精神不好,不如明日再来陪她说话。”
听见秦婉这么一说,翟雅昶立刻说:“那就烦劳郡主了。”
“何来烦劳一说,表姐在京城也没有别家亲眷,她身体不好,我自当尽力,否则也没有办法跟婆母交代。姐夫,告辞!”秦婉微微屈膝之后,往外翩然而去。
翟雅昶看向秦婉消失处很久之后才回过神来,此女自己是没有份了。太子为她夜不能寐,她既然明日再来?
第42章
侯爷和裴曦在家等秦婉的消息, 越是裴夫人不在,侯爷越是认为岑家这个表姑娘就是他的事了。
秦婉一回家,就被侯爷给叫进书房了。
“看起来是长期吃了药, 我看下来,岑家表姐的后母很厉害,将岑家表姐养成如此温顺的性子, 还给她找了这么一户高门,夫婿又这么能干,怎么都挑不出错来。如果不是看到那么多貌美的又勾人的丫鬟, 我还不确定。那几个丫鬟,自己小姐身体这般了, 还不忘记涂脂抹粉, 穿着花哨。那个翟家姐夫, 更是个风流种子,这不是要岑家表姐的命吗?”
“这可如何是好?”侯爷心烦, “要是看着这个小丫头没了,你娘不要伤心难过?”
“公爹放心, 我走的时候碰见了翟家姐夫,跟他说明日再去看表姐。明天我再去的时候,他定然会在, 而且我怀疑那季成运也会去,我就提出我陪着表姐去外头庄子住几天,他定然会应允。”
“这不行, 哪能拿你自己做诱饵?”侯爷连忙说道,“到了庄子上,他岂不是会肆无忌惮动手脚?”。
“公爹放心,季成运有这个心, 也没这个本事,他真动不了我。”
“你是不知道,他手下有多少高人,不能让你去冒险。”
“爹,您放心,我借着读书一起去就行了。”裴曦倒是不怕,他是知道自家娘子身手,上次去云翔寺就见识过了。
翌日下午,秦婉让珠儿提了食盒,再去荣安伯府。今日前来又不同于昨日,昨日荣安伯夫人对着秦婉十分冷淡,今日明显就热情多了。不知道是不是翟姐夫跟她说了什么,是不是又把她归类为季成运的人了?
秦婉坐在那里说:“得蒙宫里的李太医教授,我会做一些养生的汤,昨日替表姐把脉之后,今日炖了些汤过来。”
“郡主竟有这等手艺?”
秦婉笑着说:“要不老夫人伸出手来,我给您把把脉?”
荣安伯夫人伸出了手,秦婉给她把脉:“再给我看看舌苔。”
她当真伸出了舌头,秦婉看过之后说:“老夫人,痰湿,晚上睡觉粗重,还会打呼噜,偶尔会呼噜停顿……”
那荣安伯夫人边上的嬷嬷说:“果然如此,只是太医院的陈太医也常来看,说是年纪大了,给开了调和的方子,吃下来,不好也不坏。”
“方子能否一观?”那嬷嬷拿了方子出来,秦婉接过一看,“顺着这个药方,我给老夫人列一张单子,说一下饮食禁忌,兴许对这张药方有辅助功效。”
“那就有劳郡主了。”老夫人只是客气。
秦婉提笔写了几个药膳的方子:“这个粥,味道还不错,老夫人可以试试。这个是饮品,反正就当泡茶喝。”
老夫人拿起她的方子看下来倒是颇有几分道理,毕竟自己吃药吃了很多年,也算是久病成不了良医,至少也知道基本的药理,对秦婉不至于刮目相看,却也颇有改观。
秦婉道别老夫人带着丫鬟进岑家表姐的院子,在房门口,听见一个女子的声音:“姐姐,要放宽心,左右夫君已经有了长子,姐姐三五年没得所出也是无碍的。好好养好身子,以后再生养,也是一样的,要是实在生不出,把杰哥儿抱过来也是一样的。”
又是什么个妖物?说这等戳心窝子的话?
秦婉往里走去,只见一个穿着水红色裙衫的靓丽女子坐在岑家表姐床边的绣墩上。岑家表姐默不作声听她说话。
花里胡哨的丫鬟叫一声:“表少夫人来了?”
那女子站起来,看见秦婉,婉转娇柔地一笑,过来低头福了一福:“见过郡主。”
秦婉:“嗯!”
那女子自顾自地对秦婉说:“妾在劝娘子放宽心。孩子总会有的。”
秦婉掀起眼皮问:“你是谁?”
“这是我们胡姨娘。”那女子身边的丫鬟说道。
瞧瞧这个女子身边的丫鬟,倒是有个丫鬟样儿了,人家穿戴很正常。
秦婉没有说什么,走到岑家表姐面前,低头看了看那个绣墩:“梅花,给我换个凳子,这个凳子脏了。”
梅花立马换了个绣墩过来,秦婉这才坐下。
那个胡姨娘哪里受过这般的不被人当人看?站在哪里绞着帕子,满脸不忿。
秦婉轻声问岑家表姐:“表姐,今日怎样?”
“还能怎样?我怕是不能好了……”
岑家表姐的话还没完,秦婉听见背后那个胡姨娘:“郡主娘娘也未免太霸道了吧?没有这般作践人的吧?”
秦婉回过头,有些疑惑:“霸道?这算霸道?”
那胡姨娘冷哼一声:“这里是翟家,不是你裴家。你一个外人,凭什么在我们翟家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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