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毫不犹豫点头,“姥爷厉害,桃桃想学。”
陈广发好久都没见人这么捧场了,被小外孙女一夸,还愣了一下。
等听陆桃说想学,他一双老眼立马*飚出感动的泪花,“好好好,姥爷就等你这句话了。”
陈广发把哨片擦了擦,递给外孙女,“来,吹个试试。”
陆桃两只小手一抱,唢呐下方的喇叭直接越过她膝盖,抵在了她小腿上。
陈广发一顿,“这个好像有点大,你要是想学,等有功夫,姥爷再给你弄个小的吧。”
陆桃惦记着小红花呢,哪里等的了,使劲儿学着姥爷的样子把唢呐举起来,上去吹了一下。
唢呐安安静静,一点声音没发出来。
小姑娘愣了下,想想姥爷好像是吸足气才吹的,又张大小嘴,用力吸了一口气。
这回唢呐发出了一些吹气的嘶嘶声,还是没响。
陈广发见她实在想学,就过来帮她调整了一下姿势,“你要这样,左手放在上把,右手放在下把……对,抬起来,按住这几个孔,额……”
老爷子瞅瞅外孙女那几根短胖的小手指,“你要是够不着,能按几个按几个吧。”
小姑娘带着肉窝窝的小手在唢呐杆上一顿乱摸,勉强按住了三四个孔,“是不是这样呀?”
陈广发表情很勉强,“差、差不多吧。”
二五零:【看你姥爷这表情,爸爸我就放心了,你肯定没什么吹唢呐的天赋……】
话音未落,小姑娘已经迫不及待,对准哨片又吹了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瞎猫碰上了死耗子,唢呐竟然低低响了一声。
二五零声音一顿,突然变成了冰冷的机械音,【经检测,宿主吹唢呐天赋b级,符合标准。】
下一秒,陆桃眼前就跳出了一堆乱码。
【我喵喵喵喵……怎么就b了?主脑你告诉我怎么就b了?人家的宿主弹古筝弹钢琴,走出去全是小仙女,怎么我的宿主就得吹唢呐?以后我在系统界还能混吗?】
陈芳秀也不知道,她家闺女正磨刀霍霍,准备在未来的红白喜事上c位出道。
陈保科动作快,等老爷子开始吹唢呐的时候,已经带着姐姐骑出了老远。
一面找好路骑,防止颠着姐姐,他一面问:“姐,咱们去哪儿?”
“随便,离咱家远点儿就行。”
“那就河边吧,那边石头多,到时候我搬一块,你下来坐会儿。”
陈芳秀没意见,陈保科就把车骑到了河边,挑了块干净石板搬过来,小心将姐姐扶上去。
自从回到青山大队,陈芳秀就再没出过门,顶多在院子里晒晒太阳。
闻到河边带着草木香的空气,她深呼吸一口,微微眯起眼睛。
陈保科也搬了块石头坐她旁边,“姐,你说桃桃听到咱爹吹唢呐,会不会吓着?我小时候最怕的就是这玩意儿,一直到七八岁,还不敢去看人扭秧歌。”
听他提起小闺女,陈芳秀唇角有了笑意,“你觉得除了丑,桃桃还怕啥?”
陈保科一听乐了,“也是,我长这么大,就没见过比她更爱美的小姑娘。”
两人闲聊了几句,陈保科突然问:“姐,你以后咋打算的?”
“什么咋打算的?”
“姐夫……我说万一,姐夫他……你打算咋办?”
陈芳秀动作一顿,“我能咋办?带着桃桃跟小辉好好过呗。”
“你还不到三十,就没打算再找一个?”
陈芳秀摇头,“我婆婆还是孩子亲奶奶呢,我一倒下,她就要卖小辉。我谁也不放心,宁可自己多挨点累,也不想把孩子交别人手上。”
见陈保科张嘴,还想说什么,她目光一转,“那边那俩姑娘,是不是看你呢?”
陈保科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果然看到两个在河边洗衣服的年轻姑娘,正偷偷往这边瞄。
其中一个白皮肤大眼睛,长得十分清秀,头上还戴着他们家最早卖的向日葵草帽。
见他望过去,那姑娘脸一红,忙扭回头,假装洗衣服。
陈芳秀看了,笑着问弟弟:“那个戴草帽的,你是不是认识?”
“算认识吧。”陈保科说,“今年新下乡的知青,在队里见过几次。”
“我怎么瞅着,人家姑娘对你挺有好感?”陈芳秀笑问。
陈家要论相貌好,第一个是陈芳秀,第二个就是老小陈保科。
陆桃的大眼睛像妈妈,而陈保科,眉眼也跟姐姐有四五分相似。加上他身高一米八多,身形匀称,人还会来事儿,在队里一直挺受年轻姑娘欢迎。
陈保科闻言挠挠头,晒成小麦色的俊脸微红,“姐你看错了吧。”
“那可不一定。”陈芳秀压低声音,“你也老大不小了,该找对象了。我看那姑娘不错,跟姐说说,这事儿你咋想的?”
陈保科耸肩,“我能咋想?人家那是城里来的知识青年,哪能看上我个农村小子?你没见队里要么知青找知青,要么干脆不结婚,都等着哪天政策变了回城呢。”
这倒是句实话,陈芳秀沉默一阵,见两个姑娘只顾着往这边看,磨磨蹭蹭半天没洗完衣服,也不想耽误人家时间,“回去吧,咱爹应该吹完了。”
下午还要下地,陈广发当然不可能一直吹。
但一家人陆陆续续回去的时候,祖孙俩已经完成了初步传承,小陆桃正抱着唢呐锻炼肺活量。
陈保科见她比唢呐也高不了多少,忍不住捏捏她小脸,“咋样了?吹出声儿了没?”
“吹出声啦。”
小姑娘重重点头,还抬起唢呐,深吸气,给他表演了一个。
“滴!”
虽然声音又小又短促,陈保科脸上的笑容还是一僵,“学、学得还挺快哈。”
他怎么觉得,在接下来的日子里,他耳根恐怕很难清净了。
陈广发走了,各家各户出逃人员也上工的上工,回家的回家。
老许太太忍着疼,好容易把鸡窝一样的头发梳开,又给脸上被啄出来的伤口上了药。弄完一收拾,发现花白的头发掉了好几把,有的上面还连着带血的头皮。
她顿时破口大骂,骂鸡,骂隔壁张大娘,骂陈广发,还有家里新添那个扫把星。
好好的去捡个蛋,鸡飞了,蛋打了,她自己还破相了。
天底下还有比她更倒霉的吗?
老许太太心里有火发不出,把头发往锅底坑一扔,就准备去骂三儿媳妇一顿。
老许家十六岁的大孙女来喜正好从外面回来,见到老许太太,一猫腰,又退出去了。
老许太太眼尖,立马叫住她,“你跑啥?我还能把你吃了?”
来喜没办法,只能从门边探出脑袋,强笑道:“奶,你在家呢?”
“你三婶儿刚生完孩子,我不在家,还能在哪儿?”老许太太白眼一翻,“你手里拿的啥?”
“没、没拿啥。”来喜单手负后,下意识又往后退了退。
她这一退,老许太太更起疑了,几步冲了过来。
来喜吓得转身就跑,可还是被老许太太追了上来,一把夺过手里的东西。
“我倒要瞅瞅你拿的啥,还怕我看见……”
老许太太低头往手里一瞄,话突然顿住,“这是……老陈家那丫头编的草帽?”
来喜不敢说话,戒备地小步后挪,生怕她奶暴起伤人。
果然下一秒,老许太太就抄起那个草帽,往她身上招呼,“我叫你弄这些玩意儿!我叫你不懂事儿!咱们家跟他们家有仇你不知道啊?你还买他们家东西!”
来喜拔腿就跑,委屈极了,“三叔都结婚好几年了,还有啥仇啊?”
“你还敢顶嘴!说!你这玩意儿哪买的?赶紧给我退回去!”
“退不了。”来喜说,“这是我在红星大队托人买的,人家本来没想卖。”
一听退不了,老许太太更来气,“你还跑红星大队买,你就这么稀罕他家东西!”
“谁叫奶你跟他们家不好,不然我哪用找别人,还花了一块钱……”
“你还花了一块钱!你几辈子没见过草帽?”
老许太太简直要气疯了,也顾不得要面子,在街上追着孙女到处跑。
来喜一看,估计草帽是要不回来了,赶紧撒丫子跑了个没影儿。
老许太太追到陈家门口,实在追不动了,叉着腰气喘吁吁。
突然,她看着手里的草帽,心里一动。
老陈家能卖草帽,她家咋就不能?她可有三个儿媳妇呢。
这破玩意儿看着也不是很难,回去把这个拆了,研究研究,总能研究出来。
她家大女婿在公社当官,到时候让他帮忙找找销路,说不定挣得比老陈家还多。
老许太太越想越觉得靠谱,冲着陈家院里冷笑一声,转身往回走。
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唢呐响。
老许太太被鸡抓怕了,条件反射挥舞起手里的东西。
然后,她的手就是一空。
那个她家孙女花一块钱买来的草帽,那个被她寄予厚望的草帽,不偏不倚飞向了一滩新鲜热乎的牛粪,染成了屎黄色= =。
第30章 宝贝
到底是一块钱买来的东西, 就这么扔了,老许太太肯定舍不得。
她屏住呼吸,拿两根手指捏住帽沿, 将草帽捡了起来, 拿去河边好一顿洗刷。一连刷了四五遍, 见缝隙里也没有牛粪了, 这才嫌弃地拎回去。
下午, 等几个儿子儿媳妇都从地里回来了,她把儿媳妇叫到一块开了个会, 还叫上了孙女来喜。
会议地点定在三儿媳屋里, 会议内容,则围绕着如何编好草帽、抢走陈家的买卖展开。
老许太太先将草帽递给三儿媳, “老三媳妇儿,你手巧, 你看看这玩意儿好不好弄。”
许老三媳妇儿鼻子尖, 一从婆婆手里接过草帽, 就闻到了股淡淡的臭味。
但她自从生了二闺女, 没少受婆婆冷眼, 什么也不敢多说,只仔细看了草帽的样式和花纹, “帽顶这一圈用的编法,我好像见过。剩下那些,我就不知道用的啥了。”
“不好学吗?”老许太太问。
许老三媳妇儿实话实说, “这一个草帽, 最少用了四五种编法,要是没人教……”
后面的话她没说完,因为老许太太已经拉下了脸, “编个草帽都不会,要你有啥用?”
老许太太又将草帽递给最合她心意的二儿媳,“老二媳妇儿,你脑子活,你也瞅瞅。”
许老二媳妇儿哪懂这些,但婆婆让她瞅,她只能接过来,翻来覆去地瞅,“妈,我看这玩意儿是挺难的。要是光这么看就能看会,现在不得满大街都是啊。”
老许太太一想也是,“那你说咋整。”
“要不,咱把这个拆开瞅瞅?”
一听说要拆草帽,来喜先不干了,毕竟这可是她花钱买的。
但老许太太能听她的吗?许老大媳妇儿也不敢和婆婆对着干,只能拉住闺女,冲她使眼色。
最后,这个草帽还是被拆了,老许太太亲手拆的。
用许老二媳妇儿的话说就是:“妈你眼神儿好,又有经验,你来,省的我们不小心弄坏了。”
结果从帽沿处拆开个草丝,还没研究明白是怎么编的,轻轻一抽,帽沿就少了大半圈。
老许太太脸有些挂不住,“没注意,劲儿使大了,这回我轻点儿。”
可她一个扣一个扣往下拆,又拆了大半圈,依旧没搞明白是怎么弄的。
“你们看明白了吗?”她问儿媳妇和孙女。
“没有。”几人齐齐摇头。
老许太太没办法,只能继续拆。
然而帽沿拆完了,没人搞明白。帽身也拆完了,众人还是一脸茫然。
眼看帽顶只剩一个鸡蛋大小,一手臭的老许太太看着满炕干草,脸彻底黑了。
许老三媳妇儿看屋内气氛不好,不安地挪了挪,“妈,要、要不,咱再买两个回来试试?”
老许太太:“……”
再买两个,又是两块钱,她这不是给老陈家送钱呢吗?
陆桃得了唢呐,就像那苍蝇得了屎,蜜蜂得了蜜,老流氓得着了如花似玉的大姑娘。
就连睡午觉,她都要把唢呐抱在怀里,睡着睡着就眯开一只眼,瞅瞅东西还在不在。
怕闺女一个人忙不过来,卢桂英草草将家里的活干得差不多,就来帮陈芳秀打下手。
见小外孙女这样,老太太好笑,“本来你爹都有两三年没鼓捣那玩意儿了,叫桃桃这么一勾,又来劲儿了。这下可完喽,没个十天半个月,别想消停。”
陈芳秀手下动作飞快,说:“桃桃有东西玩也好,我得抓紧时间赶工,也没工夫陪她。”
小姑娘一觉睡到下午快三点,起来揉揉眼睛,第一件事就是去吹她的大宝贝。
二五零:【桃桃小宝贝,这个世界上还有很多美好的事物,你不想挨个尝试一下吗?】
陆桃不说话,用行动吹出一声“滴”。
二五零:【……第108次劝说无效,看来,本系统只能祭出杀手锏了。】
陆桃正吹得起劲儿,眼前一闪,突然出现一只粉红色的小猪。
“我是小猪佩奇,哼——这是我的弟弟乔治,哼哼——”
小姑娘一下子停下动作,盯着面板眼睛眨也不眨。
二五零:【桃桃你不想要哼哼了吗?光会吹唢呐,可不够换哼哼哦。你要发现自己更多的特长,得到更多的小红花,才能将哼哼抱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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