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盐抹着鼻涕,蹭过去问:“谁啊?”
“周总。”
“……你找他,他不管吗?”
老言瞪他一眼,没好气:“没说不管,就是慢,也不急,叫我回来等信。”
汪淼砸吧嘴:“不会是推脱吧,人家那么大个集团,咱们这点事在人家眼里就是芝麻。”
老言道:“就是芝麻才找他办,他要办着难,我找他干什么!”
方盐小声问:“老大,你之前不是说跟他关系很好的吗,塑料兄弟情啊。”
一屋人都听着,老言面子有损,啧了声:“他可能能力有限,今天没好意思跟我说。”
乔咿越听心里越不舒坦,但不是因为多在乎,就是单纯地不愿想起往事。
好在到了周末,是学校正式的毕业典礼。
她这天不用上班,心情放松。
一早换上学士服,杨枚抓着她要给她梳辫子:“来,咱们宿舍四姐妹,今天要一样的发型!”
两个麻花辫,搭在肩膀上,俏皮又清新。
“哇!小咿你看着就十五岁!”杨枚捏着她的脸,“真舍不得跟你们分开。”
“我就在学校不走继续考研,小咿在本市工作,就涵儿去北京,坐高铁来回也快。”高芸芸揽住她的肩,“你啥时候想我们了,就来。”
杨枚打算毕业后先回家,去亲戚的公司上班。
“好吧,我有空就来找你们!”杨枚嘟着嘴,“你们不会不给我饭吃吧。”
乔咿扬唇:“放心吧,我给你做好吃的。”
“你行吗?”杨枚怀疑。
“嗯……”乔咿认真想了想,“我学着做呗,一个人了,总不能顿顿吃外卖。”
她这“一个人”让宿舍顿时静了。
都知道她没家人。
也都看着她无所谓的样子。
无所谓有时才最心疼人。
乔咿感受到大家的沉默,精致的下巴一扬:“早饭吃包子还是煎饼果子?我找到工作了,我来请!”
“我们小配音员真大方!”杨枚立刻就笑了。
吃了早饭,去体育场进行毕业典礼,校长亲自讲话,大家比四年里哪次上课都听得认真。
听到那位老先生说“祝我最爱的孩子们未来可期,前程似锦。”时,四个站一排的女孩们面面相觑,都笑了。
杨枚指着那台子,说:“我记得大二的时候小咿还站那上面,给校庆的宣传片配音,我当时好骄傲啊!”
她们曾哭过,曾笑过,在这里美丽的校园。
也曾爱过,曾放弃过,在这个青葱的年华。
又带着老师们的祝福,踏入社会。
有留恋,也有遗憾。
乔咿听到后面有人讲话,才回了头。
阳光照在眼前,人影像洒了金,她有些恍惚。
周予白穿着白色的衬衣、黑色西裤,和余城站在不远处。
他的到来,吸引了许多女孩的目光。
但他一直盯着台上,忽然在此刻,没有预兆地突然转头,落在了乔咿身上。
“师哥!”杨枚大惊小怪地碰着乔咿,“师哥来啦!!”
她略大的声音引来的更多关注,乔咿默默转回去。
高芸芸挤眼:“玫子你小点声,又不是什么大事。”
杨枚捂着嘴,嘀咕:“我就是没想到他还这么帅!我天!感觉比以前还帅!”
高芸芸忍不住也点点头。
孙涵夸张道:“一对比觉得我家那位长得是真不能看,也就占个贤惠了!”
她仨顾及着乔咿,很快就打住了吐槽。
但乔咿就像没事人,乖乖站着。
等典礼结束,同学们各自结伴照相。杨枚跑去跟周予白打了个招呼:“师哥,那我去照相了。”
她手指着,周予白顺着看到了笑盈盈举着手机帮人拍照的乔咿,他也跟着笑了一下:“嗯,去吧,多照些。”
毕业照离不开学校里各处有名的地点,图书馆、教学楼、篮球场,都是必须打卡的地方。
篮球场门口,法院的一群同学也在,刚照完合照。
阿贺看到他们过来:“用不用帮你们拍,我们有相机。”
“好啊!”
拍了一张,阿贺说:“回头传给你们。”
他看着乔咿,又看后面,吆喝:“南南你过来帮我拍一下。”
夏南步子沉,走过来这几步甚是艰难,也不敢看乔咿,伸手:“给我相机。”
阿贺推着他:“你先跟她们合一张,快点,别磨叽啊!大家同学留个纪念。”
都知道他对乔咿的心思,谁也没说什么,还专门让乔咿站到了边上。
只是夏南没敢动。
乔咿默了默,指着身边:“这里呀,快点。”
夏南意外,又惊又喜,更有怅然。他走过去,和乔咿离着一拳的距离。
快门按下的那一刻,大家喊“茄子”。
只有他,很小声地说了三个字:“再见了。”
他不知道乔咿听见没,但瞥见他笑了。
她笑了,今天就是阳光明媚的,夏南到此刻也是这么认为。
照完了,都跑去看相机上的照片,乔咿的手机响起来。
方盐打来的电话,听着声音像是在跑:“姐姐!你们那图书馆前,是不是有招聘会?”
刚才来的时候有见到,乔咿说:“是呀。”
“姐姐!你快去看着他们别让跑了,我这马上就到!”
“看着谁?”乔咿听得糊涂。
“app的人,他们今天在那有招聘,说是有管事的也去了!”
app那边一直不接老言的电话,找到公司,下面的员工就推脱说能管事的人都不在,别的他们也不知道。
乔咿挂了电话就往那边跑,她原先只是想先盯住,等工作室的人来。
但没想到几分钟后,方盐只身一人来了。
乔咿往后看:“别人呢?”
“就我啊。”
“你怎么没叫上老言?”
“他不是觉得我蠢吗?”方盐活动着指关节,“我让他看看我的本事!”
方盐说的本事,就是跟对方大吵理论,继而动手。
乔咿拉不住这只被逼急了的兔子,又眼见他落了下风,在对方一个人高马大的男的要抡拳的时候,挡在了方盐前面,举着手机道:“你敢打人,我就录下来发网上。”
男的一愣,表情不善:“你想干嘛?”
乔咿很少会这样跟人争执,脸皮红了,但眼神坚定:“反正你们不是骗方盐把录音发网上的,这么爱发,也不差我这一个。”
方盐侵权这事闹得挺大,都心照不宣。
这男的也算是个高层,平时嚣张惯了,又看着是个女孩,一把抢走乔咿的手机,摔在了地上,还跺了几脚:“我让你录!”
乔咿也是气急了,她也不知道怎么想的,抓起他的手机,也摔在了地上。
双方推搡起来。
乔咿穿着学士服,一看就是学校的学生。旁边有同学看见过程,立刻不愿意了。
“你们干什么?敢欺负我们同学!”
“什么破公司,来招人,还是来打人的!”
“别让他们走,报警!”
-
晴空万里。
派出所,乔咿和方盐垂头丧气地并排坐着。
她身上没带钱,手机也坏了,要给老言打电话,方盐宁死不让。
“他知道我就完了!姐姐,求你了!千万别告诉他!”
乔咿没别人的电话可打,也就杨枚的手机号比较好记,她有印象。
她拨给杨枚。
幸好对方接了。
“小咿,你怎么换号了?还有你不是说马上回来吗,怎么半天不见人?我们都照完了。”
乔咿深吸了一口气:“这个说来话长,玫子你能先借我点钱吗?我把人很贵的手机摔了,正在派出所呢。”
“你在派出所!”杨枚大声道,“乔小咿你牛逼啊!”
她是来院门口照年级合影,还没开始,就接这么个电话,本来就嗓门大,人又急。自己卡里钱不够,火急火燎问旁边人谁有。
余城是坐第一排合影的老师,都听到了,问她:“怎么了?”
“老师,小咿有点事,要借钱!”杨枚知道乔咿跟余城的私交。
“要多少,来我这拿。”余城问,“她出什么事了?”
这怎么能说出来,杨枚支吾着。
余杭:“你快说啊!”
院门口还有几个家长和同学,周予白走了过来,欠身道:“老师,都等着呢,您先照相,我这有钱。”他又对杨枚说,“人在哪?”
-
等待的时间一点点流逝,总觉得每一秒都走的很慢。
乔咿手撑着膝盖,把下嘴唇都快咬破了。
“小朋友。”
听到这声,乔咿还以为是去卫生间的方盐回来了,但这嗓音和话都极为不对,她抬头,周予白转了个身,坐在她旁边。
他病刚好,脸色冷白。
“别怕了。”他声音很温柔。
乔咿蹭地站了起来,起猛了,低血糖让她头晕眼花。
周予白想扶她,她下意识甩开。
方盐不认识周予白,以为他是对方的人,上前扯着周予白,又推了一下。
少年力气锋锐,那一下顶在腹部,实打实的力道,嘴上也不怂:“你想干什么,还来找茬是吧?我告诉你,有什么跟我说,别动她!”
那护着的样子还挺有男子气概。
余光瞄到有警察同志往这边来,方盐生怕自己动手被发现,脑子一抽,来了招恶人先告状,往地上蹲:“哎哟,你怎么打人呢?”
他刚推周予白那下,两人有肢体接触。
乔咿没看清楚,也想不到方盐装得这么像,她蹲下来关切道:“你没事吧?给我看看哪伤了?”
方盐也不回答,只喊疼。
“肚子还是胃?”乔咿得不到回应,抬头皱着眉问,“周予白,你打到他哪里了?”
周予白抬了抬眉。
他捂着腹部,看着地上两个人,觉得腹部的疼好像转移到了别的地方。
第63章 不吃草
警察同志走到跟前,这种小伎俩逃不过他们的眼睛, 低头看了一眼, 没管。
而是问周予白:“你是他们家属?”
周予白手从压在的腹部松开, 说:“算是家长。”
“算是?”警察同志笑笑, “那你跟我来。”
乔咿想把方盐先扶起来, 低头却见刚才还喊疼的人躺在地上,看着周予白的背影, 咬着手指头。
“方盐?你没事吧?”
方盐忽闪着有些傻气的眼睛:“姐姐,刚那人叫什么?”
“……周予白。”
“啥?!”方盐一骨碌麻溜地爬起来, “他该不会是那个亚盛集团的周总吧?!”
人他没见过,但名字没少从老言那听说。
“老大一会儿喊周总, 一会儿喊予白。”方盐把五个手指尖都忘嘴里塞,“没这么巧吧……?”
乔咿皱着眉头打量他,嘴上下意识回:“他是啊。”
“真的哇!”
“方盐。”乔咿看着他活蹦乱跳的样子,迟疑道,“你不疼了?”
方盐讪笑:“姐姐, 我刚才装得像吧。”
“……”乔咿瞬间愣了。
“他刚才没打到我, 我还推了他一下呢!”方盐带着点得意,又本能得不好意思,挠挠头, “周总怎么来了?”
乔咿心里五味杂陈, 看向周予白走过去的地方,摇了摇头。
“他刚不是跟你在说话?说了什么?”
乔咿还是摇头。
她对着方盐板下脸:“你先说说,你刚才为什么骗人?”
“我以为他欺负你呢。”方盐心里开始慌, 服了软,“我错了,现在怎么办啊,他会不会生气不管我那事了。”
乔咿一语不发,隔了会儿说:“不知道。”
杨枚把电话打到了方盐手机上。
“小咿,你那边怎么样,师哥到了吗?”
乔咿问:“你跟他讲的?”
“我没那么多钱,找同学借的时候被余老师听见了,他正问我呢,师哥在旁边就说他来处理,让老师别耽搁照相。”杨枚觉得自己是照实讲了当时的情况,但她知道两人之前的关系,怕乔咿难受,又说,“就是我们走不开,他帮忙跑了一趟。”
乔咿说:“好,我明白了。”
那天后来,老言也来了,咬牙切齿地要揍方盐,但最后拳头也没落到他身上。
从派出所出来,老言在一边给周予白道谢,又把方盐扯过去:“说谢谢!”
方盐这孩子没上大学,从高中起就跟人玩配音,性子散漫,不会交际。也不知道是不是青春期比别人晚,还处于“爱”和“谢谢”非常难说出口的阶段,梗着脖子憋了半天。
老言手掐着腰:“你要是哑巴就别搞配音了!别人帮了你,不知道说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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