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他丝丝扣人的目光瞬息交睫。
锦虞心猛得一跳。
虚慌之下,她下意识想要起身溜走。
谁知脚尖绊到了卧榻的跟。
在“啊”得一声惊呼中,她一个踉跄,整个人趴伏到了他身上。
两团盈圆柔软,因她扑倒的重量,毫无保留。
一下子,好似乱了春风。
池衍呼吸一促。
小姑娘轻曳过他侧颈的丝发微湿,面若桃红,唇畔莹润晕了娇色。
尤其他能清楚感知,她的寝衣里边,没有肚兜。
漂亮的喉结滚动了下,他闭了眼睛。
嗓音轻哑了下来:“为什么不穿?”
作者有话要说: 笙笙宝贝,勾人的小妖精实锤(●—●)
皇兄要是知道自己跟阿衍哥哥比,就那样,一定会垂死病中惊坐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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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共处
手心按到他肩头, 整个人都趴伏在了他身上。
极近的距离,男人好闻的气息在周身漾开,隐泛涟漪。
就着那般姿势, 锦虞怔愣良晌,都回不过神。
直到那声沙哑入耳, 她心里蓦地咯噔了下。
且他锁眉敛目,神色间似乎凝聚着一丝忍耐, 她越发不敢乱动。
锦虞垂下脑袋, 小声咕哝:“盘、盘里……没有……”
听上去有点儿委屈。
池衍沉默了下, 方才意识到, 他军中都是男儿,谁会去寻那姑娘家的贴身衣物。
不动声色地深吸了口气。
他眼帘微掀, 小姑娘的脸就在面前一寸。
粉面香腮,眸光如染暖雾般旖旎,柔软的唇微嘟着。
清纯中含着若有似无的美艳, 一姿一态尽是无需言语的撩拨。
偏生她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一脸懵稚。
池衍耐着性子, 沉缓了声:“还想在哥哥身上躺多久?”
被他深透的目光凝视着, 锦虞一瞬脸颊烫红。
立马撑起身子, 慌不择路爬下榻。
她低头捏手, 站在边角,做错了事似的一声不吭。
身前的丰盈一轻, 微促的呼吸平缓了些。
池衍看了眼身上盖的银灰色柔毯,就什么都明白了。
小姑娘腕上未系铃铛链子,许是沐浴的时候解下了。
但行军之人向来都要敏感些,故而刚才她悄悄走过来,他是知道的。
只不过, 她主动靠近,他便下意识静静等着。
没想到这一个不小心,险些将自己的心神打乱。
这时殿门“咚咚咚”响了三声。
大约是手下来送吃食。
池衍抬眸淡看了边上那人一会儿。
没说话,掀开柔毯,起身走了出去。
等他亲自端着托盘回来时,小姑娘还站在那处一动不动。
托盘放到桌上,他将盅碗摆出来。
而后望向她,淡然唤道:“到这儿来。”
锦虞默默觑他一眼,终于挪了下脚。
忽然又想到什么,她低下头,抱臂小跑到床边,把他的暗银披风拥到身上。
披风覆拢住了丝柔寝衣下,那绵盈的隐约轮廓。
而后,锦虞才走到桌旁,坐下。
宽大的披风遮掩着曼妙娇躯,显出几分柔弱可怜。
见她畏畏缩缩的,池衍好笑,坐到她边上。
眉梢柔和下来:“怕我?”
羞垂的浓睫动了动,锦虞摇摇头。
这时候的她,倒是不骄不纵,尤其听话。
池衍轻轻伸手过去,指尖灵活解开她凌乱拢着的披风,重新系好。
“先将就一晚,等明日,哥哥找人给你寻来。”
他动作温柔,锦虞安静坐着,脸蛋的红晕泛深了些。
听他这么说,她乖乖:“嗯……”
想了想,轻轻咬唇,又小声加了句:“要流光锦,系结的……”
其他的,她穿不习惯。
池衍呼吸顿了顿。
同一个男人这般请求,他怀疑这姑娘是存心在挑战他的意志力。
暗自吸口气,面不改色道:“流光锦,系结的?”
她糯糯点头,单纯得不行。
眉间掠过一点无奈,池衍只得颔首。
语气温和,百般顺着:“行。”
说罢,推了一只白瓷碗到她面前,“来吃点东西,吃饱去睡觉。”
锦虞抬头瞅了瞅,碗里是几块粉煎排骨,金黄酥满。
这要在平常,她是爱吃的,可见过血腥,这会儿瞧到肉反而失了胃口。
锦虞黛眉微微皱了起来,“……我不想吃这个。”
见她面露嫌弃,池衍也不逼着。
盛了一小碗火腿鲜笋汤,放好勺子,“那喝汤。”
碗中的汤晶莹沉浮,扑鼻鲜香。
但锦虞垂眸看了两眼,依然扭捏着,没去动。
她是饿的,可偏就是觉得兴味索然,食欲不振。
知道她一贯都挑食得紧,好在昭纯宫有小厨房,他才命负责军中膳食的炊事临时做出了几道可口的。
谁晓得她还是吃不下。
池衍舔了下唇,颇有几分认命的意味。
低下头,轻哄:“喂你好不好,给哥哥个面子,吃几口。”
被那双桃花眸一瞬不瞬地看住,锦虞心跳倏地快了几拍。
除却皇兄,这还是她头一回和旁的年轻男人相处在一处。
不知怎的,在他面前,完全说不出拒绝的话。
锦虞抿抿唇,温软下来,“那……好吧……”
听起来有那么一丁点儿勉强。
小姑娘的心思,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
池衍薄唇略微翘起,失声一笑。
若不是知道她什么都不记得,他真要以为她是故意想勾他。
修长如玉的手指捏住碗沿,端起。
他一勺一勺吹温了的汤,送到她唇边,又执筷,每样菜都拣了些伺候她吃。
直到小姑娘摸着肚皮,实在吃不下了,池衍才放她去睡觉。
趁着那人亲自动手收拾碗筷的功夫。
锦虞到屏风后梳洗了番。
出来时不见他在,想了想,她从柜中搬出两床厚实的被褥,蹑手蹑脚地在床下铺好。
然后才脱掉披风,上床,悄无声息地钻进了锦衾里。
将碗筷交给下属后,池衍又去换了身软袍。
再从殿外回来,透过流光溢动的珠帘,便见玉枕之上,小姑娘乖顺侧躺着,露出一张可人的小脸。
一盏雕鸾落地灯,在半垂的烟罗帐后,覆上一层恬淡的浅影。
在珠帘后顿了足,池衍眸光微动。
恍惚又念起上辈子,和她芙蓉帐暖,两相欢愉,又无奈抛却的流光。
静默半晌,轻轻撩开珠帘。
他走过去,才发现她尚睁着眼睛。
池衍轻声道:“还不睡?”
灯盏低照,暖意萦绕。
他褪了冰冷的薄甲,一身月袍柔软,微湿的发以一根银带随意轻束着,隐约透来清冽的水气。
锦虞发现,他沐浴过了。
杏眸略微一眨,声音浅浅的,含着几许倦意:“……在等你。”
说好要在这儿陪她的。
目光从她温静的面容凝过。
池衍不由挑出一缕笑痕:“我在这儿。”
话落,他眸光微垂,落在床下,那铺得整整齐齐的被褥上。
锦虞眼梢无声掠了过去,小心揣摩着他的神色。
下巴从被衾里探出来些,“这里有炭火,暖和点,阿衍哥哥,你要是睡不惯……”
她可以分一半床给他。
不过后面那句,锦虞犹豫了下,没说出来。
池衍笑了一笑。
他原来是想在卧榻靠一晚,却没想到小姑娘在边上都替他铺好了。
未有言语,他径直走到旁侧,将那盏氤氲的灯火熄灭。
随后回身而来。
灯光暗了,锦虞看不清。
但能听到他脱了靴子,在边上躺下的动静。
不多时,床下传来那人低柔好听的嗓音:“睡吧。”
锦虞这才安心闭上眼,舒倦答了声:“嗯。”
殿内温暖,依稀之间呼吸清浅,漫漫长夜好似才刚刚开始。
*
翌日。
难得天晴,冬日暖阳升起,金光倾洒而落,明媚温和。
池衍一向醒得早,天色还未破晓,便就起身了。
那时,小姑娘缩成小小的一只裹在被褥里,睡颜安稳。
大抵是这七日透尽了精力,现在好不容易放下心来,一时半会儿不会醒过来。
故而池衍便轻步出了殿。
遍布宫苑街衢的尸体,士兵们已连夜清理了干净。
护城湖渠染了浓重血色的水也都放流而出。
那些被尉迟亓下令囚禁起来的宫奴和百姓也都被释放。
池衍负手立于高墙之上,静默遥望,将巍巍王宫尽收眼底。
旭日灿然,可整座恢弘的王城,却依旧陷在沉沉死气中。
衣袂飘扬,银铠逆了光华,映他眼底一片幽深。
他已经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而今只能尽早恢复王城的秩序。
这时,元佑走上城墙,来到他身后。
禀道:“将军,消息已封锁,咱们改道到王城的事,楚都暂且不知晓。”
顿了一下,他转而又言:“不过……倘若尉迟亓太久未归朝复命,恐怕还是会惹人生疑。”
池衍神思淡敛:“再过几日,便说是与赤云骑一同班师回朝。”
他的回答太过平静,几乎让人瞧不出半点要起兵谋反的迹象。
但语气再潜静,也压不住他一身的凛然。
元佑果断领命:“得嘞!”
想到什么,他忙从袖中取出一物,递过去,“噢对了,世子爷传来的密信,知道咱们在这儿,许是有所察觉。”
赤云骑行动隐秘,苏湛羽仍知晓。
不过池衍并不意外,毕竟豫亲王府的眼线遍布各地。
高墙迎风,一片耀眼金光下。
他挺拔的身姿恍如修竹,于风霜之中高傲而立,逼人夺目。
千万缕天光破云洒照,敛映着那双浅褐瞳眸,锐利之色仿佛无人能看透。
漠然半晌,池衍沉声:“不必回,我自有打算。”
他看也不看,元佑感到意外。
不过马上便点头,收起来。
其实从永州半道折回那时起,他就觉得,将军好像有点不太一样了,却说不上是哪里。
和从前想比,他显然手段冷厉果决了不少,可对他们又似乎多了些人情味。
虽说以前也待他们极好,只是面上不表露。
知道他疼痛全都埋藏心底,从不言说,比如五年前先帝驾崩。
元佑略一沉吟,道:“将军,无论你不做什么决定,兄弟们这辈子都跟着你!”
这辈子……
池衍淡薄的神情掠过一丝动容。
这辈子,他确实有许多事要做。
回眸睨了身后那人一眼,他凝结眼底的阴郁慢慢散开了些。
池衍淡淡扬唇:“等事情过去,早点挑个日子,给你办婚宴。”
说罢,他不急不徐越过身,负手步下高城。
元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欣喜若狂地跟上去,“将军,你不是在诓我吧!”
*
昭纯宫。
锦虞醒来的时候,殿里只有她一人,虽说天已亮了,但那人不在,她突然就没了睡意。
坐起身,便看到枕畔静静叠着衣物。
还有一件水红色肚兜。
流光锦,系结的。
蓦然间就绯红了脸。
是他翻箱倒柜,去给她找出来的么……
唇边拂过一缕自己都无意识的笑意。
锦虞将衣裳穿上,梳洗好后,打开殿门走了出去。
那人给她拿的,是一套金丝绣线的暖白锦裙。
宫奴为她备的裙裳素来红的居多,她倒还是第一次穿雪色的衣裳。
却是莫名喜欢。
这种感觉,似乎……她本就该这么穿。
池衍怕再吓着她,便遣退了她寝殿外的守兵。
且王城之中皆已是赤云骑势力范围,并无危险。
昭纯宫的景色,与战事发生前别无二致。
寒梅盛绽,漫香浮盈,浮桥砌玉,恍若置身桃源。
只是,往日这里时常笑音如春风。
而眼下却空荡荡的,静得不闻一丝活气。
锦虞四下望了一圈,沉寂一夜的心绪瞬间百感交集。
长睫轻颤,眼底有情绪波动。
她突然害怕,这世间好多好多事情,再也回不到当初。
恰在此时,宫门口响起轻微动静。
她淡垂的眼帘倏然扬起。
只见白玉宫阶外,那个银装铠甲,容颜清俊的男人,在向她走近。
如若踏着漫天清光而来。
在她愣神间,池衍已站至她面前,含笑道:“不困了?”
温醇的嗓音落下,注意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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