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讼贤安慰她,“娘子别怕,就算太子反了,陛下还在,能指挥的动韩总督。”
诏书很快到了京城,太子一接诏书,立刻痛哭起来,“父皇,父皇啊,儿臣不孝,未能救下父皇。”
哭完之后,他把诏书给诸位大臣们看。
众人看后心里都打起了鼓,看字迹是陛下的字,但这命令有些奇怪,若是陛下健在,直接回来就是,何故让太子前去西北,若是陛下不在了,那真就是宣王挟陛下遗体要挟太子和朝廷了。只要太子去了西北,还不如羊入虎口。
周大老爷立刻跪了下来,“殿下,宣王谋反,陛下已经遇害,请殿下主持大局,即刻登基,然后诛杀逆王!”
庄大人立刻呵斥道,“住口!”
太子又哭了起来,“父皇遗体未归,孤怎么还有心思想这些。”
立刻有别的人跟着附庸,“请殿下登基,主持大局。”
附和的人越来越多。
庄大人知道拦不住人心,只问周大老爷一句话,“若是陛下健在,归来后如何安置?”
周大老爷毫不犹豫,“可尊为太上皇,殿下仁孝,必不会让陛下受委屈。这诏书不知真假,若是陛下已经遇难,我们岂能让太子殿下以身涉险。宣王与韩世梁勾搭成奸,手握西北二十万军队,又扣押陛下,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庄大人冷笑,“既然如此,臣老了,请告老还乡,请殿下准奏。”
太子急忙道,“庄大人是国之栋梁,没有庄大人,孤如何能独自挑担子。”
庄大人面无表情,“殿下严重了,自殿下入主东宫,一直跟随陛下听政,早就能独挡一面。臣为大周朝效劳了三十多年,如今老了,也想回家享受几天清闲日子。如今朝中人才济济,臣年纪大了,也该给年轻人让位置了。”
话音刚落,刘文谦忽然道,“殿下,臣愿替殿下前往西北,迎接陛下归来。”
周大老爷冷笑,“王爷何故说这种话,谁不知道王爷和宣王好的和亲父子一样。”
刘文谦忽然大步冲了过去,劈手抽了周大老爷一个嘴巴子,“你是什么东西,本王去迎接皇兄归来,轮得到你冷嘲热讽。从皇兄遇到山石开始,你就像只猴子一样上蹿下跳,今日更是撺掇太子殿下登基。你说,你有何居心,你就这么等不及,盼着皇兄死了,你就是新任的皇帝舅父了是不是?我和宏瑞好不好,是我们亲叔侄之间的事,关你屁事!母后没发话,康王叔也没发话,你一个外戚,就敢私自说皇位更迭之事,你说,谁给你的胆子!孙侯爷正经的国舅都没说话,你是什么狗肉上不了的席面的东西,这里有你说的地方?”
刘文谦一边大声痛骂周大老爷,一边对着他拳打脚踢,众人都看呆了。
要是说前面骂周大老爷的话他还能忍受,最后一句话实在是戳了周家的肺管子。周家为何这么积极,就是想早日扶正。只要太子登基了,就可以追封周贵妃为皇太后,周家就再也不是妾的娘家人了。
周大老爷一边往后退一边道,“诚王爷,殿下在上,你岂可咆哮朝堂,眼里还有没有殿下!”
刘文谦对着他的脸狠狠吐了一口唾沫,“这是我们家的事,跟你有屁的关系。他是太子怎么了,皇兄让本王辅佐他,本王就说得他!”
说完,他转头对太子道,“殿下,此人图谋不轨,挑拨殿下和陛下之间的关系,臣请立刻诛杀此逆贼。”
太子没想到刘文谦忽然发难,还说的冠冕堂皇,且他是皇帝任命的辅政王,庄大人不敢说的话,刘文谦说得。
太子安抚刘文谦道,“王叔息怒,周大人言语有不妥,孤会责罚他。如今西北情况不明,孤岂能让王叔前去冒险。”
刘文谦把头上的帽子一脱,扔到了地上,“本王是陛下任命的辅政王,既然殿下说陛下已经遇难,本王这差事也算结束了,剩下的事情,就和本王无关了。”
说完,他转头走了,直接回了诚王府。
众人看的眼珠子都掉了,我的个天爷,诚王不要命了,打了周大人也就罢了,怎么还这样和太子殿下甩脸子,要是殿下真登基了,他难道有好果子吃?
刘文谦回家后就闭门不出,魏氏有些着急,“王爷,孩子们还在西北呢,我是不相信宏瑞造反的,但如今到底是个什么章程,这乱糟糟的要到什么时候啊。”
刘文谦安抚魏氏,“娘子别怕,我看皇兄肯定没死,不过肯定伤的不轻。太子之前换了人,就已经回不了头了。我估摸着要不了多久,太子就会登基。我是辅政王,我若支持他,岂不是对不起皇兄,若是反对,咱们一家老小岂能活命。索性我和他翻脸,你爱登基不登基,我不管了。”
魏氏问道,“陛下如果还健在,为何不回来?”
刘文谦看了她一眼,“从皇兄被石头砸中,他就不能轻易回来了。就算他到了城门口,太子说他是假的怎么办?而且,目前还不知道山石是何人所为,皇兄就更不能轻举妄动了。”
魏氏叹了口气,“如今往西北那边去的信件都一去不复返,二丫头和贤哥儿也没送回来一个字。”
刘文谦冷笑,“太子这些日子忙着抓军权,各处的通信都被他抓住了,岂能让我们接到信。无妨,他越拦着信,我就越怀疑皇兄还健在。既然这样,我撂挑子就是对的。退一万步说,要是皇兄真没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早晚我也要被打发回来。”
太子的反应很快传到了皇帝那里,他这次没有生气,而是命令韩总督操练兵马,将北边几个省迅速控制住。
太子立刻又发了问责书,斥责宣王图谋不轨,让他立刻送皇帝遗体回京,皇帝索性直接把五皇子推出来主事。
京城和西北之间的博弈,很快就传遍了天下。
远在青州的郑颂仁知道后十分着急,叔父和宣王好,三弟和妹夫都在宣王那边,若是太子登基,爹和叔父岂不危险。
郑颂仁想了好几天,终于想到个好办法,他悄悄去找了魏大老爷。
魏大老爷听他一说,顿时也急了,“这要怎么办才好,请贤侄拿个主意。”
郑颂仁看着魏大老爷,“侄儿说了,魏叔叔莫要生气。”
魏大老爷急忙道,“只管说,只要能救人,什么办法都行。”
郑颂仁缓慢道,“我爹娘和叔叔婶子肯定回不来,如今只能想办法把孩子们救回来。我有个主意,就是要让贵府受些委屈。”
魏大老爷又催他,“贤侄快说。”
郑颂仁一字一句道,“请魏叔叔给老太太发丧。”
魏大老爷瞪圆了眼睛,半晌后泄了口气,“贤侄这个主意,也是个好主意,我去和老母亲商议。”
魏老太太听说女儿一家子在京城可能会遇到危险,二话不说就同意了,“正好,我近来总是生病,吃了这么多药也不见好。今儿晚上我就死了,把棺木给我准备好,摆到大堂里,明日就四处发丧,让你妹妹一家子回来奔丧。”
当天夜里,魏老太太“断气”了,魏大老爷一边把老娘送到别的地方藏起来,一边往京城送信。
魏氏接到信之后顿时哭的差点晕了过去。
刘文谦捏着信,半天没说话,他仔细看了信中的每一句话,又把前后的事情想了想,最重要的是,信是郑颂仁写的,他心里觉得这信来的有些蹊跷。
但蹊跷不蹊跷的,这是个好机会。
他当机立断,让魏氏带着几个孩子回青州奔丧,同时把郑老爷家的鹏哥儿也带走。京城已经成了是非之地,把孩子们送走,他就不怕了。
魏氏不同意,“王爷一个人在京城,我如何能放心。”
刘文谦也不点破这信的问题,只对魏氏道,“我不能走,娘子趁着现在太子还没登基,赶紧走。这是母孝,娘子出身市井,要回去奔丧,谁也不能拦着你。最重要的是,把孩子们都带走。”
魏氏心里一惊,顿时明白了一些,只能点头,“我走了,王爷千万要保重。”
刘文谦抱紧了她,“娘子放心,我会保重自己的。当年南安王造反,我一个小商人都能留下一命。如今我是辅政王,谁还敢杀了我不成。”
魏氏不再犹豫,立刻向皇后请求,要回青州奔丧,皇后二话不说就答应了。
为防止太子那边的人拦截,刘文谦当天就把她们娘儿几个连带鹏哥儿全部送走,京城里只剩下他和郑老爷两口子。
第118章 新皇帝兄弟情深
刘文谦给魏氏等人安排了许多护卫, 其中一名就是刚刚被卸了差事的陆二老爷。
陆二老爷混在侍卫堆里,一点不打眼。
太子二话不说卸了他的差事,他现在就是个白身,留在京城也无用。侄儿身上有爵位走不了, 他索性带着侄孙一起走了。
陆家已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浩劫, 陆二老爷非常平静。好在这次只是罢官, 他一个小小的副统领, 没了职权,也没多大用处了。
周家倒是建议过太子把陆二老爷看起来,若是后面万不得已要和宣王兵戎相见,以宣王优柔寡断的性子, 他能为陆家人放弃王爵, 未必不会做出别的牺牲。
但太子没同意。
太子心里清楚,父皇肯定还在世, 宣王其实并不能做主,留着陆家也没多大用,父皇不会因为陆家而手软的。今日的陆家, 早就是昨日黄花,除了个陆二郎后劲足,其余人都不在太子眼里。
陆二老爷一路护送着魏氏娘儿几个回了青州,同时悄悄给儿子传信, 告诉他自己平安离京。
但陆二老爷丝毫不敢大意, 青州说白了还在太子治下,太子一句话,就能把他们通通捉回来。陛下虽然手握西北, 也鞭长莫及。
等到了青州。魏老太太还停灵在家里, 就等着女儿回来呢。
魏氏还不知道亲娘装死, 一头趴在棺木上哭得死去活来,刘悦妍夫妻也带着弟弟妹妹们一起跪下磕头哭泣。
魏老太太的丧事规格在青州算是非常体面的了,知府和知府太太都亲自来吊丧。谁也想不到,当初这个市井中平平无奇的老太太,养了个女儿最后飞上了枝头做了凤凰,给太后娘娘做了嫡嫡亲的儿媳妇,还有两个亲生子。
魏氏带着儿女们在青州住了下来,时隔多年,她又回到了原来的旧宅里。
郑家兄弟把宅子打理的很好,当初被刘文谦挖烂了的宅子都已经恢复好了,魏氏心思复杂地住了进来。
她已经知道了亲娘诈死的事情,但她必须把这场戏演下去。
为了表示孝顺,魏氏准备在青州住三个月,为母守丧。刘悦妍多年没回来,也要去闫家公婆跟前尽孝,自然也不会走了。
送走了妻儿,刘文谦在京城彻底清闲了下来。
他已经不去上朝了,太子派人来请过两回,刘文谦婉言谢绝,说是等陛下归来再说。
太子见他执拗,也不再相邀,他还担心刘文谦在朝堂上又做出什么不体面的事情来。
刘文谦怕郑老爷老两口在外头被人欺负,亲自带人去把他们请进了诚王府。
郑老爷也不拒绝,利索地带着老妻搬家。这些日子他明显感觉了出来,自从刘兄弟在朝堂上发威了一次,连他这个小小的主事,都开始明里暗里被那些太子党的人找茬。
好在郑老爷不是个怕事的,他只管办自己的差事,你无故找茬,管你是上级还是平级,二话不说就给你顶回去,郑老耿的外号可不是白叫的。
郑老爷心里清楚,他儿子和女婿都在西北,如今是妥妥的宣王党,跑也跑不了。
无所谓,老子当年被两任知府穿小鞋都没怕过,如今孩子们都送走了,老子怕个屁!
郑老爷光棍的很,大大方方住进了诚王府,我们就是结义兄弟,我们还是亲家,我们就是穿一条裤子的,你想打我,你来啊!
他这样豁出去,那些找茬的人反倒虚了起来。
再说太子,他没有遵从皇帝的诏令去西北,心里知道自己和父皇算是翻脸了。如今西北在父皇和老五手里,他不能再坐以待毙了,只能先给自己正了名分,才好行事,一个太子,说出去总是差了些。
在以周家为首的一群人簇拥下,太子终于登基了。
为了表示自己心系父皇,太子拒绝了三次,第四次终于勉强同意了。
太子登基的前几天,庄大人辞官了。庄大人是朝堂上的中流砥柱,太子始终不同意他告老,但庄大人交了三次辞呈之后,眼见太子要无诏登基,直接就不去上朝了。
太子也不能硬来,庄大人是父皇跟前第一人,若是自己刚登基庄大人就辞官,他脸上也无关。他仍旧保留着庄大人吏部尚书的官位,派了太医进庄家,让庄大人养一养身体,等大安之后,再回来为国效力。
太子登基后,立刻发了第一道圣旨,着宣王奉大行皇帝回京安葬。
皇帝在西北很快就收到了这个消息,他很平静地接受了这个现实。他是做皇帝的人,比谁都了解皇权的肮脏。所以他一直努力,想尽了一切办法,想让自己的儿子们少一些肮脏,多一些人性。但他没想到,他做出的努力越多,儿子们之间越是分崩离析。
皇帝在心里叹口气,朕不如母后活得通透。朕以为能保全你们,最后却是朕害了你们。
皇帝一个人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对着来送消息的韩总督挥了挥手,“你去把老五叫来。”
五皇子一直守在这边,很快就过来了。
皇帝让他看了看太子发来的“圣旨”,“朕已经是个死人了。”
五皇子连忙跪下,“父皇,儿臣心里只认父皇,请父皇吩咐。”
皇帝又摆手,“起来说话。”
五皇子站在了一边。
皇帝问韩总督,“韩爱卿,你说朕该怎么办?”
韩世梁是皇帝心腹,现在手握二十万兵权,控制住了北边三省,自然不会去认太子为主,“陛下可要回京?”
皇帝冷笑,“这个逆子说朕是大行皇帝,朕回去了站在他眼前,他也会说朕是个假的。”
韩世梁道,“陛下,朝中并非全是指鹿为马之人,臣听说庄大人辞官,诚王罢朝,可见人心还在陛下这里。臣愿意护送陛下回京,太子虽然登基,但各方兵权并未全部收拢,臣建议就趁着这个时候回京,再等下去,若是倒戈的人太多,于陛下不利。”
皇帝半晌后叹了口气,“就照你说的做,韩世梁听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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