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说,那孟美人的话并没有多可信。
瑶瑶终是待到了下午,林夫人从太皇天后那边跪安出来,她方才走了。
乘着马车回到林府,进了闺房,她仿佛是刚刚坐下便收到了小厮送来的一封信。
信中只有一行字。
“我在梅花林等你。”
署名是一个“顾”字。
林瑶的手微颤,小脸儿微红,当然知道是谁。
她看完之后把那信小心地叠起,攥在手中,稳了会儿,叫丫鬟拿了披风......
她出了去。
那梅花林离着林府不远。
实则前几日,他陪她在此赏过一次红梅。
但梅花遇雪方才是真的美。
这日黄昏之际,天空之中,还真就缓缓地飘起了雪。
林瑶穿着一袭鹅黄色镶裘披风,领边雪白的绒毛在风下微微浮动。小姑娘钟丽灵秀,甜美可人。
她到了地方,停了脚步,朝前寻人,将将望了两眼,但听男人的声音从后响起。
“瑶瑶。”
那是她熟悉的声音。
林瑶的心微微一颤,突然便紧张了起来。
她缓缓回眸瞧去,只见风中,夹着稀疏的白雪之下,那男人白色银丝袍衣,外披一袭绛红金丝披风,腰悬美佩,银冠束发,面如冠玉,唇红齿白,身形瘦削伟岸,立如兰芝玉树,温润如玉,一身贵气,朝她微微淡笑,人正是裴玄承。
林瑶转过了身,不自觉间便微微垂下了头,攥住了手,红了脸。
“世子。”
她轻轻回了一句呼唤。
裴玄承朝她走去,立在了她身前,那修长的手轻轻地扑掉她发上沾了的雪,而后为她戴上了披风上的帽子,语声很温和。
“瑶瑶,冷么?”
林瑶扬着小脸儿,清澈的眸子对上了他深邃的目光。一瞬而已,她便别了开,摇了摇头。
“不冷。”
裴玄承握起了她的手,捂了捂,而后轻轻地揽住了她的肩,搂着她,带她朝着梅花林内走去。
“瑶瑶,你见到蓁蓁了?”
林瑶点头,语声微微,“她很好,一切都好。”
“嗯。”
裴玄承缓缓地应了一声,“那事,你与她说了?”
“嗯,她,本也没有要查什么的意思。”
“嗯。”
那男人又是缓缓地应了一声,而后渐渐停了下来,转过了她的身子,与她相对,“瑶瑶,你是怎么参透赵千茉的?”
林瑶听他问起这个,抬眸看了他一眼后又微垂下了头。
她轻轻地揉捏着手,知道他问的是她是如何知道赵千茉喜欢他?担心会有第二个人参透那一切。
瑶瑶沉默了一会儿,慢慢地开了口。
“我总看殿下,自然也总能注意到别人看殿下的样子。因为蓁蓁的缘故,我比别人更常能见到殿下,所以......不会有别人发现了.......”
裴玄承这次没出声。
一时间,四周除了风声雪声,再无其它,俩人之间却是有些许的静。但仅仅须臾,一声轻轻的折断声打破了这静,却是那男人抬手折断了一支红梅,轻轻地插在了她的发间,继而凑近她的脸庞,哑声道:“瑶瑶,过几日和家中找个理由,我陪你去云山,玩两日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向着正文完结冲,本周周五和周日应该能长一些,哭唧唧,这几日又开始忙的像狗一样了。
不过好在我们要完结了呀!
第89章
云山
皑皑白雪, 银装素裹着万物。
树上结着银花,风轻吹起,一片雪雾簌簌落下。
林瑶俯身下去, 朝眼前向她奔来的白兔伸出了手。
她笑颜如花, 恬静温婉, 一身淡粉色的镶裘披风衬的她更干净, 甜美了几分。
“你怎么这么淘气呀!”
她小心地抱起了白兔, 语中露着嗔怪,但眉眼间尽是笑意与满足。
而后她转过头去,回头便看见了他。
裴玄承负手立在她身后, 深邃的桃花眸缓缓开合,温和地看她。
林瑶别开了目光, 小脸儿一红, 心口跳的快了起来。她摸了摸白兔, 微垂下头,再抬眸时便见他朝她走了过来。
雪地上突然掀起一阵雪浪,她刚要侧身躲避, 却见那男人挡在了她的身前, 层层雪浪被他截下,打在了他的背身上。
冷风迎面吹来,但林瑶没感到半丝的冷。
他护在她身前。
俩人不知何时,已是咫尺距离。
她抬头便能望见他英俊的脸。
虽不是那张她心心念着的脸, 却是一样的神态, 一样的干净, 一样的高贵,一样的温润,仿若谪仙, 仿若月光。
“瑶瑶,冷了吧,明日再玩,好么?”
林瑶缓缓地点了点头,而后刚要抬步,见他伸手过来,摘掉了落在她帽沿上的花瓣。接着,他牵起了她的手,带着她一点点地走出那茫茫雪地......
北风呼啸,雪地上留下了俩人长长的足迹......
时而,她微微踉跄,他俯身相扶,牵着她,走的很慢很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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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雾纷纷,仿佛云山的雪吹进了京城,吹进了皇宫........
大雪连绵三日,让这时节也有了冬的气息。
眼下不过是黄昏,外头云压得很低,瞧着便仿佛是入夜了一般。
蓁蓁房中香暖,炉上青烟袅袅。她怀中抱着一只小白猫,地上还有两只小黑猫正在打滚玩球,一片祥和之态。
然小姑娘的心情与这祥和恰恰相反。
她坐立难安,正在房中来回走动,等着东子回来。
为今,她派人出去找十夜,已经八天了,还没什么消息。
虽然蓁蓁断定十夜一定就在京城,但总也找不到,当然也是个问题。
这日她正急躁着,外头传来匆匆的脚步声。
蓁蓁一听,与屋中的嬷嬷相视一眼,而后孙嬷嬷便赶紧去看了。
不时,只见嬷嬷引着个人过来,蓁蓁定睛一看,正是东子。
“娘娘,十夜找到了。”
太监的声音压得很低,小姑娘美目一亮,脸上的愁云散去,欣喜了,“真的!”
太监应了声。
“是,人就在京城。”
“太好了!”
此事被蓁蓁说准,但她自是毫不意外,毕竟那个梦太神了,虽然耗费了些时日,但结果是好的。
蓁蓁柔荑接连摸了好几下怀中的猫咪,而后朝那东子道:“明日你亲自出宫一趟,替我给他送些东西,切记,务必亲手交给十夜,听明白了么?”
“奴才知道了,娘娘放心。”
蓁蓁点头应声,而后便先让东子退了。
她喜怒形于色,此时自然是欣喜全表现在脸上。
孙嬷嬷一直便在她身边,听得这消息很困惑,不明白小姐到底是怎么知道十夜就在京城的,但有那十夜,不得不说,小姐所谋之事倒是也可放心了。
第二日一早,蓁蓁早早地便把东子叫了来,将一封信交到了他手中,好生叮嘱。
东子一一记下。
他性子颇为沉稳,办事蓁蓁放心。
此事极为顺利,太监晨时出去,到了黄昏,便返了回来。
蓁蓁心颤着,仔细地听,连续问了两遍。
“确定交给了他本人?”
“娘娘放心吧,是他本人。”
小姑娘捂住心口,这时松了口气,转头朝向嬷嬷,甚是欢喜,就是瞧着外头的雪都美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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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同样的雪景,沈琬是断然看不出半丝的美。
她只越看越心情烦躁。
事情还要从半月前说起。
她与那叶杜若,姜芙三人本是想坐享渔翁之利,没想到那梁念薇的法子便是弄个女人进来分宠。
一个苏蓁蓁已经让沈琬烦透了,她当然不喜欢这法子,况且她一看便知此法子没用。
结果如她所料,半分作用都没有不说,还弄得沈琬一肚子气。
皇上被太后下了合-欢-药,这事宫中为数不多的几个人知道,这几人当中便有她沈琬一个。
若是说秦樱雪一事沈琬还有过一丝欢喜,便就是因为这合-欢-药。
皇上没宠幸那女人,苏蓁蓁又巧之不巧来了月事。
沈琬原以为,她的机会来了。
她以为皇上一定会找人侍寝,而这个人也必然就会是她。
但她万万没想到,皇上竟然......!
他到底是有多喜欢那苏蓁蓁!还为了那苏蓁蓁,从此要守身如玉了么?
事后,沈琬气炸了。
她从未如此生过气,也从未在人前失态,即便是她的贴身宫女面前。
那事之后,足足五日,沈琬方才缓了过来。
而后,她也眼睁睁地看着那苏蓁蓁的月事一过,皇上就宠幸了她。俩人瞧着好的不得了。
沈琬可谓妒忌和厌恶那苏蓁蓁到了极限了。
凭什么?凭什么苏蓁蓁便能得到皇上的宠爱?
那合-欢-酒之事过后,太后明显对那苏蓁蓁和以前不一样了。太后见了她,也允了她去请安。
太后曾几次见皇上遭拒,沈琬也知道。
直觉告诉沈琬,这事也与皇上有关。
皇上怎么就那么把苏蓁蓁放在心上!
沈琬不甘。
这几日,大雪连绵,沈琬的心情自是更糟。
她与叶杜若姜芙三人请安回来后,又聚到了一起。
一连半个多月,沈琬便是始终气着,三人在一起,那叶杜若和姜芙也是看着她的脸色,挑她喜欢听的说。
今晨请安之时,梁太后特意和苏蓁蓁提起了皇嗣之事,沈琬自是又不高兴了。
三人在一起,沈琬沉着脸,另外两个也不大说话。
叶杜若好些,那姜芙是完全看着沈琬的脸色。
话题倒是她先开启的。
“娘娘还记得江东的那个张扬的孟美人么?”
沈琬玉手端着茶盖,轻轻地拨着茶,转眸很是冷淡地看了姜芙一眼,毫不感兴趣地回了一句。
“怎么? ”
姜芙:“妾身是说,她可真不安分,进了冷宫还想折腾,亲身前几日出去散步,走的远些,靠近了景祺阁,无意间听到两个宫女暗地了叽叽喳喳的提起了冷宫的那位,妾身好信儿,便把人叫过来问了个究竟,问后得知,那孟茹儿却是想要收买她们中的一个,要见那苏蓁蓁......”
她说到此,突然停了口,但觉自己真是太蠢了,随便找个话题,竟然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又提起了那苏蓁蓁。
但未曾想,她刚一闭嘴,沈琬却来了兴趣。
“你说什么?孟茹儿找苏蓁蓁?”
姜芙点头。
“是呢,娘娘。”
沈琬:“她找苏蓁蓁做什么?”
姜芙:“这个妾身便不知道了。妾身那日闲来无事,也好奇,倒是盘问了那宫女,那宫女很害怕,瞧着却也不似说谎,只是说孟茹儿要给她一个镯子,求她把苏贵妃请来。她说她没那本事,也没收镯子。”
叶杜若这时也来了兴趣。
“一个冷宫的废人,找苏蓁蓁干什么?”
沈琬眸中露出一丝奇异之光,若有所思,而后她叫来了贴身宫女。
“小心着些,去一趟冷宫,探探那孟茹儿的口风。”
“是。”
宫女听罢去了。
这事一说完,屋中顿时弥漫起了一股诡异的气氛。
叶杜若:“那孟茹儿是江东人,以前肯定不认识苏蓁蓁,她有什么事儿要找也得找李婕妤和董昭仪呀,找苏蓁蓁?”
沈琬并未出声,过了一会儿方才开口。
“姑且等着吧。”
大半个时辰后,那被派出的宫女返回。
三人聊了一会儿,也喝了喝茶,正等的百无聊赖,见到人回来了,皆是打起了精神。
沈琬:“见到了?”
宫女:“是,娘娘。”
沈琬:“怎么?”
宫女:“那孟氏说,她是冤枉的,想苏贵妃为她翻案。”
沈琬眼中浮现一抹嘲讽,“冤枉?”
叶杜若两人也和那沈琬的神态差不多,听闻这话都很不屑。
她杀了赵芊茉一事,人赃并获,那是板上钉钉的,谁信她是冤枉的。
叶杜若冷哼一声,“她可真能折腾。还找苏蓁蓁给她翻案?苏蓁蓁是活菩萨了呢。”
沈琬未接话,朝着那宫女道:“还说了什么?”
宫女摇头,“回娘娘,没有旁的什么了,便就是哭诉她是冤枉的,说那一切都是被人设计好的。她步步都掉入了陷阱中,求奴婢和娘娘说说,能不能帮帮她。”
姜芙不屑:“呵,简直就是笑话,谁设计她作甚?”
叶杜若亦是满脸轻视。
“她简直就是在抱着不合实际的幻想!没准是人在那冷宫呆的,疯了吧,呵呵呵......”
她说着掩嘴笑了起来,姜芙附和。
俩人笑了两声,看了沈琬一眼,瞧她眸光有异,互望一眼,自然是都不笑了。
叶杜若道:“贤妃娘娘怎么想?”
沈琬仿佛是失了神,被叶杜若这般唤了一声,方才转了回来。
她微微动了动,慢慢地倚靠到了美人榻上,“本宫前些日子倒是听兄长说起了一件事。”
叶杜若与姜芙几乎一口同声,“娘娘,何事?”
沈琬缓缓地起身端了茶过来,“说吏部侍郎赵谡现在与武德侯水火不相容,那赵谡还摆了武德侯两道.......”
叶杜若:“生仇了?”
姜芙:“生仇倒是也正常,那赵千茉是赵谡最宠爱的一个女儿。再说自家好好的女儿被人杀了,谁能甘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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