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那宋公公当即躬了身,差点没跪下,眉眼带笑,着实惶恐,这是问他是许不许呢!
“娘娘尊便,奴才惶恐。娘娘若是要出去,奴才马上命人备车,夜鹰自会护送娘娘。”
孙嬷嬷听罢,转头看向小姐,见那小人儿连连点头,孙嬷嬷便朝那公公笑道:“那便劳烦公公了。”
接着嬷嬷便为小姐穿了衣,带了帽。
蓁蓁带着鹊喜出了去。
小姑娘上了车,鹊喜把汤婆子递给了小姐。
她看着小姐那副娇滴滴可人的样子,心中想着也好。
小姐这半日来的样子,瞧着正常却也反常。
鹊喜和嬷嬷暗地里揣测,但觉她并非无感。
只是她天真,又是个没心没肺的性子,对男女之情不大开窍。林三姑娘和小姐自-幼-交-好。俩人无话不谈,与她,小姐定能说说心里话,那林三小姐也总能点破她,相见是好事。
沿途一路,鹊喜瞧着,小姐自然是还是什么都没说,眼睛时而缓缓地转,时而掀开帘子看看外头,小脸儿上也看不出什么情绪。
马车大概行了半盏茶的功夫,鹊喜掀帘看见行至了荒郊,穿过这里,也便快到了。
然就在这时,外头突然响起了什么声音,听着好似是打斗。
鹊喜心下一惊,顿时去掀帘子看,然还未等掀开,马车行跑间,车门竟是开了。
蓁蓁俩人顿时脸色煞白,而后还没待发出声音,但见一道白烟吹来,俩人毫无防备地吸入,咳了两声,接着便失去了意识......
********************
前一夜,宫中那两名女细作相继被弓-弩-手击中,梁太后获救。
本她二人也插翅难飞,逃不出去。
嬴煜知道,她们就更知道。
二人被击中之处都并非直接致命的地方,皇上要活的,谁人都知道。
但中箭之后,那俩人直接便咬开了藏在口中的毒-药,自尽了。
当晚,嬴煜便下令锁了城,派出一千御林军,大肆搜查。
无疑,裴玄承就在京城!
然一日下来无果。
本这倒也在他的意料之中,裴玄承其人往昔被前朝吹捧为天之骄子。
其熟知兵法,善于计谋,城府极深,骨子里也极能隐忍,是个聪明狡猾的。
原嬴煜也知不可能那么快找到他,但到了下午,另一个消息,让那帝王的脸刷地一下子白了下去。
男人霍然站起。
其下跪着的宋公公,身子抖如筛糠。
“贵妃娘娘,贵妃娘娘早上接到了一封林三小姐的信,夜鹰护着出去了,但到现在,都,都没回来。奴才适才亲去了林府,林三小姐说,未见过娘娘;未写过信相邀贵妃娘娘;也,也根本就不知娘娘在宫外之事.......皇上,奴才该死!奴才.......!”
嬴煜手中的杯子当即碎裂,一颗心瞬时宛如被火烧着一般。
他立时叫来了李将军,加派了一倍的兵力搜索全城!
人是被裴玄承弄走的,那是显而易见。
男人眼中满是杀气,事情他万万没想到。
嬴煜抬手向下,几近咬牙切齿,沉声。
“晨时,朕派了人去,告知你等护好娘娘,近来不准娘娘出门,你等当做了耳边风?!”
“陛下!”
宋公公一听,睁圆眼睛,脸色更白,身子抖得也更厉害。
他唇无血色,连连摇头,眼泪纵横,“奴才等人不知宫中生变,亦是不知裴玄承现身京城,也从未接到过此令啊,陛下!”
“........?!”
嬴煜身子定了住。
他的人回报了事情已报,这宦官竟说根本无人告之!
男人立时叫来了早上派去的人。
那护卫叫历青,他的亲信之一。
“属下用性命担保,的的确确亲传了消息给宫外奉命保护娘娘的护卫首领汤臣。”
男人眸光阴冷,即刻便派人去押了那汤臣来问话,然,人未押到。
因为,那汤臣却是已经死了。
嬴煜的手稳稳地一握。
好啊,如此境遇下,杀了他的人,截了他的消息。
裴玄承,这是在明晃晃的挑衅他!
*********************
白云间,下午。
黑衣人躬身秉着外头的消息,裴玄承负手背身而立,眼眸深邃,面色镇静,唇角不屑地一动,冷声道:“各处的人都安置好了?”
“是,主上。”
他摸了摸手上的扳指,桃花眸缓缓开合,薄唇轻启,“车也备好了?”
“是,一切就绪,主上。”
“嗯。”
他淡淡地应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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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间,白云间。
房中温暖,炉里燃着安息香,红烛被纱罩笼着,溢着暖暖的光。
床上纱帐蒙蒙,小姑娘盖着粉嫩的被子,躺在其上,小脸儿雪白清透,双眸闭着,长睫微翘,乖乖巧巧的正睡的香甜,做着美梦。
睡梦中模模糊糊,有一男子守在床边。
他白衣胜雪,眸光很温柔,时而给她喂水,时而为她盖被,看了她整整一夜......
“陛下.......”
小姑娘樱唇轻启,声音软糯娇柔,甜甜地唤着........
男人端碗的手微微一滞.......
而后不知过了多久,她悠悠醒来,醒来后,见身前并无什么男子,然自己的嘴唇却湿润润的,口中也甘甜,感觉适才好像是真的喝过了水。
她的头有些痛,也没想太多,但接着,恍惚知觉,娇柔的身子一哆嗦。
她坐了起来,紧紧地抓着被子,美目含水,波光隐隐,小脸儿微白,乍现慌张,因为眼前的一切.......
她不认得,这是个陌生之地。
陌生的床榻,陌生的陈设。
而后她自然是一下子就想起了失去意识前发生了什么。
接着不待她唤出声,只见一个丫鬟匆匆奔来。
“小姐醒了,奴服侍小姐洗漱用膳。”
那过来的丫鬟叫她“小姐”,然那是一张陌生的面孔,蓁蓁不认得。
“你,你是谁?这是哪?”
小姑娘语声中明显带着颤抖与不安。
“奴婢叫小梅。”
丫鬟没答这是哪,只报了名字。
蓁蓁向后缩了一步,“别过来。”
“小姐莫怕,奴婢不会伤害小姐,会好好服侍小姐。”
“我不要你服侍,鹊喜呢,我的宫女呢?这到底是哪?谁,谁是你的主人?”
她唇瓣颤动,小脸儿愈发的苍白。
“小姐.......”
然还没待那丫鬟答话,外头响起了冲突声。
“主上有令,林小姐不能进去!”
“你让开!”
丫鬟对她主人的称呼和那后来的声音都让蓁蓁的心猛地一击。
主上?
那声音?
“瑶瑶!”
她蓦然大喊,但听外头那少女声音紧张,很快便也唤了她。
“蓁蓁,蓁蓁!你,你让开!”
“啊!林小姐!!”
那丫鬟一声轻呼,而后便是开门声与脚步声。
蓁蓁紧张至极,呼吸急促,眼圈微红,身子向前去了几步,紧紧地盯着那珠帘,不时只见一个身披鹅黄色镶裘披风的小姑娘红着眼圈,冲了进来。
“蓁蓁!”
“瑶瑶!!”
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林瑶。
“蓁蓁,蓁蓁,蓁蓁别怕!我,我带你走!”
林瑶过来便扶住了她的肩膀,摸住了她的小脸儿,唇瓣颤动,眼尾泛红,不住地安慰她,同时,双手颤着,匆忙地拽过她的披风,帮她穿着,系着。
蓁蓁此时更怕了。
她心中有无数个谜团。
“瑶瑶,这是哪?主上是谁?你为什么也在这儿?”
“蓁蓁,以后再说,以后再说。”
林瑶的手颤的厉害,她仓促地为蓁蓁理着衣服,给她戴了帽子,而后拉着她的手便往外奔。
外头日出东方,正是晨时。
俩人一黄一赤,极是急促,但没行多远,双双的皆是心一颤,只见前方,男人一袭玄色披风,凛然一身贵气,面如冠玉,生的唇红齿白,风度翩跹,却是........
顾世子?不,不对......
蓁蓁心中暗道了后,又蓦然摇头,脑中可谓“轰”地一声。
主上?
这普天之下,什么身份的人敢有此称呼。
裴玄承?
他是裴玄承.......!
男人出现,林瑶可谓脚步陡然一滞。
蓁蓁与她俩人都停了。
小姑娘深切地体会到了瑶瑶的颤抖。
她看向了她的小脸儿,转眼之间,那男人也逼近过来,距离她二人只有一臂之遥。
他面无表情,冷若寒冰,尤其是那双眸子。
他与林瑶,俩人眸光对视。
仿若良久,而后,只见那男人抬手,“啪”地一下,给了瑶瑶一巴掌。
蓁蓁大惊,瞬时就把瑶瑶护在了身后,心口狂跳。
空气凝结了一般。
蓁蓁看向那男人,又看向瑶瑶。
俩人眸光依然相对,只是一个冷漠,一个朦胧,皆是一言未发。
而后,她感到瑶瑶再度紧紧地拉住了她的手,错过了那男人,继续带着她走。
然,前方护卫一点点地围了上来........
北风卷起地上的白雪,晨光下,两个小姑娘紧攥着彼此的手,贴在了一起,身后是背身而立的男人,身前是林立靠近的士兵......
*********************
不知过了多久。
蓁蓁再度有意识的时候猝然坐起,环视四周,虽然屋中很温暖,燃着的灯将室内照的通亮,也熏着好闻的香,颇为舒适,但她当然还是一眼就发现自己又换了地方。
“这是哪?”
过来照看她的丫鬟还是那小梅,但这屋子俨然不是适才的那个了。
“放我出去!”
“小姐冷静一些!”
冷静,这让她如何能冷静?
但她奔去了门边,门是上锁的,想要奔去窗边,这时发现,这屋中竟是根本没有窗子。
而后小姑娘凝神仔细地听,但觉也听不到外头的任何动静,很快她知觉了,自己是在地室。
那她还喊什么,敲什么?
谁能听见?
蓁蓁当即便要哭了,但她没哭。
以前她作,她哭,那是因为哭有用,能换来人的安慰,惹人疼,被人宠,所以她才哭的,但现在她哭个球!
她憋了憋嘴,使劲儿地一眨眼睛,把泪水憋回去了,回想起再度中迷香之前........
士兵靠近,几名丫鬟过来,她和瑶瑶被分了开。
她被带到一处,瑶瑶被带到了另一处。
而后她使劲儿地敲门呼唤,问瑶瑶,有人告诉她,瑶瑶很好。
但她哪里知道人到底好不好。
而后她又使劲儿地敲了两下,之后那门倒是开了。
好家伙,来人还不是别人,正是那裴玄承。
蓁蓁下意识地便退了一步,心下惧怕他。
她确实是从未见过这样的裴玄承,不是脸不一样,是什么都不一样了。
她印象中的裴玄承从未有过适才在外面时的那个眼神。
他温润如玉,似水一般,与她说话时总是眉眼含笑,仿佛冬日里的阳光,很温柔,很温暖,是一个白玉无瑕,宛若神祗一样的男人,看着他,让人感觉犹如在喝清泉,很美好。
但现在看着他哪里还有什么喝清泉的感觉,蓁蓁感觉自己好像是在喝毒-药,还是黑色的那种。
他唤了她。
语声温和,那眼神自是与适才在外面不同了,仿佛也有着几分往昔的模样,但温和中多了许多深沉,也缺了许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什么。
而后蓁蓁便感觉他散了什么,继而腰上一紧,被他轻轻地揽住,抱住,接着她就失去了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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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娘紧攥着小手,此时就是没人告诉她,她也猜到了什么,自己被他换了地方,不知被关在了何处,眼下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她害怕。
“主上不会伤害小姐,小姐在此委屈几日,主上很快就会来接小姐,带小姐离开。”
蓁蓁对那丫鬟的话充耳不闻。
她不住地摇头,心中脑中都是“不要不要,不要不要”,眼睛泪汪汪的,一清泉在眸中打转,但始终也没掉下来。
她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辰了;她突然好想嬴煜;她觉得她可能再也见不到他了.......
她害怕。
这是报应么?
她坐在那桌前,再度一句话都不说了,手紧紧地攥在一起,眼中含泪,那泪在她眨眼之间,挂到了她的长睫上,让她看什么都带着一抹晕光。
她心中翻腾不已,心里有一种前所未有的空落感,愈发地想嬴煜。
她时而朝着那锁着的门望去,一次一次地期待它被开启,期待有光明照进来,期待他的身影,但又自知那是奢望。
如此难度,没人能找得到她。
再说她是个坏姑娘,不值得他爱,他也不会找她了。
蓁蓁又使劲儿地眨了下眼睛,但看东西更模糊了。
她不知道自己在那坐了多久,什么也没吃,什么也没喝。
以前她常常为了达成什么目的,威胁人,总是用绝食这招,但往往半日不到就挺不住,饿的要哭,但这次,她竟是也不饿了。
她也没上床睡觉,就趴在了这桌上,看那扇门。
丫鬟如何劝,她也不听。
如此,她没日没夜,不知道时辰,不知道过了多久,也不知道过了几天,只知道,不知什么时候,不知哪一天,绝望之中,她猛然听见了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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