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的身子微颤,愣神片刻,最后说了句:“你和她不同,你是陪着我走过低谷的发妻。我知道你不愿意相信,那便让我用余生证明我的诺言。”
当天下午,陛下的圣旨就到了。
太子成了“晋州水使”,明日便要启程前往晋州,治理水患。
夜,苏皖躺在床上,回想着白日的种种,更加厌恶起太子。
对怀有自己孩子的女子,竟然这么绝情,完全是一个没有心的人!
她甚至猜想,之前的王妃也是被他害死的。
“嘎吱”一声,门被推开。
苏皖小声道:“姜沥,是你吗?”
“是我!”
“殿下?”苏皖起身掌灯,“明日不是妖起程去晋州吗?怎么这么晚还不睡?”
太子快步走向苏皖,吻了下去。
他的吻霸道又强烈,吻得苏皖无法呼吸。
“想你,睡不着。”
苏皖推开了天子,往后退了几步:“殿下,别这样!”
“我怎样?你是我的王妃,同床共枕不是应该的吗?”
“我身子不舒服。”苏皖小声道。
太子一脚将矮凳踹飞,他的脸冷了下来。
“你是不是根本不喜欢我?”太子将头瞥向一旁,问道。
“我,”苏皖咬着嘴唇,想着姜沥的话,她告诉自己,有时候要完成任务,一些事不得不做,比如献出自己的身子。
作为女谍,便不要想着贞操。
身子,便是女子最厉害的武器。
而女谍,更要将这个武器运用到极致。
“既然你不喜欢,那便算了。晋州,我一个人去便可,你留在府里好好歇息。”
太子说完,便要离去。
“殿下!”苏皖小跑上去,紧紧搂着太子,自己的胸紧贴着太子宽阔的肩膀,“奴家想你,奴家没有一刻不想你!只是白天把我吓着了,你答应奴家,会永远爱我。”
太子转身,眼里冒着星光,举起手,发誓道:“我赵玄定当好好待你!”
他抱起苏皖,向床上走去。
巨大的金丝楠木床摇晃了起来,苏皖讨好地迎合着太子。
昏暗的烛火下,苏皖的眼中闪着浓浓的水雾。
“我爱你,皖儿,答应我,永远别再离开我!”
汗水从太子的身上滴落在苏皖的腰间,亲昵地吻着她。
“明日,带我去晋州,可好?”苏皖抱着太子的后背,“我一天也不想和殿下分离。”
“当然,你不想去,我也要把你抓去。”太子兴奋地笑着,整个脸兴奋得厉害。
夜,猫头鹰“咕咕”地叫着。
听闻,看到鸣叫的猫头鹰,是要死人的。
苏蔽虚弱地躺在床上,脸色惨淡得煞是可怖。
“孩子保不住了,我女儿是否会落下病根?”苏夫人焦急地问道。
“胎儿太大了,以后再要有身孕,恐怕难了。”
苏夫人浑身一颤,她悄悄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苏蔽没有一丝表情,只是呆呆地看着墙。
怎么办?怎么办?苏夫人险些晕倒。
一个女子,若不能有所出,无论嫁给谁,下场都是凄惨的。
“阿娘,我想出去走走。”
“那么晚了,你要去哪里?你能去哪里?好好歇息吧,身子已经败了,不可再坏了!”
苏蔽依旧静默不语。
苏夫人无奈,只能带着大夫离去。
夜深人静,苏蔽起身坐在妆台前,涂上胭脂,穿上白色的纱衣,戴上玉簪,悄悄离府,朝着八皇子府走去。
第53章
初春的风依旧有些冷。
夜, 乌云密布,阴沉得厉害。
苏蔽抬头,黑蒙蒙的一片, 没有一点儿星光。
她轻抚着小腹,强忍着下身传来的阵阵刺痛,提着灯笼,向八皇子的府上走去。
到了府前, 苏蔽拿起门扣, 又放了下来。
她轻咬着手指,脸色微红,转头离去。
可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
苏蔽转身,深吸了一口气,用力拍着门。
仆人揉着迷蒙的睡眼, 打开门,看到这曾经最受宠的侧妃, 浑身一颤。
苏蔽一身白衣, 矗立在门前, 在月光下,犹如堕入凡尘的仙子。
小厮不敢耽搁, 连忙跑去向八皇子禀报。
八皇子一听苏蔽来了, 抛下身侧的正妃,爬下床, 连鞋都未穿,跑到府门前。
苏蔽看到八皇子,瞬间红了眼,轻声唤了句:“冕哥哥!”
这一声轻呼, 让八皇子苏爽到了骨子里。
他似乎忘了之前苏蔽对他做的一切,走上前搂着她:“你回来了?!”
苏蔽小声抽泣着:“殿下,我再也不会离开你了!”
这夜,苏蔽强忍着身子的不适,下身的巨痛,讨好地迎合着八皇子。
两个分别数月的人,谁都没有提及过去。
仿佛只要不提,那便不存在,过去的伤害便可以一笔勾销。
情场失意的苏蔽,夺嫡遇挫的赵冕,两个孤寂的人拼命亲吻着对方,仿佛要在彼此的身上找到些慰藉对抗人生的不遂。
春日的天总是亮得特别早,喜鹊在枝头鸣叫,苏皖望着铜镜中高贵出众的自己,心情格外好。
突然,心尖传来一阵抽痛。
她的脸色惨白,额头冒着豆大的汗珠,让身旁的婢女全部退了下去。
卷起衣袖,手臂的红线变得愈加长了。
姜沥端着茶走了过来,轻轻放下。
“我们还有多少的时间?”苏蔽趴在桌上,冷汗已经将她的头发湿透。
“约莫半个多月,若是殿下不死,死的就是我们。”姜沥叹道。
苏皖抬起头看着妆台上的铜镜,镜子里的自己是那样的明艳动人。
她不想死!
自己和太子本就有不共戴天的杀父之仇,就算没中蛊毒,自己也是要杀了她的。
“皖儿,梳妆好了吗?”
太子的声音在门外响起,苏皖连忙坐起身,整理了下发髻,娇声道:“三郎,可是要动身了?”
“不急,你慢慢弄。”
太子的声音极尽温柔,苏皖的心更乱了。
姜沥紧握住她的手,小声道:“没事,你可以的!”
苏皖点了点头,缓缓起身,打开门,阳光照在她的身上,一身青衫犹如随风摇曳的青柳,散发着勃勃生机。
太子的眼睛一亮,低下头:“快些走吧。”
他拉着苏皖,坐上马车。
马车里,太子揉搓着苏皖的手,抬眼痴痴看着她。
“等我治了水,便带你归隐江南。”
太子突如其来的一句话,让苏皖心尖微颤。
她疑惑道:“殿下,这是何意?”
太子捏了捏苏皖的脸:“你都听清楚了,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难道你要为我放弃这江山?”苏皖坐起身,问道。
“万里江山,不如你一人。”
说罢,太子便吻了下去。
他的吻是如此热烈霸道,吻得苏皖无法呼吸。
片刻后,太子才松开苏皖。
他饶有兴致地看着苏皖那有些红肿的嘴唇,嗤笑道:“这么不经啃,看来还是平日里吻少了。”
说罢,又将苏皖搂在怀里。
马车颠簸地前进,坐在太子怀里的苏皖却心烦意乱。
太子俊美的容颜,销魂的宠溺,都让她有些心神纷飞。
她甚至想,眼前之人若不是自己的杀父仇人,自己若是真正的王妃,哪怕拼了性命,也会飞蛾扑火般地选择和他在一起。
可是,这世上哪有这么多如果?
路途甚是遥远,苏皖在太子的怀里深深睡去。
醒来时,已经是深夜,马车停在了一间客栈。
这客栈甚是简陋,荒山野岭之处,有客栈已经实属不易,哪还有什么资格抱怨。
太子将苏皖抱下马车。
苏皖羞得脸色通红,连忙拍打着太子的手:“这里人这么多,快些放我下来。”
看到苏皖局促的模样,太子觉得有趣,本来打算放下,见她如此,太子反而抱着她走上了二楼的客房。
小二殷勤地将酒肉端到屋里,太子让苏皖快些吃饱,早些歇息。
姜沥坐在大堂的长凳上,大口喝着酒。
郭朗走了过来:“你喝酒的姿势倒是豪气,一点儿也不像戏班出身。”
“那你觉得我像哪里出来的?”酒过三巡,姜沥的眼睛冒着水汽,煞是有些诱人。
“专门出杀手的生死营!”
姜沥手中的酒碗险些没有拿稳,她又大喝了一口:“郭侍卫,我看你是入错了行,如果你去写话本子,你的戏一定很受戏迷喜欢。”
苏皖大口吃着饭,却发现太子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她假装没看见,依旧自顾自地吃着。
可太子撑着脑袋,眼睛都不眨地望着自己吃饭,别提有多变扭了。
苏皖是在受不了,“啪”一声,将筷子拍在桌上:“你不好好吃饭,总盯着我干嘛?”
“没听说过秀色可餐吗?”
“那你永远不要吃,饿死你去!”苏皖抱着碗,转身,后背对着太子,啃起鸡爪。
连啃好几只,发现后面的人依旧没有半点动静。
苏皖实在忍不住了,转身,发现太子还是这么盯着自己。
“你从早到晚就盯着我看,还看不够吗?”
“我是怕饭菜有毒,让你先吃。看你这么有气力,应该是没问题了。”太子说完,便大口吃了起来。
“你!”
苏皖简直要被眼前这个皮厚又奸诈的男人给气死!
枉自己还觉得他爱极了自己,哪知道拿自己作人体银针?
苏皖刚想怒骂,突然听到太子说了声:“别动!”
“刷”地一声,两根箭从纸窗飞入,太子抱着苏皖滚落在地上。
他一个飞腿,踢灭了桌上的烛火。
门外没有一丝动静,看来守门的侍卫已经被屠杀。
突然,两个黑衣人从纸窗跳了进来,还没有站定,就被太子的两把飞刀插中喉咙。
“快!换上他们的夜行衣。”太子吩咐道。
苏皖来不及多想,连忙脱下衣服,穿上夜行衣,戴上面罩。
太子带着苏皖推开门,走了出去。遇到另外两个黑衣人。
“老三,老四,解决了里面的人吗?”
太子抽出长剑,一剑将两个黑衣人封喉。
郭朗大口喝着酒,似乎喝得太多了,有些醉,他抓着姜沥的肩膀,摇晃着:“我说,我说姜沥!你也老大不小了,是时候找个可靠的男人嫁了。如果找不到,我勉为其难收了你。”
姜沥懒得理这个醉鬼,她一进这个屋子,便本能地觉得不寻常。
愿只愿真的有埋伏,了结太子的性命。
太子取下面罩,仔细查探着黑衣人的样貌。
苏皖取出袖中的匕首,一步步走向太子。
握着匕首的手越来越紧,长长的衣袖下,是她微微颤抖的右手。
太子突然抬起头,看向苏皖。
苏皖心尖一颤,就在她准备刺向太子的那一刻,太子飞快起身,拽开苏皖,一个羽箭射了过来,射中太子的右肩,苏皖这才发现一个黑衣人藏在了房顶的悬廊上!
苏皖将手中的匕首飞了出去,直接刺穿黑衣人的喉咙。
太子的脸色发乌,嘴唇黑得可怕。
苏皖大喊:“快来人,快来人!”
郭朗被这大喊叫得瞬间清醒起来,他连忙跑上二楼,发现太子躺在地上不省人事。
苏皖扒开太子右肩上的衣服,发现他的伤口已经变黑。
“箭口有毒,郭朗,快去不远的镇上将大夫请来!”
郭朗快步离去。
苏皖将太子扶到床上,她点亮烛火,望着昏迷不醒的太子,眼里尽是担忧。
虽然心里无数次想过杀死太子,可这人马上就要死在自己眼前,苏皖的心就乱得厉害。
姜沥拍了拍苏皖的肩膀。
苏皖偏过头:“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此刻什么也别说!”
郭朗很快将一个郎中带来,郎中看了看伤口,道:“这人中毒已深,怕是就不回了。”
姜沥终于松了口气,这任务总算完成了,自己和苏皖的蛊毒也可以解了。
“不可能!不可能!”苏皖大叫着。
她上前,撕开太子伤口的纱布,用嘴将太子伤口的毒血吸出。
“不可!”大夫上前劝道,“这样你也会中毒,而且救他的希望微乎其微。”
“就算微乎其微,我也要试上一试!”
她一口一口地吸着,又一口一口地将毒血突出。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苏皖的嘴唇已经乌黑发肿。
太子悠悠转醒,看到苏皖一个劲帮自己吸毒血。
他有些分不清这是今世还是前世。
前世,苏皖也是这般将自己的毒血吸出,救了自己一条命。
不过自己醒来的第一句便是:“苏蔽可有事?”
原来,是自己陪着苏蔽上山游玩,自己和苏蔽双双被毒蛇咬伤,自己虽斩杀了毒杀,却对苏蔽身子里的毒无可奈何,只有一口一口将她腿上的毒血吸出。
自己也中毒昏死过去。
苏皖见自己迟迟未归,带着人找上山来,将自己和苏蔽救回。
那时候自己中了双倍的毒,苏皖没有片刻犹豫,将自己的毒吸出,她却从此落下病根,每每到了夜里,便会不住地咳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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