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锻炼一下也不是什么坏事。”池珂见到他这样倒有几分想笑,“陈经赋其实也很聪明,只是性子稍微懦弱了一点,对自己没什么自信。”
从陈经赋的状态来看,显然还不知道陈正青已经失踪死亡的消息,东北离这里有一个月的车程,等消息传过来,陈正青估计已经投胎转世了。
两人商议着要不要现身告诉陈经赋他皇兄的死讯,低语之时宋策却忽然朝这边看了过来,似乎是隐隐感觉到了什么。
但这边一片昏暗,除了两张小桌子一盏昏暗的灯,连个人影都没有。
宋策把目光收了回去,池珂他们也已经离开皇宫去了下一个地方,陈展鸿不放心自己的妻女,现下正在她们的府中保护。
没有人知道林挽宁一伙会不会再次出手,也不知道他们下一个目标会是谁,和当年的鹤迁有关系的人都要留意着。
鬼使神差,池珂提出去看看林挽宁的父亲林穆安。
结果出乎两人意料,在林穆安的府中,两人又见到了林挽宁,按理来说宗泗派出的人应该已经来了寻安城,鹤迁却久久没有收到他们的抓到林挽宁的消息。
现在林挽宁更是完好的站在这里,未免让人宗泗是不是阳奉阴违,根本没有对林挽宁下手。
抛开这些事情不谈,池珂倒觉得林挽宁在这里未免不是一件好事,毕竟她还有一封信在林挽宁的手中。
觉察到两人的到来,林挽宁支开下人,独自在院中等他们现身。
见只有池珂一人,林挽宁怔愣片刻,自嘲的笑道:“殿下当真不愿见我?好歹一日夫妻百日恩。”
池珂嘲讽道:“你省省吧,这句话说了那么多次,你看他想理你吗?”
林挽宁没有被她激怒,面色平和道:“你来这里,是为了那封信吗?”
“既然知道,把信还我吧。”
林挽宁摇摇头:“信我已经扔了。”
“你……”明知她可能是在骗自己,池珂却还是抑制不住的愤怒,“信里的内容你也看了?”
“我说没看你肯定是不会相信的。”林挽宁假惺惺地道歉,“私拆你的信件,我很抱歉。当时那小妖怪把信给了我,我以为是写给我的,便拆了,没想到不是。”
这纯粹就是在胡扯了,池珂一个字都不信:“你还记得信里写了什么吗?”
林挽宁抬眸,故作惊讶道:“这信不是池姑娘的写得吗,现在居然还来问我?”
“年代久远,忘了。”
“巧了,后来那封信丢了,内容我只匆匆瞥过一眼,我也不记得了。”
“……”
池珂能耐着性子同她聊这么多已经是极限,尤其她这个做作的样子,让池珂尤其不爽。
没等她发作,林挽宁又道:“池姑娘不会是要在这里杀我吧?林丞相他只有我一个女儿,在皇陵待了那么些天才回来看一眼,若是在他府中死了,林丞相怕是会伤心至极。”
池珂低估了她厚颜无耻的程度,趁她不备直接一手刀拍晕了她。
就在刚刚两人谈话之时,她已经感应到了那封信的所在,这次意识到自己当时应该在上面加了封印的,除了鹤迁其他人都不能打开。
如愿在林挽宁房间的暗格中翻到了自己的信件,要拆开之时池珂却犹豫了:能让她特地加上封印,里面到底写了什么东西,万一鹤迁询问自己该怎么办?
犹豫再三,池珂把那封信收了起来,在林挽宁身上下了追踪咒,便离开林府去找鹤迁。
鹤迁果然问起那封信,池珂坦然地说信被林挽宁藏起来了自己也找不到。鹤迁将信将疑,但也没再追究。
他道:“我思索许久,还是要告诉陈经赋他皇兄的死讯。”
如果他们不说,这些凡人可能永远都找不到陈正青的下落了。
“那就去告诉他吧。”池珂提出了一个较为温馨的方式,“托梦。”
陈经赋在梦里见到了自己的皇兄鹤迁,还是那副少年模样,只是多了几分威严和凌厉,他不顾自己现在的身份和年岁,哭着抱上去:“皇兄,朕好想你……”
当了皇帝之后,他才知道当年在父皇和皇兄的庇护下他生活的有多么快乐闲适。
鹤迁礼貌地安慰他两句,告诉他陈正青已被奸人所害,尸骨不知所踪,只留下一枚玉佩。
“陈正青早年虽然作恶无数,但在东北也是励精图治,我将玉佩留在这里,代他葬入皇陵。国务繁忙,你须得注意身体,国不可一日无君。”
交代完这些,鹤迁不顾陈经赋的哭喊,转身走入一片白雾中,陈经赋醒来时眼含热泪,果然瞥见床头放着一枚玉佩,正是陈正青尤其钟爱那一枚。
宋策听到动静忙拉开床帐,陈经赋像个孩子一样泣不成声,手中的玉佩泛着青色的光。
他又失去了一位皇兄。
听到陈经赋的哭声池珂有些于心不忍,催促着鹤迁早些离开,鹤迁沉默着看向自己曾经的皇弟,看他鬓间染上的风霜。
他刚刚犹豫过是否要告诉陈经赋小心寻安城的魔族,但一想起半夜三更他桌上摞起的一叠奏折,还是没忍心。
人间的君主管好人间的事务,其他的事情还是交给他们来吧。
红日初升,天边泛起鱼肚白,陈经赋在蓝弋的劝解安慰下缓缓入睡,池珂与鹤迁也悄然出现在罗青山府中。
习武之人的习性使然,罗青山已早起在院中练武,只是这次他的枪法中带着几分急切烦躁,似乎是有什么心事。
没等池珂问鹤迁为何要带她来这里,鹤迁已经现出了真身朝着罗青山走去。
见到这位已经故去的先帝,罗青山并没有害怕,端敬地朝鹤迁行礼,目光落在了池珂的身上,眼底似有笑意。
池珂一愣,鹤迁挡在她的面前:“你有什么要说的?现在可以说了。”
罗青山收回目光:“殿下、大人……我前几日收到了一封信,信中提到你和池姑娘会回来。”
他把信件拿出来,是陌生的字迹,内容却让人惊心。
写信之人不仅狂妄的承认自己杀害陈正青的事实,更是威胁罗青山向鹤迁传达信息,如若不照做,便每日杀一个寻安百姓。
罗青山:“我本来只当成是无聊的玩笑,直到昨日在街头偶尔遇到了两位,才知道这信中所言属实。”
池珂当时忙于游玩逛街,竟没注意到他们已经暴露在罗青山面前。
罗青山又道:“今日凌晨,在城北发现了一具乞丐的尸体,死状凄惨,绝非人为。”
鹤迁细细看完那封信:“除了这封信,寄信人还让你告诉我什么?”
罗青山:“如若三日之后没有见到殿下,他定会取池姑娘性命。”
池珂冷笑一声,鹤迁神色骤变。
作者有话要说: 宗强:您的找死吗订单已接单。
☆、第五十二章
信件为宗强所寄, 池珂与鹤迁的关系应该是从林挽宁口中听说,他这般苦心孤诣想要见到鹤迁,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阴谋。
但两人还是决定见他。
池珂想知道究竟是谁给了他这么大的勇气说出这样的威胁, 而鹤迁则想将他碎尸万段。
敢威胁他,还是池珂来威胁他,下十八层地狱都是便宜了他。
今日便是他所说的第三日, 两人一同去了他挑好的地方,离丸山不远,四周长满高大的树木, 两人在这片密林中穿行,头顶的树叶被风吹动, 发出簌簌的响声。
宗强在暗处观察着两人, 脸上刀疤纵横, 一双眼睛透着恶毒卑鄙的光。
他没有现身,待两人走入他提前布好的陷阱, 一声哨响,几十个魔族从天而降将两人包围。
宗强脸上带着奸计得逞的笑容, 大摇大摆地走过来:“好久不见啊池珂,没想到你居然勾搭上了天君。”
池珂回道:“你也不赖,连天君都敢威胁了。”
宗强:“区区一个天君, 老子就没放在眼里过。”
又蠢又坏,一如当年。
池珂冷哼:“你打算怎么取我性命?”
宗强:“你们这不是来了吗,我就大发慈悲, 饶你一命。”
宗强已经嘚瑟的忘记了眼前的是六界最尊贵的男人,千岁时便独自斩杀北海的异化蛟龙,后来更是铁腕打压魔族,曾经风光一时的魔族现在只能蜗居于那一方天地, 与黑暗危险为伍。
鹤迁:“你要见我,为了什么?”
宗强晃着脑袋:“老子想跟你做个交易。”
鹤迁:“不做。”
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干脆的拒绝,宗强黑了脸,周围的魔族也面有愠色,进一步把两人包围。
宗强:“你不怕我杀了那些百姓?”
鹤迁:“只要你敢。”
宗强:“你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你信不信我把你旁边那个女的给……”
话还在喉中,鹤迁的剑已经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宗强甚至不知他是何时拔的剑。
鹤迁:“我本来,没打算动剑的。”
可这人太过狂妄无耻,简单地用法术弄死他实在不解气。
鹤迁:“我会用这把刀,一块一块切开你的魂魄,将它们沉在北海,埋在戈滩,让你永世不得超生。”
脆弱肮脏如蝼蚁,也敢口出狂言?
有对池珂不利的心思,必须死。
反应过来的小兵顺速围上来,正犹豫着要不要出手,池珂已经先他们一步,一道蓝色身影闪过,小兵顿感身体冰冷僵硬,动弹不得,似乎血液都停止了流动。
池珂将食指放在唇边,俏皮可爱:“别乱动哦,小心碎掉。”
有心急不信邪者奋力挥动着自己的胳膊,只听‘嘎嘣’一声,拿剑的胳膊从身上脱落,掉在地上像冰块一样碎成了渣,却不见有血流出来。
池珂叹气:“都说了别乱动,这下可接不回来了。”
她又转向宗强,讽刺道:“你连宗泗都打不过,还妄想伏击我们?”
众人眼中满是惊恐害怕,再也没人敢动弹。
宗强带来的‘精锐’,短时间内全军覆没。
鹤迁转头,眼底没有诧异,对池珂的实力很是欣赏。
池珂在自己面前懒散惯了,他都没有仔细注意过池珂的实力,不过能补好蛮荒结界的人,就算在六界横行也不会出什么问题。
她能保护好自己鹤迁就放心了。
但这仍不能减轻宗强的罪孽。
鹤迁把宗强带离池珂,离开人群的宗强立刻怂起来,跪在地上求着鹤迁饶他一命。
宗强:“大人、殿下,我是一时糊涂!”
本以为池珂只不过是个靠宗泗作威作福的野丫头,却没想到这两人加在一起,竟有如此大的气场。
宗强浑身冰冷颤抖不止,这次行动是他草率了。
但他不怕,他还有王牌。
宗强:“殿下,我这次是真心想和你做交易的,我我我我知道巫阳大人在哪儿!”
鹤迁瞳孔一震,宗强在他的反应中窥的一分生机。
宗强:“他就在蛮荒之中,只要你打开结界,我就能帮你找到他。”
以为自己有了底牌的宗强说话硬气起来,正自得意,只觉脖间一凉,鹤迁冰冷的眸中映着自己错愕的脸。
没能再开口说一句话,宗强倒在鹤迁脚下,眼睁睁看着刀刃上的血被吸收般迅速消失,魂魄在一刹那四分五裂。
那把剑……
“我要你破碎的魂魄在六界游荡,永远无法安宁,告诉所有觊觎池珂的人,这就是他们的下场。”
神谕降临的声音低沉威严,宗强的尸体瞪大双眼望着天空,他的残魂在头顶盘桓,如四射的流星向八方飘去。
池珂无聊的拿起胭脂在那些冰人身上涂画,鹤迁从林中缓缓走来,青衣上不染一丝尘埃。
池珂:“宗强呢?跑了?”
鹤迁没说话,池珂就当他是默认了,对着冰人们笑道:“你们跟着他叛乱的时候,没想到还会有他丢下你们逃跑的一天吧?”
池珂:“你们现在回魔界好好跟宗泗认个错,说不定他会原谅你们。虽然魔界破落,但好歹是个家,还有人在等你们呢。”
太阳慢慢烤着法术就会化开,丢下这一群形状各异的冰人,池珂蹦跶着鹤迁回了寻安。
池珂:“宗强拿什么信息跟你交换让你放了他?”
若不是什么天大的消息,他估计也不敢这个鲁莽的来威胁六界主君。
鹤迁道:“你知道巫阳吗?”
池珂愣了片刻,脑中慢慢冒出小时候听过的那些故事,巫阳这个名字,是刻在历史上的。
天界第一战神,单人可挡魔族十万大军,曾与击败绝杀魔界战神宗岱,把凶兽穷奇养成宠物……
关于这个人的故事太多太多,他是传说中的传说,丸山的每一个小妖都对他的名字耳熟能详,对他的事迹如数珍宝。
池珂:“他也是天界的,你们不会……”
鹤迁:“他是我叔叔。”
哦呼……
竟然不知道还有这层关系。
鹤迁:“他失踪许久,我父君,我,找了他许多年。”
巫阳的故事确实停留在数千年前,池珂以为他已经陨落了,没想到是失踪。
鹤迁:“刚刚宗强告诉我,巫阳在蛮荒。”
池珂想说宗强的话也能信?但转念一想他虽然蠢但也不至于蠢到拿个假消息就敢来威胁天君的人。
于是道:“你要去找他?”
鹤迁摇头:“不去,他想出来,那里困不住他。既然不想出来,就让他在那里住着吧。”
……
好歹是你亲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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