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着一甩广袖子,走了。
定北侯一走,还有不少被长公主这操作刺激到了的,也都告退了。
长公主并不在意一次性得罪了这么多人。
这一夜,是她的高光时刻。
这一晚,北斗七星闪耀星空,大比会场的火光照耀在她的脸上,她显得那么的光辉美丽。
按照传统,北斗七星都被封了将军,其中青云信最高,是车骑将军。
就连周小贺也得到了一个荡寇将军的虚职。
“涨月钱涨月钱。”周小贺第二天就抱着周元澈的胳膊,嚷嚷着要涨工资。
现在她可是打双份工!得加钱!
周元澈知道她不会跑路了,心情很满足:“嗯,让我算算。”
“算?”周小贺懵了,“这还用算的?”
周元澈一本正经:“当然要算,你现在虽然是两个职位,但是你一个活儿都没干,我算算扣多少钱。”
周小贺:“……”
你可太会过日子了!
她不高兴的冲小昏君翻白眼。
半晌,周元澈道:“将军的活儿你没干,是个虚的,只发一半俸禄,一个月三十两,昭仪……你也没干完,发你一百两。加起来一百三十两。”
周小贺大惊:“等等,昭仪的什么活儿我没干?每个月定时向太后请安,我可一次没落下!”
小昏君看着她,抿了抿唇,小声道:“你没侍寝。”
周小贺:“……”
没侍寝这特么又不是她的问题,是他自己不要的啊!
谁家皇帝因为这个扣工资!
她咳了一声,伸手掐了掐小皇帝的脸:“那什么……那我也不是不可以侍寝的。”
小昏君瞪大了眼睛:“你……你竟然……为了钱!”
周小贺:“……”
她烦了,干脆伸手去揉了揉小昏君的肚子。
周元澈惊悚的跳开:“你干什么!”
周小贺气鼓鼓:“你自己说的,还记得不,我满了十四岁,来了葵水就可以摸你肚子。”
周元澈忽而站定,他面庞红了,怯怯的看了一眼周小贺,又赶紧别过脸去:“那……不许摸别的地方。”
周小贺:“……”
半晌,她听见小昏君又说:“等你再长一点儿,就可以摸我别的地方。”
周小贺:“哈????”
周元澈声音有些哑,他小声道:“你还小,容易难产。”
周小贺:“……”
这想的可太周到了!
她一抬头,撞见小昏君的眼睛,那眼睛亮的里面仿佛住了星星。
四目相对,小昏君匆忙的转头去看奏折。
周小贺忍不住伸手,狠狠揉了揉他肚子:“你很缺钱吗?怎么这么抠门?”
周元澈微微笑了笑:“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上个月国子监祭酒说要扩建太学,丞相都舍不得拨钱。”
这两年经济文化都发达了,各地来读书的太学生越来越多,欣欣向荣,太学都装不下了!
周小贺眼睛一亮:“那我把月钱捐一半出去,省什么也不能省这个!”
穷什么不能穷教育!
办学校,攒功德!
周元澈笑了:“你这才多少钱?丞相说了,太学旁边的学宫,一直空置着,把墙拆了并进太学里去,再重新整修一番就好。”
周小贺:“那不是新女官学礼仪的地方么?”
周元澈红了面庞:“宫中不需要那么多女官,以后不招人了。”
周小贺:“!!!”
这就是传说中的为她遣散后宫吗?
她一激动又去揉小昏君的肚子。
阿离一只脚已经迈了进来,瞧见他们又尴尬的停住了,想起事情有些紧急,不好退出去,只好苦着一张脸看着皇帝。
周元澈咳了一声,按着周小贺的脑袋要她坐好:“什么事?”
阿离赶紧进来,着急忙慌道:“丞相府詹士带人修整学宫,跟长公主府闹起来了。”
周元澈:“啊?”
他不确定的道:“不会是谢老头他跟长公主过不去,故意为难长公主吧!”
阿离赶紧摆手:“不是不是,那詹士哪儿敢为难公主,是长公主不许他拆的学宫。”
周元澈疑惑:“那学宫都都长草了?不让拆干什么?”
阿离小声道:“长公主说了,这学宫古时是女子官学,而今虽用不上,但也是个意思,拆不得。就……打起来了。”
周小贺:“这都能打起来?他们别是找由头搞事吧。”
阿离丧着脸道:“真打起来了!都要出人命了!陛下快去看看吧!”
周元澈:“!!!!”
☆、小贺大学
周小贺想象中的政治斗争是这样的:
姜仁看长公主府不顺眼, 于是让传说中的暗卫组织去挖公主门生的错处,逼长公主府一派的人下台。
再或者,长公主看谢丞相那个老头不顺眼, 长公主就带着人找茬,找一群言官弹劾他们,长期嘴炮。
然而事实上, 姜仁在昨夜得罪了皇帝和长公主之后,怕皇帝借口搞他,更怕长公主派人暗杀他, 鸡贼的连夜跑回老巢北疆去了!
而长公主和丞相府的人也没有嘴炮,他们直接在学宫门口互殴了!
最后丞相府个个都挂了彩……
他们本来就是一伙文官带着工匠, 而长公主府的人都是年轻貌美的郎官。
emmmm……文官们猥琐的以为郎官都是长公主的花瓶男宠。
这菜鸡不但嘴炮骂郎官们娘炮, 并且仗着人多作大死先动的手。
然后就被打成狗。
最惨的是, 巡城金吾过来了,然而金吾卫的长官是妙成君的人, 妙成君又是长公主的丈夫……之一。
金吾卫拉偏架,丞相府的詹士差点被打死!
天子銮驾到的时候, 架已经打完了。
整个学宫灯火通明,长公主亲自带着公主府的郎官和士兵坐镇学宫,她在学宫的大院子里设酒席要请人喝酒。
丞相府也不甘示弱, 丞相负责国家政务,令出即行,哪里受过这等屈辱。老丞相也带了一票人, 抬着棺材进来放着。
两拨人虎视眈眈的对视着。
老丞相扬言:“长公主执意要阻拦老臣,那老臣只好就在这里耗着!耗到死!”
搞得还挺悲壮。
“行了行了!”周元澈大步踏进去,“你在这儿耗死了,奏折谁帮我批!”
谢丞相:“……”
老人家一见皇帝, 委屈的噗通一声跪下,哭着去抱周元澈的大腿:“陛下,你要为老臣做主啊!”
他身后的官吏也哀嚎:“请陛下为臣等做主。”
周元澈吓了一大跳,赶紧拉着周小贺蹦出去老远。
丞相越发委屈:“陛下,老臣一心为国,长公主欺人太甚……陛下竟偏颇至此……”
周元澈震惊:“朕还没说话呢,什么时候偏颇了!”
老丞相老泪纵横:“陛下!您一进来就向着长公主……”
周小贺牙都疼了,这些大臣争宠起来怎么比妃子们还凶残。
她委婉道:“额……大人你误会了,陛下他往长公主这边走不是因为偏颇……他是……”
小昏君反应过来,大呼:“我那是偏颇吗,我才不乐意跟棺材站一块儿!”
谢丞相:“!!!”
失策啊。
长公主凉凉看了一眼老丞相,将酒盏放下:“孤今日就在这里,丞相要想拆学宫,除非从孤的尸体上踏过去。”
丞相瞪大了眼睛看着长公主,心态崩了。
长公主一向风评很好,她美丽,安静,生活简朴,潜心学术,乐善好施。
为了帝国的未来,即便大国巫要她嫁两个丈夫,她也照做了。
这么圣洁的皇女,怎么就大变样了!
周元澈干脆站到了中间的位置,问长公主为何要阻止丞相。
长公主冷冰冰道:“这学宫,是大周开国时候创办的女子官学,历经几百年,按照传统,陛下不能拆。”
周小贺懂了,这地方原来是个“女子大学”!后来社会逐渐走向父系社会,男子为尊,“女子大学”倒闭了!
这边老丞相道:“传统也是可以打破的!学宫空置多年,每年还要花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维护,岂非劳民伤财?更何况,今年的太学生比往年多了许多人,本就……”
“太学不够用了,那就再扩建!”长公主道。
丞相皱眉:“长公主此言差矣,何必再大兴土木?陛下崇尚节俭,学宫早就没有人来读书,却不许臣拆了墙给太学生用,岂有此理!”
长公主脱口而出道:“现在没有,以后就没有吗!万一哪天又需要了呢!”
周元澈小声吐槽道:“这都空了一百年了,都变成女宫学礼仪的地方了。”
这边长公主凶残的横了一眼小昏君,沉默了。
周小贺望着长公主,心情有点儿复杂,这位大反派小姐姐非但不是个骄奢淫逸的红颜祸水,还是热心女性教育事业的革命先驱。
她抿唇看着老丞相:“是不是长公主重开学宫,您就不拆学宫?”
丞相愣了半天,道:“啊……那是自然。”
周小贺向着长公主道:“那不就行了,公主府负责将学宫重开起来呗。”
都是用来做校舍,做女子大学校舍也一样啊!
大功德!
长公主看这么耗着也不是个事儿,向着丞相道:“三个月,孤重开学宫,你们滚蛋。”
丞相道:“若是不能呢?”
长公主道:“孤愿赌服输!”
丞相喜上眉梢,带着人走了!
三个月,她三万年也不可能重开学宫!
丞相的人散后,院子里一时间寂静了起来,月光洒在长公主的身上,她显得有几分落寞。
周元澈看着她,温声道:“夜深了,长公主也回去歇息吧。”
长公主长舒一口气,她缓缓转头看向小皇帝,疲惫道:“陛下,臣想同周小贺说会儿话。”
周元澈瞧着她脸色不大好,便道:“那朕先回去了。”
周元澈一走,把乌压乌压的侍卫和宫女太监也带走了,学宫彻底静了下来。
周小贺尴尬:“那什么,我就是给个建议,办女学的事儿,我可没经验。”
看点爽文口嗨还行,真自己办大学,她怕不要要把学生都培养成咸鱼!
长公主坦诚道:“其实……孤招不到学生,三个月太短了。”
周小贺:“……”
她当年为了高考,头发都秃了,这还有学校招不到人的!
长公主道:“陛下最听你的话,孤想摆脱你劝一劝他,不要拆学宫。好歹,留着做个样子。”
周小贺脸一苦:“这个……恐怕不行。”
哪有用几百年前一个皇帝定的传统来约束现任皇帝的,小昏君绝对不会听着一套的。
长公主眼睛一眯。
周小贺心肝一颤,卧槽,这天凉王破的反派表情!
她瑟瑟发抖:“招学生读书,也不至于就这么难吧。大家还是想读书的。”
姐妹你是不知道,几千年后的世界里,大把的妹子为了上个985,头发都掉没了。
长公主缓缓坐下,她点了点面前的桌子淡淡道:“坐下,陪孤喝一杯吧。”
周小贺颤颤巍巍过去坐了。
说实话,长公主苟了这么多年,她都要忘了这人是反派了。
她现在就怕这人突然造反!
“这学宫,最先和太学是在一起的。”长公主喝了一口酒,苦笑了一声,“九百年前,他还有另外一个名字,叫嬗宫。”
“善?”
长公主以手沾了酒,在桌面上一比一下写了个“嬗”字,缓缓道:“那时候的嬗宫,是大周最高的学府,天下英才皆汇集于此,不拘男女。”
周小贺:“!!!”
这地方原来还是个男女同校的!
长公主声音平静道:“后来,渐渐的,大家开始不习惯男人和女人混在一起,不管是劳作还是读书治学都要分开,女人织布,男人耕种。儒生们觉得年轻的男女混在一起,会淫/乱,五百年前,文武百官上书嘉平女帝,要求将学宫一分为二,男子和女子分开。”
周小贺:“……”
“当日嘉平皇帝说,日后,这些人一定会后悔。可是大家依旧坚持分开是最好的选择。”
她苦笑了一声:“果然,没过多久,就有人后悔了,可惜,已经晚了。大周的母亲开始慢慢失去权力,嘉平皇帝之后,再也没有出过女帝。一开始的学宫只是男女分开,后来开始男女学不同的知识。再后来,来学宫学习的女人越来越少,大贵族的女子再也不来学宫了,她们都在家里请了先生,有些学女德女红,有些学骑射,有些学策论。再也不肯抛头露面在学宫同人争论,同人辩驳。”
周小贺:“!!!!”
她呆住了,想不到这学宫还有这样的历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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