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有什么意思,”林冰洋悠悠闲闲喝酒:“当然是让你小心她身边的其他男人了,你不会真觉得你家那位是个扔人堆都找不到的平凡人吧?我告诉你,就程岁安那种温柔挂的,男人稍微跟她接触接触就容易动心,况且她还贤惠,你之前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才不让她和别人接触太多的么。”
“靠!!”文野又生气起来。
现在能不能把她捉回来,捉回来还来不来得及,外面那些狼应该还没发现他的这个宝藏吧?
不行啊,文野又把自己制止了,你忘了之前那些冲动行事之后程岁安的反应了?小哲那事儿的教训还不够大么。
文野觉得无力极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难的事儿,人就在他眼前,他却没有任何办法能把她挽回。
林冰洋把最后一点酒喝完,稍微正经一点:“你有没有想过,程岁安为什么走?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为什么她现在一看到你就想躲,为什么无论你怎么跟她表白她都不肯原谅你?程岁安是那么冷漠的人么?”
一语惊醒梦中人。
文野真的纳闷过,程岁安以前看到一个什么流浪猫儿,流浪狗儿都心疼得够呛,现在看到他难过怎么就无动于衷了呢?她喜欢了他七年,真的就能一朝撇干净么?
肯定不能啊,那她就是装的?
也不像。
“她不相信我了。”文野认真道:“我已经查清楚了,之前她走是因为陈媚背地里找过她,跟她说,跟她说了安陆菲的事儿。”
“nonono……不只是这个原因。”林冰洋说。
“还有别的?”
“失望不是一天攒出来的,如果只是这个,她至少会问问你,等你一个解释。”
失望……
是啊,之前几天她生日,他把她一个人丢在家里,她在大厦里摔倒打电话结果是安陆菲接的,还有再之前,他爽了她那么多次约……
“你从来都没重视过她,对不对。”
文野心脏难受起来,那是他一直以来的心病,他甚至后悔得迫切想要回到过去,把那个混蛋的傻逼玩意儿给打醒。
“我以前没有意识到……我会喜欢她,所以……”
“你把她对你的好都当成理所当然了。”林冰洋说:“那你现在喜欢她么?”
“当然!”
“喜欢她什么呢?还想让她回来给你收拾家?照顾你?给你做饭做菜?”
文野喉结上下滚动一下,他不得不承认:“我的确很想念,非常非常想念,她做的菜,但是……”
“没有但是,这就是程岁安的想法,她不相信你的点也就在这,她觉得你这不是喜欢,只是不习惯,你自己要分清,你是不是真的喜欢她,你喜欢她什么,是非她不可么?还是随便一个温柔的人就行?”
“当然不是,你当我是什么?”文野看着自己空空的酒杯,灯光顺着透明酒杯的花纹映射出漂亮的光晕:“程岁安就这么一个,就她一个……”
林冰洋挑眉道:“不会再有一个什么和程岁安长得像的人出现,你又和她在一起么?”
“怎么可能,”文野虚弱下去,他突然明白了。
真正的喜欢,怎么会出现替身一说。明明就是除了她不会再想任何人,心里眼里只有她一个,心之所向,完全都是她的方向,根本没有任何空隙去容下其他人的存在,无论是谁。
一开始看到程岁安,他就喜欢上了,安陆菲不过是他为自己找的借口罢了。
只可惜他明白得太晚。
“那我现在……她现在……”文野长叹一口气:“她完全不想看到我。”
林冰洋从文野的酒瓶里倒了点酒,“她的失望攒得太多了,其实我第一眼看到程岁安这个小丫头的时候就知道那是个非常倔强的人,不然任凭谁也不可能单凭一腔热血无名无分跟着你七年,那是一个女孩子最美好的七年,她头也不回义无反顾的全都给了你,结果你呢,你冷落她,完全不在意她,慢慢的,把她所有的热情全都给磨没了,人心都是肉长的啊,你觉得程岁安木讷讷的,她难道不会疼么?现在的程岁安,就和当年一心想要和你在一起时的倔强一样,只是她变成了一心想要离开你。”
林冰洋看了眼文野的反应,似乎他自己一个人的时候都把这些想明白了,眼睛直直的有些出神。
林冰洋继续慢悠悠道:“所以啊,也不是程岁安无情,更不是冷漠,她还是那个她,把一辈子的勇气和感性在这七年之间全都释放出来,一心扑在你身上,用完了,现在就只剩下理性和怯懦了。”
“我……”文野的声音哽了一下,他清了清嗓子:“我知道……我知道过去我不是人,我是孬种,我辜负了她,是我亲手把她一点一点从我身边推开。但是……我……我现在真的太难受了。”文野的眼睛红了,猛灌了一大口洋酒:“冰洋,你不知道,我太难受太难受,我每天都待在那个家里,每一处都是她的影子,我给她打电话,给她道歉,说尽了软话,我给她说我现在后悔了,我知道我错了,她不听,我去找她,她不想见我,甚至给我鞠了一躬,请求我别再靠近她,你都不知道我看到这一幕我多……我多心疼,是真的疼你知道吗,我他妈……我他妈真没办法了,一天不见她一面我就难受得要死,满脑子都是她的样子,给我逼得,给我逼得每天像个变态似的跟踪她,躲在后面就想看看她,看看她我就知足了,昨天晚上差点被她发现,我不敢再在她家楼下,回来得早,看到她留在家里的那些东西,我他妈想她想疯了,我想听听她的声音,哪怕是喘气儿声也行,就给她打了电话。”
文野的语速越来越快,整个人几近崩溃边缘,他眼底通红,像一头受了伤的小兽,这段时间积压下来的无奈与痛苦全都发泄出来。
“我给她打电话我都不敢了,我怕她走,怕她生气,我不瞒你说,冰洋,我这辈子没这么软弱过,我没这么卑微过,小时候你知道我妈是怎么对我的,老爷子用皮鞭子差点抽死我,我他妈腰都不弯一下,一滴眼泪没掉,还有我哥,给他顶包那次,我差点他妈被口水淹死,谁见了我都跟见了耗子似的,不骂两句都不解气,这些对我来说,全都不是事儿,还不都扛过来了。”文野话头止不住:“你说就唯独……唯独这么一个小姑娘,这么个小姑娘怎么就让我过不去了,走不出来了,都他妈快要死里边了……真的,不怕你笑话,现在她一句话就能把我弄哭……我都不明白了,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文野手扶着太阳穴转过头去,肩膀微微颤着。
林冰洋知道文野心里难受,却不知道他已经难受成了这样,手在空中犹豫了几下,稍稍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谁也没说,只有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他妈哭了一宿,就为了程岁安挂了我电话,现在她的一句话就能把我弄得要死要活。”文野声音完全是哽咽的,一字一句全都不连贯,发音也模糊不清,林冰洋反应了好久才听得懂。
“我是不是生病了你说,程岁安是不是他妈给我下毒了,我是中毒了吧我。”
向来牙尖嘴利的林冰洋这时候竟也不太敢说话,只能轻轻拍着他的背安慰。
他心里也感慨着,谁能想到以花心和玩咖出名的文二少爷,此时为着一个姑娘,毫无尊严的在人来人往的酒吧里泣不成声。
要不是亲眼所见亲身经历,打死他他不会信的。
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文野都不会定性,谁定性了文野也不会。
现在他算是明白了。
“那你想过以后吗?”既然以前的事情都已经想明白了:“陈媚那边你打算用季氏的势力比文氏退婚,这事那么容易办么?这是你哥上任之后的第一笔买卖,据我所知,之前因为那些个传闻,文修竹在文氏众董事面前的形象可并不那么完美啊,文夫人又那么重视他,就算有季云洲亲自出面,你觉得文夫人就会看在季云洲的面子上放你自由么?”
“这事,”文野狠狠吸了下鼻涕,抽了张纸巾擦了擦脸:“这事我跟我大哥谈过,他说问题应该不大,k集团这边也不是毫无缝隙可寻,至少他们在城北的那块地就是靠着大哥的关系才拿下来了,就算文氏不肯放人,陈媚那边也不敢怎么样。”
林冰洋点点头。
也是,文氏和季氏不相上下,却可以从陈媚那边下手。
他看着形象一塌糊涂的文野,心想这小子在感情这方面是个傻逼,到了正事儿上这脑瓜到底还是聪明。
“那之后呢,你想娶程岁安么?她可能进得了你们文家么?”林冰洋问。
文野皱着眉,很明显这也是他一直困扰的问题。
“这次就算你真的,老天爷赏你饭吃,让你小子享福了,真的追回了程岁安,你能把她怎么样呢,你能真的娶到她么?她进得了你们文氏的门么?难不成你还打算给她一个情人的身份么?”
“我现在想的是……走一步算一步吧。”
林冰洋说:“我劝你把这些都想清楚,要不然最后伤的还是程岁安。”
文野对上林冰洋的眼睛,林冰洋朝他缓缓点了点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文野说:“我早就做好鱼死网破的准备了。”
他懒懒一笑:“反正我也不是亲生的,最有用的价值已经被他们榨取干净了,还不打算放我一条活路么?”
“这不是活不活路的问题,是关乎文夫人的脸面,你应该知道她有多么重视脸面。”
文野长指捏着酒杯,缓缓点了点头。
“至于程岁安那边……”林冰洋的眼珠转了转:“我倒有一个主意,你要不要听听。”
文野把耳朵凑过去,林冰洋小声在他耳边说了一串。
文野若有所思:“可以试试。”
-
文野前一天找完陈媚,第二天文修竹就过来了,大老远坐飞机从上海那边赶过来的,给文野打电话让他亲自去接。
“怎么这么着急啊,我这边还开着会呢。”文野佯装不知。
“立刻过来,我现在就在机场。”文修竹的声音非常严肃,紧紧绷着仿佛下一刻就要断了似的。
“好,你等我一会儿。”
文野开车到机场,果然看到自家哥哥可怜兮兮的等在冷风中,虽然严冬已过,但是初春的平城还是泛着未褪尽的寒意,也不知文修竹等了多久,冻得脸都有点僵。
“怎么没提前给我打电话啊?”文野把文修竹接到车上,打开空调好一顿吹。
“走得急,买完机票没一会儿就要准备登机了。”
文野开着车,“这么急着找我,什么事儿啊?不会是想我了吧?”
文修竹看着文野完全不当回事的样子,表情更加严肃:“这话你也问得出?”
文野觉得奇怪得很:“这有什么问不出的呢,又不是什么坏话。”
文修竹:“我人还在上海,前几天刚见过面的陈总给我打电话,你要不要猜猜是什么事?”
文野看了眼后视镜,打了转向:“陈总,那肯定就是陈媚的事儿了。”
“呵,你还知道啊。”
“我当然知道,陈总没什么别的本事,舔季氏倒是舔得一个顶俩,专靠联姻起家,正好遇上我们家,啪,一拍即合。”
“文野!”文修竹伪善的面具终于碎裂一纹:“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在说什么?”
文野:“我怎么不知道啊。”
“你不用跟我搞揣着明白装糊涂那一套,那好,那我问你,”文修竹冷笑一声:“前些日子你晕倒在雪地里,突然发高烧,是怎么回事?你敢跟我解释解释么?”
林冰洋告诉过他,文野知道自己晕着的时候文修竹曾来过。
文野咬了咬后槽牙,没说话。
“文野,这些年,是不是随便你怎么玩儿?我是不是都没管过你?你说你想离开家,跟着季云洲出去打天下,好,我说服母亲了,后来你连晋城都不回了,自己到平城来开公司,好,我们也答允了,你看看你现在,你现在连这点事情都做不好了!你让我们怎么放心。”
红灯。
文野一脚急刹,文修竹和他一起往前倾去。
“干什么,什么意思啊,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了是不是。”
文野笑道:“哪有,您的教训我不一直听着呢么。”
文修竹又是一声冷笑:“听着是听着,就是没往心里去。”
文野不说话了。
文修竹:“陈媚跟我提到你的某一个小情人……你是不是因为这个女人才跟陈媚说那些话的?”
文野:“我的情人多了去了,您忘啦,有一场声色酒宴,十几二十个人呢,我不也在其列么?”他笑了一下,朝文修竹飞了个眼:“所以她说的是哪个,我怎么知道啊。”
文修竹脸色有点泛白,指着文野简直恨铁不成钢:“你能不能!你能不能收敛一点啊,上个星期母亲已经和陈总去看婚期了,你马上也就要有自己的家庭了,能不能收敛一点啊!”
文野:“我怎么收敛啊,当时说起这场婚约,你给我的承诺是随我怎么玩怎么闹,只需要领个证就行了,其他的都不用我操心,现在给我说的却是,结婚了,那个就是我的妻子,情儿不能找了,玩儿也不能玩了,想让我为了个陈媚,当和尚啊?”
“当什么和……”文修竹看了眼窗外,简直不知该如何解释了:“谁让你当和尚了,我的意思是,至少,至少在合同还没签订的时候,别给我闹出这些个幺蛾子啊!”
文野:“哥,有时候我真想问一问。”
文修竹:“什么。”
“除了把我卖给他们之外,你们的合作项目就没有一点价值么?没有互惠互利是吗?也没有一加一大于二的利益牵连吗?我有时候都觉得这场婚约交易里,我就是文氏养的一个鸭子,任务就是把陈大小姐伺候舒服,我真不觉得我是个什么文二少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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