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黎书那张光滑白皙的脸, 咬牙切齿道:“都怪这张狐媚脸,去死去死!”
黎书感觉自己抵挡不住,她没料到管彤的力气这么大, 以为很轻松就能抢过来。
诚然,管彤的生理心理都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地步,但这是她心中最后的执念, 顽固得可怕, 使得力量徒增。
管彤也不怕什么代价,只想毁了黎书。
刀尖不断刺向黎书, 在面对突如其来的攻击, 人一般是选择躲避。黎书往后仰着脸, 背后冒出了冷汗。
手心钻出汗水, 发酸, 又打滑, 眼见就要抓不住管彤的手腕了。
她也是倒霉,到现在竟然没有一个人路过。电话也不知道打出去没。
管彤嘴角一扯, 骤然把刀口往下压。
黎书右手虎口处被划了一条口子, 鲜血涌出来打湿了两人的手。
伤口发疼,黎书咬着下唇,就连唇色都发白了。如果她放开管彤的手, 那么她肯定会遭到更严重的攻击。管彤估计已经不清醒了,说什么话都听不进去,也拦不住。
管彤疯癫地看着黎书, 看到血液反而特别兴奋,把刀压得更深。
啊,要是把黎书整得求生不死求死不能该有多痛快啊。
黎书坚持不住了,锋利的刀口刺得很痛,血染红了整只手。她深呼口气,准备放手就跑。
转身的瞬间,管彤反应极快,握着刀直冲她的后背。恰在这种胆战心惊之时,有人从远处冲过来,一脚踹开管彤。
管彤肩膀被踢,身体倒退了好几步。
钱月急切地去看黎书,看到黎书手上流着血的那一刻,脸‘唰’得一下就白了。
就知道晏斐的电话一来便不是什么好消息!日,要死了要死了!晏斐非得把她劈成两段不可!
黎书见到钱月也有点诧异,但没时间去问东问西,焦急道:“钱月,快跑。”
管彤站稳后,发出‘桀桀’的笑声,握着刀就往前冲,直奔黎书。
钱月左右活动了下脖子,一个后旋踢击中管彤的手弯,刀应声而落。
管彤痛得厉害,却紧着去捡刀。
钱月打得还不过瘾,正想揪着她的衣领提起来暴揍一顿,余光中却看见穿着西装的晏斐到了。
她同情地对管彤说:“好自为之。”
伤了黎书,晏斐下手可就不管你是男是女了。
黎书原本抬着手,看到晏斐之后下意识地盖住了伤口,交叠着垂下了些。
血还没止住,顺着掌心滴下去。
那滴血染红了晏斐的眼底,他深深看了一眼黎书,闭眼道:“钱月,带姐姐去医院。”
他单手解开衬衫最前面两颗扣子,细致地挽起衣袖,走向管彤。
管彤双手握住刀柄,刀尖朝向晏斐,腿肚子不住地打颤。
分明是精致到无可挑剔的长相,可眉宇之间聚拢戾气,发凉的眼神让恐惧感油然而生。
黎书看得出晏斐现在的情绪很糟,几乎到盛怒的边缘。整张脸已经完全阴沉下来,眸里无光,平淡到不起一丝涟漪。
黎书见过晏斐这副模样,也清楚晏斐动起手来是什么后果。她说:“晏斐,我要你陪我一起去。”
晏斐顿了会儿,嗓音哑得不成样子:“听话。”
黎书说:“不要。”
晏斐冷硬道:“钱月,你站在那儿是当摆设的吗?”
钱月忙扶着黎书,说:“放心,他有分寸。”
反正会留着一条命的。
钱月怎么劝也劝不动,硬拉也不敢,顶着晏斐的死亡视线像鹌鹑一样躲在黎书身后。
你侬我侬的场景刺痛了管彤的心,为什么黎书就能得到所有?而她却要落到这种田地!她不甘心!
她扭曲着脸,举起刀就刺向晏斐。
哈哈,大家一起消亡!
黎书瞳孔骤然放大,“小心!”
晏斐眼眸微动,睨着管彤,他手一动,只听管彤一声痛叫,她的那只手便如死物般垂着。
管彤清楚地听见了自己手骨断裂的声音,惊恐得不敢直视晏斐。
晏斐像扔破布把她摔到地上,□□撞击地面时发出了沉闷的响声。
管彤感觉自己五脏六腑都移位了,喉咙里冒出铁锈味。她匍匐着用左手去拿刀,指甲里沾满了污垢。
在她的视线里,一双做工精美的皮鞋踩上她的手。那人蹲下身,脚上力度更大,她脸色煞白,连声惨叫:“啊!”
晏斐捡起刀,然后管彤就见刀好像挽出了花,冷冰冰的刀片只剩下银色的残影。
刀有多锋利她最清楚不过,管彤意识回笼了些,求饶道:“放过我,求求你。”
她的眼泪混着鼻涕流下来,晏斐沉沉的眸光看得她发怵,如阴雨天里的大雾,卷席着不可名状的危险。
晏斐随意甩出刀,管彤害怕得紧闭上眼,尖叫道:“啊啊!”
黎书也急得向前走了几步,发现刀并没有扎在管彤身上,只是贴着头皮飞过去了,她松口气。
管彤的耳垂被割伤,几缕头发丝被削下,管彤惊恐得吞了口唾液。
晏斐压低声说:“别着急,还没结束。”
管彤骇然地睁大眼睛,晏斐轻松地站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彷佛她是卑微的奴仆,晏斐是高高在上的君王,不用晏斐动手她就能魂飞魄散。
黎书手上还有伤口,晏斐不能多花时间浪费在这女人身上。况且,他不想黎书看到他过于暴力血腥的一面,在黎书心里,他永远是那个听话懂事的男朋友就好了。
在黎书面前压抑着自己难堪的本性,是他最擅长的事了。
去医院的路上,晏斐静静地挨着黎书,一言不发。任凭黎书怎么说话逗他,晏斐也兴致缺缺。
晏斐恹恹着脸,像一朵焉掉了的花,失去了光泽。
直到后面黎书回到家里,晏斐还是沉默着。
黎书大概猜得到晏斐的想法,于是用没受伤的那只手把晏斐拉到沙发上坐着,安慰说:“没事,就是皮外伤,过不了多久就会好的。”
晏斐至始至终不敢去看黎书的手,抖着声说:“还痛吗?”
黎书说:“不痛。”
晏斐蹲下身,小心翼翼地去触碰包扎白绷带,眼眸猩红,痛得呼吸一滞。
他沙哑着开口:“对不起,是我来晚了。”
他眼里泛着泪光,布满红血丝,一直道歉说:“对不起,对不起……”
黎书哪舍得晏斐这么自责,这件事说来说去都是施暴者一人的错。
她堵上了晏斐的唇,吮住他的唇珠,说:“你没有错,再道歉就不理你了。”
鼻尖碰鼻尖,黎书笑说:“晏斐小朋友,不许哭。”
晏斐抱住黎书的腰,头埋在她的颈窝里,反复问:“手还痛吗?”
黎书感觉得到晏斐的双手有些颤抖,她心疼又欢欣,“你亲亲应该就不会再痛了。”
晏斐好喜欢她的,她也要多多喜欢晏斐。
晏斐知道黎书在说笑,还是珍重无比地捧着她的手,轻柔地落下吻。
他宁愿自己被捅得血流成河,也不愿看到黎书受到一点伤。如果他们之间的苦难都由他来背负就好了。
姐姐是云巅的神明,万丈光芒。若有人胆敢冒犯,便由他悄无声息地解决。
忙得焦头烂额的沈予礼不知是从哪里得到消息,得知管彤拿刀伤了黎书。
他心神不宁地翻动着文件,黎书到底伤得怎么样?严不严重?有没有送到医院包扎呢?
还是自己去看看,沈予礼这几天吃穿住都是在公司,套上外套就准备出门。
助理看他要走,大为吃惊地拦住他:“沈总,您这是要去哪?”
外界只知道沈氏集团近几天的风云变幻,其实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已经持续了半月之久,背后的困难旁人无法知晓。
公司管理层的人几乎吃完年夜饭就回来继续上班了。沈总跟魏平合伙开发的新产品是属于智能家居用品这类的,但上市之后引发出很多问题。
有用户拿回家用,结果发生了爆炸,后来接二连三发生此类事情。他们只好收回已经卖出去的产品,一经细查,发现是设计问题。
他们便仔细琢磨,终于调整到完美的精度后。重新上市又遇到强劲的对手,加上之前的事故,他们的货根本卖不出去。
投资商陆续撤资,跑得不见人影,资金链一下就断开了。
魏平为了这个项目也耗费了很大财力,觉得救不起来这产业,便提出放弃。
沈予礼不肯,再坚持一下,说不定就能起死回生。他把自己所有的流动资金投进去,支撑了一段时间。
但市场就是很无情,任你再怎么努力,它都不会感动。沈予礼亏得血本无归。
助理还记得沈予礼消沉了几天,连夜喝酒,对公司的事似乎也没有那么上心了。
再后来就是公司与公司之间的较量。
沈氏集团最大的对家就是萧氏集团,那萧氏集团刚开始还只是一点小打小闹,抢他们的客户与订单。
却不想其后愈发变本加厉,处处使绊子。
沈予礼顾及以后的相处,请对方吃饭,问及原因,萧氏集团的人说:“沈总要过难关,也不必拉其他公司下水。”
助理当时不太明白,回来之后便清楚了。上次管家食品工厂牵涉到沈氏集团,收尾之际正好有人爆出萧氏集团的小道消息,转移了战火。
这件事按理说应该是天衣无缝的才对,却让萧家找到了把柄。
沈予礼起先为了赔罪还忍让着,在一次竞标中主动放弃了看好的地皮。但萧氏集团紧咬着不放,从各个方面为难沈予礼。
营业额受到影响,公司董事会十分不满,连同何文厚一起来制裁审判沈予礼,如同豺狼虎豹般凶恶。
现在正是白热化阶段,沈予礼稍微掉以轻心就保不住位置!
沈予礼格开他,说:“我有分寸,有事打电话。”
助理徒生一种无力感,他怎么可能劝得住沈总呢?算了,听天由命吧。希望这一次也能如往常一般顺利度过。
沈予礼徘徊在小区楼下,烟头满地。
该以什么理由去见黎书呢?或者说他等在这里,能等到黎书吗?
眼前蓦地一黑,头上被套上布袋,沈予礼挣扎无果,被人一左一右挟制着上车。
他不敢轻举妄动,因为还不能判断这是哪方的人。车厢内鸦雀无声,只能感觉到车在飞速奔驰。
大约半小时后,他又被压着进了屋。‘咔哒’一声,是那种老式门关上的特征。
沈予礼摘掉布罩,看清了屋内的摆设。第一感觉就是荒凉。
雨水腐蚀了墙壁,留下道道污痕,白色的墙皮也因此大量脱落。留着一张破烂的沙发,表皮估计是被老鼠啃噬掉了,里面的填充物露出来,现如今沾染了污垢。旁边还立着完全生了锈的铁货架。
沈予礼捉摸不透背后之人的目的,只好谨小慎微行事。他贴着墙壁走到门前,试图打开门。
门被锁了,完全行不通。
“唔……”
女人的叫唤使沈予礼神经高度警觉。
他循着声音找到声源处,破烂的沙发的后面躺着一个女人。她发量多发丝又干燥,像一把扫帚挡住了她的脸。
不对,那女人肩上怎么会有伤?沈予礼顺势往下看,一把沾满血的刀握在女人手里。
沈予礼心头一乱,直觉告诉他今晚可能要出事。他必须马上找到办法出去。
电话拨打不出去,信号被屏蔽了。
沈予礼气急败坏地往身侧一踢,本就不牢固的沙发摇摇欲坠。
听到这动静,女人醒过来了,她扶着伤口,撑起身子。看到黑色西服,她‘扑通’跪下去,连着磕头:“对不起,不要折磨我了……”
她全身发抖,瑟缩着肩膀。
沈予礼一听这声音有点耳熟,拨开女人的头发,“管彤!”
第64章
管彤的额头非常红肿, 在这之前肯定做过同样的事。
管彤看到沈予礼,表情猝然发生了变化,“沈予礼!”
沈予礼约莫猜得出是谁干的了, 叹口气的瞬息, 管彤拿起刀就想捅他。
沈予礼毫不留情地踹开她,“伤黎书的事还没跟你算帐,又想伤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听到‘黎书’两个字的时候, 管彤身子明显抖了一下,但强撑着说:“呵。”
沈予礼道:“伤她哪了?”
管彤挑衅道:“真可怜,巴着献殷勤都没用。”
沈予礼一个耳光打得管彤眼冒金星, 鼻血直流, “苦日子还没过够?”
他下手很重,管彤被扇得趴在地上。
管彤缓了好久才拉回意识, 嘴角被打破, 吐字也模糊不清:“看到你活得一样不如意我就安心了。”
沈予礼俯视着管彤, 冷笑说:“你还真是不知好歹。”
沈予礼结实的腿抬起落下, 接连猛踩管彤的腹部, 几乎是咬着牙说:“给我记清楚, 你欠我的一辈子都还不清。”
管彤痛得满地打滚,把自己蜷成一团减轻痛苦, 女人尖锐的惨叫声环绕在空荡的房间, 哀恸凄厉。
沈予礼只觉得听着烦躁,额上因剧烈的动作渗出了汗珠,他叉着腰立在一边, 呼吸略微有些急促道:“你最好给我识相点,以后再敢出现在我的面前,让你生不如死。”
管彤猝然吐出鲜血, 竟还从喉咙里发出笑声,气若游丝道:“我这样跟死了有什么区别呢?”
她双目空洞地盯着陈旧的天花板。世上从没公平可言,众人皆大吉,她一身疾苦。
对此时的沈予礼来说,跟管彤待在一起的每一秒都过得无比缓慢,空气都沾染了令人反感的气息。
他快步走到门口,手握成拳大力地敲门板,喊道:“不用躲躲藏藏得了,我知道是你,晏斐!”
半死不活摊在地上的管彤惊恐得无以名状,晏斐?在哪?她爬着蜷到了墙角。
那个男人没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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