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手捂住嘴,瞪大的眼里除了恐惧还是恐惧。
没人回应,沈予礼准备再试一次,管彤突然大声尖叫,把他惊了一大跳。
只见管彤拼命往后退,即使后面已经是墙壁了,她还挤着身体。仰头像是在看什么人,痛哭流涕道:“我该死,是我错了,放过我吧……”
管彤似乎是产生了幻觉,哭笑无常,自言自语。
沈予礼顿感不妙,眯着眼再重新回想了这一连串的事。忽地,他面目骤然间变得冷沉,倒吸了一口冷气。
在他身上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联系到了一起。追溯到源头,应该便是晏斐当初说的那句“别急,这才刚开始”。
晏斐给他设下好多陷阱,而他竟然愚蠢到如此地步,每一次都掉了下去!
那么晏斐呢?有这般能力,注定不是平凡人,莫非,他难道……
不,不可能,如果晏斐真是晏家小儿子,又何必大费周章地来对付他呢?
沈予礼压住慌乱的心神,结局也许不是他想的那么坏。当务之急是想办法出去。
情急之中抬头却发现了天窗!
房子高度大概在三米左右,单凭他自己肯定是办不到的。不过,那张破旧的沙发还能帮到他!
沙发背高八十厘米左右,虽然有点危险,可只要能支撑他一会儿,就有机会逃出去。
沈予礼立刻搬来沙发,外套脱下扔在一边,踩上沙发背。他努力伸手去触碰天窗,还有一点距离,再坚持一下。
他紧绷着全身,将下巴收得很紧,手指终于碰到了窗户。
可能是经久不用,窗户的锁有些难开,他每动一下,脚下的沙发就动一下,摇晃得厉害。
沈予礼停下了摆动,等到沙发归于平静。他咬牙决定,管不了这么多了,最坏的后果也不过是受点外伤,赌一把!
他沉着气用力一拉,天窗竟然打开了!还没来得及高兴,却徒生事故,沙发猛地发生位移,他脚下站不稳就着摔下去。
然而,沈予礼的眸里映出更糟糕的事。
沙发撞到了铁架,他躲不开,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铁架迅速压下来。
“呃……”
沈予礼痛苦地闷哼出声。铁架本来就有一定分量,谁知上面还有铁钉,一下就扎进了他的肉里,凌迟般折磨着他。
如此一来,他根本没办法动弹。任他再怎么折腾,永远也摆脱不了铁架。
经过好一番挣扎,沈予礼实在是没了力气,心灰意冷地放弃。他不愿丢掉弯腰求晏斐,他已经输掉了黎书,不能再输掉自尊了。
助理发现他许久未归,肯定会联系尚耀杰。他等着自己的人找来。
就在隔壁的房子里,晏斐坐在一把椅子上,好整以暇地看着面前的监控录像。
他眼皮子淡淡地撩起,嗤笑:“自作孽。”
漫不经心的笑容中带着肃杀的戾气,又轻蔑狂傲,让跟在一边的人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觉着,小晏总比晏老还要狠。晏老好歹还正视一下对手,而这位压根不把别人看在眼里,就算看到对方流了血也跟看无聊的默片一样。
最可怕的是,小晏总非常擅长心理暗示。刚刚在阴黑的密室里,小晏总恍若地狱之主审判着入十八层的罪犯,他一个铁血铮铮的汉子都有些怕,更不要说是个女人。那女人哭着喊着求饶,还拿刀往自己身上捅,最后把自己弄晕了。
晏斐起身,吩咐了句:“早上六点开门。”
那人立马正了态度,恭敬道:“是。”
他目送晏斐离开,尔后看到监控画面上。
哎,这两个人招惹谁不好,非要招惹小晏总。啧,真可怜。
管彤精力充沛得惊人,一直窝在那角落神神叨叨的。
沈予礼心神疲惫,双腿被压得有些失去知觉,只要不动就不会痛。漫长的时间里,他竟然平静了下来。
细想之下,冯家、李家近来不同程度上遭遇到了波折,日子过得很艰难;小门小户的祝家、刘家也濒临破产。
他找不到其他理由,但有一点很相似,冯津胜、李扬雄以及祝漾苒等人都曾参与‘半山腰赛车’事件。
晏斐仅仅是为了黎书就做到这种地步吗?
沈予礼这样胡思乱想着,觉得有些不可思议,又有些难以言说的挫败。
关于爱黎书这件事,跟晏斐比起来,他确实是微不足道的。
到了后半夜,地板的凉气侵蚀着后背,让沈予礼的腿隐隐发着痛。
这是雪地里留下的后遗症,他这双腿只要是碰到阴冷天气便会痛起来,就跟风湿一个道理。
他有些苦涩地想,这也不全都是坏处。起码一到潮湿的地方,一到下雨天,这腿伤就能让他想起黎书。那个唯一真心待过他的人,起初是床前明月光,后来是心中一根刺,让他拔不得爱不起。
隔着天窗看到外面的天色,已经由黑沉变得微明。
门‘咔哒’一声,吱呀着开了。
沈予礼一夜无眠,脸色有些水肿,他急忙看向门外,但空无一人。
他费力地拿到外套翻出手机,赶紧打给尚耀杰:“来接我,定位发微信。”
手机只剩下10%的电量,必须省着点。
管彤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量,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沈总。”
尚耀杰开车找到这偏僻的地方,看到沈予礼狼狈的姿态有些心惊肉跳。沈予礼如今的地位不低,敢动他的人不多,他到底得罪了哪路人物?
看来,他得做好跳槽的准备,明哲保身才是长远之计。
尚耀杰带了两三个人来,他们鼓起肌肉帮沈予礼搬开了铁架。沈予礼站起来都成问题,尚耀杰跟另一个人一左一右架着他。
沈予礼嘴巴已经干裂了,一张一合地说:“先送我去医院。”
好在开出不久就有一个小镇,沈予礼担心太久会让伤口感染,便先找了个小医院简单处理一下。
在医院短暂地休息了一会,沈予礼恢复了点精神。手机电量冲满了,但一直没什么动静,沈予礼觉得有些古怪。
他拨打助理的号码:“公司怎么样了?”
助理急得满头是汗,趁没人看着他跑到了厕所,压低了声说:“沈总,您在哪?要出大事了,赶快回来。”
沈予礼当机立断地拔掉手上的针头,“发生了什么?”
尚耀杰守在一边,见状立马推来轮椅。
送完沈予礼这一趟,他就另找雇主吧。
助理一五一十地告诉沈予礼公司的变动:“您走后的不久,何先生来了公司,说要见您。”
“何先生说有要紧事讲,找来了其他的董事。那些董事一起等了您几个小时,晚上十点才回去。那些平时对您有好感的董事也有些生气。”
“何先生今早又来了,这次来势汹汹,找来了董事会的所有股东聚在会议室里,说是如果八点半还见不着您,便要……”
助理说到这里就没再说下去,沈予礼知道,何文厚老早就想换掉他了。
他心急如焚,对尚耀杰说:“开快点。”
还有一个小时,他一定能赶回去力挽狂澜!
尚耀杰踩实了油门,车如火箭般飞奔出去。
会议室的门被人从外面大力推开。
沈予礼忍着腿上的伤,坚持着走到会议室里,还未开口便瞥到顶替他的人,他惊呼道:“沈久决,怎么会是你!”
沈久决蛰伏了这么久,总算夺回了自己的位置,他逼近沈予礼说:“这个位置本就不属于你。你看,大家都不认可你。”
父亲从未想过把公司传给沈予礼,那份遗嘱不知真假。况且他还在服丧中,沈予礼就开始动手脚,一举夺去公司。这个位置根本就是沈予礼抢来的!
电子屏幕上,支持沈久决的人几乎占了90%。沈予礼冰冷的目光扫过每一个人,心寒不已。
他累死累活坐到这里到底是为了什么,好像完全没什么意义啊。
他看着魏平,艰涩地说:“你也支持吗?”
这句话其实不用问就知道,魏平占股那么多,没有他的支持,百分率不会有那么高。
魏平说:“抱歉,利益在我这里是第一位。”
沈予礼连连点头,好啊,他想向所有人证明自己的能力,到头来没人相信。他以为魏平是信任他的,却都是他的自作多情。
沈予礼绝望地转身,维持着身形走出了公司。
再走出几步,他的腿已经完全撑不住了,痛得入骨。包扎好的伤口估计重新涌出了血,沈予礼突然想笑。
他这辈子到底在活些什么呢?没有爱情,没有亲情,没有事业。
真可笑啊。
无风的江边,一个男人坐在坝上,身边一堆酒瓶。
已经是夜里一点多了,街道上的人寥寥无几。
沈予礼不停地灌着酒,他只想大醉一场,忘掉所有烦恼。却不料越喝头越痛,脑子便越清醒。
他想了很多事,但最终让他放不下的竟是黎书。
黎书送的那盆巴西木在开春的时候就枯萎了,他明明照料得很细^O^轻^O^吻^O^想^O^想^O^独^O^家^O^整^O^理^O^致的。
巴西木再也不会开花了,他的爱情在春暖花开的时节死去。
沈予礼喝得有些不省人事,他走路的姿势微跛。
他嘲笑:“以后当个瘸子算了。”
江水映出他的脸,他却看到了黎书,他揉了揉眼睛,“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喃暔道:“我最不甘心的是,你从来没相信过我真的爱你。”
他伸手去捞,只见水面泛出水花,寒冷的江水没过他的鼻腔。
他沉下去,没有一点挣扎。
不久,一艘小船路过。
作者有话要说: 男二正式下线啦,后面就是书书跟晏弟弟的一些小日常啦。
第65章
沈氏集团大换血的事传遍整个网络, 成了热议话题。也从那天起,沈予礼就像是人间蒸发了般,再也没人见到过。
开学后很长一段时间, 学校有不少人对此议论纷纷。
同学们正说得热火朝天, 拉着黎书试图让她加入他们的对话。他们或多或少知道些黎书跟沈予礼之间的事,看到沈予礼这样,黎书心里肯定很痛快。
然而黎书摇着手拒绝道:“不了, 我男朋友在外面等我。”
所有人都会以为黎书会跟着落井下石,但黎书觉得没必要。她跟沈予礼的那笔帐已经算清楚了,以后相忘于江湖, 谁也不欠谁的。
同学抬头看教室外, 黎书早已跑出去,她男朋友伸手抱住, 为她撩起耳旁的碎发, 秾丽的眉眼挂着浓烈的爱意。
他们的背影都黏在一起, 格外般配。
到吃午饭的点, 晏斐领着黎书去食堂。
晏斐喂给黎书一勺饭, 随口问:“你们刚才在说什么?”
黎书从容地张嘴, 腮帮微鼓:“就沈家那事。”
自她手受伤,晏斐几乎是事无巨细地照顾着她。一日三餐都是晏斐亲自喂的, 她也抗议过。
她说:“我可以用左手吃, 虽然慢了点,但还是能行的。你这样每天跑三次专门来喂我吃饭,太麻烦了。”
听到这话, 晏斐一垂眼,面露委屈:“原来在姐姐心里,我还是个外人。”
无论黎书怎么劝解, 晏斐依旧固执己见,黎书便随他去了。时间一长,她也习惯了这种被投喂的生活。被人宠着多爽啊。
晏斐答:“哦。”
“不要芹菜。”黎书略显抵触地收着下巴,瞅着筷子上的蔬菜。
幸好她鼻子灵,闻到了芹菜的气味。
晏斐面无表情地说:“平衡营养。”
黎书定住,探究地直盯着晏斐。
晏斐对她是百依百顺的,不会强迫她吃讨厌的蔬菜。
晏斐黝黑的瞳仁映照出她的身形,黎书靠近他,面带促狭,“吃醋鬼,我才没有关注沈予礼。”
晏斐微敛眼睫,抿唇道:“真的吗?”
黎书说:“真的,比真金还真。我都没参与他们的话题,我保证以后都不提‘沈予礼’这三个字。”
晏斐唇角翘起个小小的弧度,又很快压平,自然地转换话题道:“吃排骨吗?”
桃花眼弯弯,黎书手托下巴凝着晏斐,“好啊。”
晏斐小朋友,晏斐宝宝,还有吃醋鬼,黎书觉得这三个昵称特别适合晏斐。
前两天跟迟星一起吃饭,迟星一不小心说漏嘴了,沈予礼是她初恋这回事被晏斐知道了。
晏斐当时反应还挺正常,黎书也没多在意,毕竟成年人嘛,谁没有个前任。
不料几天后,黎书看见了晏斐手机浏览器的搜索历史。
女生的初恋很重要吗?女朋友的初恋不是我怎么办?女朋友经常谈论她的前男友是正常的吗?
黎书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当时的感受,目瞪口呆地看着一长串诸如此类的搜索条目。
她哭笑不得,那天就跟迟星聊了几句沈予礼消失的事,怎么就成经常谈论了?
发现事情败露的晏斐脸色一怔,随后装作若无其事地拿过手机,悄悄清除历史记录。
末了,他还补充说:“我没那么小气,过去的都过去了,现在姐姐喜欢的是我。”
自己说服自己可还行,黎书憋着笑。
估计是被她的揶揄气恼了,晏斐闷声不说话,恶狠狠地亲上来。
晏斐含着她的唇,理直气壮地说:“我就是在意,在意得不得了。姐姐准备怎么哄我?”
要是以前的黎书碰到这种事,她肯定会觉得很无语。都成年人了,还为这些事吃醋。
不过因为对方是晏斐,黎书觉得这一切都情有可原。莫名的,她还有点小开心。
黎书主动送上吻,说:“你要记得,现在跟将来我只有你一个,也只要你一个。”
“过去如何,我早就忘了。”
黎书以为自己说得足够诚心得了,可不晓得晏斐在网上看了什么乱七八糟的回答,听到她提起沈予礼就十分警惕,生怕她来一个死灰复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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