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在监控室里听着徐秋生与李源东的对话。
肖楚言似乎是不满意,对易初语说道:“你在这里等我一下。”
说完,推门而出。
很快,易初语就看见肖楚言推开了审讯室的门,此时,他卷到臂弯处的衣袖已经完全放下来了,还很整齐。
他进去和徐秋生低语了两句。
徐秋生放下笔和记录本,出去。
屋里,现在只剩下肖楚言和李源东。
肖楚言转了转手上的笔,随后,一脸严肃冷漠,眉眼间皆是能看透人心的狠劲,说出口的话直击心脏,丝毫不给对方辩驳的余地。
“如果你不老实交代,未来将是没有尽头的牢狱,或者是死刑。”
从气势上,肖楚言完全压制了李源东,李源东咽了咽口水,双手抱着头,垂着脑袋看地面。
肖楚言也不着急,一下一下地轻敲着桌子。
几分钟后,李源东处在奔溃的边缘,双手握成拳,猛地抬起头看肖楚言,音调很大:“我没有,我没有杀她,我只是偶尔会偷她的钱。”
肖楚言依旧冷眼相对,食指点在桌上。
“你好好考虑清楚,故意杀人罪,无期徒刑,一辈子都看不见光。如果你将实话讲出来,别的罪名最多是坐几年的牢,可杀人不是。”
给了李源东半分钟的时间缓和,肖楚言站起身准备离开。
李源东开始慌乱,拿起桌上的水猛灌几口,一五一十地交代。
他承认自己是一个赌徒,几年前挣的钱都被他拿去赌博输光了,他甚至还偷了陈柔萱的钱去赌。而陈柔萱被谋害的那天,他去赌博了。
得到答案后的肖楚言带上笔录出来交给了徐秋生,吩咐徐秋生接下来应该如何做。
徐秋生打开笔录看了几眼,问:“你怎么知道他没杀陈柔萱,而是犯了别的罪?”
“他刚被抓来的时候,我试探他,他做出防卫的动作是用右手,说明他不是左撇子,而且还说了一句为什么只抓他。这说明他犯了罪,但不是谋杀陈柔萱。”
说完,肖楚言转身离去。
徐秋生恍然大悟,没想到这个新上任的队长还是有两把刷子的。
警局门口。
易初语:“你先去忙吧,我自己能回去。”
肖楚言像是没听见她的话,“走。”
易初语只得乖乖地听他的话,每次肖楚言话不多的时候,感觉都很冷淡,有种让人不得不屈从的强硬。
可能队长都是这样吧?不然何以让部下服从。
车子停在小区门口,易初语让肖楚言在这里放下她就行了,肖楚言没执着,停下车。
回到家里,易初语看着有些乱的桌子,将所有的垃圾都收拾好,打包进垃圾袋里。
黑色的垃圾袋装满了,易初语提着垃圾袋下楼去倒垃圾。
她住的这栋楼靠近小区门口,垃圾桶也在小区的门口。
将手上的垃圾扔进垃圾桶里,易初语一回眸,就看见了依旧停在小区门口的SUV。
隔着两棵茂密的树,易初语看见肖楚言一手拿着手机看,一手夹着一根烟,咬着,猛吸一口,极缓地吐出云雾。
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易初语回到家里,继续工作。
不知不觉,夜幕降临,远处高楼林立,灯火通亮。
易初语合上电脑,揉了揉脑袋,望一眼没有开灯而昏暗的厨房,有种不想动的疲感。
可一天不进米饭不好,那她出去买点菜来做饭好了。
换了衣服,易初语站在玄关处换鞋,提上自己的包包,打开门。
肖楚言站在外面,他家的门口,手上拿着钥匙,像是准备开门进去。
听到身后的开门声,他回过头,懒懒地掀起眼皮,瞅她一眼。
易初语:“你回来了?”
“嗯。”
接下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易初语有些生硬地问了个很大众而且任何时候任何场合都合情合理的问题:“你吃了吗?”
肖楚言将手上的钥匙塞回口袋,“没有。”
如果别人回这句,该如何接?
易初语想了想,答:“我也没吃,那你要来我家吃吗?我准备出去买菜做饭。”
“行。”
第8章 持续心动
两个人走到附近的菜市场买菜。
易初语还不太熟悉周围的环境,整个过程都是肖楚言在前面带着她。过了两条街,到了最近的菜市场。
只是现在已经很晚了,很多店铺都已经关了门。
易初语不怎么会做饭,她的厨艺有点差,身为一个经常吃外卖和泡面的死宅,太复杂的菜式不会,太简单的,会不会太没面子了?
纠结再三,她决定让客人做决定。
“你,你想吃什么呢?”
肖楚言望着前面的杂货铺,反问:“什么都可以吗?”
她在内心咆哮,当然不是!工序过多的菜式不行。
当事人现在很后悔,为什么刚刚会问出这样的问题,自己的厨艺,自己心里没点数吗?竟然也好意思请客吃饭。
易初语决定换一计:“呃,我们要不就在外面吃吧?现在时间也不早了,菜都不新鲜了,而且你现在应该也很饿了吧,不如就在这附近看看有没有什么好吃的?”
身旁的男人没答,轻笑出声,带着点点的无奈。
她没敢抬起头去看肖楚言,只是听着笑声也不知道他到底是愿意还是不愿意。
走到一家档口,肖楚言停下脚步,“你这是为自己懒得下厨找的好办法吗?”
易初语不得不跟着他停下来,支支吾吾:“也不是,就是,我怕我做的菜,你吃不下。”
“没事,你做什么,我就吃什么。”
话是这样说,但是你要是面露出难以下咽的表情的话,她也是很受伤的。
最后,去餐馆吃这个幻影破灭。
买了一些青菜和排骨,鸡肉回去。
易初语看着肖楚言手上提着的半只鸡,一时间心情复杂难言,就像是高中时期被老师逼着上黑板做数学题的窘态。
鸡肉,她根本不知道如何下手。
回到家里,易初语鼓起勇气,首先拿起鸡肉,手上的菜刀落下,鸡肉没被劈开,反而将菜刀卡在脊椎肉里。
肖楚言看不下去,拍了拍她的肩膀,“我来吧。”
易初语先是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颇为尴尬道:“明明是我要请你吃饭,你下厨好像不太好。”
“你这样做菜,不知道什么时候能有饭吃。”
“......”你说的有道理,所以刚刚干吗不去外面吃嘛。
厨房留给了肖楚言。
易初语在一旁打下手。
半个小时过去,几盘丰盛的菜端上来。
吃过晚饭后,肖楚言跟她说了她家里的情况,没有任何除了她以外的人来过的痕迹。
末了,肖楚言嘱咐她这段时间要好好待在家里不要乱跑,交代完后就回去了。
家里又只剩下她一个人,静谧无声。
今天的任务还没完成,易初语继续为她的小说而奋斗。
等她终于完成一万字的存稿后,已经午夜一点了。
坐在沙发上休息了一会,就去洗澡睡觉。
第二天,她起来时,已经将近中午十二点了。
起床洗漱。
易初语打算将昨晚没吃完的剩菜剩饭热一热就吃,刚打开冰箱,就听见大门外传来嘈杂的声音,像是有一群人围在她家门外,声音越来越大,还有人在猛烈地敲门。
她关上了冰箱,走到玄关打开门。
门一开,外面的一群人拥挤地往她身上挤过来,有两个女人手上还拿着话筒对准她,三四台摄影机对准她的脸,抢在最前头的女人手上的话筒直接撞到易初语的脸上。
突如其来的惊吓,易初语防不胜防,往后倒退两步。
可他们很过分,易初语往后退一步,他们就往前进。
结果,一群人涌进了易初语的家,打破了这一室的宁静。
“请问易小姐,你是因为陈小姐抄袭了你的文章,而对她起了杀心吗?”
“易小姐,你是不是早就对陈柔萱小姐心怀恨意?”
“昨天你去警局就是因为这件事吧?”
“易小姐,请问你现在的心情如何?”
......
约莫有十个人,七嘴八舌地抛出一个又一个的问题,口水直接往她脸上扑。
刚刚还没完全消散的睡意此刻消失殆尽,易初语被他们的话语吞没,叽叽喳喳的,她听着头疼,下意识地她伸出手想挡住眼前的摄像机,手机。
可有人偏偏不如她的愿,一个高大的男人一把拉住她的手腕,扯下,强迫她面对着众多的毒舌。
易初语猛地摇着头,嘴里说着:“不是我!不是我!请你们快离开。”
那些人怎么会听她的,他们看她柔软好欺负,更是嚣张起来,自以为站在道德和法律的制高点,对易初语判了“死刑”。
“劝你还是早点去自首吧。”
“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做了这种事情,迟早会被发现的,你逃不掉了。”
......
铺天盖地的谩骂和恶毒讽刺像海浪般将易初语湮灭。
被众多的人推挤着,易初语耳朵嗡嗡作响,连站都站不稳,用力地推开眼前的人。
只是他们人多势众,易初语被他们拉扯着,一个踉跄,索性捂着耳朵蹲下身,企图避开这群人的指控。
可他们还不愿罢休。
这个时候,有人站在门外怒吼一声:“你们干嘛?”
这群人还不愿停下那张嘴。
有一人闯进来,推开了团团围住易初语的记者们,一手擒住易初语的肩膀,暗暗地使了点劲。
易初语借着他的力站了起来。
肖楚言势如破竹地推开了堵在她家门口的人。
逃离了被包围的犹如密闭的空间,易初语的呼吸才顺畅了一些。
肖楚言将她包围在怀中,一人面对着前来兴师问罪的自以为正义的代表们。
浑厚响亮的声音在易初语的耳边回荡。
“没有证据跑来指控,这是诽谤,还擅闯民宅。这两条罪就可以送你们进派出所。”
其中一个女记者拿着话筒,明显不服:“你说是诽谤就是诽谤吗?易初语明显是嫌疑人,她当然有罪。”
肖楚言搂紧易初语的肩,将她往怀里带,让她的脸对面着自己的胸膛,另一只手握了握易初语的手腕,给她鼓励。
面对女记者的说辞,肖楚言冷言冷语:“你都说了是嫌疑人,那何罪之有?不想进派出所就给我滚!”
带头的男人看一眼满眼怨怒的肖楚言,转身跟身后的人低语几句,他们开始带着自己的设备撤离。
直到屋内安静下来。
肖楚言的手轻轻拍她的后背,没有出声。
易初语能感受到他在安慰她,缓了缓心绪,深吸一口气,垂着头,后退一步,衷心道:“谢谢。”
视野内,是肖楚言修长笔直的双腿,双手插在长款的风衣外套,而后,她看到,肖楚言右手从口袋里摸出了一颗大白兔奶糖。
无论如何,她是想不出为什么一个刑警队的大队长口袋里会有大白兔奶糖。
被闯入者惊扰的内心竟奇迹般地平静下来,风雨过后彩虹初现。
易初语盯着那纹路清晰的手掌心上的糖,愣怔住。
她从小是个吃货,尤其爱吃大白兔奶糖。
头脑的片刻空白,易初语觉得眼眶热热的。
一眨眼一闭眼的瞬间,她好像又看到了青春洋溢的高中时期。
那是高二体育课结束后,易初语坐在自己的位置上看书,坐在她身后的肖楚言打完篮球回来,大汗淋漓,利落的刘海沾上了些许的汗珠。
前面的同学将数学作业本传过来,易初语拿了自己的本子后,将肖楚言的本子递给他。
肖楚言接过道了声谢谢,肚子不合时宜地发出了一声咕噜的声音。
易初语莞尔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颗大白兔奶糖给他,“你运动完,补充点能量吧。”
那时候的他们青涩又充满对未来的向往。
肖楚言察觉到眼前女人的失神,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不吃吗?”
易初语望向他,抿着唇笑,尽力掩饰自己的情绪,“谢谢。”
她从肖楚言的手掌心拿过糖,拨开包装,撕掉糖衣,放进嘴里。
是多年前的味道,甜甜腻腻。
心里舒畅了不少,至少那些喧嚣带来的烦躁已逐渐消淡。
肖楚言收回手,看着她凌乱的发丝,想要伸出手替她抚平,却没有,瞥向落地窗的对面,道:“你的头发有点乱。”
闻言,易初语赶忙伸出手挠了挠自己的头发,压平翘起来的那搓刘海。
肖楚言:“你午睡要多久?”
易初语不懂他这么问的目的,面露疑色,“怎么问这个?”
“下午,跟我去一趟警局。”
“去干吗?”
“理一理你们这些网文圈的人物关系。”
易初语将奶糖顶到左腮,道:“今天起得比较晚,所以,不睡也行。”
肖楚言的眼神在她的脸上停留了片刻,继续说:“那我等会来找你。”
易初语点着头。
送走了肖楚言,易初语这才重新回到厨房,把昨晚的饭菜热一热。
吃完午饭后,易初语站在落地窗前活动了一下筋骨,想起今天的遭遇。
为什么那几个记者会知道这件事,而且还将她当成了杀人凶手,现在官方都没有公布的消息,他们怎么就肯定自己是凶手呢?
想不透,易初语不想再去思考这个问题,这都是刑警们要解决的事情,她一个小作者就不要瞎操心了。
估摸着时间,易初语换上鞋,推开门,正好对面的门也打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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