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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又向隅——AFion

时间:2020-12-18 09:55:47  作者:AFion
  “不想前些年这山匪经了几代,重操旧业。”那大人沉重道,“只到底是先帝赐下的寨子,历任官员未敢直接剿毁,不想倒是纵容了。”
  “李大人这话不对。”又有人站出,“方陛下问的是此前已经剿灭,如何死灰复燃,怎么到了李大人这儿,又没有剿灭了?莫非是前时有人虚报?”
  “陈太师说话可是要凭良心,老臣不过是陈述历史罢了。”李司监抬头,“陛下,老臣以为,这其中必是两件事情,当不可混。”
  “行了。”仰靖安捏了捏眉心,冷道,“今次山匪横行,便就是先帝有封,那圣旨有记,可是说得清楚明白。太师大人所言不假,这坞巢山匪前时已经下令查过,如何再起,确是问题。”
  这话,无人敢应,只因此事原本乃是东宫负责,那么最后结案的折子,也是东宫处理的。
  无人说话,仰靖安冷眼看下,面色更是不好瞧。
  “陛下。”陈学勤道,“此事此前东宫负责,怕是得问问太子殿下。”
  “太师大人,此事确实是太子殿下负责,可是这其后治理,乃是县郡之事,怕是时间久了,太子殿下当时剿灭,后续再起,就是县官之责了。”
  朝中众人这才纷纷讨论,同意有之,不同意亦有之。
  仰靖安心中着气,心口便就觉得闷了些,只挥了手,公公尖声喊了一声“默”,殿中才终于安静下来。
  “既是如此,这剿匪一事,看来很是难办。”仰靖安看了下边一眼,“诸位觉得何人前去合适?”
  宁侯方要行出,却是想起早先女儿的话来,偷偷望了陈太师一眼,脚下未动。
  “臣以为,既然本是太子殿下负责,此事,还是该由太子殿下去。”
  “臣以为不妥,太子殿下已经负责过一次,今次未免不公,还是得他人前去。”
  “臣以为,李大人此前言说了此案难办,涉及先帝亲赐寨子,既如此,必是要有皇家人去,太子殿下不去,如今朝中,谁又能去?”
  仰靖安等的便也就是这一句:“何须要皇子去?朕的旨,不够?”
  一语出,下边皆闭了嘴。
  “如今这匪患严重,朕倒是觉得,是历练年轻人的好机会。”仰靖安吐了口浊气,“擢考刚过,此事便就单行成立监司,司兵监主理,其他各司出新人辅协。”
  罢了他点向犹豫的人:“还请宁侯辛劳了。”
  “老臣——领旨!”
 
 
第九十五章 跑了
  待此事一决, 仰靖安便就往后靠在了龙椅上,公公颇有眼力地上前去:“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宁侯站起来站了回去, 大臣分列, 有人要行出,却是被抓住了手腕。如此,朝堂之上又是一片静默。
  众人打殿中出来的时候, 皆是瞧见外头立着的人影。虽是在肃穆的殿外,他却是叉手在腰间,正抬头瞧着那宫铃。
  陈学勤瞧了一眼, 到底是唤了一声:“蒋公子。”
  “嗯?”蒋岑回身, 对上大家探究的眼,笑了一声, “诸位大人早上好呀!”
  宁侯立在陈学勤身侧:“蒋公子热血心肠, 若非今日有蒋公子街上救人, 怕是这么大的事情, 便就此湮灭了。”
  “什么事?”蒋岑问道, “哦!是说那个坠马之人么?嗐, 陛下可有说我多管闲事?”
  众人面面相觑,还是陈学勤先行开的口:“蒋公子等在这里, 难不成不明白什么事情?”
  “大人说我?”蒋岑指了指自己, “今日求见陛下,乃是家父所托,陛下召见。不想半道碰上个坠马的, 他身上有诏牌,又跑死了一匹马,可见是十万火急, 我便就带来了。怎么?陛下还是怪我了?”
  “依蒋公子意思,乃是陛下先行传召?”
  “不然呢?我天大的胆子,敢在这殿前候着?”蒋岑摸了摸自己的脖颈,“大人,我惜命着呢!”
  怕是再说下去也没有个准话,陈学勤便就抬手虚虚作了揖:“如此,蒋公子稍候吧,我等,就先回了。”
  “诸大人慢走!”
  众人方行下台阶,便就听殿内公公出来:“蒋岑公子可在?”
  “在!”蒋岑过去,“公公。”
  “公子随奴才去乾心殿。”
  “是!”
  陈学勤与李司监乃是分领了两路大人出去,闻声皆未留步,行前分道扬镳,寒暄间,已经有马车缓缓驶出,往东宫去。
  “李大人的意思,父皇因为一个自称坞巢来的人便就要彻查山匪一事?”玉扳指在微显苍白的指上缓缓被转了几圈,终是停了下来,仰桓站起来,“此人身上有诏牌?”
  “听蒋岑的意思,是如此。”回声的正是方才殿上与陈学勤对峙的司户监大司监李震歧,“若非是诏牌,怕是蒋岑再特立独行,也不敢如此行事。”
  “以李大人看来,可是父皇已经起疑?”
  李震歧想了想:“不能确定,但是陛下确实早年便就设下过各处监察使,且是私授的诏牌,见者一路不得拦行。此人身受重伤,那马司户监拉下去,乃非良驹,可见此人一直未曾表明过身份,便是马匹也是临时调用,现下坞巢混乱,他要出来必定要带上诏牌,带了,便就会被我们,或者是皇后那边的人盯上。”
  “如此推来,他那一身的伤也是有解。”
  仰桓却是没有吭声,半晌才道:“如此推来,他一个人能冲出重围,便才是问题。”
  “殿下的意思,是有人刻意相帮?”李震歧顿了一下,猛地惊住,“那陛下——”
  “哼。”仰桓冷笑了一声,“父皇想保下的人,会出错么?”
  “殿下,那这事……”
  “这事,便就看父皇如何做吧。”仰桓看了他一眼,“李大人,如今本宫虽是不再禁足,可父皇已然是不再信任,这朝堂之上,本宫便就只能交由你看顾。”
  “殿下哪里的话,老臣在所不辞。”
  “本宫自然信你的。”仰桓伸手拍了拍他,“李大人,前时父皇还曾提醒过本宫,这司户监里的人,总也不可全信。李大人,可明白本宫的意思?”
  “明白的!明白的!”李震歧跪下。
  “李大人这般客气做何?起来吧。”仰桓扶他一把,本显羸弱的人,力气却是甚大,李震歧这膝盖到底无法着地,便重又站好。
  “殿下,若是找着司中内鬼……”
  “杀了。”仰桓笑着,“想什么呢?难道还要留着过年不成?”
  “是!”
  “至于宁侯那边……”仰桓顿了一下,“看来,有的人,终究是不堪大用。”
  李震歧只顾抹了一把额上汗意,又听他问道:“蒋岑今日进宫,也是父皇召见?”
  “是,言说是受蒋贺所托。”李震歧垂头道,“只是不知何事,不在殿上,却是被公公领去了乾心殿。”
  “乾心殿。”仰桓点头,“看来,非关国事。”
  “蒋贺守在边关,非关国事,那又是为何?”
  一问出,李震歧终是看出面前人眼色,退了一步。好在仰桓并没有在意,轻轻叹了一气道:“至于这有用的人么,到底是抢着要的。”
  说着瞧了瞧自己的掌心,复又背了手去:“既然没扣住人,便就算了,尚不到最后时。”
  乾心殿内,仰靖安握拳抵了心口,稍息才抬眼看向走进来的人,此人气宇轩昂,一身官服套在身上反显得拘束了,似乎这样的人,就该是驰骋沙场的。
  “参见陛下!”
  蒋岑朗声,却是听见那案前人忽问道:“蒋岑,如你这般,不去军中,不觉可惜么?”
  躬着的身子微微直起,蒋岑看了那人一眼,回道:“这是陛下第二次这般问微臣了。”
  仰靖安与他对视一眼,少年人眼中清朗,片刻他才挥了手:“起来吧。你既是为了予人一个平顺,便就莫要相负。”
  “自然不会。”蒋岑直起背。
  “今日找你来,确然还为了一件事。”仰靖安歪了头,公公便就递上了玉玺来,替他摊开一页圣旨,“朕答应过你的事情,便也不会食言。”
  蒋岑眼见着那玉玺在他手中,迟迟没能按下,耳中又闻他道:“蒋岑,你父亲镇守边关,数年如一日,乃是忠臣,亦是大兴之幸。这么些年,他从未与朕有所求,连年拨下的赏赐,也全数被他用在了蒋家军上。如今他这一求,朕肯定会满足。”
  “只望你也莫要负了你父亲的一番心意。”
  蒋岑抬眼,应声:“陛下放心,微臣省的。”
  如此,那玉玺终是盖了上去。公公端正捧起来端给了蒋岑:“蒋公子,谢恩吧。”
  “微臣——谢主隆恩!”
  “还有一封,朕命人送去秦府。”仰靖安笑了笑,“可满意了?”
  “太满意了!”蒋岑喜形于色,拜了下去,“微臣……”
  “别说了,回去见你的小未婚妻吧!”
  “是!”
  秦青这方出进得药馆,便就被人请回府去,众人面上喜庆,那带了圣旨的公公更是笑得和暖。
  秦青眼见着秦知章也立在当场,直待接了圣旨,仍是迷茫。
  秦知章亲送了公公回来,瞧见被围了一圈的女儿,原想说些什么,却是抿了唇。
  秦青自上得前去:“父亲。”
  “嗯。”
  “女儿的婚约,不是一早定下?如今怎么陛下又亲赐了婚?”
  秦知章瞧了一眼:“那你得问问蒋岑,这赐婚是他求来的,你可问问他,可是怕你跑了。”
  秦青面上一红,便就见那向来严肃的父亲竟是微笑着往后行去。
 
 
第九十六章 缘分
  这是秦青这辈子第一次领圣旨, 领了就这般拿在手中,实在有些分量,芦苇自边上瞧着:“小姐, 可是要收起来?”
  “嗯。”秦青回身将圣旨给她, 小丫头比她谨慎得多,捧得仔细,叫她险些笑出声来, “去寻个盒子装好收进房中便是。”
  “是!”
  兜兜转转,到最后竟然还是被赐了婚,只是她毕竟此时未及笄, 并未有落时间, 单写了择良辰时日完婚。
  是有什么让蒋岑放不下心的么?
  想着,秦管家便就进了院子:“小姐, 公公前脚走, 后脚这正主就来喽!”
  “管家说的谁?”秦青问完才想起来, 还能有谁, 敢情现在是全府上下都开始打趣自己了。
  “小姐这不是明知故问了, 这时辰紧着来的, 自然是未来的姑爷!”
  “管家!”
  “好好好。”秦管家拢着手,“小姐自去, 老爷说了, 小姐记得分寸,莫要忘了时辰便是!”
  “……”
  芦苇赶回来的时候,却是不见了小姐, 只看见秦管家乐呵呵瞧着院中药圃。
  “小姐呢?”
  “跟蒋大人出去啦!”
  “出去了?!”芦苇跺了下脚,“小姐一个人出去了?!”
  “哎呀你这丫头,怎么这般不懂事。”秦管家拍拍手站起来, “蒋大人还能伤着小姐不成?”
  “可是小姐她一个人……”
  “加上蒋大人不就是两个人了么?”秦管家堵了一句,“好了好了,你且等着便是,老爷在府里呢,小姐定会回来的!”
  “……”芦苇觉得没办法跟他说话的。
  难得,秦青出去的时候瞧见门口停着一辆马车,上边挂着蒋字,看来是把祖母的车给拉来了。
  “上车!”蒋岑笑吟吟招手。
  秦青下了台阶,没瞧见木通:“就你一人?”
  “昂!”蒋岑点头,“不然还能有谁来?”
  “那这马车……”秦青愣住,“你驾?”
  “我驾!”
  见她未动,蒋岑便就从车上跳下来,作势要来抱她:“放心,我技术好着呢!”
  “我自己上!”
  蒋岑这才退后一步,瞧着她上前来,伸了手过去:“扶着我还是踩着我,你自己选。”
  秦青无法,这才在他腕上搭了,被他使力一抬,上了车去,她坐在车门口,掀了帘子问他:“去哪?”
  “去了便知!”蒋岑神秘兮兮的,将她帘子给盖下去,“坐好了!”
  马车嘚嘚,边上街市的声音一一退去,稍作停歇便就加速行进起来。秦青这才复又掀起帘子:“我们出城了?”
  “是呀!”有风声,蒋岑往后微倾,朗声道,“城里拘束,不好玩!”
  秦青侧了腿过去,免叫他往后靠了空,男人回头瞧她一眼,被她伸手摆正了脑袋:“好好驾车!不准看我!”
  “好,不看。”蒋岑低声笑起来,直直倒在她腿上,秦青不察,忙慌又抬手去抵住他背,发现是故意,气得就撤了支力。
  气不过,又去捏了他腰间。
  “哎呦,哎呦!别!”蒋岑扭身,“驾车呢!别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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