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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嫁给侯爷很难收场——瑞曲有银票

时间:2020-12-18 10:00:30  作者:瑞曲有银票
  岳清嘉握着装了水的树叶,递给病号:“喏。”
  病号并不伸手来接,反而扬眉问她:“娘子不打算喂我?”
  岳清嘉:“你不是有手吗?”
  康子晋扬起笑来,对答如流:“为夫这手,伤了。”
  岳清嘉感觉到一阵头冷,她为难不已:“可是…你以前不喜欢我喂你喝水的。”
  康子晋笑容一滞,很快便恢复了淡定:“是么?为夫不记得了。”
  “?”
  岳清嘉:“艹!”
  康子晋耳朵总是好使的:“娘子…方才说什么?”
  岳清嘉连忙找补:“草、草色遥看近却无。”
  “……”
  康子晋笑得温柔:“倒不知…娘子还是位才女。”
  这是岳清嘉没有过的船新体验。
  这侯,失个忆,连脾气都变了?
  她蹲下身,握着那卷树叶往前送。
  昏黄且摇曳的火光之下,康子晋一脸虚弱地靠着墙壁、病病歪歪的样子,让她差点来上一句“大郎,该喝药了。”
  康大郎安安静静地,在岳清嘉手里喝着水。
  夜间,这崖底很静,山洞里更静,除了火堆发出的轻微噼啪声响,更有存在感的,就是他喉咙吞咽的声音。
  一下、两下、三下,无聊至极的岳清嘉在心里默数着。
  男人的喉结高高凸起、随着他的吞咽,缓慢但有力地起伏,要用她见惯的词来形容,大概…是又苏又欲?
  喝过水,男人的喉结再度滚动了下:“多谢娘子。”
  岳清嘉讪讪地笑了下:“不用客气,这是你该谢的。”
  二人并排而坐,岳清嘉正琢磨着要说些什么,就听康子晋低声问:“娘子可用过吃食了?”
  岳清嘉点头:“我吃了果子的,就在洞外的果树上摘的,虽然有点酸,但将就着还是能吃的,你要是饿了告诉我,我去给你摘。”
  康子晋低声:“委屈娘子了,待明日,为夫便出去寻路。”
  “这么急?”
  要是明天就找着了路,她绞尽脑汁搞的新身份,岂不是立马露陷儿了?
  见康子晋侧头看自己,岳清嘉连忙打着手势解释道:“我是说,等你伤好得差不多了,再去找路也可以的,你瞧,你还发着烧,身上又有伤。”
  康子晋:“……”
  她还知道自己身上有伤?
  没有医者诊视,不好好处理伤口,他这伤,何时得好?
  康子晋沉着眸,臆测道:“娘子…不想离开这处么?”
  岳清嘉找借口:“成婚这一年来,你经常不在家,咱们相处的时间加起来也不是很长,这下头风景还不差的,刚好给咱们过二人世界…”
  这样的话,自然惹得康子晋再度抬眸去看她。
  即使是微俯着头,即使是周遭不甚明亮,他也能看得出,小姑娘那张俏脸,是攀上了些霞色的。
  她黑如鸦翎般的长发披在肩后,星眸半掩,因为羞意与不安,她的玉齿轻咬着下唇,那双唇,纤巧、红润,且诱人。
  胸膛奔突间,康子晋突然发现,自己对她的冲动,竟然已经到了需要克制的地步。
  敛起神平复了下,康子晋略一思索。
  她这意思是…想跟他单独相处?
  也罢,成全她了,左不过,是他这伤拖几天而已,左右…他早已经认栽了。
  “时辰该是不早了,睡罢。”
  扶着墙站起身来,康子晋拾起鞓带,试图扣上,可才低下头,就一阵发晕。
  “我帮你。”
  岳清嘉也站了起来,从撑着墙壁的人手里接过鞓带,三两下,就给扣好了。
  康子晋眼前不再发黑,他盯着岳清嘉,目光闪烁:“这鞓带解与合,娘子倒是熟练得很。”
  岳清嘉不好说是在梦里跟他学的,只能装没听见,并用另一个问题去转移他的注意力:“你不睡么?”
  康子晋倒也没追问。
  他走到火堆旁,摁着腹间的伤口,缓慢蹲了下去,淡声道:“娘子先睡罢,为夫白日里休憩过两场,并无睡意。”
  虽未出去查探过,但他并非未曾在山野间过过夜的,荒凉之地,向来,也是野兽毒虫出没之所。
  她知生火取暖,却未必知这火真正的用处,是驱赶那些食肉兽禽,若夜间无人看守,见不到活物移动,自有暗中窥伺的兽禽会逼近扑食。
  岳清嘉还真的困了,她打了个呵欠,用手背蹭了蹭眼睛,呢喃道:“行罢,那我先睡了,要有事你叫醒我。”
  康子晋拔了下火堆,温声应了。
  没过一会儿,身后就响起微微的鼾声。
  也就是人睡熟了,康子晋才起身解下自己的外袍,在火上烤了烤,再盖在了岳清嘉身上。
  默默看了她一会儿后,康子晋起身,垂眼望着自己被撕得跟狗啃了似的中衣,无奈地摇了摇头。
  今日这情形,若是换了普通女子,恐怕就会待在原地惶惶不知如何是好,只会呜咽流涕地,等着他转醒。
  她倒是能干得很,这样看来,这心大,竟然也能算得上是个长处了。
  只是这事因…
  康子晋想到白日里的事,眼中冷意剧增,他拾起方才取下的哨箭,走到洞外。
 
 
第59章 空欢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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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骄阳腾空之际,岳清嘉才悠悠转醒。
  她本来是靠坐在洞壁的,不晓得什么时候躺到了地上, 身上还披了件紫绀色的外袍。
  岳清嘉坐起来,开始日常发呆。
  她发了多久的呆, 坐在旁边的康子晋就一言不发地看了有多久,直到她倒吸一口长气,完全清醒了过来。
  “醒了?”
  “嗯。”
  “衣裳。”
  “哦。”
  康子晋套上外袍,很自然地, 把鞓带递给她:“有劳娘子。”
  岳清嘉竟然也接得很顺手,起身, 帮他系好腰带后,突然发着怔说了句:“要不,咱们还是早点找路回去罢?”
  康子晋理着领缘的手一顿:“你昨日,不是说想多待几日?”
  岳清嘉摇头:“还是算了吧,你身上有伤, 得尽快找大夫瞧瞧。”
  康子晋却轻描淡写:“小伤罢了,止了血,便无大碍。”
  岳清嘉被他这豁达给吓了一跳:“你昨天烧成那样, 而且腰上的皮肉都翻出来了, 还是小伤?”
  康子晋扬唇:“娘子…可是在提心为夫?”
  虽然守了一夜,他却莫名神清气爽:“娘子宽心, 待为夫这余烧退了,便去找路。”
  “你还烧着啊?那要不要,先给你找点药敷一敷?”
  岳清嘉虽然不大懂药理,但大概晓得他昨儿个发烧,应该是因为腰腹那里的伤口。
  康子晋目中染笑, 忍不住屈膝,伸手在她头顶揉了揉:“好。”
  突然被挼了下的岳清嘉浑身都不自在,还好康子晋很快就收回了手,问她:“中午想吃什么?鸟禽、还是鱼兔?”
  岳清嘉:“呃,你饿了吗?外面有果子。”
  康子晋拦住打算去摘果子的岳清嘉:“过于酸了,别吃那些,想吃什么?我去寻来。”
  “你行吗?”
  不能怪岳清嘉发出这种疑问,明明眼前这人,昨天还虚弱得一批。
  不想跟她讨论自己行不行的问题,康子晋目光幽幽地看着她:“为夫不是猎户么?记忆虽失了,但本领应该尚存,捉擒这些,当是不在话下的。”
  岳清嘉被看得阵阵心虚,随口回他:“那、那捉几条鱼罢,你身上有伤,不适合做大动作。”
  康子晋唇畔越加上扬了些:“好娘子,果然体谅为夫。”
  *
  约莫半个多时辰后,岳清嘉坐在洞外的一个新火堆前,无所事事地盯着不远处,在溪边处理鱼的男人。
  她原来以为这侯是个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没想到还懂这些。
  她还以为,就算他捉到了鱼,也是让她去处理,毕竟他一个养尊处优的侯爷,一点都不像是会屈尊、会亲自动手去剖鱼的。
  看起来,也不是太废。
  托腮看了一会儿,岳清嘉又陷入抓狂中。
  一方面,她在担心自己表姐,另一方面,又觉得自己昨天扯的谎——草率了,真的草率了。
  逗留在这儿,虽然可以和这侯单独相处,但这里的环境连简陋都谈不上,吃喝拉撒都是个问题,而且最重要的是,他们迟早是要回去的,这一回去,她扯的谎就得露陷儿,恐怕到时候那个场景尴尬得,她都能用脚趾抠出一整座凡尔赛宫来。
  岳清嘉脊背垮下。
  娘的,这侯到底哪年哪月,才能看到她平平无奇下的优秀啊?
  “累了?”
  一道声音从头顶传来,是康子晋回来了。
  拿烧火棒在脚边胡乱涂乱的岳清嘉抬起头,看他拎着几条被处理干净的鱼,闷闷不乐地答了句:“没有。”
  正打算去接他手里的鱼,康子晋避开了:“有腥味,你别碰。”
  他径直坐下,拾起洗净的枝条,慢条斯理地把鱼穿好,再架到火上去烤,姿势极其优雅熟练,又很是不拘小节,和岳清嘉印象里极度讲究的侯,截然不同。
  二人静坐无语,片刻后,康子晋抬眼,攫住对面那个,时不时就看自己一眼的人:“娘子可是有何话要说?”
  被抓包的岳清嘉缩了下脖子,试探性地问:“你真的…一点记忆都没有了吗?”
  康子晋凝神,似乎是很努力地回想了一下:“有些模糊的记忆,但,仍是不大能想得起来。”
  诶嘿?
  岳清嘉在心里猛拍大腿,两眼亮得跟镶了钛合金似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都这样了,她要不想回去被人戳穿,就赶紧趁机攻略,孤注一掷、破釜沉舟!
  意识到自己高兴过了头,她赶紧把视线投到地上去,声音佯装沮丧与伤心:“那你、你肯定把咱们俩的以前都给忘了…”
  康子晋一双瑞凤眼中,带着点点促狭的笑意:“不如,娘子细说说?兴许,为夫听着听着,就记起来了呢?”
  清晖普照的晴天,碧空蓝湛湛的,春风轻得像婴儿的鼻息一样,和煦,且微微薰人。
  在岳清嘉的嘴里,康子晋听到了他们‘夫妇’二人的过往。
  她说,自己偶然在街上看过她一眼,被她的绝色姿容给震撼到了,当场惊为天人,对她一见钟情,自此,日思夜想都是她。
  可她是官宦人家的女儿,他只是个粗鄙的猎户,不通文墨,又没什么银钱,因而自卑至极,虽对她念念不忘,却迟迟不敢开口表露心迹,更不敢求娶。
  后来,他被思念和爱慕所折磨,终于忍不住鼓起勇气,去了她府里,从粗使小厮做起,一直费尽心机接近她、讨好她,最终,感动了她。
  而她本有桩门当户对的婚约,可为了和他相守,她放弃了和那位官宦公子的婚约,义无反顾地和他私奔。
  他抱得美人归,感激她放弃了优渥的生活,她说,他宠她入骨,每回打猎换来的银钱都尽数上交,一回家,就黏得她走不动路。
  她还说,自己待她如珠似宝,舍不得让她做任何的家头细务,就连衣裳鞋袜,都是他亲自为她清洗晾晒的,恨不得把吃食都直接喂到她嘴里去。
  此女还振振有词地找佐证:“不然,你怎么能把鱼烤得这么香?都是我调.教有方。”
  调.教?
  康子晋眉梢一抖,眼神变得极为难言。
  她平日里,都看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不用问,指定是康宛妙教的,看他回府后,不把康宛妙那些个□□秽册给烧个精光!
  康子晋叹了口气:“娘子不慕权贵,跟着我…受苦了。经娘子这么一提醒,似乎…忆起些许片断了。”
  “?”
  忆起什么片断?这就被她忽悠瘸了么?
  岳清嘉接过喷香的烤鱼,听他这么说,还顺杆爬,提起要求来:“受苦不受苦的,倒没什么,只是,你得努力找回以前的感觉啊,不然,就我一个人记得,那多不公平?我抛弃父母双亲、背离家乡,跟你私奔,到头来你整个失忆,把所有事都给忘了,你对得起我么?你想想,我得有多伤心?”
  唔…看起来是挺伤心的,连撕啃鱼肉的劲都大了许多。
  康子晋摇头忍笑:“娘子说得对,为夫断不能辜负娘子,为夫…会努力的。”
  早就饥肠辘辘的岳清嘉满意地点点头,她低头吃着鱼,可背后的头发总往胸前跑,简直让人不胜其烦,偏过头,正打算要单手把住头发,就见康子晋手里跟变戏法一样,拿出支莲玉簪递给她:“娘子用此物绾发罢。”
  想了想,他收了那簪子起身:“还是为夫亲自,帮娘子绾发罢。”
  岳清嘉愣愣怔怔地,让他在自己头上盘弄。
  康子晋本是一时心血来潮,他想着,自己少时在军营里头,无有小厮随从时,也是自己束发,这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这样想当然的后果,就是到了最后,岳清嘉脑袋上成功顶了个四不像的道姑髻。
  岳清嘉倒是不在意这些,她一边啃着烤鱼,一边问他:“簪子哪儿来的?”
  康子晋微微一笑:“也许…是你我坠崖前,我本打算要送给娘子的。”
  其实他袖囊里,还藏着另一只被她当掉的金镯,只是现下,不好拿出来罢了。
  说着话的时候,康子晋的目光在某处定了定,接着,他不动声色地,对那处打了个手势,过了会儿,对岳清嘉说道:“娘子就在此处不要动,为夫离开片刻,很快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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