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国芝这下明白叶知秋是故意涮她的,也把脸面给抹下来了,“嫂子,我马上就出嫁了,我哥赚得多,给我添一床被子,不过分吧!”
“是不过分,但谁答应你了?你三哥答应你了还是我答应你了?谁都没答应,你就从我柜子里把锦缎和棉花都拿出来了,这就是老太太和老爷子教你的东西?在娘家偷嫂子的东西,出嫁之后是不是婆婆的东西也不打算放过?”
“还有一点,我这种分家出去单过的儿媳妇不清楚老林家的情况,老林家已经穷到这种地步了,连个闺女的陪嫁都给不起?还是说教出了这种手脚不干净眼皮子浅的闺女是打算嫁出去祸害人的?”
“等你出嫁的时候,我还得好好问问呢,你要嫁的是龙潭还是虎穴,男人就没本事到那个地步呢,还得指望儿媳妇从娘家偷点东西带过去?”
林老太的脸都已经气白了,她看出叶知秋面上的和善都是装出来的,也懒得再同叶知秋装婆善媳贤的戏码了,咬着牙根问,“你少在我这儿装这一套,说吧,你到底是干什么来的?没事做就赶紧回去,别在我眼跟前讨嫌碍眼!”
叶知秋伸出手来,把这段时间在炊事班养得白白嫩-嫩的手心摊到林老太面前,说,“既然老太太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从我们那边拿了多少东西,都拿出来吧,别逼我一桩桩一件件地要,不然事情闹大谁脸上也不好看。”
林老太气得都不想同叶知秋在一个炕上坐了,“当初是你说的,不知道啥时候回来,你的工分都让我们给领了,让我们帮着照看那院子,难不成你现在要变卦?”
“可你们帮忙照看院子了吗?除了从我那边往你这儿搬东西外,你们还做过什么人事?院子里的草都快过脚踝了,你们帮忙处理过?我同你们说工分兑了粮食可以给你们,那是你们帮忙照看院子的报酬,你们都没看院子,凭啥拿粮食?”
“我都不好意思出去说,一块黑胶布也就三块钱,买来能用好多年,老太太你怎么好意思把我拿来遮柴火的黑胶布拿走,柴火一根都不留?除了柴火之外,还拿了啥,赶紧都拿出来,我就当你们是借来用了,不然我待会儿就出去找人唠嗑去,好好说道说道老林家的事儿,我倒要看看国芝明年还能不能嫁出去!”
林国芝被叶知秋这么明晃晃地威胁,当下就气哭了。
林老太也被气得胸闷气短,她咬牙切齿地问叶知秋,“你害了国芝的名声,对你有什么好处?你也有闺女,走出这家门,谁不说老林家是一家人?”
叶知秋被吓得跳了起来,“可别乱攀关系,早就分家了,谁和你一家人!怎么拿我的东西,就怎么给我放回去,我勉强能认作是借你们用了,柴火我都数过的,两千一百多根,少一根都不行!不然我就出去好好找人说道说道,明年林国芝就别想嫁出门了!”
撂下这狠话后,叶知秋就抱起那床被子雄赳赳气昂昂地走了,前脚才出老林家的院门,后脚就听到了林国芝崩溃尖叫的声音,其中还夹杂着林老太那关于‘家门不幸’之类的咒骂。
叶知秋回头回了一句,“摊上这样不干净的人家才是真的家门不幸!”
林老太隔壁院子的门开了,采蜜婶子探出头来,瞅了叶知秋一眼,问,“老三家的,你回来了?我听着声音就像是你!咋了,又同你婆婆吵了?”
叶知秋听到林老太那屋子的门开了,嘴角一勾,故意大着嗓门说,“采蜜婶子,我同你说道说道这老林家的事,真是……”
“老三家的,你们刚回来,肯定缺东西吧,我现在就让国材给你送过去!你赶紧回去吧,家里的火生了没?我让国华和国夏给你们送点柴火过去!”林老太中气不足地说。
叶知秋冲采蜜婶子拍了拍怀里抱着的被子,道:“我婆婆最近改邪归正了,你瞅瞅这被子,虽然锦缎和棉花是我出的,但老太太也出了苦工啊,这么厚实的一床被子,做出来可得费不少功夫!采蜜婶子,我先回去拾掇,改天再来找你唠!”
屋内的林老太险些被气死,哪有倒霉儿媳用‘改邪归正’这种话来形容自家婆婆?还有叶知秋说的那最后一句话,别把她当傻子,可不就是威胁她,告诉她说,如果东西送不过去,她就同李采蜜抹黑老林家?
第17章 离婚!
叶知秋神清气爽地回了家,进家门时,林国栋正领着两个兔崽子收拾院子,林英拧着个帕子蘸着凉水开始擦擦抹抹。
林国栋见叶知秋抱着一床被子进门来,疑惑地问,“从哪儿弄来一床被子?”
叶知秋冲林国栋翻了一个白眼,没搭理林国栋就进屋去了。
林国栋一脸懵逼摸不着头脑,他问林刚,“你娘这又是咋了?刚刚出去的时候不还好好的,怎么又拉下脸来了?”
林刚哪里知道大人之间的那些弯弯绕绕,往常叶知秋就算是同老宅那边置气,也不会把那些情绪带到孩子身上,只有年岁稍大、心眼稍多的林英能够猜到一些。
林英是认识那块被她娘当成宝贝压了箱底的锦缎的,这会儿见叶知秋臭着一张脸抱了被子回来,再联想一下院子里少了的那些东西,以及当初她娘带着她们姐弟三个出门时说过的话做的事,顿时紧张了起来。
林英仔细瞅了瞅叶知秋的脸色,见叶知秋的那脸色黑得都快拧出墨汁来了,赶紧放下抹布,如同做贼一样,蹑手蹑脚地溜出屋子,跑到正在清理院子的林国栋身边,鬼鬼祟祟地提醒林国栋说,“爸,我娘肯定同我奶去吵架了,我回来就发现咱家院子里少了很多东西,而咱家门上的钥匙我娘只给了我奶……你看到我娘刚刚抱回来的那个被子了没,那锦缎是我娘压箱底存着的,她自己都舍不得用。”
林国栋感觉天上突然掉下个紧箍咒来,一下子就把他的脑壳给束紧了。
此时此刻,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要完犊子了。
就在林国栋纠结该怎么安抚叶知秋时,林老太黑着脸领着林国华、林国夏和林国材,后面还跟着哭哭啼啼的林国芝,一人手里拎着一大堆东西进来了。
林国华、林国夏兄弟俩一人背着一捆柴火,林国材更是直接拖了一个板车,板车上面满满当当都是柴火。
林国栋太久没见林老太,见面还有些激动,他站起身来拍了拍手上的土,问林老太,“娘,你怎么过来了?”
林老太原本是有些担心林国栋身体的,可这会儿看林国栋气色很好,也没有缺胳膊少腿,顿时就不担心了,她冲林国栋冷哼了一声,“还不是你房里的婆娘闹的?”
林国芝哭哭啼啼地过来扯着林国栋的胳膊告状,将林国芝连一床被子都舍不得给她的事情添油加醋地说了。
林国栋闷声说,“行,我知道了,待会儿我和你嫂子说。”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叶知秋那凉凉的声音自身后传来,“有什么话不能现在说么?还用得着待会儿说?现在就说吧,老太太你要不觉得丢脸,就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孩子也都在呢,讲讲你都干了些啥,让大家伙听听。我看看隔壁的翠花婶子和枣花嫂子在不在,让大家伙儿都过来评评理,看看你老太太多么会做人。”
林老太一下就没了声,她咬牙切齿地看着叶知秋,憋了好一会儿才理直气壮地憋出一句话来,“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在讹我们,当时你放在后院的柴火就那么一堆,一个板车都没放得下,哪有两千多根?”
“是啊,我就是在讹你,问都不问就拿走了,我不得回来收收利息?”
叶知秋环抱着双手,倚着门框站着,不屑地嗤笑了一声,“老太太,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个什么德行,老白莲花习惯了,在我这儿装什么柔弱呢?”
“林国栋回来一次,你就给我上一次眼药,你可真有能耐。我本来都想把这事儿揭过去,林国栋身子不大好,我不想让他知道这些糟污恶心事,既然你现在捅出来了,那我也就不给你留脸了。”
“当初我们怎么说的?我带着孩子去照顾林国栋,我赚的工分兑的粮食都给你们那边,只求你帮忙过来看看院子,你看看这院子,你给看过?难不成我的工分还在队长那工分本上记着?还是说我那工分兑的粮食你们一口都没吃?”
“我夏收后走的,一共没半年时间,回来后院子里的草长了有半人高,家里的东西都快被人搜刮干净了。林国栋你不是找不到柴火么?你不是说我诓你骗你唬你么?现在你知道了吧,我没记错地方,更没诓你骗你唬你,柴火原本就在后院棚子里放着来着,是被你老娘拿走了。”
“你老娘不仅拿走了柴火,我遮柴火那块黑胶布,你也见过很多次的,被你老娘拿去遮房顶了。怎么,老林家就破落成这样了?就算三房分出来了,那边也有四个儿子一个闺女呢,还得你老太太过来三房这边顺点儿东西回去才能把日子过下去?”
“有钱没钱都得嫁闺女,你老太太有本事的话,给你闺女陪嫁房子票子都行,没钱也有没钱的嫁娶方法,两斤黄豆一斤小麦也是娘家情谊,轮得到你老太太从我房里拿了锦缎和棉花去打肿脸充胖子?”
“林国栋,你瞅瞅你哥你弟你妹子你老娘手里提的东西,都是我去沈城那边给你做牛做马时从我这房里‘偷’走的!那锦缎我压箱子都舍不得用,你老娘拿了我的东西来装大方!”
叶知秋原本因为林国栋回来了,不想让林国栋夹在她和林老太之间难做,想把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去,没想到林老太这个老白莲还领着闺女上门来哭诉了,这可把她给气炸了。
林老太被叶知秋怼的无话可说,她又看到隔壁邻居都已经凑到了门口看热闹,感觉一张老脸都被踩到了泥里,她红着眼看向林国栋,“国栋,你房里的婆娘就这样作贱你老娘的脸,你也不管管?你也不管管?”
老白莲全身都是戏,一句话被她说得哀婉十绝,都带上了哭腔。
叶知秋最看不惯的就是这种恶人先告状的样子,她冷笑出声,“脸是自己挣的,不是别人给的。老太太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收了我的工分和粮食就踏踏实实看院子,会出现今天这事儿?”
“我都同你好声好气说了,把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我给你脸,不对外声张,你还有理了?真是能耐,做了贼还有脸带着你闺女上门来挤几滴马尿?就算我今天作贱了你的老脸,也是你自己不要脸了,把脸甩在地上让我踩的。”
林国栋突然出了声,他虎着脸冲叶知秋说,“够了!一块锦缎值多少钱?一块黑胶布值多少钱?给就给了,我这么多年不能在老两口跟前尽孝,给点儿东西就要你命了?你非要把事儿闹成这样,让全家人都下不来台?”
叶知秋一下就愣住了,她看着林国栋那张脸,感觉自己的一颗真心都喂狗吃了,那狗的肠胃还不大好,吃了她的真心还拉稀,最后反倒怪到她头上来。
叶知秋突然感觉自己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半,像是有一桶冰水兜头浇下,头脑清醒了,心也凉了。
她什么都没说,转身回了灶间,扶着放碗筷的柜子深吸了几口气,定了定神,然后坚定地从碗筷柜子里拿出一只碗来。
她走到灶间门口,当着院子里所有人的面以及门口看热闹那些人的面,咬牙将手里的碗高高扬起,重重摔了下去。
‘嘭’的一声,陶碗落地,四分五裂。
院子里的所有人包括门外站着看热闹的那些人都被吓了一跳。
碗摔了,这代表日子不打算过下去了。
十里八乡,只有那些实在过不下去的人才会当着众人的面摔碗。碗一摔,也意味着月老牵的红线断了,夫妻缘分尽了,姻缘也应声破碎了。
叶知秋红着眼眶,冷笑着看向林国栋说,“这日子你自己过吧,我不同你过了!”
林老太被吓得一哆嗦,林国芝也被吓得大脑空白,院外看热闹的那些人旁观者清,这会儿终于反应过来,赶紧进来劝架。
“国栋家的,不要说气话,更别在气头上做事!”
“是啊,都三个孩子了,你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得为三个孩子想啊……”
叶知秋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她用袖子擦去挂在眼眶里的泪,扭头问林英,“我和你爸要离婚,你们跟谁?”
这个问题对于任何一个家庭的小孩来说,都是送命题。
林英看了看叶知秋和林国栋,默默走到了叶知秋旁边,她还想拽着林刚和林凯也往叶知秋这边走,却死活拽不动俩小的。
林老太见林英这样,跟着骂了一句,“养不熟的赔钱货!”
林英小姑娘的脸瞬间憋红,她眼里含了一包泪,梗着脖子问,“奶,你什么时候养过我?我娘说生我的时候你连一口热饭都不给我娘吃,我是我娘养大的!我是小,可我也知道谁对谁错,你偷了我娘的东西还撺掇我爸和我娘闹,我爸是脑子有病才听你的。”
林老太冷着一张脸说,“是你爹的津贴养你的,赔钱货!你才知道多少点东西?”
叶知秋没理林老太,她蹲下身用袖子给林刚和林凯擦了擦泪,问,“娘要和你爹离婚,你们是要跟娘走还是跟着你爹?要是跟娘走,娘就算不吃不喝也会让你们吃饱穿好,要是跟你爹走,往后就别来找我,见面也当做不认识,娘就当没生过你们俩。”
林凯‘哇’的一下哭出声,凭他的年纪,实在想不明白家里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为什么在沈城的时候家里过得那么好,怎么突然就变了?
“娘,别和爹离婚行不行,我不想变成有爹没娘的孩子!”
叶知秋拍了拍林凯的背,看向林刚,柔声问,“刚子,凯子年纪还小,分不清楚这些,你呢?”
林刚不敢正视叶知秋的眼睛,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支支吾吾地说,“娘,我要跟着我爹。”
叶知秋眼里悬着的泪落了下来,与之一同落下来的还有嘴角,她深吸一口气,收敛了脸上的所有表情,冷漠地吐出一句话,“养不熟的狗崽子。”
第18章 老菩萨
叶知秋折回了屋子, 借着包袱的遮掩,从空间里拿出她存林国栋那些津贴的小包,将她在炊事班赚的那些钱都拿出来, 数了数, 放进空间里, 然后拿着那个小包出了屋子。
“林国栋, 你家老菩萨说我养闺女都是拿的你的津贴, 现在你数数,你寄回来的津贴有没有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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