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知意顿时对风父的感官又恶劣了许多,甭管两人是有什么矛盾,风父仗着男性优势这样殴打女性,她就有点看不顺眼。
嗯,她就是有点护短女性,跟是谁没关系。
许梨香也不知是不是被打乖了,没有再端着个女主人的架势了,非常的殷勤勤快,对谁都好脾气地笑脸相迎,忙上忙下的,简直把自己当成老妈子使。
风老爷子对她虽然还是没有什么好脸色,但最起码看到她就蹙着厌烦的眉宇没有再皱着了,态度明显好了些。
都那般恶言厌恶了,听风父那天在茶楼的用词,他厌恶许梨香都已经厌恶出一种仇恨的感觉了。可如今,风父却还是愿意把许梨香带在身边和睦共处的样子……
所以,之前他跟楚大美人在茶楼喝茶,真的是旧相识偶然一次地叙旧而已?
风知意在一旁看得心下复杂迷糊又唏嘘,风父和许梨香这夫妻俩这是……床头打架床尾和?反正她是不太能理解。
不过她也没多去关注,给风老爷子送了节礼,草草地吃了饭,就辞别出来了,懒得看他们一家相亲相爱,尤其是许梨香小心翼翼格外讨好风父的样子,让她膈应得慌。
在回去的路上,在和孟西洲说着一会做水果拼盘去院子里赏月时,正好路过曾经苏家的不远处,发现那栋已经黑暗寂静了很久的小楼有灯光,似乎是入驻了新人。
正有点唏嘘物是人非时,却远远看见赵学兵居然从小楼里面走出来,风知意着实愣了一下。
孟西洲推着孩子,把她往身边搂了搂,凑近她压低声音道,“苏家会这么利索地被扑死,他功不可没。”
风知意想起他手里还握有苏家的把柄来着,觉得也对。
杜若兰一个嫁进去的外来儿媳,能知道苏家隐秘的事情应该不会多。所以之前苏家的事情,卡了一个多月都没什么进展。
后来知道苏望舒和杜若兰的事情传开了,苏家一家子被带走,想必赵学兵是闻着血腥味儿来“建功立业”了,苏家后来才倒得那么迅速。
正要走过时,眼角余光却看见屋里追出来了一位年轻靓丽的女子,扑进了被喊住回头转身的赵学兵怀里撒娇,然后两人有说有笑地出了门。
风知意:“……什么情况这是?”
孟西洲微微侧首,快速地瞟了一眼,就无趣地收了回来,“他早就跟方小芳离婚了你不知道吗?”
风知意茫然地摇摇头,她还真没关注过赵学兵和方小芳那夫妻俩。
孟西洲跟她解释,“我之前不是查许梨香吗?顺藤摸瓜地打探到她的邻居——赵学兵一家的情况。前年,就是我们还在梦庄大队你还怀着小臭崽子的时候,方小芳来找你那会,其实她就已经跟赵学兵离婚了。”
风知意:……原来那就是方小芳突然苍老那么多的原因吗?但那也……不至于吧?离个婚打击那么大吗?她瞧着像是身体受到了严重的创伤、被掏空了一样。
“可我记得,当初我拒见她之后,她不是还回到京市了吗?”既然离了婚,怎么还回到京市里来?
风知意有些不解,“而且,之后他们方家人,还陆陆续续地都去了京市,说是他们方家在京市里当了大官、有了大出息的好女婿赵学兵,给他们在京市里找了工作,他们都要去京市做城里人、做首都人了。”
这个事情,那年在村子里被吹得快上天了。很多三姑六婆都说方小芳命好、福气好,是当官太太的福气命,把村里那些大姑娘小嫂子给羡慕眼红得不行。
所以方小芳一回来,多少人都去巴结卖好。想让方小芳介绍工作的、介绍城里人首都人谈对象的,甚至是想去占便宜看热闹的,简直门庭若市呢!
当时风知意难得出一次门的人,都听到了不少。
孟西洲有些微妙鄙夷地道,“就是因为赵学兵给她家里的兄弟姐妹、父亲叔伯都找了工作,被全家人规劝得离婚不离家,不要妨碍赵学兵的远大前途,乖乖地在赵家带着孩子、伺候公婆当老妈子呢!”
风知意登时无语:“……那方小芳她能同意?”
丢开她们俩之间的恩怨不讲,站在客观的角度,她真心觉得方小芳是个爽快利索的姑娘。这种事,她会这么缺心眼、这么有奉献精神吗?
这个孟西洲就不清楚了,“谁知道她是怎么想的。不过方家跟赵家在梦庄大队的屋子都卖掉了,她离异带着孩子也无处可去。”
最重要的是,“更何况,她若不乖乖听话,赵学兵若是把给方家那么多人的工作都给收回来,退无可退的那么多方家人怎么办?她自己娘家人都不会允许她这么做。或者,还有可能是赵学兵给她画了大饼,哄着她心甘情愿地这么做。”
“比如,骗她说是现在娶权贵之女只是权宜之计,等以后他翻身做主了,会离婚把她扶正什么的。”不是孟西洲鄙夷赵学兵,而是他现在的所作所为就是这个样子,“总之不管如何,他们之间,极有可能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吧。”
之前方小芳回村的时候,还那么端着维持着官夫人的体面和虚荣,假装自己很幸福富贵的样子,就极有可能是这种情况。
风知意听得心里复杂了好半晌,都不知该有什么想法。方小芳她真的是心甘情愿的?难道她年纪轻轻的,打算就这么过一辈子?那也太悲惨了吧?
不过,好像这确实是这个时代存在的女性悲剧。
因为“抛弃糟糠妻,迎娶革命同志”是潮流思想,是破四旧进步的指向标,所以这种情况还真的不少。
很多女性的思想还没有独立,这个没法自己做生意的环境里,经济又没法独立,所以很多女性就那么无奈而又麻木不仁地认了命。
方小芳,也是这种吗?
她是心甘情愿等着“苦尽甘来”,还是退无可退而麻木地认了命?
“……那赵学兵,哪来那么多关系找来那么多工作介绍给人?”风知意真觉得骚还是这个赵学兵这个男主骚,女主许梨香都骚不过他。
“他新岳父好像就是负责这一块的,那些工厂商场,安插一两个员工应该不是很困难。反正是力气活儿,谁都可以做,也算不上什么违规徇私。”孟西洲瞧着那些人的工作种类和分布,隐隐觉得,“我估摸着,赵学兵应该是想培养自己的势力人手。”
所以呢,方家还以为赵学兵对他们多提拔、多大的恩惠,对他感激涕零,连女儿的一生都拱手贡献上去。殊不知,他们被利用了还不自知。
风知意听得都不知道说什么好,“那赵学兵的新岳父是?”
“应该就是之前那个小楼入驻的新主人。”如果赵学兵是主人,那他肯定会带着父母住进来,那么一大家子进来不可能现在这么安安静静,早就得意洋洋地囔囔开了,“好像姓朱,是个主任。”
说话间,走到了自家院门前,风知意就没有再多问。
倒是孟西洲把整个推车抱起来踏进院门时边问,“刚刚看你在爷爷家眼神有些怪异,你该不会以为许梨香那伤是爷爷那儿子打的吧?”
风知意跟着走进去,并且回头关了院门,“难道不是?”
“自然不是。”孟西洲把推车放下来,推着和她并肩一块往里面走,“她是被楚家让人去她工作的地方找茬碰瓷,推搡之间说许梨香先打客人,被两女的不由分说地给摁着打了。”
说到这里,孟西洲不太方便详说地顿了顿,“女人之间打架有点不雅观,撕头发挠花脸撕破衣服什么的,估计是想故意侮辱她,因此把许梨香的工作给打没了。”
风知意:……所以这是楚家为之前她打楚大美人找回场子?以牙还牙、以眼还眼地打回去?
不过也是,楚大美人居然被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当小三暴打,这么丢人羞辱人的事,楚家岂会放过她?
难怪许梨香现在学得这么乖了。
不然她无根无基的,对上扎根在京市上百年且有钱有势又有权的楚家,在这京市里若不抱紧风父,估计她死无全尸都不会有激起一点儿水花。
这许梨香之前实在有点莽了,把在乡下泼妇那一套拿出来用,真的是自己没有落得半点好。以后,楚家想合理合法地整死他们一家,也太容易了。
“所以她这是……被楚家找上茬了吧?”风知意觉得,楚家应该还不止因为这个,“为了风父?”
孟西洲点头,“你看着吧,过两天还有好戏。”
风知意顿时好奇了,“什么好戏?”
孟西洲卖了个关子,笑了笑,“等过两天你就知道了。”
果然,没几天之后,风老爷子一脸发黑地来找她,问她有没有办法确定亲生父子关系。
风知意听得一愣,难不成风父不是风老爷子的亲生儿子?
艾玛,这事儿大条了,风知意赶紧小心翼翼地问,“有是有,可爷爷您要确定谁跟谁的父子关系?”
风老爷子郁闷地喝了一口茶,缓了缓脸色,可能觉得在孙女面前说这个有些丢人,不太自在地说,“那个不孝子跟他儿子!”
风父和许梨香的儿子?
风知意微微怔了怔,暗暗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然她怕老爷子因为养了几十年的坑爹儿子还不是亲生的,会给活活地气厥过去。
“可以的,爷爷您把两人的血液采取给我就行。”
风老爷子也没跟她解释他是怎么发现不对的,只是隔了几日,就送了两份血液来。
风知意拿去空间做了检测,然后神色复杂地出来:没想到,许梨香那儿子、就是那个黒瘦小男孩,还真的不是风父的亲生骨肉。
等第二天风老爷子来取结果时,风知意告诉他两份血液的主人,确实没有任何血缘关系。
风老爷子当即气得脸黑怒骂,“糊涂东西,连是不是自己的种都不知道!被那种女人玩弄在股掌之上,简直就是废物!”
说完,气呼呼地走了。
风知意摸摸鼻子,对一旁教孩子胡乱涂鸦的孟西洲感慨,“楚家这招有点高。”
关键是许梨香那个自己都满身错漏的人,居然不夹起尾巴来做人,还蹦跶得那么欢,不自量力地去以卵击石,这可真的是……够可以的。
孟西洲握着儿子的手教他画着火柴人,“爷爷这下是一个子孙都折腾得不剩了,说不定要被沈家给笑话死了!”
为了一个假孙子、一个给自己戴绿帽子的媳妇,把自己真正的孙女孙子给作成了仇人,还把恩爱了十几年的妻子给送进了监狱,这简直就是最大的笑话和讽刺。
这对沈家来说,更是是大快人心的报应!他们估计要神清气爽了。
风知意有些好奇,“爷爷是怎么发现那父子俩不对劲的?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毕竟风父带着老婆儿子回来都快两年了,要是好好地能看出问题,早就看出来了,不会等到现在。
就算楚家再操作,许梨香这事儿估计都假不了,风老爷子没那么好忽悠,所以那两份血液,一定是风父和那个小男孩的。
孟西洲指指自己的脸,笑眯眯地道,“亲我一下,我就告诉你。”
都老夫老妻了难道还能羞到她不成,风知意立马挨着他坐下朝他脸凑过去,却不料孟西洲一转头嘴怼了过来——
正坐在爸爸大腿上玩涂鸦的小孟灼一回头,看爹娘在玩亲亲,也爬起来凑过去亲亲,打断了夫妻俩。
孟西洲顿时没好气地把孩子抱到一旁放下,“你一边玩去。”
风知意赶紧失笑地抱起孩子,“你别老不正经,以后别在孩子面前做坏榜样。万一他有样学样,以后逮着人家小女孩就亲呢?会被打的。”
她刚刚以为只是亲下脸蛋,就没太在意。
孟西洲闻言,低头看着忽闪着大眼睛看着他们两疑惑不解的小孟灼,放弃道,“行吧。”
“快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风知意捡回刚刚被他岔开的话题,握起孩子的手,教他继续涂鸦。
“爷爷怎么发现的我不知道,但有一次我在大街上路过一个小巷子口时,看到许梨香在里面跟一个男的在拉拉扯扯。”起先孟西洲是没在意,只是一眼瞟过时注意到,“那个男的,跟那个小男孩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就是这样,孟西洲之前也没打算多嘴。反正他媳妇儿,又不关心风父的事。但既然楚家盯上了许梨香,那这个事迟早会爆出来。
所以,他前几日才说,还有好戏看。
风知意听得愣了一下,“那爷爷估计也多半是发现了那个男人的存在。”
毕竟基因这东西,真的是完全说不了谎的。
随即又反应过来,“那个男人,该不会是楚家拐弯抹角地捅到爷爷面前的吧?”
孟西洲点头,“我看八成是。”
风知意有些一言难尽,所以许梨香这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还是找死呢?揣着个这么致命的错误还不好好苟着?真的是一路作死花样刷存在感呢!
“那个男人,是谁啊?”风知意有点好奇,能被许梨香看中的、还愿意为他生孩子的,一定是个大人物吧?
孟西洲微微摇头,这个他倒没去注意,“按照那个孩子的年龄推算,她是在劳改场怀上生的。”
所以,孩子的父亲不是风父的话,还能是谁?
劳改犯。
风知意一时无语,“……她也真够大胆的,这种事她还想瞒天过海。”
估计风父,甚至是风老爷子都肯定有被羞辱至极的感觉。现在别说是楚家了,恐怕就是风家都不会放过她了吧?居然把人当猴耍。
孟西洲低声,“除了你有办法,其他地方好像暂时还不能检测这个亲子关系吧?”
风知意愣了愣,这个时候还没有吗?她记得这个时代应该有了的。那是几年后?十几年后?她记不太清了。
所以,许梨香因为这个,就有恃无恐?
该说无知而无畏吗?
“那他们这婚,应该是离定了吧?”许梨香这是篮子打水一场空了吧?
孟西洲一脸的理由当然,“那还用说?”
难道绿帽子戴得很舒服很光荣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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