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撒娇道:“娘,我和姐姐想去嘛,整天在乡下好无聊的~”
“是啊,”秋葵也冲她努努鼻子,“娘,那是我们买回来的桃子,可好吃了,你也吃一个。”
周氏早就注意到了,去洗了个桃子,一尝,果然不错。
她笑道:“真巧了,正打算明日去许家串串门呢,本来还觉得杨梅干太寒酸,再加上两斤桃子,可不正好了。”
听到这话,水芹和秋葵顿时精神起来,灼灼地看向她。
周氏被逗笑了,哎呦一声:“肯定带你们俩去,放心吧,唉,你俩这嘴啊,真是馋!”
“嘿嘿~”姐妹俩又开始扒拉饭菜。
许家好吃的可多着呢,他们人又好,又有俩小崽崽可以玩,她们俩自然特别喜欢去许家串门。
水芹回忆着上次去的时候尝到的桂花糕,忍不住分泌口水:“不知道明天能吃到什么糕点呢?”
第二十七章 ,鬼祟
本以为丈夫很快就会回来,没想到左等右等,还不见他来,周氏等的心焦,见俩女儿在房间里睡得香甜,干脆锁了门往大伯家跑去。
“满福弟,你满谷哥呢?他在你家吗?”见到田里的蒋满福,周氏连忙喊他。
蒋满福挠挠头,赶紧走上田埂:“嫂子,我一直在地里呢,没见到哥。怎么,是出什么事了吗?”
周氏也不太敢麻烦人家,强笑着对他道:“没,就是一直没见他回来吃饭,有些担心,应该没什么事,说不定他在你家蹭饭了呢,对不?”
蒋满福连连点头,拿起农具同她一起走,嘴上安慰道:“满谷哥都那么大人了,心里有数呢,指不定是被哪个兄弟请去了。嫂子,我和你一块回去吧,正巧我水没了,回去接杯水。”
见他如此贴心,周氏自然连连感激,一边同他走着,一边解释:“要是平常我也不会如此鲁莽,但是今日,不知为何我这心乱糟糟的,总有种有坏事要发生的感觉……”
“呸呸呸!”吐了几口唾液,蒋满福哎呦一声:“嫂子,您可不能这么说,这坏事啊,越想越成真,赶紧说几句好的!”
周氏被指点的一哆嗦,连忙念叨:“没有坏事没有坏事,都是好事,我家满谷肯定身体健康,大富大贵……”
“寿比南山,紫气东来,万事如意,大吉大利!”念了几年书的蒋满福补充道。
到了家门前,见嫂子浑身都有些哆嗦,蒋满福连忙喊爹喊娘。
他娘刘氏捧着个木盆子出来:“你爹不在!”到了门口见到周氏,有些惊讶,“小慧呀,你怎么来了?”
周氏见了她,见她这么问,心里已经清楚蒋满谷大概是不在这里,但还是不甘心,眼眶红红地问:“大伯娘,我家满谷还没回家,我担心得很,他在你家吗?”
刘氏一顿,迷惑地啊了一声:“他早就回去了呀,放下牛车和桃子就走了,怎么没回去?是被其他事绊住了?”
眼看着周氏的眼泪要掉下来了,蒋满福连忙动身:“嫂子,满谷哥指定是被哪家人叫去了,我去隔壁问问,他们有没有看见什么,满谷哥那么壮实一人,肯定不会出什么事的。”
刘氏也道:“是啊,小慧,你就别担心了,肯定不会有事的,又不是秋葵水芹他们,你男人你还不知道,壮的能打死一头牛!”
周氏一想也是,但心头总梗着,叫她难受的很,不知为何这心就是歇不下来,蹦跶地像是要跳出喉咙,只能强忍着哭意,冲刘氏他们十分僵硬地一笑:“希望如此……”
见她情绪不太稳定,刘氏把儿媳叫了出来,几人干脆一起去问蒋满谷的的下落。
“蒋满谷?没见到啊……”
“嘶,我前两天貌似见到他了……啊,你说今天啊,没碰上过。”
“上午我见他去镇上了……哦,已经回来了啊,那我就不知道了。”
“半个时辰前吧,我在田里见到他一个人往东走了。”
不知道问了多少人,终于有线索出现,周氏顿时激动起来,赶紧问他:“确定是他吗,一个人往东走?我们家确实是在东面。”
村民使劲回忆,挤出些信息:“我确定那就是他,不过等我再抬起头来,他就不见了,当时我还纳闷,他怎么走那么快。”
周氏恐慌:“难不成是晕倒了?不行,我得去看看!”
村民连忙摆手:“哎呦你想多了,肯定是被人叫走了呗,你们去其他地方问问,一个大男人,怎么可能找不到呢?”
就在周氏心慌不已的时候,一个男孩跳出来道:“我看见满谷叔啦,我知道他去哪儿了。”
大家的目光顿时被他吸引,男孩娘拿起棍子,冷哼道:“你赶紧给我好好说,要不然……”棍子在她手里颠了三下。
男孩冷不丁颤抖了一下,像倒豆子一般把话说了出来:“他和满田叔一起走了,我亲眼看见的,他应该是去他爹家了吧。”
“蒋满田?”周氏皱起眉,他们和老屋基本没啥联系了,就偶尔尽尽孝心,把吃的送些过去,但从来不多说话,也不去吃饭,难不成他们又出什么幺蛾子啦?
想到这儿,她待不住了,拜托了蒋满福一起去老屋。
蒋满谷的心情本来好的不得了,两条腿走的飞快,想快点到家吃中饭,顺便和妻子炫耀一下他们那酸梅汤的方子,竟然有人要花钱买。
却没想到才走了一半,路过一片田,就见自家药田里有人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干些什么。
他立马跑过去,等快到的时候才轻手轻脚靠近,一个飞压,狠狠吓了那鬼祟人一大跳:“嘿!你干嘛呢?”
那人惊慌转过脸,让蒋满谷一怔:“满田?你在这干什么?”
蒋满田不好意思道:“哥,是爹让我来的……”
“爹让你来的?”蒋满谷狐疑,扫视了这个弟弟一番,见他态度确实挺不错,便起身放开。
为了证明自己的话,蒋满田还邀请他回去:“爹说要是见了你,就让你赶紧回去一趟,他有话要跟你说。”
“有什么好说的。”他嘟囔道。不过说归这么说,毕竟是爹让自己回去,当儿子的总不可能不会吧。
于是他就跟着蒋满田回了老屋。
本来他还以为蒋高是想叙叙旧情,谁知他一进屋,就见蒋高板着张脸,瞪了他一眼:“你这逆子!”
蒋满谷一头雾水,冷不丁又被冠上逆子的称号,既无语又生气:“爹,你干嘛呢?”
“你给我跪下!”蒋高拿着根拐杖指着他,“你做了什么自己不清楚吗?”
“我该清楚什么,爹你就直说吧!”
蒋高见他这幅样子,气不打一处来,把几株植物狠狠甩向他:“你看看这是什么?我给你的田你就是这么用的吗,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你对得起蒋家列祖列宗吗?”
蒋满谷从怀里捞出它们,辨认出这是商陆的植株,顿时心疼的不得了:“爹,这田已经是我的了,我想种什么就种什么!我又没拿你们的地种,你有什么好不开心的?”
大钱氏坐在一旁,说话含糊不清:“他爹,你看这孩子,铁了心了。不务正业可是农民的大忌讳啊,这田……”
“田?”蒋满谷敏锐的捕捉到这个讯息,抿唇看向自己爹,眼中闪烁着不敢置信。
蒋高别过眼,沉闷地喘了口气,缓缓道:“满谷,这田是我们农户的立身之本,可由不得你胡闹。我给你两个选择,你要么赶紧去把这些东西拔了,要么就把田还回来,我们蒋家还没有不种粮食的先例。”
蒋满田似乎是没想到爹和娘竟然有这个打算,讷讷张了张口,却不知道为何,眼睛闪烁两下,又闭上了嘴。
或许是气极,蒋满谷反而呵了一声:“我那不种粮食的田是自己买的,凭什么拔掉。您给我那几亩,都好好地种着粮食呢。您要是实在想把田要回来,行啊,叫上大伯三叔,我们一起商量商量,只不过,这田要是送回来了,日后的粮食、节礼,你就都别想要了。”
“你是在威胁我吗?”蒋高闻言怒不可遏,拿着拐杖挥向他。
蒋满谷不躲,硬生生挨了一棍:“威胁您?我可不敢,我这不是按照曹庆来的嘛,既然你不拿我当亲儿子,我又凭什么拿你当亲爹?”
大钱氏人残志坚,在凳子上兴奋喊道:“当、当家的,你看满谷说的这是啥话,竟然不把你当亲爹!”
眼看着蒋高狰狞着脸又要来上一棍,蒋满谷皱眉一把握住,沉声道:“爹,你放手。”
蒋高涨红着脸,活像个被烫熟且放了百年的猪头:“我是你爹!你、你怎么敢命令我?!”
似乎是不认识眼前这个人一般,蒋满谷将他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最后叹口气,像是认输一般道:“你要田是吗?行,我只要一纸断亲书。”
“断亲书?”蒋高猛然回神,看向大儿子的眼中情绪复杂万千。
或许是震住了在场所有人,连大钱氏都噤了声,但眼神却不断瞄向蒋高的脸色。
这半年蒋高过得并没有想象中那么舒坦。
首先是大钱氏一直不安分,后来还中风手脚不便,导致陈氏的活大量加重,每天都怨声载道。再是蒋满田干活不如大儿子利索,慢的很。
虽说家里田地多了,得的粮食也多了,但他干的活也远远超过了大儿子在的时候。
他都十多年没有这么累过了,以至于很是后悔将大儿子分出去。奈何大儿子也不像从前那样好掌控,一受点委屈就把事情闹大,让他来帮家里割稻也不肯,成了块难啃的硬骨头。
原本他看在蒋满谷还算是有孝心的份上,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谁曾想,最近身体越来越差,一下田腰就疼,费了不少药钱不说,还没能治好。
蒋满田从小算是惯大的,从前在田里蒋高说一不二,专让蒋满谷和曹庆多干些活,宠着小的让他经常偷懒。
这就导致蒋满田最近濒临崩溃,十五亩地的活全压在他身上了,他一时受不住。
再过不久又要收早稻了,家里竟只剩下他和陈氏两个能下田的,他和陈氏一算,顿时不想干了,想要请个佃农帮忙干活。
但佃农的价格不低,一般按粮食来算,一亩地三分要给佃农,这么就算只佃五亩旱田,一年也要损失四石左右粮食。
正巧就在这个时候,有人跑过来在蒋满田面前嘟嘟囔囔了些啥,蒋满田告诉大钱氏,大钱氏思考过后就想出个策略,一步步让蒋高踏进去。
只要多几亩地,就能抵消给佃农的佃粮,日子也会越过也好。至于蒋满谷?他不是还有其他地吗。
谁知这蒋满谷一开口就是断亲书,那是常人能想到的东西吗?
第二十八章 ,断亲书
蒋高自然是不肯的,他还指望日后蒋满谷帮衬满田呢,于是温和了态度。
但他也不想想,现在逼蒋满谷交出田地,就算他并不缺这四亩田,但如此一来,只要是个人都不会甘愿被如此欺负吧。
现在的他肯定意识不到这个问题,只是失望地看向自己的大儿子:“你怎么能如此想呢,爹也是为你好,你一下子买了那么多田,现在谁不知道你的事呀,只要你把田还回家几亩,不就没人会嫉妒你了,反而会同情你。”
“哦~”这话听着似乎挺有道理,但实际上蒋满谷名下一共就十亩田,村里拥有十亩田的人家可不少,蒋满谷自认为还谈不上到被人嫉妒的那种程度。
他努力忍住眼中不断涌现的热意,不明白自己的爹,怎么会一步步变成现在这个模样。
语气坚定而决绝:“要么让我走,要么用断亲书换田。”
蒋高脑袋又是一阵充血,为大儿子的不知好歹而生气:“你、你怎么变得如此……”
“爹,我只想问你一句,”蒋满谷将商陆攥进手里,“你到底为什么要收回已经分给我的田地,难不成真的是为了我好吗?”
蒋高被噎了一下,因为心虚,吞咽两口口水:“我、我当然是为了你好……不过,主要还是因为你在田里种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浪费我给你的田,我相信蒋家的列祖列宗一定会同意我的作为!”
他内心暗自祈祷:蒋家的列祖列宗呀,我也是为了家里的独苗蒋安广,你们一定要保佑我!
他以为蒋满谷会生气,会发怒,却没想到他只是嘲讽似的一笑,点点头:“好的,我懂了。”
“爹,这次该你选了,要么视而不见,我的地由我做主。要么断亲书拿来,我把地全给你,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老死不相往来。”
“你!”蒋高没想到他依旧态度坚决,眉头紧锁。
大钱氏压根不想与蒋满谷扯上关系,在一旁怂恿:“他爹,满谷如此绝情,你何不成全他,反正啊,我们现在与他的关系也就这般,他上我们这还没有去大哥那儿来得多呢。”
蒋高至少还有些脑子,瞪了她一眼,警告:“你别乱说话,给我回屋去!”
大钱氏自然不肯,死皮赖脸的留下了,蒋高也没再理她,转过头软化了态度:“满谷啊,我知道你是觉得爹偏心,不高兴了,但我们都是一家人,都姓蒋,你好好想想,要是百年后依旧没儿子,还不是安广给你扶棺?”
“所以爹是打算让我回去了?”蒋满谷不想跟他多废话,转身要走。
蒋高自然是拦住了他:“满谷啊,爹也难,最近爹这腰痛的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你又不肯来帮忙。只要你把田还回来,我日后也就不麻烦你,田里种什么都由你自己,我也管不着,对不对?”
“所以你是选择断亲书?”
局面就此僵住了,蒋高不肯让他走,也不肯放弃那几亩田,竭尽所能劝他。
真有一瞬间,蒋满谷都累了,想把田契甩他们脸上,心冷地无以复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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