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芹粘了上去:“那可不,这是我家呀,我当然得回来啦。”
秋葵说了她几句,不一会,两姐妹便重归于好:“县里怎么样,是不是比镇上大了许多?”
“县里比镇上壮观多了,那城墙比爹还高,门口都有侍卫把手,看着威风极了……我后天还要去,到时候我们一起去。”
秋葵迷惑:“还要去,牛不是买回来了吗,我们去干什么?”
“姐姐,你绝对想不到今天发生了什么!”水芹双眼亮亮,将在县里发生的救人事故娓娓道来,“然后我就问那莫大夫收不收徒,当药童也可以,莫大夫就说对我救人的法子很感兴趣,如果愿意可以去他那里当药童!”
知道这一直都是妹妹希望发生的事,秋葵真心祝福,只是……“娘今天很生气,要是知道了这件事,恐怕会更生气吧。”
两人大眼瞪小眼,许久水芹瘫在床上,破罐子破摔:“那就生气吧,我也没办法,不过爹都同意了,娘应该会听爹的。”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水芹上桌才发现,大家面前都有米饭,只有她没有。
也不知道娘知道了她要去当药童这回事,要是不知道,那等待她的将会是怎样的暴风雨……
她默默去盛了饭,努力当一块背景板,让自己的存在感一再降低,向小草看齐。
大家在桌上有说有笑,不知道过了多久,周氏似乎散了些气,问她:“晏清那孩子几号上场?”
水芹咽下嘴里的饭道:“还有三天就要考县试了,连考五场,如果考上了……”
“就成了秀才?”蒋满谷眼睛一亮。
水芹摇摇头:“当然没有那么简单啦,县试上了榜才有资格去江州府参加府试,府试四月连考三场,考过了还不算,还得去参加院试,考过院试才算秀才呢。”
大家不由感叹:“这听着就累,也太麻烦了吧。”
“可不是,”水芹道,“这就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啊,难得很。”
蒋满谷摸摸下巴,对读书人更是敬佩了,不由感叹道:“要是水芹是男孩,那我们家可就出息了,不得出个官啊,那我就是老太爷了。”
虽然水芹也觉得自己对读书确实有自信,但还没到指定能当官那种程度,毕竟秀才之上还有举人,举人之上还有进士,古代考到头发花白都没考上秀才的人可不少啊。
但爹毕竟是在幻想,这是不可能的事,水芹也就没有狠心拆穿他。
周氏在一旁捂嘴笑,水芹见她心情似乎很好,清了清嗓子道:“那个,娘啊,爹有没有跟你讲我要去当药童的事?”
不比秋葵,周氏与水芹的交流只停留在平常吃喝拉撒,家长里短,连她看的是什么书都一知半解,陡然听到这么一个不可思议的消息,竟一时懵了:“你说什么?”
水芹眨眨眼:“以后我可能不能天天在家里了,要去药馆学医术。”
“满谷,你、你同意了?”周氏一脸震惊,向丈夫寻求帮助。
蒋满谷点头:“水芹说的话有些道理,反正她还小,还可以再胡闹两年,要是日后没什么起色,我再把她接回来。”
“行吧,就按你说的办。”出人意料的,周氏没有生气,而是平静地接受了这一事实,继续吃饭。
一家子都被周氏的态度惊到了,等大家吃完后,水芹非常自觉地抢着洗碗,拒绝了秋葵和小草的帮助。
洗完碗,走出厨房,水芹徘徊了许久,终于还是进了爹娘屋子。
“娘,你还好吗?”周氏正坐在床上发呆,水芹上前小心翼翼地问。
见女儿这幅担心的样子,周氏感觉十分熨帖,摇头:“我当然好啦,要去当药童的是你,到时候可别哭着鼻子回家。”
看娘确实没有生气的样子,水芹放了心,打算走的时候,却注意娘一直伸手锤自己的腰。
“娘,你有哪里不舒服吗?”水芹制止她捶打的动作,帮她揉了揉腰。
周氏舒服的叹了一声,摇摇头:“大概是因为最近一直在陪你姐姐绣花,所以腰一直很酸疼,应该没什么事,你回去休息吧。”
水芹若有所思的点头,出了房门。
第二天,水芹就让爹去请了个大夫回来,打算给所有人都看一看身体。
把完蒋满谷的脉,大夫点头:“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不错。”
把完秋葵的脉,大夫问道:“平日里饭吃的多吗?”
周氏在一旁担忧地摇头,大夫道:“从前伤了胃,日后要多食用些温补之物,不易食肥腻之肉,否则日后会饱受胃痛之苦。”
秋葵一惊,她只以为自己胃小,所以吃多了会难受,没想到是伤了胃,连忙用心记下大夫推荐的食谱。
把完小草的脉,大夫皱眉:“脉象慢且细,身体有亏空,畏寒,要多补补,现在寒气未过,晚上还是烧个火盆再睡吧。”
嘱咐了几句,大夫将手搭上周氏的脉,沉吟许久,道:“此乃滑脉,恭喜恭喜,令夫人有喜了。”
这话炸懵了所有人,一时安静无比,水芹打破寂静:“大夫,我娘身体还好吗,她最近一直腰痛。”
大夫抚了抚胡须道:“脉象并无大碍,不过你们要是担心,我开几副安胎药,按时煎服即可。令夫人身孕不足三月,这一个月里不能触碰、进食寒凉之物,更不能干重活。”
蒋满谷这才回过神,嘴巴喜的合不拢,语无伦次:“多、谢大夫多谢大夫,”说着塞给他一枚足有几两重的银子,“这是我们的一点心意,请您务必收下!”
水芹与秋葵对视一眼,互相看见了对方眼中的惊喜,默契一笑。
送走大夫后,周氏依旧恍惚,两手摸着肚子,不可置信问:“我、我这是怀上了?”
“那还有假!”蒋满谷小心翼翼扶起她,将她送进房中,“这一个月你都不准操劳了,安心呆在床上养胎吧。”
周氏激动的点点头,看着围在身边的孩子,竟有些哽咽:“没想到,我这把年纪了,竟然还能怀上孩子,真是上天保佑。”
蒋满谷感叹道:“这孩子来的正好,我们家现在可有出息了,他一生下来就吃穿不愁,我看他是算好了吧!”
周氏破涕为笑:“你说什么呢。”
怀孕这事没有一个人有准备,水芹也只是随意猜测了一下,没想到还真是。
看着爹娘喜悦的脸庞,她可算是松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小弟弟还是小妹妹的胚胎,你来的正好,日后可就靠你哄爹娘开心了。
中午这一顿是秋葵掌勺,小草和水芹帮忙,一起做出来的。
秋葵已经十二岁了,亭亭玉立,正是青涩的好年纪。家里本来还想多留她两年,但是现在周氏老蚌生珠,这精力就不够了,所以想着最近就开始给她相看起来,早看早定,要不然好人家都要被挑完了。
吃饭时,蒋满谷与周氏就提起了这个问题。
“爹娘,既然你们想给姐姐找镇上的人家,那就得搬去镇上长住,开始结交附近的人,要不然谁给你们介绍呀。”水芹道。
周氏连连点头:“水芹说的是,我们现在莽然去找媒婆,谁知道找到的媒婆是好是坏,还是得多听听别人的说法。”
但这就出现了问题,蒋满谷这几年还是打算在乡下种田,只能让周氏秋葵与小草单独去镇上住,他既舍不得,又不放心。
再加上周氏现在还是特殊情况,他就更不放心了。
“买人吧。”水芹豪爽得很,“我们买两个伺候人的婆子,又会干活又能打,爹你隔三差五再去镇上住两天,到时候我离得也近,每个月都能回家住几天,不会有事的。”
“也只能这样了。”这已经是能想出最好的办法了,蒋满谷最终还是同意了,趁着春耕还未开始,赶紧去办这些事。
水芹为此在家多留了两天。
之前买的宅子不过一年,价格便升了三五两,尝到了甜头,蒋满谷迅速在附近又买了一宅子。
新买的宅子更大更宽敞更精致,地段更好,毗邻医馆学堂,价格当然也贵上不少,直接破了百两,但对蒋家来说,这点钱已经不算什么。
这回周氏她们打算住大宅子,那个小宅子就当做秋葵的嫁妆。
但买人这一块出了些差错,没能如愿买到能干活且能打的婆子,倒是有一对夫妻,女的壮实,男的干瘦,还带着一个三岁的男孩。
听说他们前几年逃难过来,实在没饭吃了,就卖了自己,但因为吃太多而被上一家退还给了牙行。
蒋满谷与水芹见他们确实十分老实,且有趣的是,妻子力大,丈夫倒是烧得一手好菜,便以一人二十两的价格买了他们。
万事办妥,在考县试的那一日,水芹与爹一起进了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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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四章 ,县试
寒窗苦读多年, 终于要上场了,许晏清的心情难以用语言形容,复杂至极。
“晏清, 你有把握吗?”天还没亮,考生们便已经站在考场门口,等待检查进入, 几位同窗站在一起,与他关系最为要好的孟治聪问道。
在私塾中,许晏清的成绩遥遥领先, 明明他的年纪最小,却一骑绝尘, 夫子很是看重他, 这其中的差距实在有些大, 并且他热于助人,连师兄们都不愿费时间去嫉妒他。
只要他有把握, 孟治聪便也觉得有底了。
“科举之事一靠成绩二靠运道,”但许晏清面色肃然, 断然不敢说自己有把握,“结果是好是坏谁都无法预料。”
见他小小年纪一副老成像,本来还紧张的师兄们被逗得开怀一笑。
镇上的私塾无论是教学还是得知消息的效率都十分一般, 不似县里的某些私塾,与县里头有些关系,对考官喜好怎样的文风一清二楚。
留在镇上的学生家中条件都很是平常, 连书都不能随心所欲地买,需要自己抄写。读书都是夫子教一些,他们就学一些,成绩自然也非常一般。
许晏清留在清远私塾三年, 对于读书人来说,三年真的不长,但许晏清却见到了无数同门来去,与他同年进私塾留下来的竟然只有一位孟治聪。
如今这个甲班,也就是可以参加科举考试的班级,一共就只有六位学生,年纪最大的一位师兄十九岁,他今年要是再考不上秀才,就不打算再考了,回家当个掌柜,娶妻生子,养家糊口。
科举考有多难,每一年进行一次县试与府试,每三年进行两次院试,每次考试,他们私塾要是有一位能成为童生,胡清胡夫子便觉得满意,要是有人能直接获得秀才功名,那第二年招生时,私塾的生源便会爆满。
河涌镇每次院试能出一位秀才便已经很是不错,要是能出两位,便能受到县里头的厚实褒奖,清远私塾上一次考出一名秀才已是五年前。
几人中,许晏清虽是其中年纪最小的学生,但却最让胡清看重,他能考取秀才功名的几率最大,如果他能一举考中,那可是十二岁的秀才!
虽然胡清对这事没有明说,但他的做法有眼睛的人都能看出来,故而许晏清的压力不是一般大。
锣声敲响,开始进号房了,学子们纷纷带好纸墨、食物等排好队,神情紧张地等待检查。
科举考试的严厉如同夫子所说一般,此时春寒料峭,学子们依旧要脱光衣服,忍耐着寒冷与羞耻被搜子仔仔细细地看光摸光。
今年县试学生不到两百人,按照以往来说不多不少,许晏清被带领着走进了一个十分狭窄的隔间,三面都是砖石,大概六尺高,三尺宽,四尺深(长宽都在一米左右)。
等考生进了这连转身都困难的小隔间,士兵就立马用桌子堵上开口,人就结结实实地被堵在里面了。
县试共五场,每日一场,共考五日,算是比较轻松的考试。
又等了许久,试卷发了下来,还未到答题时间,各位考生不得举笔。许晏清拿起试卷仔细看了一遍,不外乎四书文、试帖诗、五经文、诗、赋、策、论、性理论、圣谕广训等。①
第一场的题目还算浅显,许晏清不过看了一遍,该怎么答心里便有了数,等时辰一到,便提笔书写,下笔如有神。
站在莫氏医馆门前,水芹深吸一口气,迈步子进门:“你好,莫大夫在吗?”
莫氏医馆规模可不小,虽叫医馆,可是里面药材密密麻麻,看起来比镇上的药馆都多。
外间足足有五六个伙计与药童,两边都摆着几张凳子,上面人满为患。
里间开了两扇小门,用帘子遮着,病患井然有序地排队看病。
有个离得近的瘦高伙计道:“今日不是莫大夫的看诊日,莫大夫现在在里间制药,你与莫大夫有约吗,如果要找莫大夫看病,明后天再来吧。”
水芹连忙解释:“我有约,不是来看病的,是找莫大夫有事。”
伙计迟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道:“我得先去问过莫大夫才行。”
水芹理解地点点头:“你只要告诉莫大夫我是三日前那个救了人的小男孩就成。”
一听这话,伙计脸上立马堆起笑意:“原来是你啊,随我来吧,莫大夫吩咐过,只要是你可以领进去。”
进了里间,水芹见到一左一右分别两位大夫坐在案桌前,面前各有一位患者,两位大夫身边各有一位药童站着。
再往里走便是一个小屋子,连接着一个大院子,莫大夫一人坐在屋中,捣鼓着什么东西。
“莫大夫,有人来了。”伙计将人送到后便走了,只留水芹一人呆在原地,这也不像是待客的屋子,能坐的墩子零零散散,她索性就站着等。
莫大夫一心沉浸在手中的器具中,水芹等了有一刻,他才回神,对她点了点头:“决定好了吗?”
“是的,”水芹的表情如出一辙的肃然,“莫大夫,日后请多指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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