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秦桑……”男人的声音低沉暗哑,些微颤抖。
他坐在轮椅上,紧挨着病床边,修若梅骨的手轻轻握着床上昏睡不醒的女人的手。
晏锦言是半个小时前才赶到的。
得知秦桑在拍摄过程中受了伤,昏迷不醒……晏锦言便立马飞回来了。
这是第二次,秦桑出事的时候,他没在她的身边。
对于晏锦言来说,这无疑是一记痛击,他这会儿拼命忍着痛楚,额头青筋暴起,双眼涨得通红,这才没有哭出来。
他早在很多年以前就知道,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
所以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掉过眼泪了。
可此时此刻,无尽的懊恼、后悔堵在心坎上,晏锦言快要忍不住了。
陈叔见状,很有眼力见的去将秦宵河等人带出病房。
于是房间里安静下来了。
病床前的男人将头埋在了秦桑的小臂上,有温热的液体浸湿秦桑手臂上的肌肤。
她感觉到了暖意,也感觉到了手掌心的温度,牟足了劲撑开眼帘。
入目是洁白的天花板,鼻息间浮荡着消毒水的味道。
窗外的光刺得她脑仁疼,头上的伤口也在造作,疼痛迫使秦桑皱起了眉头。
好半晌,她才动了动手指,指尖轻轻抠了一下男人的手背。
伏在床畔的晏锦言身形一僵,心脏似是漏跳了一拍,反应过来后,律动开始加快。
他红着眼眶抬起了头,视线对上病床上躺着的秦桑的脸。
女人也正看着他,桃花眼里有暗光涌动,那几秒里,秦桑心里万千情绪杂糅成一团,她连呼吸都变得紧张起来。
最终还是晏锦言打破了沉寂,他握着秦桑手的力道紧了紧,声音沙哑,“……你醒了。”
“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晏锦言面上是前所未有的慌乱,他甚至忘了第一时间去叫医生。
而秦桑呢,她始终沉默,只盯着男人的脸看了一会儿,又将视线移到了两人交握在一起的手上。
秦桑微愣。
便是此时,晏锦言反应过来,松开了她的手去摁铃。
很快医护人员便进来了,一道进来的还有秦宵河等家属。
其中自然也包括晏辞。
自打秦桑在拍摄过程中出了事情被送进医院,晏辞就一直坐立难安。
一方面是担心秦桑的伤势,另一方面是害怕他哥扒了他的皮。
毕竟让秦桑代言拍广告这件事情,是瞒着晏锦言进行的。
不过在秦桑昏迷期间,晏辞也努力在做补偿。
他去现场查看过了,道具上被动过手脚,晏辞怀疑这次事故是一场蓄意谋杀,现在警方已经介入调查了。
……
秦桑做检查期间,晏锦言和晏辞去了医院楼道口。
前者背对着晏辞坐在轮椅上,听他说着道具被动手脚的事情。
秦桑在公司工作的时间并不长,不可能在公司里树敌。
在道具上动手脚的那个人必定是公司内部人员,并且和秦桑有很深的仇恨。
可晏辞思来想去,也想不出秦桑能得罪谁,以至于对方不惜想要杀害她?
“这件事已经移交警方了,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有结果。”晏辞两手交叠在身前,站姿笔挺,认错态度特别诚恳:“哥,我错了,我这就回去把那份代言合同烧了,权当没签过。”
“我发誓,我以后再也不会往嫂子身上打主意了!”
晏锦言静静听着,自始至终没有说过一个字。
但他浑身发散出来的冷厉气场,却让晏辞心怯怯,忐忑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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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4章 :晋江正版
秦桑受伤的第三天, 警方那边有了进展。
他们在道具上找到了好几个人的指纹,经比对,其中一人最为可疑。
那个人便是晏锦言的助理时雅。
除了时雅, 其他人都是摄制组的工作人员, 接触道具再正常不过。
可时雅却是晏锦言的助理, 她的指纹出现在砸伤秦桑的道具上,实在令人生疑。
所以警方做了进一步的调查。
最终结果表明, 凶手真的是时雅。
警方抓捕她时, 她很平静的坐在租房的客厅里。
表情平和,手里捧着一本书, 书页里夹着一片失去生命力的红枫叶。
那片枫叶早就被风干,却被保存得很好。
叶脉经络在阳光下清晰可见,泛着淡淡的红色, 如她记忆中的某个秋天一样, 悄无声息惊艳岁月。
警方将她带走时,她没有反抗,反应特别平静。
到了局里,也很配合, 把事情的来龙去脉全都交代清楚。
笔录结束, 一直有问必答的时雅抬了下眼帘,她问:“警察同志,我想去医院探望一下受害者, 可以吗?”
……
海城, 市人民医院。
秦桑靠在病床上, 两手交叠放在薄被上,正侧目看着窗外的蓝天白云和艳阳。
她的头缠着纱布,面上的血色还没完全恢复, 有些病态的白。
巴掌大的脸冷冷沉沉,直到病房的门被人拉开,有人进来……她才收回视线,顺着声响处看去。
进门的有三个人,前后各一名警察同志,时雅被夹在中间。
病房里其他人已经被秦桑支走了。
听说时雅是谋害她的凶手,又听说时雅想见她一面,秦桑便答应了。
看了眼女人手腕上的镣铐,秦桑对陪同左右的两名警察同志道:“两位辛苦了,可以的话,去那边沙发区域坐着喝杯水吧。”
秦桑知道,警察同志是不可能让她和时雅单独相处的。
毕竟她们俩,一个是受害者,一个是犯罪嫌疑人。
两位警察同志互看了一眼,最终还是遵从了秦桑的意愿,去不远处的沙发落座。
但两人的目光一直紧锁着时雅,似是怕时雅再做出什么伤害到秦桑的事情。
实际上时雅很安分。
秦桑示意她坐下,她便在病床前的椅子坐下了。
两个女人四目相对,沉默了几秒钟,秦桑率先开口:“不知道我与时小姐有何深仇大恨,值得时小姐煞费苦心要置我于死地?”
那道具砸下来时,确实是能让秦桑致死的。
只不过当时秦舟正好在人群中围观,见势不对,替秦桑抗了一些。
现如今秦舟还在隔壁病房里,脑袋包得像粽子,戴着颈托,伤得比秦桑要重一些。
但好在他们兄妹俩都没有生命危险。
可秦桑不明白,时雅为什么要这么做。
以时雅的智谋,完全可以将作案手法设计得更加完美,不至于让自己显得如此蠢笨,还在道具上留下了自己的指纹。
这只能说明一件事情,时雅她压根就没有想过要逃,而且目的简单直接,就是想杀死秦桑。
哪怕事后她自己被抓,也无所谓。
从一开始,她就是报着和秦桑“同归于尽”的想法去作案的吧。
“深仇大恨?”时雅弯唇,似是自嘲:“秦桑,你到底是真傻还是装傻?”
“晏锦言他喜欢你你不知?”
病床上的女人神情一滞,眼眸中的惊慌失措难掩。
秦桑没答话,时雅接着笑:“他是真的好喜欢你。”
“正如我真的好喜欢他一样。”
说到这里,她的语调低沉了些,有些悲凉:“其实我从来没有奢求过能和他在一起。”
从时雅第一次见晏锦言,他送了她一片随手捡的红枫叶当书签,告诉她眼泪是这个世上最没用的东西,哭并不能解决任何问题。
那时候时雅已经在国外一个人生活了许久,一个人,孤苦无依,在学校被孤立,被歧视,被欺负……她只能躲在图书馆背后的巷子,偷偷哭。
直到晏锦言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她的眼泪少了,整个人从内到外有了质的改变。
她改变自己,只为了离晏锦言近一些更近一些。
哪怕只是跟在他身边看着他,也足够了。
可这份隐藏在心底深处的感情却在得知秦桑这个人的存在后,肆意且疯狂的生长。
随着时间的流逝,时雅心底那份纯粹的爱意变质了。
在秦桑以前,她以为这世上没有人能得到晏锦言的差别对待。
可秦桑得到了。
男人看她的眼神,对她说话的语气,形神之间,无一不在悄无声息的诉说着对她的爱意。
那浓烈的爱被藏在晏锦言的眼底,别人或许看不见,但一直看着晏锦言的时雅却看得一清二楚。
晏锦言对秦桑的爱是压抑克制的,怕被人看穿,时常故作冷漠。
譬如那封情书。
只有时雅知道,在晏锦言把情书还给秦桑之前,他坐在办公桌前,将那封情书看了一遍又一遍,他欢喜得像个得到糖果的孩子。
是什么让时雅动了杀心呢?
她细思了片刻,笑意款款,却让秦桑觉得她是在哭泣。
“得知你们要结婚的消息后,我努力的安抚自己,告诉自己没关系的。”
“毕竟我从一开始就不曾奢望过能得到他的回应,我早就做好了默默喜欢他一辈子的准备,只要在他身边,即便是做个小助理,每天能看着他跟他说说话,我就很满足了。”
时雅承认,她曾因为妒忌秦桑,而针对过她。
可她知道问题的根源不在秦桑,而在晏锦言。
假如晏锦言能让她一直留在公司,留在他身边做一个小小的助理……时雅想,她是不会疯到去害秦桑的。
“你知道吗秦桑,晏锦言他这个人真的没有心的。”时雅笑,“所以爱他的人,注定会被伤得体无完肤。”
“就像我这样。”
说到这里,时雅停了下来,她目光深深的看着秦桑,眼眸里情愫复杂。
有羡慕,有嫉妒,有不甘,还有无奈和痛苦。
“你很幸运。”时雅点到为止,没有多言。
她没有告诉秦桑,晏锦言前两天让陈叔联系她,给她三天的时间离开公司。
晏锦言给她介绍了一份待遇特别好的工作,在国外,那个她和他相遇的城市。
一切安排都很妥当,但时雅却知道,那男人只是在赶她走而已。
所以她给晏锦言打了电话,追根问底,希望自己能留下,留在他的身边。
时雅还清楚记得当时男人的回复。
他的语气很决绝,拒绝她留下。
男人说,以时雅的学历,能有更好的发展,不必屈就在他们这个小公司里。
男人还说,他要和秦桑结婚了,身边不想再有任何异性出现,杜绝一切流言,以及让秦桑产生误会的可能。
虽然晏锦言没有明说,但时雅知道,一定是公司里的流言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他这个人,做事情虽然决绝了些,但还是给时雅留足了颜面。
可时雅要的却不是颜面和更好的未来。
她只是想留在晏锦言身边,哪怕做个小助理,哪怕看着他和别的人结婚,哪怕他心里爱的是别人。
连这一点卑微的小小的愿望都不能实现吗?
时雅当时只有一个感觉——她的世界崩塌了。
人绝望到了一定的地步,好像真的会疯狂吧。
时雅想,如果秦桑消失就好了。
那样晏锦言就会只身一人,永远不会结婚,也不会因为怕秦桑误会而赶走她了吧。
只要秦桑消失,她就可以留在晏锦言身边,一直看着他。
这个念头一直占据着时雅的大脑,她最终还是败给了妒忌,疯魔了似的,只一心想要秦桑消失。
结果便是,她在最糟糕的状态下,用了最蠢笨的手法,去伤害了秦桑。
事发后,时雅看着秦桑和秦舟一起被送上救护车。
她那颗焦躁不安的心却奇迹般的安定了下来。
这三天她一如既往的生活、上班,很平静,就像是预知到了自己的结果,在等待着惩罚降临。
时雅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了这么可怕的一个人。
她好像不受控制一般,思绪全被嫉妒掌控了。
现在好了,她终于解放了。
此刻的时雅,很庆幸秦桑还活着。
嫉妒的深处仍是情深,她庆幸秦桑还活着,因为只有这样,晏锦言的余生才会幸福。
“秦桑,锦言就交给你了,替我照顾好他,给他幸福吧。”
“他孤单了好多年。”
这是时雅最后同秦桑说的话,与之前相似的话,却感情真挚带着点悲哀和无奈。
秦桑听着,心里有些难受。
她知道自己不该同情时雅,但她真的很难受,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时雅有一句话说得对,晏锦言这个人是没有心的。
爱上他的人会很惨。
秦桑笃定,让晏锦言有所回应的是失忆后的自己,那个男人心悦的也是失忆后的自己。
所以她不敢告诉任何人,她其实已经……恢复了记忆。
或许是因为时雅设计的那场谋杀吧,她因祸得福了。
秦桑记起了姥姥,记起了母亲和姥爷,也记起了年少时的自己对秦家的那份怨与恨。
可她记得最清楚的竟是晏锦言。
请她吃糖的晏锦言,辅导她作业的晏锦言,还有滚下床后说那些伤人的狠话的晏锦言。
他曾经给过她那么多伤痛。
可恢复记忆后,秦桑却还是忍着痛悄悄爱着他。
无论她怎么自欺欺人,那份爱意仍旧潜藏在心底深处。
与车祸后的记忆纠缠在一起,她越发的弄不明白,男人到底是爱她还是不爱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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