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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孔宣之时的惊艳尚未消除, 白雾里竟然又走出了玄都师兄。
同样只见过一次, 玄都大法师因其所赠的三瓶丹药，在近几年中属于婵玉想起最多的人。每次磕药, 都想感叹一句——玄都师兄真是太闲了。
不曾给师兄见礼, 白雾中又走出了第三人, 却是五年前在东海救过她一次的杨戬师侄。
其人之英武气质与寻常修士不同，介乎于武将和修士之间。尤其救她时, 能够感觉到他胸膛的宽阔坚硬, 能嗅到清淡好闻的松香。
在当时那个危机四伏的战场中，杨戬师侄给了婵玉极大的安全感——哪怕他的修为比不过大师兄等截教仙。
可是感觉, 是不论那么多的。
第三个人以后, 婵玉已经淡然下来。甚至想着, 第四个走出来的又会是哪一位不熟悉但给她留下深刻印象的人呢？
真要论起来, 她觉得大师伯二师伯, 还有西方准提圣人, 都挺印象深刻的。
才这么列举地想了几位，白雾中却走出一个最让她熟悉，印象也是最为深刻的人——师尊。
婵玉一时怔住, 瞪大了眼，满是不敢置信。
这是她师尊？
看服饰，看脸，甚至气质，都很像她某些记忆中印象深刻的模样。
但只是像而已，哪怕有九成九的相似度，婵玉也能看出他缺少了那一分的韵味。
少了，就不是了。
婵玉：这货绝对不是师尊！我师尊不可能这么撩！哪个胆大包天的居然敢假扮我师尊！
无名火起，她胸中填满了愤怒的火焰。小脸泛红，一双明眸亮的惊人。
仿佛感觉到婵玉的激动，冒充她师尊的人竟然开口说了第二句话。
“汝之心意，吾已知晓。待回到碧游宫……”
“孽障看枪！”
婵玉懒得听他说话，弑神枪紧握在手，携雷霆万钧之势，冲着假冒的师尊猛地刺出。
她出手速度极快，含怒一击，就没打算让这个冒牌货跑掉。
枪尖，捅进了假师尊的胸膛。枪头贯穿，不见半点血迹。好似一团云雾，没有实体感。
那张与通天圣人一模一样的面容上流露出极其震惊的神色，看得婵玉更是窝火。
其人以通天的声音道，“你怎会发现这个是我的本体？
你心中分明对他印象最深，情感最浓，怎么会对他忍心动手？
不应该，不应该呀！”
婵玉才不管他说的话有什么意思，恨恨道，“小贼胆敢冒充我师尊，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说罢，体内刚得的雷罚之力涌入弑神枪。其人被枪尖贯穿之处，瞬间有雷光噼里啪啦，烧灼其身。
面对天罚之力，那人不见半分惧色。哈哈笑道，
“洪荒已无魔道，谁能降我心魔！此劫就算你过了，来日再见。”
婵玉歪了歪头，略有些困惑，“魔道？”
却是将天罚之力撤回，换成了以杀伐之气和民怨之气筑基的魔气，沿着弑神枪，送入心魔体内。
“你是说这个吗？”
清甜的少女音下，那熟悉又陌生得令魔害怕的气息——
“不可能……魔祖已逝，洪荒只有我族投靠了天道……啊——不要，快停下……”
婵玉，“不要停？好的！”
心魔：……
杀伐之气与民怨之气，一个炽烈，一个阴冷。
于心魔来说，灵气无感，功德无用，业力是补品。唯独魔祖搞出来的这套路子，天然克制它。
魔这种生物，本来就没什么节操的。
面对唯一能克制自己的魔道传人，心魔选择直接认怂。
“疼疼疼……人家的心给你，魔也给你，别杀我啊呜呜呜……”
婵玉：……
嘴角一抽，没眼看。
凶狠道，“把脸换了再说话！”
心魔委屈，“是你对这张脸触动最大啊……”
婵玉没说话，把弑神枪又捅进去两分。
心魔，“改！马上改！”
便改成了孔宣的模样，凤目薄唇，眼带朱红。配上心魔委屈的表情……还挺好看。
关键是，孔宣叔叔的颜不管做什么样的表情都漂亮。
“你没脸吗？用你自己的！”
听到婵玉的话，心魔有些不情愿，但还是在魔气的威胁下，变成了原形。
只见得孔宣的身影碎裂成空，一颗拳头大小，魔气缠绕的黑红色的气团出现在原处。
丑陋，而且真的没有脸。
婵玉收了弑神枪，一把抓住心魔。触感软绵绵，无形无相。
一个雌雄莫辨的声音从心魔石中传出，“人家把心给你，你不要杀我啊！”
婵玉有点嫌弃，“你究竟是男的还是女的。”
心魔羞答答，“我们心魔没有性别的。大人喜欢什么样，人家就可以变成什么样。”
婵玉不屑道，“就你这样的，也能算作天罚的一部分？”
心魔委屈，“除了魔祖，其他人也奈何不得我族啊……等等，我是天罚的一部分啊！你得放我回去！”
那欢快得意的语气，却听得婵玉眼中冷光闪耀，“你既然知道我为魔道，怎能留你回去。”
遂将杀伐之气引入掌心，准备杀魔灭口。
心魔惊慌大呼，“不要杀我！心给你，别杀我！”
婵玉的动作顿了一顿，若有所思。这是心魔第三次说这话了，难道此心非彼心？
若是能收服的话，不杀似乎也是可以的。
……
一刻钟以后，心魔劫安然渡过，天罚有感，笼罩婵玉的白雾消散殆尽。
金仙劫的最后一关，通过。
云头上，二圣并立。
一个微微颔首，一个笑容满面。
不去看元始圣人，只看通天教主。婵玉油然而发一种，“果然这才是我师尊”的感觉。
婵玉带着甜甜的笑，飞到半空的祥云上。
先给元始天尊见礼，口称，“拜见二师伯。”
而后欢喜地对通天圣人道，“师尊，徒儿幸不辱命，已是金仙境了！”
教主大笑，也不管二哥还在旁边站着，便拉过小徒弟上上下下的打量。一下摸摸头，一下摸摸脸。
得意地看了一眼二哥，炫耀道，“不愧是吾之弟子，一次跨了两个大境界，连天罚都敢戏耍。甚好，甚好……好徒儿，可要什么奖赏？”
元始天尊感觉到通天的炫耀意图，很想掉头回玉虚宫。但记起自己是真的有事要与通天商议，还是忍住了。只是面孔愈发板正，不怒而威。
婵玉被师尊撸毛撸得很快乐，听到通天海眼奖赏她就更快乐了。笑得眉眼弯弯，对通天道，“师尊，徒儿的阵盘这次都用光了。”
教主一脸财大气粗，“给你补，需要什么天材地宝，只管找你大师兄拿。”
通天的宝库，也是交给多宝看的。
婵玉却是摇了摇头，偷偷看一眼元始天尊，对通天撒娇道，“不是要东西，徒儿想学炼器。”
通天笑容一滞，“炼器？”
婵玉点头，“我那阵盘耗费许多天材地宝，却只有百中得一的成功率，盖因徒儿炼器不会炼器导致。所以……”
其实还真不能怪婵玉。碧游宫出来的，阵道就算不是顶精通，也都水平不错。然而于炼器上，就……很差。
归根结底，还是因为通天圣人这个老师，擅长阵道，却不善炼器。
而玉虚宫弟子又不同，炼器可以，阵道不通。例如云中子，便是炼器仿制品大师。
再谈到八景宫太清圣人，却是专精炼丹一道了。
三清各有所长，本也没什么。
可小徒弟想学炼器，就有什么了。
承受不住小徒弟期待的星星眼，教主僵硬地扭过头，看向元始。
元始圣人云淡风轻地瞥了傻弟弟一眼，意味悠长。
叫你炫耀！求我啊！你二哥还是你二哥！
通天眼神回应：我错了！二哥快帮忙！
元始天尊遂轻咳一声，抬手化出一点玉清灵光，垂直飞入婵玉眉心。
正跟通天撒娇的婵玉大脑一懵，瞬间多出大量炼器相关的知识心得。剩下的，只需实际操作。
惊喜之下，连忙拜谢。
“谢二师伯传道。”
元始圣人淡笑颔首，见通天的小徒弟眼睛水汪汪，嗓音脆生生，的确看着比十二金仙舒服。
又见她好学上进，且一次跨过两个修为境界，兼具一线生机的身份，心下又添了几分喜爱。
温和道，“不必多礼。汝若有什么疑问，自可上昆仑玉虚宫请教。”
婵玉喜得笑逐颜开，娇俏如三月桃花。一时惊喜，忍不住就用上了对通天的路数。
喜悦道，“谢二师伯！二师伯真是太好了！”
元始：莫，莫名可爱……通天门下竟然还有这么讨喜的弟子！
通天：哼！
衣袖一挥，拉住小徒弟肩膀，道，“站在这里像什么样子，先回碧游宫！”
瞬息之间，婵玉眼前场景飞快转变。眨眼就到了碧游宫正殿。
还有点眼花，忽然听得通天“咦”了一声。
“怎么这么热闹……二哥，外面那几个可是你门下弟子？”
元始圣人还没开口，婵玉又听见殿门外有个大嗓门男童音响起。
“小爷敢作敢当，小师叔的阵盘就是我弄坏了，你们都不许跟我争！”
又一个稍稍文弱些的男童道，
“谁要跟你抢！我也有份，要罚就连我一起！”
“对，你也有份！还有那几个阐教的师伯，他们也动了手，要赔大家一起赔！”
婵玉：……他们说的阵盘，不会是我的吧……
作者有话要说：对不起！今天更新迟了。
被指出写错了金鳌岛这个名字，羞愧爆炸。这么长时间以来给大家造成了不便，错字那么多，我辣鸡嘤嘤嘤对不起大家。
明天双更，感谢道友们的爱护(?°з°)-?
第30章 、土行孙
元始圣人淡淡一扫, 还真是。
一一点名过去肯定，“广成子，赤精子, 太乙, 玉鼎, 黄龙, 惧留孙还有几个三代弟子……是玉虚宫门下。”
却是眉心紧蹙, 不悦道，“怎么弄成这般模样。”
通天教主不似元始圣人那般严肃, 笑道, “十二金仙来了一半哈哈哈。吾这碧游宫, 还是头一遭来了这么些二哥的弟子。看样子，是打起来了。”
元始天尊语气有些恼怒, “跑来碧游宫道场闹事, 成何体统！还不叫他们停住！”
通天却道，“二哥与我门下弟子, 虽分立两宗, 但同为玄门。也称得上是同门了。同门之间, 争执一二, 何足挂齿。且再看看。”
婵玉没有圣人的本事, 不能透过碧游宫殿门直接看到外面的情形, 却能听见外面争论之声。
一个老道怒气冲冲，“区区一个截教三代弟子，也敢找吾等索赔, 这就是截教的待客之道么！”
有一女声气势也不弱，“我徒弟还是个孩子呢，你凶什么凶！何况他说的也没错，这事大家都有份，凭什么让几个孩子承担。”
这女子的声音婵玉听着熟悉，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
又听另一个道人劝和，“道友、师兄莫要动怒，这是在碧游宫圣人门前，何必伤了和气。”
“他们截教以多欺少，我们阐教还怕了不成！正该讨要一个公道。”
“以多欺少？信不信我们真的以多欺少给你瞧瞧！”是龟灵圣母。
“道友这是想做过一场了？”
“做过就做过，谁怕谁！”是赵公明师兄。
“都住口！”
听到这里，婵玉有种“终于来了”的感觉，救场主持大局是多宝师兄无疑。
“在碧游宫门前喊打喊杀，置圣人于何地。阐教道友们不该我说，尔等心中难道也没有老师了吗？”
多宝的话一说完，婵玉便忍不住笑了。
大师兄还是大师兄，几句话把两教弟子都敲打到位了。
嘴上批评自家师弟师妹，实际上何尝不是在指责阐教不把通天教主放在眼里？
大师兄一来，谁还不服？
众截教弟子都称，“不敢。”
连说，“大师兄教训的是。”
多宝又对阐教弟子笑着道，“诸位阐教师弟们见笑了，那阵盘是老师最心爱的小师妹所有。原本托贫道看顾，但岛上出了些别的情况，贫道便离开了片刻。不想闹成这样，倒是我这个做大师兄的不好。
为了给小师妹一个交代，还请诸位卖贫道一个脸面，待圣人回来以后，再行论述，可好？”
伸手不打笑脸人，阐教来的弟子也应了好。
皆言“圣人明察秋毫，必然不欺阐教门人。”
说是这么说，特意点出阐教，还是表明他们老师也是圣人，不好欺负。
殿中，元始天尊轻叹，难得说句真心话，感叹道，“广成子却是不如多宝。”
以往他都看不上多宝的跟脚，如今看来，其心性能力修为，却无一不佳。
相较之下，阐教大师兄广成子别的不论，在师弟们中间却没有多宝这般具有威信。下手喊打是反应快，处理事务却不如多宝妥帖。
通天教主眼底的得色压不住，嘴上则道，“算不得什么。截教家业大，多宝练的多了，自然懂事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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