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气啊!
气死她了!
花焰大踏步走向羽曳,想给他左眼眶对称地再来一下,走到一半,见羽曳神色如常,仿佛在等她过来似的,花焰脑中警铃一响,顿住了脚步。
她倒退了一步,扭头就走。
果然还是少和他扯上关系比较好!
羽曳见她扭头就走,眼中不免闪过一丝遗憾,他手上已经蓄了力,花焰若再过来,自己自可以一把抓住她。
本来他也是这么打算的,无法智取便只能来硬的了,此间无人,只有他俩,没有更好的机会了,而且花焰没有内力的情况下,绝对逃不出他的手中,可惜好巧不巧她内力偏在这时候恢复,两人打斗动静太大,也会引来其他人的注意。
只好暂且放弃,不过若花焰心仪的是谢应弦他倒还有些头疼,是陆承杀就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真是傻丫头,羽曳想想,还有几分想笑。
***
花焰走在路上,被风吹着,冷静了一点,她刚才一直防着羽曳突然暴起或者暗算,走远了才勉强放下心来,可羽曳刚才那一番话还是在她心里激起了层叠细浪。
她总不能骗陆大侠一辈子,还是要跟他说的。
只是……
她确实有点怕。
花焰正想着,发觉自己有点迷路,她东拐西拐,竟又到了念衣的院落,这个时间,念衣应该早睡了,可里面不止灯光亮着,还隐约传来了说话声。
她这会仗着有内力,四周逡巡,能感觉到念衣的院落确实有人守着,但离得颇远,她小心翼翼绕开,贴近过去,能隐约听见里面的争执声。
是念衣和另外一个男子的声音。
那男子的声线有些激昂:“……你这又是何必,这事说出去会对慈心谷的声誉造成多大损失你知道吗?”
念衣的声音依旧冷静且不紧不慢:“但确实是我们的药有问题,理应给他们一个交代。当初试药结果有问题,你也不该瞒我。”
男子一时抽气吸气,仿佛在忍耐情绪:“一百个人里不过三五个人出事,有什么大不了,他们来找事我们赔钱安抚一下便是,何须公开此事?而且这恶疾,对症的药也就这么些,你不卖别人也会卖的。你知道我们这些年生意已经被羽风堂抢去多少?你又非要坚持大批量的养活医师接诊病人,让那些江湖郎中自己开方,我们只管卖药不好吗?卖药可比接诊赚得多了,你知道养活这么一大批人要多少钱吗谷主大人?”
他声音抬高八度,花焰终于认出来了,这是慈心谷管事薛亭山的声音。
念衣淡淡道:“其他无所谓,你想怎么做是你的事,但诊与药是我的底线。误诊也好,有问题的药也罢,都不能出在慈心谷。”
“反正我坚决不同意公开,大不了多赔那农妇一点钱,保证她下半辈子衣食无忧,她肯定不会再上门再闹了,没必要赔上慈心谷的信誉。”
念衣咳了一阵,道:“我已经决定了,只是告知于你。”他声音不大,但极为决断笃定。
薛亭山似乎气得不轻,怒极反笑道:“好好好,你是谷主,你了不起!”
说完,他便走了。
花焰在外面挠了挠头,她本来还以为当初慈心谷谷口外那两个抱着凌天啸大腿的农妇是羽曳安排的呢,原来居然是确有此事。
她想起谢应弦对念衣的评价,若有所思地想了一会,便又听见念衣在空无一人的房间里自言自语道:“你说,我做的对么?”
嗯?他在跟谁说话呢?
之后念衣便不再言语,他似乎极累,很快便熄灯入睡。
花焰只好走了,下面的路她已经认得,只是还没走到,夜空中忽然响起一阵惊叫声。
她顿时一凛,连忙御起轻功赶了过去,不想惊叫传来的地方正是其他门派弟子下榻的位置,其他人此时也被吵醒,本来夜半漆黑,现在倒是到处都亮起了灯。
“发生什么了?”
“怎么了?”
“那魔教教主出来作祟了?”
周围乱成一团,花焰趁机混了进去,惊叫的那个弟子此时正惊魂未定地指着不远处道:“鬼,我见鬼了,我看到一个女鬼了!”他吓得脸色煞白,刚刚才被人扶起来。
“什么女鬼啊?你说仔细点?”
“是不是眼花了?”
还有些忍不住小声嘲讽:“哪个门派的弟子啊,胆子这么小。”
这时,有一个弟子弱弱道:“我刚才好像也看到了,刚才我睡不着想起来练功,看见贴着窗户有一个人影过去,头发很长……”
他这一说,倒是都议论了起来。
慈心谷既然是医谷,自然会有死人,虽然正常行走江湖,见到的死人也不会少,但见鬼的却不多,一般只有像谜音龙窟惨案那种,才会谣传半夜有人在石窟附近听见鬼哭声,当然那里通常也没什么人会接近。
那弟子喘匀了气,缓过劲来,才断断续续道:“我半夜……想出恭,就……出去了……看见有个黑影,我还当是哪个师兄弟半夜回来……然后我方便完准备走,就……就看见一个长发白衣满脸惨白的女子贴着我,她七孔全是血,问我有没有听过一家姓殷的……说要报仇找我索命,我吓得差点晕过去……然后她就消失了……”
慈心谷的人也已经赶来,刚才还和念衣争执的薛亭山此时已衣冠楚楚出现,问了左右最近有没有闹鬼传闻,几个慈心谷弟子也都摇了摇头。
“最近有姓殷的病人在谷中过世吗?”
慈心谷弟子前去查了查登记造册的逝者名单,又摇了摇头。
薛亭山安抚了一下那个弟子道:“这位少侠,你这许是太过紧张产生的幻觉,待会我会让谷中大夫给你开几副静心安神的药,你先好好休息吧。”
那弟子连忙点头道谢,被送去休息。
花焰悄咪咪溜上他们住的房间,发现就连陆承杀都出来看了,她有些惊讶,于是便走过去。
陆承杀立在门口,见她,道:“什么事?”
花焰道:“没什么啦,就是有个弟子说见鬼了而已……刚才有鬼吗?”
陆承杀道:“有人。”
花焰道:“哦……啊?你也看到了?”
陆承杀道:“一个女子从下面过去。”
嗯?敢情还是有人装神弄鬼啊。
花焰顿时来了兴趣,道:“下次你要是再遇到,把她抓来我们问问!”
陆承杀道:“嗯。”他顿了一下,道,“你出去做什么了?”
花焰一愣,她张口便想说自己只是睡不着出去逛逛,可瞬间又想起了羽曳的话,她噎了一下,道:“有个朋友叫我,我就出去见了一下他。”
陆承杀便没有再问。
花焰却有些忐忑,她忍不住偷偷抬眼看陆承杀。
陆承杀见她望来,便也朝她望去,还是那张脸,眉宇冷峻,眸子黑白分明,眼尾斜飞,鼻梁高挺,嘴唇微微抿着,无甚表情,像一张雕刻的版画,但花焰就是莫名觉得他好好看哦。
而且似乎怎么看都看不腻。
陆承杀被她盯得略移开了视线,不过很快又移了回来,他似乎正在努力克制和她对视就会想移开视线的症状,但……可惜对视不了几息,他又挪开了。
好想碰碰他啊,花焰想。
于是她伸出手,拽了一下陆承杀的手。
之前种种情形下,不知道握过多少次,可眼下花焰知道自己喜欢他,感觉就不大一样,陆承杀的手垂在身侧,她只是用指尖勾了一下,就感觉仿佛有细微的电流从指尖穿过来。
心脏又开始快跳,这感觉十分奇妙。
花焰又多攥了一点,陆承杀的手指沁凉,比她大不少,像一块寒玉,可以煨热的那种,她握了握,心跳越发得快。
不出意料,陆承杀的手臂开始微微僵硬。
他垂下视线,看着两人交握的地方,似有不解,但更多的是……他有些涩声道:“你在做什么?”
花焰还慢慢掉转手腕,把自己的手掌贴了上去,陆承杀的手比她长了有半个指节,剑客的手修长又干净,就连虎口和食指指节的剑茧都很利落,花焰忍不住摸了一下那层薄薄的剑茧。
陆承杀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觉得有些受不了,几乎想把自己的手抽出来。
然后花焰的手指就从他指缝间扣了过去,她的手指轻轻软软的,从陆承杀的角度能看见几个若削葱根的指节覆在他的手背上,指甲尖泛粉,是属于少女的艳色。
他感觉心脏都要被攥住了。
陆承杀终于忍不住想要抽手,哪知道花焰攥得无比紧,他一时竟没能抽出来。
花焰脸颊红扑扑的,视线从手指间挪开,又看了一眼陆承杀,夜晚的灯光不甚明晰,一层薄晕从陆承杀的俊颜下透了出来。
怎么办,她真的好喜欢啊!
花焰无法形容此刻的感觉,舌尖仿佛再次尝到了上次在门派战时品尝到的蜜甜,她细细品味着,但陆承杀似乎不太想遂她的愿,他又抽了一下手。
“让我握一会嘛……”花焰小声道。
陆承杀喉结滚了一下,好一会,他才仿佛认命似的,僵直的手指缓缓垂下,也扣到了花焰手背上。
他的指尖覆下来的时候,花焰顿时也一阵激灵。
天呐,怎么会这样!
花焰在心里尖叫!
她只是学着她爹娘的样子和陆大侠握了个手而已!不应该这样啊,她娘没跟她说过啊!应该怎么办——她又偷瞄了一眼陆承杀,她娘跟她说过的那些勾引男子的方法她瞬间统统忘光了。
陆承杀也没好到哪里去,他大脑一片空白,半晌才道:“好了么……”
花焰呆了呆,“哦”了一声慢慢松开手。
陆承杀抽出手,似乎转身想进房。
花焰忍不住偷偷地、悄悄地、小声问他:“你刚才……什么感觉啊?”
陆承杀根本无法回答她。
花焰又忍不住道:“陆大侠,你拐错房间了,是那边。”
陆承杀脚步一顿,房间里被惊醒的弟子正瑟瑟发抖看着他,陆承杀又把门给关上,拐回了自己的房间。
花焰只觉得陆大侠好可爱哦。
她看了一眼自己的手,怎么办,她好像还想再碰一碰他。
作者有话要说:是小学生菜鸡情侣没错了!
放心,后面都会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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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谢非也的2个地雷,和巳暮、花点点、Thaumiel、萱城、小白菜~、金鱼姬、居居小龙人、苹果冰淇淋、天蝎帷幕的营养液。
照旧50个红包。
第57章 调查真相
回到房间里, 凝音跟她打了个照面,还有些担心:“圣女,你怎么才回来……不对, 你怎么这么……跟教主见面你这么开心吗?”
花焰摆摆手也不跟她说话, 扑上床抱着被子,打了几个滚, 才道:“是……其他的事情。”
凝音看着她大为惊奇,花焰被她丢出去时还一脸懵懵的模样,回来简直喜上眉梢, 像脑袋上开出了朵花似的,她围着她左右看看, 道:“圣女,反正你内力也恢复了, 有事找我的话就在门口留个印记。”
“知道啦。”花焰随便应着, 又在床上滚来滚去,时不时看看自己的手心, 半晌都没睡好觉。
第二天一早出来, 花焰就准备去找陆承杀, 没曾想,清早又出了事。
那两个农妇和那个小男孩一并死了。
就在慈心谷给她们安排的住处里, 七窍流血, 是被毒死的, 死状狰狞恐怖, 显然死前受到了极大的痛苦, 是临近的人发现的,她们原本一同约了去吃早膳——慈心谷有提供,可叫了半天都没听见人声, 推门进去就发现倒在地上挠着咽喉面目狰狞的尸首。
医谷里有人被毒死,是个可大可小的事情。
但眼下有各门派进来搜查的大批弟子,就不免产生了更多非议。
“是那魔教教主毒死的?”
“他毒死两个农妇干什么?话说,这两个好像就是那天在谷口闹事的……”
其他也间或有弟子点头:“我记得好像也是……那魔教教主总不能是帮慈心谷杀人吧,这……”
慈心谷已经派了大夫前来检查尸首,他们原意是想把尸首抬走,却遭到了拒绝。
有弟子道:“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发生的命案,我们有义务找出凶手,要检查就在这检查吧——大家有没有懂医术的,也帮忙看看?”
很显然,这件事他们已经不太信任慈心谷了。
花焰也凑过去跟着看,死状确实凄惨,好几个年纪小的弟子都把脸扭过去不敢看,那老大夫似乎是个仵作转行,十分熟练地扒了扒眼皮,看了看舌苔,嗅了嗅味道,又吓跑了好几个弟子,最后他抿着嘴,一捋胡须道:“确实是中毒死的,要想知道具体中的什么毒,仍需检查一下躯体——我就在这检查?”
周围众人都忍不住咽了咽口水,但还是强撑着道:“就、就在这吧……”
花焰已经看出是什么毒了,但也忍不住跟着凑热闹。
周围时不时有弟子大喊着“我受不了了”,然后脸色铁青冲出去,不多时旁边就只剩下几个弟子,老大夫心满意足检查完,见身旁竟有个小姑娘,不由一愣,随后道:“小姑娘,你胆子不错。”
花焰道:“谢谢,你看出是什么毒了吗?”
那大夫又捋了一把胡须道:“是种很罕见的毒,名叫血曼伶——好久没见着死在这个毒下的人了。”
花焰点了一下头,这毒不是魔教开发的,但她听她娘说过,血曼伶隐蔽性极强,毒性猛,起效快,还能让人足够痛苦,非常阴损,不过需要的毒物材料也得找上很久,配制时一不留神就容易出事。二十多年前初现时,她娘特地叫魔教弟子弄来中毒者的尸身血肉研究,研究完得出结论——毒死个人而已,没必要搞这么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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