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德安贪婪地笑出声:“这美事……”
他话还未说完,院门被人踹开。
屋内安静了一瞬,王德安用力拍上桌子,抖一抖披风:“谁敢踹爷的门。”
众人叫嚣着附和他,跟着他往外冲。
番子动作快,没等他们出去,就已经闯进来,将他们镇压住。
王德安被两个番子钳着手,压着后背,他扭打着,嘴里骂骂咧咧:“你们在做什么!西厂无法无天了!”
番子们才不管他的叫嚣,拖他出去。
王德安提着腿儿:“还不放开爷,爷要见你们提督,你们给爷等着!”
他算什么爷?番子们明目张胆地嘲笑着,拉他到停在巷子口的肩舆前。
王德安被番子们丢到地上,他看着周津延,往前爬了两步:“督,督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周津延翘着腿,靠着搭着灰色缎垫的椅背,面色隐在黑暗中,薄唇轻启:“没什么意思,不过来要取一样物件。”
王德安擦着额头的冷汗,讪笑着要起来,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说:“您要什么,直接开口,卑,卑职给您送去,何,何必这么大阵仗?”
见他不老实,番子们踹着他腿,把他踹回地上,王德安“哎哟”一声,想骂回去,但又不敢,他摸不清现在的情况,抓着肩舆的木架:“督公尽管开口!卑职这就给您取。”
周津延语气轻松:“是吗?”
王德安点头。
周津延抬抬手,王德安脑袋上瞬间架上一把长刀。
王德安面色苍白,动都不敢动,惊恐地看着周津延:“督公!”
“我要的,自然是你的命!”周津延穿着黑色蟒袍,在夜色中,俊容冷酷阴鸷,语气淡漠。
“你怎么敢,怎么敢!你动我,皇帝不会放过你的!”王德安肥硕的身体颤抖着,指着她,颤颤巍巍的嘶哄着。
周津延挑高眉头:“皇帝?他算个什么东西。”
王德安呆住了,看着他,觉得他现在这样渗人,摇着头:“你不能这样,我冤枉,我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不知道,督公给我个理由,不能无缘无故……”
他语无伦次地喊着。
“理由?”周津延嗤笑一声,眸色暗沉,让他看向南边。
王德安慌张地抬头看去,一声巨响响彻京城,艳红的火光直烧天际。
那是,那是,惜薪司南厂。
王德安定在原地,像傻了一样,他这是,这是陷害!然后他来不及说出口,一声尖锐的出鞘声,王德安倒地。
肩舆高抬,周津延漠然地瞥了一眼没入砖块中的鲜血,平静地道:“王德安通敌叛国,勾结胡人,企图炸毁京城,畏罪自杀。”
这一声炸醒了京城,刚从宫中回府的官员们,立刻调转回头往禁宫而去。
卫国公府前,女眷们下了马车,害怕地看着满天的火光。
“哎哟,这是怎么了?”
“出什么事儿了?”
众人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各种猜想。
顾铮下马,急步走到顾老夫人面前:“母亲!”
顾老夫人正双手合十祈祷着:“阿弥陀佛,阿弥陀佛。”
听见顾铮的声音,皱着眉叹着气,摇摇头:“不必担心我,我回去吃口茶压压惊便好,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顾铮心里有猜测,但不会告诉顾老夫人:“母亲回府好好歇息,我去宫里一趟,看看情况。”
顾老夫人示意他放心:“你安心过去吧!现在宫里怕是乱成一锅粥了!”端午佳节出现这样的事,可不是吉兆,京城恐有动乱啊!
顾铮望向顾老夫人身旁的阮绾,目光幽远,深邃的眼眸里像是有无数的话想和她说:“你……”
阮绾心里一咯噔,莫名感到慌张,她以为是今日吃了酒,又加之方才被巨响吓到了,她弯唇,声音柔软,语调却有些急切:“二爷放心,妾会照顾好母亲。”
顾铮闻言,只能微微点头,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母亲,我们进去吧!”阮绾轻声说。
不经意的一瞥,顾老夫人脑中还留有顾铮看阮绾的眼神,盯着顾铮的挺括的背影,再看看阮绾玩温柔关切的目光,脸色有些僵硬,一定是她看错了:“好。”
顾铮不知,这世上什么都能隐藏,唯独爱意不能。
众人急匆匆地赶往皇帝所在的承昭殿。
周津延赶到时,承昭殿里外围满了人,被众人期待着主持大局的皇帝与先帝的后妃安太嫔半裸着身体,被群臣围堵在寝宫里。
历经几朝的老臣们除了乌纱帽,指着皇帝破口大骂,仰天哭喊着亡国昏君,荒淫无道。
周津延冷眼瞧着这一切。
孟春从人群中出来,站到周津延跟前:“督公。”
作者有话要说: 上一章修改后不影响什么的,大家放心。
以后可以写个大家想看的,到时候会告诉大家的,大家别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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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孟春声音不轻不重, 却让乱哄哄的场面安静了下来,众人下意识地让出一条小道。
周津延面色冷淡的,似乎在嫌他们吵闹, 行至皇帝跟前,不待他行礼,皇帝就拉着他的手:“厂臣来的正好, 这群人真是反了,反了!”
便是此刻还不忘放开怀里瑟瑟发抖的安太嫔。
殿内乌烟瘴气,气味难明, 地下还跪着三四个衣裳半退的宫女,只匆匆略过一眼, 就能想象到不久前此处是如何的不堪入目, 荒唐淫乱。
周津延垂眸, 掩饰住眸中的杀意,不动声色地挪开手, 道:“夜深天凉,陛下先更衣吧!孟春请各位大人去太清殿。”
“还是厂臣贴心。”皇帝朗声道。
有看不过去的臣子甩了衣袖哼声摇头:“昏君无德, 乱臣当道,我大晋朝要亡啊!”
“要不是太祖定下不杀文臣的规矩,朕非得砍了他们脑袋不可!”皇帝满脸怒气。
周津延沉默, 眼神示意小宦官们上前伺候,退出寝殿。
耳边留有皇帝的喊声:“督公先别去前头。”
五月的夜,夜风已有些燥热, 周津延凤目望着院中冒着翠绿枝叶的老树,不带温度,比夜色更加暗沉。
安太嫔与一众宫女出来,立刻被周津延的手下的人押住, 布条堵了嘴巴,出了承昭殿,不知去向何处。
“厂臣,快进。”皇帝嚷嚷着喊周津延。
周津延敛目,回头,看起来与往常一样的神态。
“厂臣帮朕出出主意,看如何让那些人住口!”皇帝挥手让小宦官们给周津延搬了椅子,“真是烦得朕头疼。”
周津延听着他的话,竟然想发笑,淡声说:“他们亲眼撞见陛下宠幸先帝的太嫔,此事怕是难办。”
“你不懂,原先朕也不想碰她。”皇帝叹气,原先他都已经安排妥当了,赶在开宴前在西苑与那美人密会缠绵一番,谁知撞见了顾铮。
顾铮与周津延不同,周津延向来对他忠心耿耿,而顾铮常年在外征战,他到底不好张扬,也得给顾铮面子,这才狠心舍下小美人,与他一同回了禁宫。
心中遗憾本打算散宴后再去,谁知碰到了安太嫔,像是着了魔一样,不知怎么就拉她回了承昭殿。
这安太嫔虽说容貌比不上那美人,但也另有一番滋味,更何况安太嫔是先帝宠幸的最后一个女人,想到这儿,皇帝脸上不由得露出笑容,浑身燥热。
周津延惯会揣测人心,端摩表情,见此,心中暗讽,但说出口的却是:“历朝历代皇室岂能没有一些风流韵事,陛下也不必太过担忧。”
“厂臣说的对,再说朕乃大晋天子,着天下万物都是朕的,朕不过宠幸一个女人,还要他们废话!”经周津延这么一说,皇帝像是有了底气。
“只是,京城刚出了一件大事,不知陛下可有耳闻?”周津延忽然说道。
皇帝自是听到了那声巨响,见到了漫天的火光,才想起导致现下这般境况的原因全是因为这个,疑惑地看周津延:“究竟发什么了?”
周津延说辞早已准备好。
“勾结胡人!”皇帝大声喊道。
周津延眉头都不曾动一下,轻飘飘地说:“臣查到王德安近来暗中搜罗什么药物,不知他可有暗害陛下的意思。”
王德安给皇帝找的都是些催情的药物,皇帝用时没有察觉,但不免疑心是自己没有发觉,这般一想,便觉得身上不舒坦了,难怪今晚幸安太嫔时有些失常,只觉得自己可能中了什么慢性毒药。
盯着透在窗棂上的火光,想起王德安白日给自己送药时的神情,胡思乱想着那药不会有问题吧!先是烧了京城,自己再中毒!好恶毒的心思,皇帝又在庆幸今晚那药是用在旁人身上,拍着胸口,一阵儿后怕。
怒极了,挥手将案上的茶桌扫到地上,清脆的响声:“他怎么敢!怎么敢!厂臣把他碎尸万段,五马分尸!”
皇帝这下都坐不住了,背着手,在殿内踱步:“厂臣,快帮朕请太医来瞧瞧。”
周津延随手指了两个小宦官出去。
“陛下稍安勿躁,先冷静,前朝众位大臣们还等着您呢!”周津延眼眸幽深。
“这群吃饱了撑的,不去救火,非要盯着朕作甚!”皇帝不耐烦地叫骂道。
周津延的一番话,简直是说道了皇帝心坎上:“臣担心他们拿此作筏子,动摇陛下的威信,或以此来要挟陛下。”
“对,对,对,厂臣思虑周全,那你快帮朕想想该如何应对他们!朕是不耐烦见他们那张老脸。”皇帝急道。
周津延道:“不若陛下出宫躲躲?正好陛下也可散散心,一路南下,见识大好河山。”
皇帝眼睛一亮,他早前就想出游南巡,但因为各州出现的胡人作乱,被众臣驳了下来,虽在意自己性命,但到底不曾死心。
“京城纷乱不断,不知潜伏了多少敌贼,若南巡,可走水路,只要掩饰得当,倒是更安全,不过……”周津延有些迟疑。
皇帝被周津延说得心动不已,见他停了,有些不耐烦。
“不过太后娘娘和朝臣们必定不会同意。”周津延好似在替他可惜。
“朕才是皇帝,天下事都是朕说了算,再说太后老了,不免谨慎些,不必顾虑她老人家。”皇帝越想,越觉得可行,留在皇宫听他们的唠叨,还不如出宫游玩。
“朝中小事臣与顾大将军会替陛下考量,大事写了折子快马传递给您,交由您定夺。”周津延不着痕迹地替他下定了决心。
“朕相信厂臣与顾大将军,有你们在,可保我大晋昌盛。”皇帝兴奋起来,一向不理会朝事,现在更不愿意管了。
周津延观他神色,轻描淡写地问道:“既如此,顾大将军留京,胡人近来动作不断,西北怕是还需大将镇压,陛下看派何人前去?”
“厂臣定夺便是。”皇帝摆摆手,心思全然不在这上头。
周津延挑了挑眉:“陛下觉得陆翀如何?襄王谋逆自尽而亡,其子陆翀剥夺世子头衔流放昆仑山,罪臣陆翀年少时与顾大将军不分伯仲,幽闭昆仑十余年,对西北气候熟悉,沙场刀剑无眼,不如好好利用利用。”
皇帝听不出他声音微变,没耐心地点头:“厂臣看着办,来帮朕想想随行人员的安排。”
他无所谓,任凭周津延安排的语气,虽如了周津延的意,但更多的激起了他压在心底的戾气,他深吸一口气:“陛下尽管挑您使唤得顺手的人。”
皇帝心中盘算,还有些不死心,也不知那个小美人现在如何了,不知那药是毒药还是催情的药,后悔没有来得及让人去看看。
他转头看周津延,眼睛转了转,凑过去低声问:“不知督公可知晓宫里的容太妃?”
周津延掩在宽袖下的手掌攥紧,垂眸瞥见皂靴鞋面溅到的血滴,凤目充满厌恶,抑制住杀戮,淡声道:“陛下说的是,那位心疾复发的容太妃?”
“心疾?”皇帝疑惑。
“容太妃体弱,观看赛龙舟时吹了风,心疾复发,臣从武场回宫时偶遇其侍女前往奉天殿回禀太后娘娘。”周津延不紧不慢地说道。
皇帝心想哪有人吹吹风就会犯病,定是那药的缘故,不免可惜,但也只能作罢,不过转念一想,她在宫里又不会跑,等他南巡回来,有的是机会!
既如此,那安太嫔定要随驾的,想起她,皇帝笑了一声。
周津延轻拂袖袍,起身道:“陛下出行乃大事,必定要准备妥当,陛下有什么想要的,尽管吩咐臣准备。”
毕竟宫外凶险,这一去,前途不定,凶险莫测啊!周津延心中幽幽叹道,眸子闪着诡异的兴奋和迫不及待。
“徐太医到!”殿外宦官传声。
“厂臣!”皇帝看向周津延。
周津延拱手:“陛下偶发急症,病卧龙榻,清醒时派臣主持大局。
皇帝笑着点头:“病了好,病了好,朕正可借口南巡散心养病。”
周津延与徐闻擦肩而过,淡瞥了他一眼。
徐闻低头,扯了扯嘴角,这一晚上忙死他了。
等一切暂时安排妥当,回到吉云楼,天已擦亮,鱼肚白的晨光被艳丽的霞光覆盖,整个京城空中都弥漫着焦炭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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