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得劝劝,他要是再找这样的女朋友,咱俩就合伙把他打醒算了。跟这样的人谈,还不如对着镜子跟自己谈。”
乔唯一:“……”
谷谣:“……”
谷谣:许美男好像有点毒舌哦,宋杞也不像平时那么温软哦。
*
时隔半年,姚星河又看到了宋杞耍剑。
他依旧是远远围观的那个人,陪她在灯光下,跟她挥剑相向见招拆招、同她比肩携手互相配合的,也依旧是那个高挑帅气的白衣少年。
若有什么不同的话,那就是他曾经领略过的美,此刻正被四千多双眼睛一起领略着。
场馆里发出无数惊呼和掌声,就在他身旁坐着的5班的男生们,还不约而同地赞叹着:“我们宋杞也太美太好看了吧!”
听到这话,他就骄傲得不行。但却在内心暗暗反驳了一下:宋杞什么时候成你们的了。
按理说应该是我家的。
连她小时候去学剑,都是她哥哥我送的。
两位伴奏的同学弹的曲子也很好听,姚星河之前没听过,但是能从少年少女分分合合,时而狠厉、时而缠绵的表演里,看出这大概是一个男女相爱相杀的武侠故事。
本来以为大家都跟他一样,没听过这曲子,全靠两个人的表演来意会,后来却很意外地发现,这曲子好像大家都很熟,应该是一首很火的歌,以至于整个体育馆有一多半的新生都跟着哼哼。
到了副歌部分,观众席上有个男生抑制不住起了个头,整个体育馆的人就都放下矜持,跟着轰轰烈烈地唱了起来。
唱得很整齐,但一些歌词他并没有听清楚。只有一句他不但听清了,还蓦地一颤——这句歌词,戳到了他心里某些地方。
//
三月春花渐次醒,迢迢年华谁老去。
是劫是缘随我心,除了你万敌不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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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你,万敌不侵。
他就这样看着舞台上的小姑娘,看到她盘起的丸子头在翻腾中散落,看到她柔软顺滑的长发贴着着银色剑身洒下来,看到白衣少年揽着她细软的腰肢旋转,看到他们四目相对,眸光纠缠。
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就觉得心头,莫名其妙地一酸。
像是有人拿着针尖往上面戳了一下,虽然也没有持续地疼着,但那一下子就是让他无所适从,而且长久地摆脱不掉。
然后恍惚万分地,又去看舞台上从动作到表情都无比默契,从长相到神韵都分外般配的两个人。看到宋杞脸上的笑,看到许鹤周眼里的明朗,突然觉得心尖又被针扎了一下。
这一次的酸疼,直接从心头传到到了手指上。
他忍不住掐了掐指腹,好缓解这突如其来的不适。
到底是怎么了。
这节目,这场景,明明是美的,为什么他总觉得难受。
姚星河有些慌,却不知道为什么在慌。
反复思索过,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姑娘在他身边的时候,从来没有笑得这样恣意、这样自在过。也忽然发现,小姑娘最热烈、最洋溢的时候,是跟许鹤周在一起的时候。
而自己,虽然也毫无保留地对她好着,却从没有在她脸上看到过这种没心没肺、什么都不担忧、什么都不在乎的笑。
少年少女动作渐快,弹奏者的指尖也拨得越来越快,曲调渐急,体育馆大屏幕上显示出高潮迭起时的歌词,以及这首曲子原本的名字。
//
当天上星河转,我命已定盘。
待绝笔墨痕干,宿敌已来犯。
我借你的孤单,今生恐怕难还。
——《宿敌》
//
歌中有“星河”两个字。
这是他的名字。
但是星河于这整首歌来说,应该是意象,是陪衬。
男女主也不是宿敌,而是故友,是挚交,是互相陪伴直到大学的朋友,甚至,也会是互相陪伴直到白头的爱人。
他就这样看着那段歌词,在盛大的欢呼声中,悄悄地宽慰自己:
如果小姑娘是跟许鹤周在一起的话,好像也很好。
是他能接受,也很满意的结果。
思及此处,他长舒了一口气,看着舞台上牵手谢幕的两个人,浅浅地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
周四快乐~
明天起改成早上6点更新。
——
☆、这样软吗
没过两天, 青萧大学的迎新晚会也确定了时间,宋杞要去给许鹤周助演。
经历过上一次的难受,姚星河决定这次不再跟着去了, 但是宋杞在电话里是这样表达自己的困惑的:“哥哥, 你才看了一遍, 就腻了吗?”
姚星河听她这样讲就赶紧打起精神:“怎么可能,你就是表演100遍, 哥哥都不会看腻。你在哪儿, 我现在去找你。”
于是他就陪着宋杞来到青萧。
许鹤周已经换上武术服、化完妆了,把宋杞带进化妆室之后, 他就出来陪姚星河聊天。
两个人靠在体育馆三楼的栏杆处,望着馆内忙碌着搭建舞台和屏幕的工作人员,聊着这些年的经历和变化。虽然大多数时候, 都是许鹤周在说, 姚星河在听。
默了很久,姚星河终于看向他,把那件事问出来:“高一的时候,小七急性哮喘住院, 你是不是知道?”
一直侃侃而谈的许鹤周, 听到这句话便突然停住,眉心抽搐了一下,好像很不愿意回答, 最后却还是硬着头皮说:“哥哥, 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
“是小七不让你告诉我?”
许鹤周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而是压低声音说:“已经过去两年多了哥哥,并不是值得回忆的事情,所以还是不要再提了。”
语气里劝解的意味很浓。
只是不知道是在劝姚星河, 还是在劝他自己。
“所以我才避开小七来问你,”姚星河有些固执,“她是不是真的遇到过这种危险,差点活不下去?”
许鹤周垂下眼帘:“是。”
彼此缄默了很久,姚星河抬手拍了拍他的后背,有些艰难地开口:“谢谢你陪着她,这么多年。”
“这是我愿意的,遗憾的是,我俩最后没填一样的志愿。”
说到填志愿的事,姚星河就顺着他的话问道:“你们两个小孩儿为什么没选同一个大学?”
许鹤周揣着裤子口袋,低头思索事情的时候,清爽的额发浅遮着俊朗的眉目,遮住了些明媚的少年气,平添了些郁闷愁苦的小情绪:“哥哥,不是我吹牛,如果我提前告诉宋杞,我要来青萧大学读建筑,她肯定会选择跟我一块来青萧。”
这话惹得姚星河眼睑微动。
他观向别处,说不清心中什么滋味:“我没觉得你在吹牛。”
“我也想过告诉她我的选择,让她跟过来,或者也想知道她的选择是什么,最后继续跟她一起走。但是,前者让我道德上过不去,后者让我胆怯着不敢跟过去。”
姚星河侧过脸看他,错愕不已:“为什么胆怯?”
许鹤周摸了摸头发,轻快又自嘲地笑了一声:“怕她不喜欢我呗。”
“你错了,她很喜欢你。”
不然跟你在一起的时候,脸上不会出现那样无所顾虑的、纯粹又极致的欢快。
“哥哥,”许鹤周扯出一个大大的、震惊的笑容,“你不是有过女朋友吗?怎么还不懂我说的是哪种喜欢。”
这次轮到姚星河震惊了:“我什么时候有过女朋友?”
许鹤周收起笑,迷茫地眨了眨眼睛:“景大迎新晚会那天,就那个穿白裙子的女主持人,在后台的时候,宋杞说那是你前女友。那人还过来跟我们说了几句话。”
姚星河立刻直起身子,嗓音里带着警觉:“她欺负小七了没?”
许鹤周嗤笑了一声:“有我在,怎么可能让宋杞受欺负?不过哥哥,你眼光不太行啊,虽然那个大姐长得凑合,但她说话的样子有些咄咄逼人,我跟宋杞都不大喜欢。”
姚星河脸上每一个毛孔都堆满了抵触,平日里的温和全不见了:“她不是我前女友,我从来没有女朋友。”
“这就奇怪了,那个大姐当时怎么没反驳我们?”许鹤周觉得事情有些不对劲,“你俩怎么回事,怎么一个抢着承认,一个拒绝承认。”
姚星河不想提到,也不想再解释,于是草草总结:“她脑子有问题,以后见到别搭理就行了。”
许鹤周望向远处的化妆室,哑然失笑:“你得跟宋杞说一声才行,我又不在你们学校,几乎见不到那大姐,”说到此处就叹了口气,“我要是跟宋杞在一个学校就好了。”
姚星河藏起自己的不快,故作轻松地说:“对啊,要是你们一个学校就好了,你不是喜欢她吗,大学有的是机会来追她。”
就见许鹤周笑了笑,眼睛亮亮的,像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那样,还用胳膊肘碰了碰他的手臂:“可是哥哥,喜欢一个人不就是这样吗。”
“嗯?”
“看着她没有负担地,无所顾忌地往前走,如她所愿,如她所求。”
*
如果不是来青萧大学耍剑,宋杞还不知道许鹤周在这所大学里如此出名。
他们刚上场,全部新生就都在喊许鹤周的名字。到后半部分,放出许嵩的歌声来的时候,整个体育馆都开始了《宿敌》大合唱,跟在景大表演时一模一样。
于是各种因素加起来,这个节目成了全场热度最高的一个节目。
表演结束一打听才知道,许鹤周在过去的这二十天里,救人、捡钱、当方阵护旗手、在操场表演耍剑、去主席台唱团结就是力量、请全院同学吃雪糕喝饮料……
总之,他一刻也没闲着,以一己之力混得举校闻名。
当然长得好看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打车回去的路上,宋杞还是很激动,比在景大表演的时候还兴奋,话也比平时多了不少,一时心血来潮,还拿着手机一边看歌词,一边给姚星河介绍在这一句的时候,她耍的剑招叫什么,许鹤周耍的又叫什么。
姚星河就这样唇角含笑地看着她,听她兴高采烈地讲着这些东西。
小姑娘讲着讲着,突然想起什么,倾了身子过来,手背探上他的额头:“一点儿也不烫了,看来已经完全好了。”
说完这话,正要坐回去,却正好赶上车子行至减速带,车身毫无预兆地剧烈颠簸了一下,她便猝不及防栽到姚星河身上。
脑袋眼看就要撞上车门,宋杞就感觉一个有力的手掌捂住她的额头,另一只手稳稳地揽住她的腰,把她按进了结实又温暖的胸膛。
她又一次闻到了记忆中清新的柑橘气味。
只是这次没有淡淡的烟草香了。
姚星河就这样抱着小姑娘。
混着些香甜的奶糖味道飘进他的鼻腔,他愣了好一会儿,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小姑娘和他离得这样近——他的左手紧贴着她光洁白白皙的额头,右手牢牢地握着她的腰。
宋杞似乎也愣住了。
在他怀里僵了十几秒,直到车子行到下一个路口,她才恍然回神,撑着胳膊直起身子,从他怀里慢慢挪腾出来。
然后跟蜗牛一样,微不可查地往另一边的车门挪动,到了车门边边了,也不敢回头看他,眼神缥缈地落向窗外,脸也开始发烫。
幸好是晚上,他应该看不到自己脸红了。宋杞这样安慰自己。
可下一秒就听到旁边那人发出压抑不住的,且有点儿舒畅的笑声。
她转过头,疑惑又有些难堪地问:“你为什么笑?”
声音小小的,细听之下还有些委屈。
姚星河看向宋杞。
恰逢高楼的灯光越过车窗,落在小姑娘带着水汽的眼睛里,像极了静谧的夜晚,无数星光跨越亿万里,落于海天之际。
内心浮出说不清道不明的慌乱,为了不让小姑娘看出来,所以尽量控制着声音和节奏,轻声说:“就是突然觉得你长大了。”
修长的手指却不由自主地摩挲着,似乎还在留恋刚才那真切的触感。
脑子里也控制不住地好奇:小姑娘的腰,都是这样软的吗?
想到这里,脊背忽然颤了一下,赶紧把手指揣进口袋。
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刚才那荒唐的想法也揣起来,不被人发现。
好在是宋杞没有发现他的异常,在车门旁坐了会儿,又悄悄往他这边挪了几寸,小眉头悠悠地向上蹙着。
似乎接下来的话很不好问出口,所以见她踌躇了好几秒才说:“哥哥,你觉得……我跟乔唯一,哪个更好看?”
这句话落在狭窄的空间里,宛如一只鱼/雷穿过无边水泽,撞入狭窄的船舱,耳朵出现长久的失聪,眼前也显现泡沫翻飞,风浪骤响的景象。
一个名字,就把这难得的静谧和温情,弄得支离破碎。
就这样看着宋杞纤尘不染的脸,和她沾着清澈水泽的眼睛,慢慢地涌上带着涩痛的心悸。
小姑娘看他默然许久却没有回话,神色渐渐黯淡下去,身子又缩回去几分,像小蜗牛缩进了壳。她转头看向窗外的高楼,喃喃着,像是在安慰自己:“不用回答了,我大概猜到了。”
如果宋杞回头的话,就能看到姚星河颤动的睫毛和紧绷的神情。
可她没有回头。
似乎有些不甘心,所以她抱起胳膊认真生气,言语间颇为姚星河打抱不平:“可我觉得乔唯一怪怪的。她如果对你好的话,不应该抛下你,更不应该看着你一个人伤心,却还不回来找你。”
姚星河望了望车外的街道,确认过这里离丹诸校区的位置后,哑着嗓子跟司机说:“师傅,麻烦靠边停下吧。”
宋杞这才转过头来。
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见姚星河付了钱,然后招呼她一起下了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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