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杞浑浑噩噩的,投票的名字也是按着唐维维的抄的,最后只知道奚柳做了团支书,其他的班委是谁都不太清楚。
她戴上迷彩帽,拿起军训包,把水杯塞里面,满脸失落地往后门走,结果出来就看到在后门等她的两个人。
女生抬手打了个招呼,标志性的小虎牙露出来,嗓音还是一贯的温雅宠溺:“小七妹妹,你还记不记得我?”
宋杞机械地点点头:“记得。孙茹学姐。”
姚星河隔着军训帽摸了摸她的脑袋,担忧道:“你不舒服吗,怎么今晚一直趴在桌子上?”
宋杞抬起手臂赶走那只手,还挪了半步,同那人站远了一些:“没有,可能是……今天军训有点儿累。”
姚星河信了这句话:“正好今晚也休息,你早点回去睡觉。我跟你孙茹学姐还没吃饭,先出去吃点东西。”
宋杞转过脸,看向连通走廊:“行。”
*
因为难过,所以一路走得很慢。回到宿舍的时候,宋杞发现三个姑娘已经换好了常服,化了淡妆,一副准备出门的样子。
冯梦珂看到她,立刻过来跟她说:“刚才给你打电话你怎么没接?”
宋杞懵了会儿:“可能静音了吧。”
正要掏出手机看一下,就听冯梦珂开心地催促她:“快换衣裳,我们去吃烧烤。”
唐维维用一种惯常的八卦语气补充着:“你不知道,这家店的烧烤可好吃了,我看贴吧美食广场板块有好多学长学姐都推荐了。”
谷谣认真规划着:“咱们打车过去,吃完大概九点半,然后去它附近的凤吾校区转转,再打车回来,时间刚好。”
宋杞想到烧烤店烟熏火燎的环境,本来是想拒绝的。
但考虑到自己那次是本身呼吸道就有炎症所以才犯病,而且已经两年多都没有再犯了,就提起精神,点了点头:“好。”
说完,心里还产生了一一种底层州官也敢放火的快感:那两个人都一块去吃饭了,我去吃个烧烤能怎么着。
*
夜晚8点,凤吾北门老街,“江湖夜雨”烧烤店。
四个小姑娘坐在靠窗的一桌,点了一些烤串,几个凉菜,还有四大杯1000毫升的扎啤。
唐维维如数家珍,仿佛是这儿的常客:“这扎啤必须得点,听说是菠萝味儿的,一点也不苦,很多人都是喜欢这个扎啤,才来这儿吃烧烤的。”
在这之前,宋杞还没喝过酒,大概是因为今晚心情不好的原因,所以看着这一大杯的扎啤,就生出些电视上演过的那些买醉人特有的兴奋,整个人都跃跃欲试。
另外三个人也是她这副表情,等着厨房做烤串的功夫,每个人已经对着吸管嘬了好几口。
原来啤酒是这种味道,还真挺好喝的。
宋杞嘿嘿笑了两声,又喝了好几口。
*
在丹诸校区附近的江南菜馆吃完饭,正准备送孙茹回宿舍的时候,姚星河的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看了眼来电的人,吊儿郎当地接了电话:“才几个小时没见,就想我啦?”
“操,你恶不恶心?”那边的刘森雨啐了口唾沫,本来想骂他几句,但还是先捡了要紧的事说,“你现在在哪儿呢?”
姚星河正经起来,看了看孙茹:“我在丹诸校区这边,刚跟同学吃完饭,怎么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会儿,再开口的时候声音有些低沉,还带着些试探:“你上次说你妹妹,就是宋杞,不能闻到烟味……是为什么?”
姚星河额上青筋猛地一跳。
跟孙茹示意了一下,就走到路边,严肃地说:“她之前得过急性哮喘,烟雾会刺激她的呼吸道,可能会再犯。”
“卧槽,”刘森雨吓了一跳,整个声音都紧绷起来,“那她为什么还来吃烧烤?这满屋子都是吸烟的,厨房里还生猛地拿木炭烤着串儿!”
姚星河彻底懵了,嗓音颤抖着确认:“你会不会看错了,她已经回宿舍休息了。”
刘森雨有些激动:“你妹妹长这样,我怎么可能认错!她应该是跟舍友一起来的,还喝了不少酒,我刚才叫了她好几声,她都没抬起眼皮来。”
“在哪个烧烤店?”姚星河已经来不及跟那边的孙茹打招呼,招手拦了一个出租车就钻进去。
“就凤吾北门这个,江湖夜雨。”
“师傅,去景行大学凤吾校区北门!”说完这句赶紧对刘森雨说,“你先把她带出来,不管用什么办法,把她弄出来再说。”
“行,你最好快点过来,我跟她非亲非故又是个男生,她还喝醉了,很不方便。”
就这样一路嘱咐师傅快点开,一边疯狂地给宋杞打电话。但不知怎么回事,电话怎么也打不通。姚星河又想到了她的舍友,给其他三个人打,也一样没有回应。
可能是因为烧烤店噪音太大,她们都没听到。
于是又给刘森雨打,可刘森雨这王八蛋也不接了。
他差点在车上骂出脏话来。
完全不敢去想小姑娘如果再犯了哮喘该怎么办,一想到江湖夜雨那个烟熏火燎的环境,就感觉整个心脏都被吊起来,被人用鞭子狠狠地抽打着。
手指也开始抖,看着手机,慌了好一阵子,最后绝望地给陈亦打过去。
“老大?你怎么主动找我了?”
“如果……犯了哮喘的话,应该怎么救治?”
陈亦惊了一跳,迅速反应过来:“是宋杞吗?她又犯了?”
“你先告诉我该怎么办。”
“让她保持半坐位,不能躺下,旁边有没有药店,买沙丁胺醇吸入式气雾剂,先救急用,打120说明地点和症状……”忽然想到什么,电话那边提高音量强调,“对了,‘哥哥’这个词对她的精神状态有积极影响,告诉她哥哥在,她求生欲就会变强!”
姚星河就这样僵住了。
电话也从手中滑落,“啪”的一声砸在车里。
*
宋杞不知道为什么,这个男人一直在她旁边,不断地劝她出去。
也不说原因,也不说理由,反反复复一句:“我是刘森雨,你哥哥的舍友,我不会坑你,你跟我出去行不行?”
她觉得匪夷所思:“为什么你是姚星河的舍友,我就要跟你出去?”
姚星河这混蛋,他都、他都跟别的姑娘出去吃饭了,我来这儿吃个烧烤,有什么不行呢?
“你不是……你不是嗓子不太好吗……这儿空气不行,咱们出去好不好?”
她觉得更奇怪了,拍了拍有些涨的脑壳,气得咬牙:“我嗓子怎么了,有什么不好?”
刘森雨也急得跺脚:小姑娘才刚上大学,舍友还在,如果在这时候说她犯过哮喘,不知道算不算把她的隐私给宣扬出去。
他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毕竟是病啊,肯定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
于是就一直拐弯抹角地提醒她,但是这小孩儿的脑子似乎不转了,完全不能体会他的良苦用心不说,连自己得过什么病都给忘了。
旁边三个小姑娘,有一个比宋杞醉得还厉害,直接趴在桌子上睡了过去。另外两个一脸警觉地看着他,她们手里还紧紧攥着他的校园卡和身份证,以防他图谋不轨。
于是他一边在心里骂着,姚星河这个不孝子怎么还不过来。
一边又用沧桑老父的心态和语气,劝着小姑娘:“妹妹,你跟我出去的话,我给你买糖吃行不行?”
谁知道这句话把小姑娘刺激得炸毛了。
“你当我是小孩子对不对?”小姑娘气得眼眶通红,黑葡萄一样的瞳仁前全是水雾,“你们为什么,都拿我当小孩儿?我多大了,我从10岁就不喜欢吃糖了!”
顿了两秒,扬起头来看头顶上呼啦呼啦转着的风扇,默默淌泪:“你这是在侮辱我。”
刘森雨:“……”
靠。
你知不知道什么是侮辱?咱能不能别乱用词?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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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不算早恋
刘森雨满腔怒火, 但对着这样一张脸想发脾气也发不出来,于是用更软的语气跟她商量:“这儿太多人吸烟了,小姑娘吸二手烟肯定不好对不对?”
看她开始抹眼泪揉眼睛, 就抽出一张干净的餐巾纸, 轻手轻脚地把她手腕捏下来, 然后给她擦眼泪。
小姑娘伤心得不行,尽管脑子一团浆糊, 嘴里却还在念叨着:“我已经18了, 马上就20了,你为什么还给我买糖?你怎么可以这么侮辱我。”
“对不起, 我错了,20的人怎么能吃糖呢,”刘森雨附和着, 突然灵机一动, “那我请你去个别的地方喝酒行吗?”
小姑娘瞬间收住哭腔,但鼻子还是一抽一抽的,沾着水的睫毛缓缓地眨了一下,莹白的手指伸出来, 指甲盖戳了戳扎啤杯:“有这个菠萝味的酒好喝吗?”
刘森雨终于看到一丝希望, 点头如捣蒜:“比这个好喝多了。”
旁边坐着的两个小姑娘却赶紧制止:“你不能带她走。”
刘森雨也顾不上自己被扣留的身份证和校园卡了,握住小姑娘的肩膀就把她往外拎,一边走还一边扯谎:“那个酒特别好喝, 它的味道是——你最喜欢哪种水果?”
小姑娘唇角向下耷拉着, 抽抽搭搭的, 一脸委屈的模样:“橘子汽水。”
刘森雨也不想纠正她了,点头哄她:“那个酒啊,就是橘子汽水味的, 好喝得不得了,我这辈子都没喝过那么好喝的橘子汽水酒。”
*
姚星河攥着沙丁胺醇气雾剂赶到江湖夜雨的时候,发现小姑娘坐在门口的路沿石上,一手攥着一瓶橘子汽水,嘴里嘬着两根吸管,眼泪不住地往下淌。
她脸色苍白,鼻头通红,但耳朵粉粉的,脖子也粉粉的。
像个受了欺负,落魄又委屈,但是可爱到爆炸的,小狐狸。
看到她没事,一直被吊起来抽打的心脏,终于落了回去。
只是伤痕和后怕还在。
刘森雨满脸沧桑,看到他跑过来,苍凉凄苦地站起来,摸了把一夜长出来的胡茬:“你可算来了,你这妹妹要把我给折腾死。”
姚星河看到唐维维也醉得不轻,已经靠着冯梦珂睡了过去。虽然冯梦珂和谷谣还算清醒,但他依旧不放心,于是就跟刘森雨说:“你打车,送三个女生回丹诸吧。”
刘森雨脸颊的肌肉猛地一抽,似是没想到姚星河这么不要脸,整个人都跟着哆嗦了一下:“……你说啥?”
冯梦珂把身份证和校园卡还给了刘森雨,然后对姚星河说:“不用,我跟谷谣可以带维维和小七回去。”
谷谣揉了揉被酒精刺激得有些发红的脸,轻轻点头:“嗯,我们可以。”
姚星河看了一眼还在喝橘子汽水,丝毫没发现他过来的小姑娘,嗓音沉闷地说:“我带宋杞回去。你们照顾好唐维维。”
又上前拍了拍刘森雨的肩:“都是一个学院的,作为老学长,你怎么好意思让学妹们自己回,赶紧去送。”
刘森雨在心里唾骂了姚星河八百遍,然后望了望天:“……行。”
等到所有人散去。
姚星河上前,坐到宋杞身边,轻缓地抚着她的背:“为什么还在哭,难受?”
小姑娘咬着吸管,好像还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嗓音里浸满了难过:“小悠,我想他每个周五都能陪我喝橘子汽水。”
说完这句话,眼泪像是珠子断了线,一颗接一颗地往下掉。
姚星河心头微颤,看着她红红的鼻尖,小声询问:“你想让谁陪你?”
说不期待是不可能的。
甚至在某一瞬间,觉得她口中的那个人,可能是自己。
面前是夜晚寂静的街道,身后是喧嚣吵嚷的餐馆,脑海里却是穿过梧桐树叶的斑驳阳光,和落满光辉的莹白小脸。
那一天也是周五。
所以,会不会真的是,他以为的这样。
姚星河就这样想着。
等待她回答的时候,世界是这样的安静,安静到呼吸可闻。
小姑娘却缓缓地摇了摇头,像是在自我否定,又像是在否定他的想法。
“许鹤周,”她放下汽水瓶,抬起手捂住眼睛,水泽却从掌下滑落到她嫣红的唇瓣,“只有许鹤周会陪我,可他……可他也去了青萧,不能再陪我了。”
噢。
原来是许鹤周。
巨大的失落若一记重锤砸落姚星河的心脏。
却又在下一秒反应过来,小姑娘本来不就应该喜欢许鹤周吗,所以这个回答有什么不对?
算起来,他只在某一个周五,陪小姑娘喝过一次橘子汽水。而许鹤周,应该在过去六年的无数个周五里,都陪她喝过吧。
舌尖戳了下齿背,他忽然想点一颗烟了。
拿过她的包,把在手里攥出汗的气雾剂放进去,目光被里面一个星空图案的小盒子吸引了几秒,然后拿出了包里的小纸巾,把拉链给拉上。
他起身,像以往那样,蹲在她面前,轻轻地给她擦眼泪:“别哭了好不好?再哭眼睛就该难受了。”
小姑娘依旧没有看到他一样,扬起脑袋,望向天空,固执地寻找着什么:“这儿怎么没有梧桐叶。青楹中学的小卖部门口,就有好多梧桐叶。阳光落下来,落在他脸上,BlingBling的,光漂亮,他比光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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