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星河倦冷一笑,扽着刘森雨的耳垂腔调:“我再重复一遍,我不是要放弃她跟别人在一起。我是想给她一个重新选择的机会,让她不被我束缚着。如果她有了更喜欢的、遇到条件更好的男生,那我就站在她背后支持她,”话及此处,又舔了舔牙用了狠劲儿补充,“我不可能有其他女朋友,即便小朋友不要我了,我也不会有其他的。”
刘森雨嗤道:“行行行,你牛逼,你伟大,你爹我真想化成最绿的一道光,照耀在你头顶上。”
看戏的萧时光被两个人逗得笑了会儿,突然想到什么,缓缓抬眸问姚星河:“你跟小宋杞不是认识6年多了吗,你怎么确定她是上了大学才喜欢你?万一以前就喜欢你呢?”
姚星河冷眼睥睨他:“怎么可能是以前,她今年3月才刚满18岁。”
萧时光放下杯子,好笑地问:“怎么着,不允许18岁以前的小孩儿对别人产生爱慕啊?又不是做/爱,喜欢一下有什么。”
听到这话,姚星河就靠椅背上呈头疼状:“她上高中的三年,我一次也没在她身边,她甚至没联系过我,所以怎么可能很早前就喜欢我?”
萧时光点点头:“行吧。那你这个打算也没毛病,只是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啊?”
“等到……”
姚星河想了好久也没想清楚。
可能是很久很久以后,宋杞还是想跟他在一起。
也可能在今夜,宋杞就决定放弃他了。
贴吧的表白好像再次成了谶语。让她别那么快放弃自己的期待,是不是也会像不小心落在路面上的雪一样,被碾压几次就化掉了。
只剩一片暗色的潮湿。
*
“哥哥,这是周教授和许鹤周给我收拾的吃的,你过几天不又要去郊区实验室吗,就当是加班小零食,”宋杞打开后车门,把大包小包的东西放进去,坐回副驾驶时,怕姚星河想多,还凑近了些,小意地解释着,“我不是借花献佛,确实是吃不了这么多。”
男生探过身,帮她扣好安全带后回了一个十分明朗,甚至有些收不住的笑:“去别人家做客还要想着哥哥啊。”
宋杞也能听出他在故意开玩笑,但因为心情好所以就把这话当作是夸她勤俭持家了,于是身子没有靠回去,反而往外揪着安全带,朝姚星河凑得更近了些:“那你今天有多喜欢我一点吗?”
柔光笼罩下的车内,面前人的耳根因为这句话变得微微泛红,刚要启动的车子也跟着停下来。
宋杞觉得自己得逞了,浅笑了几声,这才坐回去,抬起毛巾一角擦了擦车窗上的雾气:“哥哥,明天就是新的一年了。新的一年,你说我们会和今年一样好吗?”
身边的人声音有点低哑,但却好听得叫她想搓耳朵:“小宋杞觉得呢?”
“我觉得会。”
男生重新启动车子,语调缱绻温柔,像极了暖气房里一张一翕的毛羽:“你认为两个人怎么样,可以算是好的?”
“可能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宋杞看着男生漂亮的侧脸,轻声说,“在我这里,没有分手,就是很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
今天想抱抱没有安全感的两个小朋友。
——
.
☆、不是批评
“宋杞, ”他忽然连名带姓地喊她,且没在前面加上亲昵宠爱的“小”字,“你觉得许鹤周怎么样?”
宋杞微微晃神:“你也了解许鹤周啊, 为什么还要问我他怎么样?”
男生勾唇浅笑:“没什么, 随便问问。他的家庭条件好像很好, 人也非常不错。”
饶是宋杞神经再大条,也能听出这句话的风向有点不对, 更何况她本身就有些敏感。
所以拧眉, 看着姚星河认真表达自己的疑惑:“许鹤周的条件好还是不好,影响我跟他的关系吗, 影响我跟你的关系吗?”
姚星河没有看她。
打开雨刷器,看落在前车玻璃上的雪,一下一下地被清扫到车窗边界, 最后变成浑浊的水痕。
到此刻, 宋杞终于意识到他的不正常,语气也变得着急起来:“哥哥,你是不是到现在还觉得有一天,我会和许鹤周在一起?”
男生回了她一句温和的:“没有, ”但停顿几秒后, 又苦笑着补了一句,“跟小宋杞没关系,只是哥哥比许鹤周差得有点太多了。”
“哪里比许鹤周差?”她也不顾及自己和许鹤周的情谊了, 心想许鹤周也听不到, 就偏心地把姚星河一顿好夸, 还夸得特真诚,特坚定,“哥哥, 你比许鹤周漂亮,比许鹤周瘦,还比许鹤周厉害,你年纪轻轻就进国家实验室了。白教官说,你们现在做的事如果能成功,是可以改变国家在这一领域的现状的。”
“行吧,”也不知是安慰她,还是真的释然了这些事,但他终于笑得愉悦了一些,“哥哥真的很一般,但一想到宋杞,就觉得应该让自己变得再好一点儿。”
宋杞有点心疼了:“你已经够好了。我有时候觉得你很累,既要上课,做实验,准备毕业,还要……”
还要再拿出时间来陪我。
后面一句她没讲出口,但身旁的男生却低笑着说:“这些确实都很累,只有跟小宋杞谈恋爱是开心的,满足的。”
因为这句话的出现,宋杞觉得自己又可以了。
“那天跟宋爸吃饭,我最后也没跟他讲我们的事,”男生叹息着,兀自反思,“很对不起小宋杞。”
“没关系啊,什么时候告诉他都可以,”她又用围巾擦了擦右侧玻璃上的白雾,好让他能看清后视镜,“或者,我过年的时候告诉他也行。是我想跟你在一起的,你只是成全我。”
“别这么说,”转到车少道宽的路上,男生才抬手抚了抚宋杞的头发,神情松快,还开玩笑道,“是哥哥死皮赖脸地把宋爸的女儿追到手了,我已经做好了让宋爸和陶妈打我一顿的准备。”
“他们不会打你的。”
即便是真的要打,我肯定拦住他们,保护着你。宋杞想。
“我看学校通知,1月21号上午你们就考完最后一门了,寒假什么打算?”
“没有什么打算,”宋杞如实回答,“你呢,你有什么想去的地方没?”
“哥哥也没想法。”
她却突然来了灵感,嗓音雀跃得不行:“哥哥,那天我说喜欢你在西洺的家是真的。我能不能跟你先去西洺呆几天?到除夕那天,我们再回棠溪一起过年。棠溪离西洺也近,三个小时就到了。”
姚星河听到这个就露出吊儿郎当的笑:“要跟哥哥过二人世界啊?”
虽然“二人世界”这个词……有点直男到不能再直男,土到不能再土,但宋杞就是在这个词的刺激下,感觉一阵热浪从脖颈处冒出来,还一路燎过耳根,点燃毛孔,冲向头顶。
可男生好像根本没发现她的异样,还在说着更土更流氓的话:“小孩儿真是太单纯了,你哥哥可是个血气方刚的男人。”
“血气方刚”这个词叫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别说了,”她别过脸去,看车外飞雪,好让自己冷静下来,“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舒畅又肆意的笑声却在耳畔响起来,还笑了好长时间。
“吓唬你的,”他终于收起了方才的浑劲儿,温柔道,“是个好主意,但要跟宋爸和陶妈讲一下。”
“我来讲,”宋杞主动说,“他们本来就不是很关心我去哪儿,何况又和你在一起,他们最放心了。”
*
人在有期待的时候,会觉得时间过得格外慢。
这就导致考试月里,其他同学每天都在感叹复习时间不够用,只有宋杞时不时掏出手机看看还有多少天、多少小时才到21号。
后来她干脆去打印了张1月份的日历表,每次自习前都拿出来铺在书桌上,21号那个日期用蓝色记号笔标注出来,不小心看到的时候,都在心里偷偷地乐。
心思没有完全放在复习上,导致她前面几门课考得一般,虽然学霸的一般比其他人想象中的一般高出一大截来,但不少同学得知宋杞前面几科的成绩后,还是露出了错愕的表情。
“英语89,大化89,马克思86,”赵星越听奚柳转述着宋杞的成绩,不由皱起了眉头,奚柳也说不上什么心情,但作为曾经的情敌,她对宋杞取得这样的成绩还是有点暗戳戳的高兴,“都没过90啊。”
而赵星越却更加看不上姚星河,所以听到这个成绩,立刻唾弃道:“班助对宋杞没起到半点儿引导的作用,他只知道跟宋杞谈恋爱了。自己成绩那么高,却不嘱咐宋杞要好好学习。这种一方进步、一方堕落的恋爱谈着有什么用。”
奚柳不太希望他这么讲姚星河,所以就在宋杞身上找了找原因:“听人说他俩在一起的时间也不太多啊……应该是宋杞自己没有把心思放在考试上吧。我看她最近上自习也不是很认真,经常掏出手机来看。”
赵星越没再接话。
但晚上回到宿舍却越想越气,刷了会儿高数题库后,又裹上羽绒服走下宿舍楼。
因为跟宋杞在电话里吵过架,到现在两个人的关系也没缓和,所以他没法直接去说宋杞,就掏出手机给姚星河打了过去。
慵懒又散漫的动静在电话里响起,还带着熟睡中被吵醒的懵怔:“赵星越?找我什么事?”
听到这个动静,赵星越就气不打一处来。
好家伙,这边宋杞因为和他谈恋爱,都没有考出正常水平,他倒好,竟然还睡得着觉。
“如果跟宋杞在一起就是拖垮她,让她门门课考不上90分的话,那你这个恋爱谈得可真够垃圾的。”赵星越点评道。
电话那头传来短暂的沉默。
过了会儿,被子翻动的窸窣声、脚踩床铺梯/子下床的吱呀声、套衣服的沙沙声一一传来。
“这是要下楼?”赵星越有点疑惑,但转瞬就明了了,嗤道,“不想让舍友听到,所以要出去说?”
“嗯,”抓钥匙声和推门声也响起,男生的嗓音变得清晰沉稳,好像在回忆什么事,所以语调有点慢,“今天是9号,考了英语、马克思和……大化3门课了对吧?都没过90,离90差得多吗?学分最高的高数是在14号考,应该能带一带绩点。”
听到姚星河完整地把他们已考过的学科复述出来已经很惊讶了,谁料他连14号考高数也记得。
知道他对宋杞还是关心的,赵星越就不像一开始那么咄咄逼人了,但态度也绝对算不上好:“英语大化89,马克思86。”
“那确实有点儿不够高,”男生无奈地笑了几声,“英语和马克思还行,我记得大化很简单啊,一多半的同学都能考到95。”
“是啊,”赵星越吐槽道,“宋杞现在上自习天天拿着一张日历表,在21号那个日子上圈了又圈。虽然21号就放假了,但也不至于现在就开始想着放假的事儿吧。”
“把21号圈了又圈啊……”姚星河悠悠缓缓地重复着,又笑了笑夸他道,“谢谢你跟我说这些,你这班长当得确实很称职、很棒,对其他同学也要多多关心。我开车了,先不说了。”
然后挂了电话。
赵星越看着黑掉的屏幕懵了半晌。
这就……挂了?
还有,这种表扬小孩子的语气是什么鬼啊操!
*
临近晚上11点,从洗漱间公用插座上吹完头发回来的宋杞,看到手机上多了七八个姚星河的未接来电。
她放下电吹风,怔了片刻回过去:“哥哥?”
电话那头的人像是站在户外,风呼啸的声音带着咔嚓咔嚓的断裂声,让她想到今夜回来时看到的宿舍楼前风吹枝折的场景。
结果姚星河还真的说:“我现在在你宿舍楼下,出来跟哥哥说句话?”
宋杞震惊:“你怎么来了?”
姚星河笑:“外面有点冷,穿厚点儿。”
怕他在外面冻着,宋杞赶紧套上羽绒服,踩着棉拖鞋冲下楼去。
凛冽的北风里,她看到姚星河靠在树下的单杠上。他穿着一件灰白色冲锋衣,衣服上的帽子罩在头顶,帽檐处的遮雨条几乎挡住了他的眼睛。
在这样的视野里,他竟然还看到了宋杞,冲她招了招手,露出皓白的牙齿。
“过来。”
她听话地跑到他跟前,虽然埋怨着,但声音里的欣喜却是一点儿也没藏住:“你怎么突然来了,也没跟我讲。”
他抬手把她背后的帽子拢到她脑袋上,还拉了拉抽绳,让帽子更服帖。
“还有11分钟就关宿舍门了,哥哥长话短说,”他弯腰微微蹲下,好看着她的眼睛说,“听说我家小孩儿三门课都在90以下?”
这句话惹得宋杞骤然抬眸,睫毛在风中抖得厉害:“谁跟你说的?”
他声音特别小,还有点哑,虽然是含笑的,但也充满了担忧:“还天天在21号的日期上画圈,心思是不是没放在考试上啊。”
像自己珍藏已久的秘密被无情戳穿一样,宋杞听到他把自己的事全部说出来,还说的对了,就……
突然觉得特别难堪,特别委屈。
这些事,她明明没跟他说过,也一点儿都不想让他知道啊。
“哎?怎么哭了,”姚星河慌了一下,隔着帽子摸了摸她的脑袋,赶紧补充,“哥哥不是来批评你的,是来跟你说接下来该怎么办呀。”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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