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等着观影的人被这一声吸引,纷纷朝她这边看。同桌的初中模样的小姑娘还用压不住的激动嗓音跟她的小姐妹说:“啊,这男生好好看啊。”
宋杞听到这句就很想让姚星河立刻出现,让她们见识什么才是真正的好看。
男生低头看到她手里捏着的两张电影票,玩世不恭的劲儿一下子上来了:“有男朋友了?但是听说看完这个电影很容易分手。所以,不如干脆跟了我。”
虽然被那句“很容易分手”激得指尖微滞,但宋杞面上还是风轻云淡的:“我不喜欢你的样子。”
旁边两个小姐妹惊诧地瞪大眼,仿佛在说这样的你都不喜欢,那你喜欢啥样的?
男生哂笑两声,搓了搓耳圈,半眯着眼打量她。不多会儿发现了宋杞外套大口袋里的手机,没经过她的同意就抽出来,按了一下Home键盘,惊喜道:“哇,没有密码可太好了。”
这样没有礼貌的举动把宋杞惹恼了,她立刻站起来去拿:“你还给我。”
男生比她更快地站起来,还仗着身高优势,把手机举得老高,仰脸输入自己的手机号,听到圆桌上的手机响过后才还给她,笑得跟流氓没区别:“小妹妹咬牙切齿的样子也挺可爱。”
宋杞磨牙好久,余光瞥了瞥他围上来的三个兄弟,确认自己打不过才忍下来,没有踹他。
买完奶茶回来的姚星河,看到的就是宋杞被几个高个子男生围着,目色沉郁一言不发,甚至有点炸毛的样子。
猛地涌出一个心悸,他赶紧跑过去攥住小孩儿的手把她拉到背后,直视那几个人的时候,怒火烧得太阳穴直跳,但语气中的轻蔑却十分清晰,连带着嗓音都镇静如常:“你们要干嘛。”
小姐妹看到来人后,瞬间改了墙头:“我去,这个确实更帅。”
耳圈男生本来还很自信,可看到姚星河的长相的那一刻,眉峰抖了抖,但还是装出懒散惬意的模样,抄上裤子口袋歪着身子去看背后的宋杞:“这就是你男朋友啊?”
说这话的时候,舌头还弹出一声响,整个人又嘚瑟又轻佻。
姚星河把奶茶放在圆桌上,活动了活动腕骨。背后突然有手指捏住他的衣袖,向下扽了扽:“哥哥。”
手上的动作因为这句话僵了一下,他这才发现,自己好像吓到小孩儿了。
又想到处理严诺那件事带来的后续隐患,回头看了看宋杞澄净分明的眼睛,决定忍下这一茬,重新拎起奶茶,另一只手捏了捏她温暖柔嫩的掌心以作安抚:“走吧,去检票。”
只不过,好像有点不确定。
临走的时候,回头与耳圈男生对视了一眼。
这一眼过后,两个人的表情就都不太对了。
男生眉心带动鼻梁抽搐了几下,犹犹豫豫地问道:“你是……姚星河?”
姚星河握着宋杞的手一起停步,遥望着男生,缓缓开口:“卓俊。”
宋杞耳尖微动,抬头小声问他:“你们认识?”
姚星河幽森森一笑。
怎么会不认识呢。
这可是,当年把我逼得转到棠溪上学的人啊。
*
电影最后也没有看成。
姚星河靠在车外嚼了好几片口香糖,直到眼睑和鼻尖被冷风吹成嫣红色,才打开车门进来。
“对不起,哥哥现在带你去别处看这个片子。”
虽然没有抽烟,但宋杞却觉得他整个人像被烟雾笼罩着,侵浸着,缥缈无形,又沙哑低迷。
“不用看了,”宋杞盯着他红彤彤的手指,心疼半秒后果断拉进怀里,用羽绒服裹起来给他暖着,“我刚才查了一下,看好多人说看完这个电影后分了手。”
虽然是在那个卓俊的提醒下才去查了查,但却也因此发现网上确实有这样的巧合。
而且查这些的时候,无意间看到别人总结的女主沈佳宜的台词。那句话像是挥发着的白醋,让她心头一阵一阵地泛酸——【恋爱最美好的时候就是暧昧的时候,等到真正在一起了,有很多感觉就消失了。】
她不认为自己对姚星河的感觉有半分的消失,但却不是很确定,姚星河对她的感觉会不会消失。
所以尽管知道看完分手是没有根据的玄学,但她还是打算不去看这个电影。她不愿意面临任何,可能失去姚星河的风险。
但面前的人好像没有意识到她在说什么。
羽绒服下的手指压着毛衣,指腹凝滞片刻,缓慢却带着力道沿着鲜明的边缘,摩/挲,轻按。
宋杞被这小动作吓到恍然抬头。
恰逢男生抬起极漂亮的眸子盯住她,嫣色的唇瓣微张。
她看到他舌尖轻扫过洁白的齿面,听到沉闷低哑的呼吸从他唇畔溢出。
男生所有的阴霾晦暗一扫而光,甚至发出一声春日晴天之上袅袅云朵一般的,柔软轻盈又明朗干净的笑声——
“小朋友,是不是,没穿内衣?”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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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占便宜
我的天。
他发现了。
而且短短一句话, 他竟然掰成了三瓣来说。
宋杞不知道怎么形容他的坏,她很确定姚星河是故意的。因为在那样的动作过后,每一瓣话, 每一个字, 都像是一个炸弹, 把她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地轰炸。
不只是那寸许之地瑟瑟不安着,而是从内到外、从头到脚的, 惶恐备至, 尴尬无比。
如果说这样的尴尬里有什么慰藉的话,那就是意识到她没穿内衣后的男生, 手指即刻顿住,没有继续扩大探索范围来佐证方才的猜测。
甚至,从她羽绒服下, 慢慢地把手退出来。
只是她仍旧处在长久的仓皇失措和惊恐懵怔中, 不知道该如何开口,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在到家之前20分钟车程里,同一个空间内的相处。
“怎么要哭了?”姚星河收起方才轻松明快的笑,很小心地看着她的眼睛, “对不起, 哥哥不应该……”到这里他又顿了顿,似乎憋不出了,竟再次发出愉悦的动静, “不应该说出来。”
“……”
宋杞别过脸去, 裹紧羽绒服。满脑子都在想为什么羽绒服不够大, 为什么不能藏下整个的她。
“小朋友这是不好意思了?”
“……”
“对不起,你别生哥哥气。”
“……”
“宋杞,你回过头来。”男生用悠扬的语调, 连名带姓地要求着她。
宋杞僵持了三秒,还是决定回头面对,并解释自己为什么没穿,而且都想好要告诉他,女生在冬天不穿这个也很正常,是他太大惊小怪了。
这么思索着,像是缺少润滑的机器一样,一卡一顿地转过身子来。
结果还没开口,姚星河的大手就覆住她的,左手坚定果断地扯下外套拉链,撩起贴身毛衣。
雪白的皮肤露出一块,黑色的腰带也映入眼帘。
还不待她适应眼前的景色,右手就握起她的手按上自己腹部分块清晰的肌肉,甚至带着她的手指坚定又迅速地往上移动,最终压在了相似的位置。
好像还觉得不够,又捏住她的指腹左右摩挲了一遭。
这动作把宋杞惊得眼眶酸疼,睫毛也被不受控制的眼部肌肉带动,剧烈颤抖。
指腹像是触摸到了包裹着烈焰的厚冰块。
明明是被北风吹过后残留的沁入心脾的凉,但总能从这样的接触中,感觉到潜藏其后、即将涌入心头、奔赴血脉的滚烫。
“对不起,哥哥刚才犯浑了。现在换你来占哥哥的便宜。”
那人歪着脑袋凑过来,唇角上扬时,恰逢额发垂落,遮住令天地失色的眼睫,唇瓣微动时,沙哑又温暖的声音落入她的耳廓,像是寂静冬夜里窸窣而落的雪:“不能让小孩儿吃亏。”
宋杞顿时清醒了,也更加想哭了。
啊!
这人好烦!
这!这种事是换着摸一下就、就能挽救回来的吗?!
*
夜班刚到家,还没换鞋呢,陈亦就接到了姚星河的电话。
他唇角一抽,接过来,踩掉皮靴换上居家拖鞋:“我说姚老大,你是不是算准了我这时候到家,都不让我喘口气,就开始为你提供电话服务?而且你他妈每次都不给钱。”
“确实有个事想问你一下,”男生一点儿也没迂回,“你在卫校念书那会儿应该经历过比较开放的事,所以想问问你。”
“比较开放的事?”陈亦啧啧两声,面色微哂,“你这是跟你那位妹妹有了开放的进展?是舌/吻啊,上/床啊,还是不带套直接……”
“操,”男生低声咒骂了一句,“你打住吧。”
他得逞一笑,倚靠在沙发上,手机按开免提,随手打开了电视:“要是还是穿着衣裳互相抱抱就别跟我说了。听你讲这玩意儿,我还不如省出时间看小视频。”
那边沉默了十来秒。
再开口的时候也有点自我怀疑:“我今天下午不小心摸了一下小孩儿,”顿了顿,补充,“摸了一下胸,隔着衣服。”
“呵,”陈亦完全不意外,“果然没什么新意。”
“但是小孩儿到现在也没理我。而且那会儿,她好像还有点快哭了,”男生语气变得小心,甚至开始反思,“你说,会不会是比较反感,我的接触。”
陈亦骤然失笑:“老大,要是反感你的接触,是连手都不会让你碰的,别说是摸到胸了。你这些年是在庙里修行啊怎么着,怎么清水成这个样了?”
男生根本没有在意他的嘲讽,反而发出了轻快的笑:“今天确实也牵过手,好像没有排斥。”
“放心吧,小孩儿可能只是尴尬,毕竟才18岁。”
不过说完,就想到自己还不到18岁的时候了,那时在卫校,就已经目睹了很多疯狂、轻浮、混乱,以及不负责任。虽然自己醒悟较早,不曾堕落太甚,但看得多了,别说这种小打小闹、小牵手小摸/胸了,就是听说了怀孕、堕/胎、殴打、流/产都不再觉得反常。
于是,就很羡慕对面的人,以及他的小朋友。
他们好像一直生活在无菌无毒的环境中,情感的产生和释放,都健康自然,虽然有时候略显缓慢,但总能恰如其分,又恰到好处。
但姚星河嚼口香糖的声音却从手机里传过来,小意的忐忑远去,清晰的烦闷溢出:“我今天遇到了卓俊,初三时跟你讲过的。他带人围着宋杞,拿到了她的电话号码。”
陈亦呼吸一滞,很快想起来:“就是跟你称兄道弟两年多,你父母过世后带头造谣还四处排挤你的那个人?”
“嗯。”
知道姚星河为此看过心理医生,并且在初三转学后想到此事就痛苦不堪,吸烟吸到吐还是无法排解消极的情绪,所以赶紧拿起电话,果断地说:“老大你听我的,不要去想这个人,人渣自有天收,他完全不值得被记住。而且,你长得这么好看,你家小朋友这么喜欢你,不可能被他挖墙脚。放宽心。”
姚星河又陷入了沉默。
等到芒果台播放完插在电视剧中的一大段广告,他才重新开口:“我不喜欢西洺,但是宋杞很喜欢这里。”
陈亦就笑了,侧过脸看了眼窗外阳台上簌簌而落的飞雪:“宋杞只是想跟你在一起而已。你要是在景行有个房子,她就很喜欢景行了。”
“哦,好像是,那我努力在景行有个房子。”男生终于笑出声,也终于良心发现,也开始问他的近况,“最近工作还好吗,跟那个姑娘怎么样了?”
陈亦脑袋后仰,担在沙发顶上,望着天花板发出一声缥缈空笑:“她太优秀啦,从小到大都很优秀,一路重点班考到了985大学,还要继续读研。我一个专科毕业的小护士,怎么配得上。”
全国有那么多姑娘很优秀,那么多人考上了985大学且在读研,也不知道姚星河从哪里捕捉到了信息,竟然问了句:“你说的姑娘,是孙茹吗?”
嗓音平静,还带着点儿笃定。
陈亦傻了。
良久没有回话。
姚星河继续说:“但是,你有你的好,工作不到4年就成了三甲医院护士长,那天去你们医院网站,看到了最受患者喜爱的医护人员投票,你在护士中排第一。我在初三的时候有很多次觉得活着没什么意义,宋杞让我看到了活着的光亮,你让我看到了活着的乐趣。”
陈亦心中一动。
电话里的人好像把口香糖吐掉了,随后传来温暖平易的笑声:“我不知道你和孙茹是怎么重新联系上的,或者一直保持着联系。但还是想说,这确实是很好的姑娘,值得你豁出脸面,问一问,可不可以。”
“等我再想想吧,”陈亦也笑了笑,“我今天约了她,周末一起看电影。”
*
几家欢喜几家忧。
杨帆看着昨夜帖子下疯狂的催更留言,气得差点摔手机。
昨天敲进去的每一个字,在今天都像是一张口吐芬芳的嘴,用最直白的字眼疯狂羞辱她。
楼里那些美好的祝福,那些甜蜜的猜测,那些嘤嘤嘤的艳羡,也都像是围观着、谈论着她的看客,温暖可爱早已不再,只剩叽叽喳喳,吵嚷不休——看得她无比心烦。
但不回复好像显得进展不顺利一样。
好像显得她输了一样。
于是从床上坐起来,斟酌过后,更新了一段新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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