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漓这一日就只呆在了自己的马车内,同碧素说话解了闷,前头周恒陪着太上皇,姜漓一日都没瞧见人,内务府的人过来给主子们分好了住处,底下的奴才早就铺好了帐子。
往儿个在皇宫,荣华殿、芳华殿和长春殿,搁了好几个甬道,如今这一回,三人皆是挨在了一起。
惠贵妃带着三岁多的大皇子排在最前,依次是娴贵妃,姜漓。
姜漓进了帐子后,便没有出来。
黄昏后娴贵妃身边的严嬷嬷来了一趟,碧素心头正防备,却见严嬷嬷手里提了个竹篮,上头用绢布盖着,到了跟前,笑容满脸地交到了碧素手里,“这一路行程远,娘娘担心姜主子烦闷,特意派奴婢带了这些果子过来,替娘娘解解嘴馋。”
碧素谢过,接了过来。
里头全是些稀罕的果子,荔枝、龙眼、大樱桃,恐怕是娴贵妃自个儿从宫里带来的私藏物。
这些东西平时里虽难得见到,可姜漓却不是个爱吃果子的人,谢了王嬷嬷后,碧素便将那竹篮子放在了姜漓手边上,准备摆桌用膳。
待用完膳,碧素刚伺候完姜漓漱口,门口的帘子被掀开,云霜进来说,“主子,惠妃娘娘来了。”
说完,惠妃人已经来了门口。
身后跟着大皇子。
“可有扰到妹妹,这一日闷久了,就想出来走走,见离妹妹近,便想过来坐坐聊一阵。”惠贵妃一面说着,一面牵着大皇子进了屋。
姜漓起身相迎,碧素给两人备了座。
惠贵妃同姜漓扯到天南地北的那阵,大皇子坐在跟前,甚是无聊,眼下也不过才三岁多的孩子,突地见那几上摆了个果篮子,眼睛一亮,拿了就往嘴里放。
果子是娴贵妃给的,姜漓不喜欢吃,大皇子喜欢,几人也就随了他。
本也无事。
谁知,过了一阵,大皇子却是捂住了肚子,一头冷汗,嗷嗷哭了起来。
一屋子的人吓得花容失色,惠贵妃抱着大皇子,一面哭一面往周恒的营帐而去。
整个营地瞬间翻了天。
所有人都知道大皇子可是当今皇上唯一的子嗣。
这要是出了问题,谁能担得了责。
待惠贵妃抱着大皇子出了营帐后,碧素的脸色已是惨白如蜡,回头望了一眼竹篮里的果子,不由地背心生了寒。
“主子,奴婢该死。”
姜漓的脸色倒不如碧素那般难看。
只拧了眉头,适才大皇子肚子疼起来,她摸了他的脉。
这些年在药谷,她虽没学来林常青的那些绝活儿,这点小病小痛还是能瞧得出来。
确实是吃坏了东西,但也没有生命危险。
然无论如何,姜漓这回都脱不了干系,不管那果子是谁给的,大皇子是在她屋里吃了才出的事。
姜漓也不急了,坐在营帐里等着人来传。
然等到天色黑了,也没见人过来。
倒是旁边营帐里的娴贵妃闹了一阵,“本宫吃了这么多颗,怎就没见本宫有什么事?怎就没将本宫给毒死了?”
严嬷嬷想劝都劝不住,娴贵妃一句接着一句地往外冒,“你说她,这时候带着大皇子去姜婕妤那干什么?人家屋里的东西,摆在那,又没有请他吃,是他自己拿来了吃,现在吃出了问题,怪谁呢?旁人逼着他吃了......”
“娘娘!”
严嬷嬷吓得就差捂住她嘴了。
娴贵妃那一阵气喘过,便又说了一句,“横竖本宫没生那心。”
大皇子中|毒,是大事,前头什么状况姜漓不得而知,没有人来传唤,也没有人来问她的罪。
姜漓多半也猜到了,是周恒替她挡了灾。
前头没人来寻她。
女眷中随行的朱家娘子却来了。
来了后便立在那营帐外,哭着说道,“我那小侄子到底是哪里碍着娘娘的眼了,需得娘娘生此歹心,若是智儿有个三长两短,姑母底下有知,岂能安宁。”
姜漓被吵到心烦。
碧素出了营帐,立在朱家娘子身前,劝说了句,“大殿下多福,定会无碍。”
谁知,那朱家娘子不罢休,非要问姜漓讨个说法。
姜漓出来了,却没让朱家娘子讨理,回头问碧素,“她说她是谁?”
碧素答,“朱家小姑子。”
姜漓又问,“可有封号?”
碧素摇头。
那朱家娘子脸色已经不好看了。
姜漓却又道,“既只是寻常家的姑娘,要见本宫,就该依了宫里的规矩,同本宫行跪叩之礼,你且先补足了礼仪再来同本宫理论。”
营帐与营帐之间,隔的不远,这头朱家娘子闹出来的动静,娴贵妃都听见了。
本以为姜漓不会出来。
谁知道听了这么一句话,突地就笑出了声来。
严嬷嬷正纳闷,便见娴贵妃起身就往外走去,忙地劝了一声,“娘娘就别去凑热闹了。”
娴贵妃没听,匆匆往外走去。
“本宫怎就突地喜欢上姜婕妤这性子了,之前还以为是副怂劲儿,只会使阴招,谁知是个带劲的硬茬,本宫倒是想看看,谁能在她身上讨到好果子。”
出去后,那朱家娘子还没憋出劲来行礼。
娴贵妃便立在那门口边上道,“怎的?你们朱家的膝盖就如此金贵,见了主子,都不顾礼数了?”
朱家娘子脸色本就不好,朱家和韩家素来不对付。
如今见到娴贵妃,朱家娘子想起以往两人之间的纠葛,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娴贵妃神色一厉道,“大殿下姓周,不姓朱,轮得到你来这指手画脚,主持公道?”
朱家娘子忍了一阵,终是没忍住,心一横直接道,“若姑母还活着,哪里还有你们韩家嚣张的份,如今陛下拿你们韩家当个人,可别上了鼻子,真以为自己能上天了。”
朱家娘子一通说完,转头就往外走。
谁知一回头,周恒和韩焦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身后。
朱家娘子一怔,才唤了周恒一声,“表哥。”
便听到周恒吩咐了一声,“撵出去。”
朱家娘子被侍卫强赶了出去,一身狼狈地进了营帐,本想找自己的娘哭诉,却没料到惠贵妃也在。
且那脸色极差。
“咱也就是私底下说说,陛下这回是过了些,那可是大皇子,陛下自己的儿子,竟为了个宠妃,当场让太医去验大殿下嘴里的东西。”朱夫人一想起来适才那场面,都不忍心。
更莫说是惠贵妃。
事情出来后,太上皇听了惠贵妃婢女四桃的话,当下便要定姜漓的死罪。
周恒没吭声,直接叫来了太医,当着所有人的面验毒,验出来的是一个时辰前,食用了粥食,里头有巴豆。
惠贵妃当场就瘫在了地上。
周恒让人来拷问惠贵妃身边的人,一共三个宫女,一个残,一个死。
惠贵妃如今这脸色,已算是缓过来了,适才更差。
谁能有周恒对她狠。
那可是他的亲生儿子。
朱夫人一同劝说,惠贵妃本就是朱家人,说话自是也没有顾忌。
聊了一阵,惠贵妃突地同朱夫人道,“姨母,近些日子我总有一种感觉,陛下就似是换了个人。”
朱夫人面露疑惑,惠贵妃便壮着胆子,凑在朱夫人耳边,说了个明白,“陛下好像不是周恒。”
朱夫人心头一跳。
“你这说的什么话,他不是陛下还能是谁。”朱夫人见她胡思乱想,又是一通劝,“姨母之前就同你说过,这恩宠没有谁能永久,想要受宠,就得去争去抢,这回的事情,你的计谋虽好,奈何心急了些,大皇子一出事,你怎就往陛下身边跑了,太上皇自来心疼孙子,有他护着身旁,陛下还能从他怀里,夺过去验毒不成?”
惠贵妃眼泪落了下来,哭着道,“可有哪个父亲,会这般对待自己的儿子?”
朱夫人不说话了。
要说这,怕还真有遗传。
当初太上皇对二皇子,也是这个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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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大皇子的病因找到了, 又处罚了作案之人。
周恒的举动是公允,可在太上皇和朱家的眼里,就有些太不近人情。
太上皇尤其恼怒。
他一生所爱之人, 朱鸳殁了, 临死前将朱家托付与他,惠贵妃也是朱家人,原本太子登基, 太子妃理应升为皇后, 可偏生太上皇染了一场风寒, 醒过来,太子妃成了贵妃。
周恒给的理由是, 朝廷未稳固前, 暂不立后。
这话, 就跟当年他同朱鸳说的一个样。
太上皇无话可说。
本以为他心头对朱氏有爱,可如今瞧着, 倒是那位姜氏让他上心了。
周恒没多停留,让高沾派人将大皇子带回营帐, 自己带着韩焦去了后方嫔妃的营帐, 到了跟前,意外撞见朱家女嘲讽韩家,周恒没有出声去制止, 由着她说完。
待那朱家女一走。
娴贵妃适才的高昂气势, 也瞬间没了,她自来怕皇上, 且那朱家娘子说的也没错, 皇上真正的母族是朱家, 她韩家能得意到什么时候, 全凭皇上的态度。
娴贵妃同周恒行了礼,赶紧躲屋里去了。
夜里营帐前,灯火并不多。
左右两盏灯立在那营帐门前,韩焦一抬头,就能瞧见那门口站着的人。
一身海棠红,比之前那粗布米白的长裙华丽得多。
可他还是觉得那时的衣裳好看。
久财崖的那个正午,她坐在树底下的石头上瞧书,一低头,发丝上的那根银钗流苏垂在她鬓边,那半张侧面,他曾记了无数个日夜。
那时候该他肖想。
如今不该他想的东西。
便是妄想。
韩焦的目光刚收回来,周恒回头便吩咐,“谨慎些。”
韩焦点头。
转身走了出去。
周恒再回头,看了一眼那门口立着的人,抬步走了过去。
“陛下。”姜漓蹲了个礼。
见周恒往营帐里钻,姜漓赶紧上前替他拂了那布帘,往里追了两步,脚步贴的太紧,前头周恒一个顿步,姜漓的脚尖就踩在了他的筒靴后跟上。
“臣妾该死。”
姜漓赶紧往后退。
周恒回头看了她一眼,“急什?”
姜漓埋头不答,周恒转过身去,她继续跟上,却是对着那背影轻轻地道,“臣妾想陛下了。”
周恒头也没回,胳膊往后一伸,一把将她捞到了怀里。
姜漓被他搂着走到了几前坐下。
碧素赶紧上了茶盏。
屋里的宫女尽数退出去后,姜漓的身子歪在他怀里动了动。
那小手才摸到他袖口,便听周恒低沉一句,“今夜不许撩朕。”
姜漓的手又缩了回去。
营帐没得书瞧,周恒没打算歇息,姜漓也没有想要他睡的意思。
他又不许她碰。
两人干坐着,大眼小眼就盯着屋里的那盏灯,姜漓无趣地偏过头,几上还摆着那篮大皇子未用完的果子,大皇子一出事,那些果子姜漓没让人去动,还摆在那。
姜漓伸手拿了一颗荔枝,剥了皮。
周恒便看着她剥。
白白嫩嫩的果肉,剥好后,姜漓突地送到了周恒嘴边。
周恒张了嘴。
姜漓仰头看着他滚动的喉咙,也不知为何,心头渐渐安稳,鼻尖却又微微泛了酸,适才她有很多的话想同周恒说。
想解释,她没下毒。
即便他护着她,她也想解释给他听,大皇子中的毒,不是这果子。
大皇子走后,她已经吃过了好几颗。
果子没毒。
姜漓躺在他怀里,脸侧在他胸前的锦缎上蹭了蹭,轻声问道,“陛下就不怕臣妾下毒?”
周恒拿了几边的小碗,吐了那果核,淡然地道,“朕又不是没吃过你投喂的毒。”
姜漓仰头看他。
到底谁爱翻老账。
周恒垂目看着她,“整本书朕都喝进肚子里了,早已百毒不侵。”
姜漓脸色潮红,埋下头,半晌才轻声反驳,“那书横竖也是竹子做的,吃了也无碍,最多就是吞了点墨......”
话音一落,嘴里突地就被塞了一颗樱桃。
姜漓没有防备。
冷不丁地抬起头。
晶莹剔透的一颗樱桃,正含在她半张的朱红唇儿上。
周恒喉头一起一落,终是捉住了她下颚,将她反扣在了跟前的几上,襦裙堆在腰际,深深直入。
营帐不比皇宫。
里头的动静一大,外头便能听得见。
姜漓不敢嚷出声来,只咬着唇,将声声娇哼咽进喉咙。
姜漓头上的珠钗正声声击打着几面,身子乱颤之时,营帐外却是突地一声爆|炸声,动静之大如同地龙翻身。
姜漓被吓得不轻,起身一把抱住了周恒,贴着他坐在了他身上。
周恒僵住没动。
那相连之处,随着她的动作,更深更紧,姜漓一声娇娆,擦着周恒耳畔婉转而过。
营帐的嘈杂声越来越大,护卫均将营帐围得水泄不通。
碧素掀帘急着进来。
见到的便是,姜漓被周恒颠乱的发丝,还有那张红晕染透的脸。
那流苏珠钗歪歪斜斜,在她脸色频频跳动。
活色活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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