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姜漓这话提醒了她。
娴贵妃眼珠子一转,将那黄符搁在了几上,抬头便同姜漓说道,“妹妹收拾收拾,我这就去求姑母,咱俩结伴去一趟近处的寺庙,都住在这宫里,谁知道秦家人会不会误伤,咱去庙里求个平安,再暗里给秦家烧些纸钱,先在秦家人面前混个眼熟,到时候也不至于误闯误撞,找错了门。”
娴贵妃说风就是雨。
起身就往太上皇后的福宁殿去。
太上皇后听她说完,也没觉意外,倒是好奇怎的去了一趟皇陵回来,她同那姜漓竟处好了。
“去了庙里,凌儿也给姑母求一道黄符回来。”
太上皇后一笑,“你顾好你自个儿吧,早些回来。”那黄符如今有什好稀罕的,怡安殿里一抓一大把。
娴贵妃见太上皇后今日心情好,便没同她再费口舌,同太上皇后谢了恩,起身便出了福宁殿。
有了太上皇后的恩准。
姜漓这边也收拾起了东西。
碧素看了一眼姜漓,“主子,要不要奴婢先去禀报陛下?”
姜漓道,“陛下政务繁忙,哪有能顾得了这么多,等他知道,我怕是早就回来了。”
碧素欲言又止。
走之前,碧素还是不放心,暗里给锦绣和云霜交代了一声,“待马车出宫后,你们去找一趟高沾,就说娘娘担忧陛下,去寺里替陛下祈福去了。”
锦绣和云霜点了头。
巳时末,娴贵妃和姜漓的马车便驶出了皇宫。
一路上娴贵妃嘴就没闲着,频频去掀那车帘,被姜漓一手扒拉下来,娴贵妃却没收敛,“进宫前,我尤其向往宫里,想着里头可是整个幽朝最为富贵的地方,如今在里头不过才呆了一年,竟又念起了这外头的花花草草了。”
娴贵妃说完,干脆就将那帘子整个给拉开,“横竖这路上也没人,妹妹也敞口气吧。”
姜漓拧不过她。
车帘子一路敞着,走了好一段没有人烟的路,姜漓也被娴贵妃勾了过去,齐齐看着外头的风景。
正瞧的上劲,娴贵妃却是一把将那帘子给盖上。
“怎么了?”
娴贵妃道,“前头就是大理寺。”
姜漓忙地坐正。
过了一阵,娴贵妃又冷声道,“这大理寺如今也不过是个名头罢了,只要是被他朱家人搅合进去的地方,无论是哪儿,都是一股子乌烟瘴气。”
姜漓问,“朱家谁在里头?”
娴贵妃眼里的恨意尽显,“刚死的那朱世子的父亲,朱侯爷。”
姜漓又问,“娘娘和他有过节?”
姜漓是姜家老爷从外头带回来的庶女,没在长安长大,自然也没听说过长安城里曾经的那些事。
娴贵妃捏着那手里的帕子,“当年我韩家,就差点死在了他手里,还有秦家的火|药案,也是朱侯爷一手亲办,如今秦家的鬼魂缠上了太上皇,也不知道有没有找上朱侯爷,要说怨,他朱家手里的冤案还少?”
娴贵妃这番一说起来,便来了情绪。
眼眶都红了。
她父亲,被朱家侯爷关起来拷问,是不是勾结了太上皇后,谋害朱皇后。
那些都是陈年往事。
可如今回忆起来,仍旧历历在目。
如今整个韩家,还有姑母的安宁,都是二表哥用命换来的。
姜漓见她湿了眼眶,忙递过去了一方绢帕,似是随意地一问,“既是大理寺主审,秦家火|药案的卷宗,应是存放在这里了。”
娴贵妃接过绢帕,拭了眼角的泪,“可不都在这里头吗。”
姜漓安抚了她几句,好在马车过的也快,过了大理寺后不远,就到了寺庙。
大理寺在上脚下,寺庙在山顶上,光是那台阶姜漓和娴贵妃就爬了好一阵。
娴贵妃手搭在严嬷嬷的胳膊上,气喘吁吁,回头对姜漓道,“求个符可不容易。”
姜漓一笑,“不然怎叫心诚则灵。”
娴贵妃这才注意到她,竟是没有一丝带喘的,“你怎的不累。”
“小时候同娘爬山习惯了。”
娴贵妃目露同情,“真可怜。”
娴贵妃多少也听说过姜家的事,一个外室带着私生女,日子能好过到哪里去。
到了寺庙,娴贵妃缓过了那口气,同姜漓一道进去。
本以为就是跪在菩萨面前,磕两个头,谁知姜漓却问主事要来了一本经书,就跪坐在正堂里抄了起来。
娴贵妃不想动。
可看着姜漓抄,她又不能干坐着。
“抄着有何用?”
姜漓回头,意味深长地道,“护身。”
娴贵妃深吸了一口气,也让严嬷嬷去备了纸笔。
抄了一阵,娴贵妃周身酸痛,严嬷嬷便立在身后替她捏肩,小哑巴正欲上前效仿严嬷嬷,姜漓回头同她道,“这寺里有点凉,你腿脚快,去山脚下的马车上,将我那大氅拿上来。”
小哑巴来了这段日子,谁都知道她年纪小,跑的快。
小哑巴点头。
起身走了出去。
碧素便坐了下来,替姜漓缓缓地捏起了肩膀。
日头一点一点的升上来,寺庙前那几根圆柱的影子,越来越短,几人坐在里头,只有那纸张的沙沙响声,偶尔伴随着一道娴贵妃的叹气声。
原本极为安静。
外头却是突地就有了骚动。
娴贵妃听到动静,回头见寺庙里的僧人来去匆匆,忙地起身,“出了何事?本宫去瞧瞧”
娴贵妃往外走,严嬷嬷忙地跟着她,姜漓也停了笔。
“大理寺着火了。”
屋外那僧人的话,里头的姜漓也听到了,碧素赶紧将她扶起来,几人站在寺庙外,往下望去,只见大理寺的位置,浓烟滚滚,一片叫喊声。
“怎么说来着,本宫今日还说呢,这冤魂是长了眼睛的,可不就找上门来了吗.......”
“娘娘慎言。”娴贵妃口无遮拦,急得严嬷嬷就差拿手去捂嘴了。
几人正瞧着热闹,小哑巴手里拿着姜漓的那件香色大氅,从那山脚下的那台阶上,缓缓地走了上来。
到了跟前,碧素见她额前生了一层细细的汗珠,当下就拿了袖口去替她擦,“这山上风凉,别闪了汗。”
小哑巴咧嘴一笑,极为可爱。
大理寺出了事,几人也没在寺庙里独留,将那余下的经书抄完,从主事那里得了几道平安符,娴贵妃又悄悄地讨要了几个驱鬼的黄符,回去的路上就塞了一个给姜漓,“这时候,平安府没用,这个才管用。”
姜漓谢过,收了下来。
两人刚回到皇宫,就被太上皇后叫了过去。
大理寺一着火,太上皇后便想起了两人,急着派人去接,人来没出宫门,两人倒是平安地回来了。
“没事就好。”
娴贵妃说话算话,将求来的黄符,给了一枚太上皇后,“我们能有什么事,要讨债,也讨不到咱们头上。”
话说完,太上皇后一眼扫过来,娴贵妃立马住了嘴。
“都回去歇着吧。”
姜漓从福宁殿回来,锦绣和云霜便道,“主子走后,陛下来过一回,还留了话,说等主子回来了,要主子去一趟乾武殿。”
姜漓应了声,“好。”
进屋后姜漓换了身衣裳,碧素去打水,屋里只有小哑巴和姜漓。
小哑巴替她扣盘扣。
姜漓轻声问,“找到了?”
小哑巴点头。
**
姜漓用了午膳才去的乾武殿。
过去时,只有高沾在,“陛下适才刚去了怡安殿,主子先去后殿等着,陛下过阵子就回来。”
姜漓便又去了后殿候着。
周恒刚接到大理寺着火的消息,人就被太上皇叫了过去。
自秦家和怡安殿闹鬼后。
太上皇惶惶不可终日,那屋子他是彻底不敢再睡,今日白日便搬了个住处。
身边围了一堆人。
寺里的僧人更是寸步不离。
早上已经找过一回周恒,周恒便将文王宣进宫,让他陪着太上皇。
因江南之事,文王心头还在同太上皇和皇上置气,到了屋里一看到那些神神叨叨的玩意儿,没有好口气,“这世上哪有什么鬼怪,还不就是自己心里作祟。”
话一落,太上皇拿起床上的枕头,就扔了过去。
“孽障。”
文王被这一砸,不伤大雅,却见太上皇猛地咳上了,到底是还有些良心,便劝说道,“父皇,你怎就信这个,哪有什么鬼怪,这明明就是人为。”
太上皇本压根不信
文王正欲给他解释那两道血滴子是怎么来的,屋外的太监来报,说是朱侯爷求见。
朱侯爷,大理寺卿。
刚去洛阳办了差事。
太上皇眼睛一亮,“他回来的正好,快让他进来。”
朱侯爷风尘仆仆地进来,却是连件衣裳都没来得及换,马匹到了长安,正恰撞见大理寺着火的消息,在回长安的半路上,朱侯爷便听说了秦府闹鬼之事,心中已觉蹊跷,突听大理寺着火,一路马不停蹄地赶来了宫来,倒是比那大理寺报案的人还快。
安行礼,朱侯爷同太上皇说了一阵洛阳的事。
又说了朱藻。
朱藻是如何冒犯了太上皇,旁人不知,朱侯爷知道。
朱侯爷跪在地上请罪。
“起来吧,就让那孽畜自己去同他姑母请罪。”
两人叙了一阵旧,那大理寺着火的消息,终是传了进来。
王公公接到消息,匆匆进来。
大理失火,有部分卷宗失踪,其中就有秦家的案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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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还有一更,狗皇会暗里护住女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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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朱侯爷一直都是太上皇的人。
就算周恒登基, 朱侯爷还是在为太上皇效力。
周恒对此并没意见。
似是默许了。
大理寺也一直是朱侯爷在掌管。
这几日太上皇被秦家的事情,闹得够呛,突听大理寺失火, 偏偏又丢了那秦家的卷宗, 一阵急火攻心,差点又背过了气。
朱侯爷也没料到大理寺一着火,居然还丢了卷宗, 一身冷汗, 忙地道, “太上皇放心,臣一定会追查清楚。”
太上皇也没心再留人, “去, 赶紧去查, 到底是谁有这滔天的胆子。”
朱侯爷一走,太上皇便让王公公去请了周恒。
适才文王说闹鬼的事是人为。
太上皇没信。
如今大理寺的卷宗丢了, 太上皇心头不免就有了几丝怀疑。
奈何那鬼神闹的实在是玄乎,还是将信将疑。
等到周恒过来, 太上皇便问, “大理寺丢了卷宗,皇上知道了吧。”
周恒点头,“刚听说。”
屋里这会只剩下了父子三人, 两个儿子皆是他所爱的朱皇后所出, 太上皇心头渐渐地踏实,情绪也稳了下来。
便问周恒, “这秦府闹鬼, 恒儿是如何想的?”
周恒道, “人为。”
太上皇还未出声, 文王抢先道,“我就说了是人为,父皇偏不信,非说是遇到了秦家的鬼魂。”
要真有鬼,他和朱藻盗了那么多的墓,不早就被冤魂缠身而亡了。
文王说完,又哪壶不开提哪壶,“父皇这是典型的心头有鬼。”
秦家的案子。
别以为他不知道。
不就是为了给皇兄铺路,忌惮二皇兄同秦家联姻,给设计了一场谋杀。
不过就是,忒毒了些。
父皇和皇兄那般算计二皇兄,最后二皇兄却是救了皇兄一命。
这些年一个补偿朱家。
一个补偿韩家。
文王虽从小游手好闲,不关心朝政,但脑子不笨,看得清事向。
适才文王说出那话,被太上皇砸了一枕头,没想到他不长记性,如今又提了起来,太上皇咬着牙道,“你成日不务正业,四处惹是生非,你母后生前宠着你,如今又有我同你皇兄替你扛着,你是福兜里过日子过的太舒坦了,不知何为苦,如今倒好,不知好歹,反过来埋汰我了。”
文王听这些话听的太多,皮了。
文王没再吭声。
太皇上懒得看他,瞧多了只会生气。
转头同周恒继续道,“人为?那么大个宫门守着,外有护卫,里有太监,谁有那个本事,就在怡安殿,就在我眼皮子底下,耍花招?”
太上皇不信,谁敢有那个胆子。
周恒不答。
半刻,却是看向了文王。
文王被他看的心头发虚,坐直了身子,“看着我干什么,我再找死,还能吓自己的父皇不成?”
周恒从他脸上移开目光,“你去查。”
文王差点跳起来。
“江南的事已经交给了朱瑞,如今你闲着,正好朕还未给你安排差事,你先将此事查清楚。”文王还没想出个拒绝的理由来,便被周恒堵死了,“旁人不适合查,你最合适。”
此案查起来就会牵扯到秦家。
秦家是如何死的。
没人想重提。
尤其是太上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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