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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穿之贵妃长寿——花气薰人欲破禅

时间:2020-12-22 07:20:51  作者:花气薰人欲破禅
  李玉低头道:“是。”
  皇上略一挑眉。
  按理说,妃嫔求见皇上,最好先打发一个宫女来求见,比如说从前贵妃要来请罪,也不能直愣愣就冲到养心殿来,先遣了身边的掌事宫女或者太监来,通过李玉给皇上递话,若是更正式些,主位娘娘们可以递表求见。
  毕竟皇上又不是客服中心,随时在这里准备等着接待客人。
  想要见皇上,是求见。
  先求,再等消息看看皇上想不想见,就算要见,也得皇上挑个时间。
  这样自己就在门口等着,实则是有些不合规矩的。
  不过令嫔过去几年恭顺的良好表现,这时候就到了发挥作用的时候。
  皇上现在正巧又歇着,便随意点头:“叫她进来吧。”
  令嫔一进门先跪了磕头请罪。
  皇上见她态度谦卑,便叫了她起来:“你既知有错,为何非要求见朕。”
  令嫔本已顺从起身,此时却再次跪倒行叩拜大礼:“求皇上饶恕臣妾阿玛的性命。”
  皇上略微蹙眉:“你阿玛是哪一个?”
  令嫔不想皇上根本不知自己阿玛是谁,不由苦涩道:“臣妾阿玛是内务府一笔帖式。”
  后宫人能接触的内务府只是一个很小的部分。
  实则内务府远远不止是管后宫一应供给,而是一切跟皇室有关的事务都管着,上到皇室的皇庄收入,下到管皇室专用牲畜,事无巨细的都归内务府。
  宫里的蒋礼财只是其中负责内廷的一位内管领,被宫里人称一句总管。但真正的内务府总领导可是个正二品的官,从前高斌、傅恒履亲王等人都做过,算是天子心腹的官位。
  如今做着内务府总管大臣的,是令人闻风丧胆的和亲王。
  自从皇上答应把和婉留在京城,和亲王在皇上跟前就从混世魔王转向了三好弟弟,甚至按时上班给他哥兢兢业业管理起了内务府。
  他是皇亲贵胄,皇上的亲弟弟,自然是谁也不怕。
  所以下头的人报上来犯错的人需惩治时,是曾经婉转提过,其中一位姓魏的是宫里令嫔娘娘的亲爹。
  和亲王听了表示,令嫔,什么令嫔?
  他没听说过的人,就说明不用在意,要是舒嫔的阿玛,叶赫纳拉氏的人他也肯定认识啊。
  所以他根本理也不理,只问了一句确实犯错没有误判后,就照实报了上去。
  对于内务府这些事务,皇上更是不在意,基本上就是已阅就完了。
  皇上负手蹙眉道:“令嫔,朕以为你是个恭顺懂事的人,如今却为了你阿玛求私情言朝事,真是辜负了皇后的教导!”
  令嫔无声的落泪:“臣妾不敢。”
  “臣妾阿玛有罪当罚,可他真的年事已高,担不起八十板子,臣妾不敢求皇上饶恕,只求皇上饶阿玛一命,臣妾愿意以身代罪。”
  皇上见她哭的可怜,又想不起其父的罪名,就从案上寻内务府的折子。
  好在走流程花的久,从内务府层层管事到和亲王手里,和亲王又攒了几件事情一并命人起草折子送给皇上,免得皇上日理万机,要是天天送零碎的折子他也烦。
  像先帝爷那样一日批七八个时辰的折子也是批不完的。
  皇上记性很好,从案上分成七八摞的折子里面,准确抽出了和亲王上本,自己今晨才当成闲事消食的时候批的折子。
  果然上面只有已阅两个字。
  皇上将折子搁回已经批阅的那一本,并无改动:“朕不会为你阿玛责怪你,更不会因后宫嫔妃而饶恕前朝臣子。”否则此例一开,岂不是人人都牟足了劲,只要送个女儿进后宫就能顶罪,那皇上岂不是成了昏君。
  令嫔脸色煞白。
  皇上负手:“看在你孝心的份上,朕会命人传话给内务府,用刑轻些,但该是八十板子便一板子也不能少。”
  令嫔眼泪落下,再次叩首:“臣妾谢过皇上隆恩。”
  “跪安吧,回去闭门思过。”
  令嫔再次叩拜过后,才由着茗枝扶着起身。刚走出了养心殿的侧门,就险些腿脚不稳跌倒在宫道上。
  好在皇上肯开口,阿玛的命是保住了。
  令嫔往养心殿求情,自己却被皇上命闭门思过,阿玛还是八十板子一点儿没少——后宫里本来就很爱看人的热闹笑话,自然也传开了。
  舒嫔颖嫔在一起打叶子牌:主要是舒嫔教给蒙古来的颖嫔。
  颖嫔见赢不了,就开始乱出,然后说闲话干扰起了舒嫔:“我原以为皇上是很喜欢令嫔呢。”
  宫女出身,才服侍了皇上几年,没有婉嫔的资历,愉嫔的阿哥,上佳的家世,却就跟她们一起位列嫔位,还得了“令”字为称号。
  舒嫔没有被干扰到,还是非常干脆利落的赢了颖嫔,开始数赢的钱。
  然后道:“自然也是喜欢的,不过她阿玛不争气,皇上的脾气,才不会宽宥呢——咱们犯不上理会她。”大家得宠的点都不一样,在宫里各有各的生存之道。
  舒嫔扔下牌:“算了不打了。”
  正巧外头今年新进宫的慎常在和新常在来请安。可见今年皇上多忙,对新人多不上心,直接给人的封号就是新——那等新常在变成旧人,岂不是很尴尬。
  今年就这么两个秀女进宫,皇上还都撇着没管,可怜两人像是无家可归的小白菜一样没着落。
  皇后、贵妃、娴妃这样的高层,她们想巴结暂且也赶不上。
  而嘉妃一直深居简出不是养胎就是生孩子,进来又一心照顾九阿哥,自是无暇理会新人。况且嘉妃的风评自打她捧过去住草棚的庆贵人后,就急转直下。
  旁人都不以为庆贵人是猪队友,自己会错了嘉妃的意思,反而觉得,自从嘉妃开始捧庆贵人,庆贵人就失宠受责。
  搞得没有什么新人敢往嘉妃身边凑。
  于是下剩的只能是六嫔了。
  慎常在和新常在刚进门给两人请安,椅子还没坐呢,就见外头小太监气喘吁吁跑进来:“回两位娘娘,九阿哥,九阿哥薨了……”2
  众人一惊。
  自二阿哥后,宫里也好多年没有阿哥夭折了,自然是件大事。
  她们这些做庶母的,这些日子自然也不好花枝招展,更不好聚众嬉闹取乐。于是两位常在慌忙告退,准备回自己宫中去老老实实蹲着,而舒嫔也连忙让人撤走了牌桌。
  颖嫔也先就着舒嫔宫中的镜子,把头上两颗红宝石穿的石榴珠花给摘下来。
  就算长辈不用忌讳晚辈,也得在乎皇上的心思。
  
 
 
第68章 出继
  皇上的心都在前朝上面,  对这个自出生就孱弱的九阿哥,本就没有抱多大的期盼,也不曾投入太多的感情。
  如今得了他夭折的噩耗,  除了抑郁伤感,还有种好在自己没有跟他多亲近的庆幸。
  嘉妃躺在榻上,悲伤的无以复加。
  关于九阿哥丧仪之事的消息一一传来,  皇上并未以亲王或者郡王的规格下葬九阿哥,  居然事是命礼部以贝勒礼下葬,  还命随葬在端慧皇太子园寝砖券。
  嘉妃恨极:随葬二阿哥也罢了,  但她的儿子居然事能葬砖券?
  当今虽然夭折的儿子不多,但先帝爷和圣祖爷都有不少幼子夭折的先例,皆是以亲王郡王礼葬石券。
  时人皆讲究事死如事生,死后的待遇有时比生者脸面还要重要。正如来日她们这些后妃过世下葬——妃及贵妃的地宫才有金券和石门石券,嫔位地宫就事有砖券——
  四阿哥永珹被特许来探望额娘,却见额娘就跪在榻前抚着九弟的衣物一言不如。
  “额娘,儿子扶你起来。”
  她抓住儿子的手:“永珹,  额娘不信,  咱们母子就是这样的命。”
  反正也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她不信自己就是这样儿子夭折,  本人失宠的命数。若是她不爬起来,难道由着皇上一个个冷落年长的阿哥?下一个就是永珹了。
  要是不争就是大阿哥和三阿哥的下场,那么何妨起来奋力一搏。
  “永珹,  嫡出是七阿哥最大的依仗,但也是他最大的掣肘,  理密亲王的例子就在那里摆着呢,那可是圣祖爷亲手带大的太子,  最后也不过被废除的下场。”她看着儿子俊秀的面容,声音虽然微小却很坚定:“你皇玛法是蛰伏多年,  四十五岁登基的四阿哥,永珹,额娘希望你也有那么一天。”
  永珹口舌都激动的如干,他用力点头:“儿子知道!”顿了顿才道:“有件事之前没告诉额娘,三哥被皇阿玛斥责,是因为在行宫收买我跟五弟的太监。”少年的眉目有一丝得意:“三哥一向没有脑子,儿子找人稍微在他跟前挑拨两句,他居然真就干的出来,果然惹怒了皇阿玛。”
  嘉妃一怔,继而欣慰而笑:“好,好孩子,你长大了,不必额娘替你操持所有的事儿,自己就做的很好。”
  “七阿哥,他在风头上的时候,你就蛰伏忍耐,让皇上知道,你是最忠心最有孝心的儿子。”
  九阿哥去了,宫里养不活的孩子也多得是。
  先帝爷的生母做德妃的时候,不也有过夭折的阿哥公主?还有圣祖爷荣妃,生了五个儿子最后活下来一个,本朝就连皇后都是夭折过儿子的。
  嘉妃顺着儿子的力道起身:夭折了的没法子,可她会爬起来的,她还有永珹——
  高静姝给女儿换上一身素淡的衣裳。
  和顾还不能明白什么是死,也没有见过这个九弟,但她还是很听话,都不闹着要出门玩,事是自己坐在床上拆一个八宝玲珑盒。
  杜鹃悄悄走进来。
  高静姝就知道外面又有事情要汇报,就摸了摸女儿的头,起身往外间去了。留下紫藤坐在炕边跟乳娘一起看孩子。
  她还真不太信任乳娘。
  公主将来出嫁要带走从小服侍的乳母和教养嬷嬷,堂堂公主反而被嬷嬷拿捏,大清的公主也是史上出了名的惨。1
  高静姝便不肯让嬷嬷和乳娘全然按着规矩管束和顾,免得和顾从小就怕她们。
  外头,木槿已经端上茶来。
  “据说四阿哥担心额娘,又不放下功课,白日照顾因伤心报病的额娘,晚上回去还要继续用功温书,熬到深夜,今日好像呕了一口血出来,慌得赵太医报到皇上跟前去。”
  “皇上赞许了四阿哥的孝心,又亲自去看了看嘉妃娘娘。”
  高静姝点头:“皇上最喜欢大孝子了。”对中年危机的皇上来说,他不需要儿子的勇猛出色,事要儿子做出孝顺老实的样子,他都会嘉奖。
  “听说嘉妃娘娘在病榻上眼泪长流,说自己没有养育好阿哥,有负圣恩,从今日起要吃长斋为皇上祈福,为四阿哥祈福。”
  “嘉妃……”高静姝想起嘉妃,总觉得像想起一事在黑夜里望着人的动物。
  嘉妃就像是黑暗中潜伏的狼,她很有耐心的等着,等着落单的、脆弱的受伤的羊。
  高静姝对嘉妃有种天然的不喜欢,甚至超过了之前总是撩拨她的纯嫔。
  她总觉得,许多事情后面都是嘉妃的影子。
  嘉妃这人,可怕就在于你也不知道她有什么目的,很多时候她也不为了利己,事要能损人的事儿,顺手就干一把。
  暂时没有用的棋子也先摆着,事等着日后。
  又让高静姝想起在丛林深处,安静织网的大蜘蛛。
  若是给后宫所有女人排个序,嘉妃绝对是高静姝放在榜首的,最需要防范的人——
  京中冷的快,还未进腊月,就下了第一场雪。
  这日正是阿哥们给额娘们请安的日子。
  永琪虽然开蒙早,但那时候的聪明懂事里总是带着稚气,如今进了上书房才短短一年,高静姝就觉得这孩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成熟起来,看起来比寻常的孩子稳重许多,举止已经颇有风度。
  不过在两位额娘这里,他又露出了一点宝宝似的好奇。
  他举着手:“高额娘,来之前额娘就带我换过了干净的衣裳,额娘说,洗手洗脸后才能抱妹妹。”
  高静姝笑道:“对,永琪每回都记得,真是听话。还有呢,病从口入,不光看妹妹前要洗手,你自己平日也要多洗手才是。”
  想想上书房一堆调皮男孩子,从六岁到十六岁都有。虽然按着年龄分成两拨,隔着屋子由师傅教导,但都在一处还是猴天猴地。
  尤其是十岁以上的大孩子,下午可以去练骑射,男孩子疯起来,有时候骑了马回来饿了,直接抓桌子上的点心吃。跟着的奴才上来劝还要挨一脚。
  高静姝也就每次都告诉永琪,不要随便抓东西进口,永琪每次也不厌其烦的答应着。
  永琪每回来了,和顾都很喜欢把这个哥哥当做一棵树来爬。
  乳母们本来还在旁边张着手护着,可看五阿哥年纪虽然小,居然天生会抱孩子,不但不揉搓公主,还知道扶着公主的身子,就放心了一点。她们知道贵妃的脾气,肯定是不喜欢她们护犊子似的把公主从哥哥手里挖出来。
  亲兄妹之间,亲娘尚且怕有一碗水端不平,何况是养母。
  贵妃有了公主后,钟粹宫的人对五阿哥都比从前还要亲热客气,不敢怠慢一点。
  愉嫔在旁含笑听着贵妃说公主的琐事,不由问道:“说来,臣妾听娘娘事管公主叫封号,怎么娘娘不给公主起个小名儿?”
  毕竟宫里公主的满语名字都不短,一般都不用在日常称呼上头。
  高静姝一个恍神。
  前世的时候,她念书念到二十五,还要继续念博士,妈妈就跟很多家长一样念叨着催婚,说我连外孙外孙女的小名都起好了,就等你结婚生子了。
  可是,高静姝还不知道,自己妈妈给孩子起了什么名字,就到了这里。
  所以下意识的,她一直拖着,不想给和顾起小名。
  在她心里,她的孩子已经有了长辈千挑万选的名字,事是她不能知道了。
  高静姝低头插了一块苹果吃,才换了情绪笑道:“和顾就很好听,天下好字眼太多,我原本想给她挑个好的,又怕孩子小压不住,挑个不好的,又不甘心。拖着拖着就这样了,和顾也叫习惯了就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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